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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黄巾VS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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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黄巾vs黄金

    城外的官军列好了阵形之后,便一动也不动了,放眼过去,唯有萧子山为首的这两三百人,正在往南门这边走来。

    “大概是来劝降的罢。”程远志鼻孔里嗤了一声,对于昨晚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人影的萧子山,程远志打心眼里看不起,在他觉来,马千嘱能亲自为部众断后,倒也不失为一条好汉子,而这个萧子山,却自己带着两位诸侯王跑了,一点义气都不讲,这样的孬种,程远志素来是看不起的。

    而当萧子山一行人走到离城门两百余步的时候,他们便停下脚步。队伍当中数十个身高体壮的彪形大汉,举着几乎能遮住大半个身体的防盾,在前方站成了一排,挡在了萧子山的身前。

    见此情状,程远志的心里,越发的鄙夷萧子山贪生怕死了。

    这时,萧子山从盾墙后面,颤巍巍的探出半个身子来,大声喊道:“城头上的兄弟们听好了,我乃萧子山是也!今日来此,是为了诸位兄弟的性命前程而来的!朝廷的大军已经将信都城团团包围,你们是插翅也难飞了!大家跟随太平道造反,不就是为了图个富贵么?可若是连命都保不住的话,就算有高官厚禄,黄金美女,你也照样享受不到,不是么?所以,还望大家看清大势,早早归降,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萧子山一语未毕,程远志就扯开破锣嗓子,大吼道:“萧子山你个孬种!有本事便过来与我好好斗上三百合!若是你能胜过我,尽管将我项上的人头摘了去,向官府请功。如今,你躲在大盾后面,畏畏缩缩的说些不着调的话语,就想让我们自缚投降?你以为我们黄巾军的兄弟,都跟你一样没种吗?”

    墙头上的士卒们听了,也轰然大笑起来。然而,突然之间,他们的笑声,却像是被人用手掐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

    原来,萧子山身边的几名壮汉,举着盾,左右分开,让出了一个缺口来。从缺口当中,两个人吃力的推出了一辆小车来,上面堆满了一块块闪着金光的物什。就算黄巾军的士卒们再怎么没有见识,他们也认得出来,车上装着的,是满满的一车黄金!

    “诸位兄弟,你们笑我贪生怕死,我也认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数十载光阴,一眨眼就没了。人生如此短暂,所以大家就更要惜命,好好享一享福再死。我记得当初,文渠帅曾经跟大家说过,那些富贵之家的人,每餐吃的是纯粟米做成的粥饭,吃不完,直接拿出去倒了喂猪;肉也吃得最牛羊身上最鲜嫩的一块,剩下的,全都丢出去喂狗;可是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整年也吃不上几顿粟米饭,见不上几两肉!还有,那些富贵人家,婢妾成群,而且各个美艳无双,他们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发愁到底去哪个姬妾房中,而我们呢?许多人一辈子都因为太穷,娶不起妻子,许多兄弟,活了这么大,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更别说是摸敏感词,骑在女人身上痛快了!当时,大家听了这些话,恨不得马上杀出城去,把天下那些为富不仁的豪强地主,全都给杀了,分了他们的家产妻女,好好快活一番,也不枉此身了。”

    看到城头上的士卒居然听得出了神,萧子山精神一振,接着说道:“可是,事实又是什么呢?事实却是,我们大家至今困守孤城,文渠帅所许诺的那些光明前景,一样都没有实现。据我所知,一个冬天下来,城中的粮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大家每天恐怕都只有混着糠糦麦麸的稀粥喝吧?至于女人,虽然你们当中,也曾有人乘机纳了一房妻小,但是大部分人,依旧还是只能看着顶头的各个头领,一个个左拥右抱,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白白眼热吧?”

    “前景再美好,没法实现,又有什么用?肉再怎么好吃,如果吃不到的话,还不如一碗干饭来得实在。朝廷已经下诏,但凡是从贼的,只要放下武器归降,朝廷一律赦免其过往之罪。诸位兄弟,生死就在你们一念之间,小小一个信都城,区区三万余众,还想扛得住朝廷大军的日夜攻打么?就连大贤良师都没扛住,何况是我等?”

    城头的黄巾军士卒听了萧子山的话,免不了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程远志见状,知道不能再任由萧子山这么胡言乱语下去,否则,军心一乱,不战自溃。他赶忙高声喝道:“大家不要相信这个狗贼的话!朝廷最是无信义!若是他们讲信义时,天下还会败坏到这种地步么?大家在家乡,受那些贪官污吏的欺压,还少么?这才过了几天快活日子,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哈哈哈哈!”这回却轮到萧子山大笑了:“程渠帅,你这真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呐!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如今城外主事的卢子干卢公,是何等的人物?昨天,卢公说了,只要我放回二王,归降朝廷,不但可以免除过往的一切罪过,而且,每位诸侯王,还会给我一百金的奖赏。昨天晚上,卢公就已经把这个奖励兑现给我了,你们看到没,这满满的一车黄金,其中就有我的一份。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其他与我一起归降朝廷的人!”

    话音刚落,萧子山身后的两百多名降卒,便纷纷探出身叫嚷起来:

    “城上的弟兄们,萧头领所言一点都不假,句句属实,那二百金我们可是各个有份,绝对不是骗人的!”

    “城上的兄弟!我今早吃得是粟米稠粥,味道那个香呀!兄弟你们今早吃的是啥?”

    “上有没有广川的兄弟?听我一言啊!跟着太平道走,是没有好下场的,乘早溜出城来投降官军吧!大家都是乡亲,我绝不会编谎话骗你们的!”

