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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不忍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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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瑟翻了个身,脸朝里面侧躺着,放在肚子上的右手不自然的暗暗使劲,她不想要这个小生命,因为她不知道如果这个孩子降生,那么带给她的会不会是一场灾难。

    人家常说母凭子贵,可是她知道如果这个孩子一旦降生,那么对于她来说最后一丝保障也就没有了。

    这个孩子只能喊上官晨月嫡母,她却是一个庶母,而且这个孩子也不会跟她共同生活在初晓堂,一旦孩子降生她就几乎不可能再同他亲热,享受着他的绕膝之乐。

    这些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可是这些却又是她不得不面对的,她痛恨起她自己,因着自己本身就是庶出,所以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也是庶出,给不了孩子一个好的名分还不如设法阻止他的出生。

    可是锦瑟还是有那么一丝的舍不得,毕竟这是她第一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又是她和章季轩的,锦瑟舍不得让他夭折。

    她就在这样的挣扎中渐渐的睡着了。

    章季轩昨晚和罗晋、张汤他们喝酒喝到很晚才回来,并不知晓锦瑟怀孕这事,所以在第二天请安的时候他听见老夫人笑着对他说,他要当爹时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拿眼斜觑着上官晨月,暗自揣测着,大夫不是说她再也不会生孕了吗?那又怎么会?

    也怪不得他会这么想,因为最近这半个多月以来,他去翠御轩虽然也只有五次,但却是最多的,因为他统共也就去初晓堂那么一次,所以听老夫人这么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怀孕的人会不会是晨月。

    但是他又仔细的观察着晨月,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的喜乐,也有点怀疑,按理说如果她真的是再次有身孕的话,那一定是很高兴啊,又怎么会摆出这么一副难看的样子呢。

    他又把目光投到坐在西面椅子上一直低着头的锦瑟身上,见她只是用手来来回回的绞着衣襟上挂着的璎珞,也不说话,好像是满腹心事,他不禁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老夫人也丝毫不理会章季轩,只是笑吟吟的朝着锦瑟的方向伸出右手,嘴里说着:“裳儿,来坐到我跟前来,让我好好的看看。”

    此时的锦瑟正在低着头暗自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一个晃神就听见老夫人喊她,于是只好起身,走到了老夫人的面前,这时章季轩才明白过来原来怀孕的人是锦瑟。

    他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疑惑不解,就那么一次就有了,这也太凑巧了吧,遂又想起刚结婚第二日锦瑟便在老夫人面前告状说他们新婚之夜没有洞房,就莫名的一肚子火,但是碍于老夫人在场不好发作,便只好隐了下来。

    此时的晨月看着老夫人欢喜的时不时摸摸锦瑟的肚子,和她说笑着,笑声传到她的耳朵里变得是那样的刺耳,让她实在是不愿在这里再呆下去,于是站起身来冷冷的说了句:“月儿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也不等老夫人开口,她说完这句话便走了出去,因为心里的气不顺,所以也不曾好好的看路,一个不小心在跨出门槛的时候给绊了一下,还好眼疾手快的佩儿连忙扶住了她,才没让她跌倒在地。

    这更让她是恼羞成怒,才走出不过一丈外,就狠狠的给了佩儿一个耳光,登时佩儿的脸上红肿起来,雪白的脸上留下了五指印,佩儿也不去捂,只是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晨月向翠御轩的方向走去。

    佩儿知道晨月并不是在生自己的气,也并不是因为没把她扶好,害她出丑,今番的种种都是因为那个二少奶奶的缘故才让她白白的挨了这么一巴掌,佩儿暗暗的发誓今后一定要讨回来。

    晨月越想是越生气,使劲的甩开佩儿扶着她的手,拉着脸大步大步的往前走,看到前面有个突起的石子,狠狠的一脚踢了上去。

    石子被她踢了一脚滚落到很远,“噗“的一声掉到了池塘里。

    她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看着清澈的池水,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她不是很得意吗?那她上官晨月倒要看看她到底能够得意多久?

    因着锦瑟怀有身孕,所以老夫人特意免了她的每日请安,可锦瑟却依然坚持每天去请安,她不想让人说她是仗着自己怀孕而骄纵,而且锦瑟的心里也有着她自己的小算盘。

    老夫人呢看着她这样知书达理,也很是欢喜,隔三差五的便赏她些新奇的玩意,逗她喜乐。

    只是她每次虽然表面上表现的是欢欢喜喜的模样,但是只要一回到初晓堂她便让人把那些东西束之高阁便不再动。

    即便是老夫人送的那支贵重的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她也只是在每日清晨去请安的时候会带上,一旦回到初晓堂就会把那支步摇卸下。

    因为只要想起那日清晨,下了一夜的雨水还依旧挂在树上尚未被阳光稀释,锦瑟慌慌张张的跑到荷露园看见躺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浑身盖着白布的翠竹时,她的心里依旧会隐隐作痛。

    可是当锦瑟日日面对着温暖慈祥的老夫人时,却让她怎么也不愿意承认翠竹的死跟她有关,甚至有好几次锦瑟都觉得一定是她们看错了,也或许是她们所给她的那些信息是她理解有误。

    在锦瑟的心里,整个偌大的章府,或者说整个晋绥城就只有老夫人才是真正关心,爱护她的人。

    只是更多的时间锦瑟都会拿起那对珍珠耳坠放在手里温柔的抚摸,想念那个渐渐模糊的身影。

    二岁半那年的一天夜里,她发起了高烧,浑身烫的像是一个火球,她的母亲乔氏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裹上,抱着她跑出那个满是潮湿的后院跪在卢淑珍的面前苦苦的哀求,希望她能够救她一命。

    可是卢淑珍任她的母亲无论是怎样的苦苦哀求,还是不肯为她找大夫,她的母亲在头被磕出一大块血迹后依旧换不回卢淑珍的垂怜。

    迫不得已她的母亲又只好把她抱回那个阴暗的后院。

    那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寒冷,她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母亲沉重的呼吸由近变远的传来,一下、两下、三下、、、,那时候她们的心从未那么贴近过,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心跳动的会是那样的有力。

    后来母亲对她说那天她把她又抱回去的时候,她的小脸已经发青了,嘴角还在往外溢出细碎的泡沫,那个时候的她把她吓坏了,她只能用石块砸下冻住池塘的冰块,用冰块敷在她的额头上降温。

    一直过了三天三夜,她身上的温度才渐渐的消退下来。

    后来锦瑟的母亲乔氏说起的时候,还笑着说,那个时候的她刚一睁开眼,看着坐在床头的她深陷的眼窝当时就吓哭了,一个劲的嚷着说“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每当娘亲提起此事,她都会钻进她的怀里,张开小胳膊把她抱得紧紧的,一刻也不舍得分开,而如今她已经离开她整整快十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