    “对对!有没有饶阳的兄弟?”“有没有下博的兄弟?”

    萧子山见状,咳嗽一声,打断了众人的喊话,朗声道:“大家见了这么多的黄金,想不想要?”

    当然,这又不是后世的演唱会或者综艺节目,萧子山在台上喊一句“想不想再来一首”,下面便人潮涌动,齐声喊起“要要要”来。黄巾军的士卒们,在程远志的淫威之下,当然没有傻到公然喊“要”,然而,他们眼中炽热的目光,却已然出卖了他们的心思。

    萧子山接着说道:“朝廷的赦令上说,凡是从贼人员,只要投降的便赦——唯独不赦贼渠张宝以及各路渠帅。朝廷还说了,张宝的首级,赏格为五百金,而一名渠帅的首级,赏格为一百金。诸位,一百金呐!我救出去一名诸侯王,不过也是一百金罢了。而在这信都城中,可不仅仅有两位刘姓的诸侯王,更有两名黄巾贼的渠帅呐!诸位兄弟,如若大家想要一夜暴富,过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眼前可就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只要你们动一动手中的刀枪,富贵便落在你们的头上了!”

    正说着,从城墙上面,射下来一支羽箭,又快又准,直奔着萧子山而去,眼看萧子山躲避不及,只见他身旁的一名壮汉,眼疾手快,一把便将萧子山拽回了方盾后面,让那支箭落了个空。

    萧子山逃得一难,吓得脸色苍白,赶忙向那大汉拱手道:“多谢典护军相救!”

    典韦嘿嘿一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你这人的口才,确实不差,说得我都想直接冲到城上去,把程远志那小子给砍了!继续喊,继续喊!今天喊完这一圈,回去我赏你吃肉!”

    萧子山苦笑了一下,不过,听到有肉吃,他本来已经喊得颇为干枯的口腔中,似乎又涌出了一股津液。他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接着喊道:

    “大家听好了,除了程远志、文德嗣二人的头颅,价值百金外,其余各级头目的首级,也价值数百钱至上千钱不等,如果你开门献城的话,同样,一个城门价值百金,只要你们打开了城门,这一百金就由你们私下去分,朝廷绝不干涉!”

    说着,萧子山又从车中,掬起了一满捧金饼,双手高抬,让金饼从半空中落回车里,一时间,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即便隔着两百多步,城头上的士卒们,仍然可以依稀听到这美妙的声响。

    “大家不要担心朝廷发不出赏金来,光着一车金子,就足够买程远志与文德嗣二贼的首级了!大家可别眼睁睁的看着这份富贵,就这么落到别人的手中去啊!”

    萧子山今天之所以能推着这么多的黄金出来,全赖卢植看重“信义”二字,特别是在眼下这个危急关头,朝廷的信誉已经急剧下降,不来个“城门立木”之类的手段,是没法重新树立威信的。

    为此,卢植几番上疏,软磨硬泡,逼得刘宏批下了三千金的现金,作为前线犒赏之用。没办法,谁叫你在诏书当中,已经向天下人公布了黄巾军首领的赏格呢?既想让人替你卖命,又不想花钱,或者是想“打白条”,那就是白日做梦。

    没想到,这批黄金,在信都城下,便已经起了妙用,若非手中真的有黄金,卢植又怎敢张口就来,把赏格开得那么痛快?

    “放箭!放箭!”张曼成见状,赶忙大声喝令城头上的士卒放箭。典韦见状,也喝令手下的护军举起大盾,将身后的人全都遮挡起来。

    而城头的黄巾军士卒,似乎已经被金灿灿的黄金晃晕了眼,一个个射得七零八落,有气无力的,几乎没有一支箭射到萧子山一行人的身边。

    萧子山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效果,他向典韦点头示意,然后命人推起小车,继续往东走去。

    典韦带着护军,侧举着大盾,为萧子山等人遮挡有可能射来的箭矢,而萧子山则抓着几个金饼,边走边吆喝道:“诸位兄弟们听清了,若是有人能斩得张曼成、文德嗣二人的首级来降,赏一百金;斩得各级头目首级来降者,赏一百前至一千钱不等;献门投诚者,每门赏一百金;主动投降者,赦免过往一切罪过。机会难得,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想活命都难,还谈什么富贵?可若是抓住了这次机会,一夜暴富不是奇谈,而是摆在眼前的现实!不相信的,请竖起耳朵,听一听我手中黄金的声音!”

    “诸位头目也请听好了!朝廷本以赦免你们,只要你们主动投降,便没有罪过。可若是你们迟疑不决,不肯归降的话,那可就别怪身边的兄弟心狠,要拿你们的首级换钱了!所以,想要投诚的,乘早呐!如果能打开一面城门的话,也有百金!”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家想要活命、投诚的话,可要乘早,官军只给出了半天的时间,等日头一过正午,官军可就要发起进攻啦!到那个时候,刀剑无眼,就算你想投降,说不定也会被人误伤。所以,大家乘早下决心呐!”

    萧子山就这么一路喊了过去,有没有效果现在还很难说,但是,城头上黄巾军士卒射过来的稀稀拉拉的箭矢,仿佛已经说明一切。

    萧子山绕城一圈,喊得嗓子都有点嘶哑了,随行之人,虽然不如他喊得难么多,但是一路上跟着哄哄嚷嚷,也废了不少的口水。

    因此,只绕了一圈后,萧子山等一行人就有些坚持不住了。他转头望向典韦,看到典韦点头以示同意之后,便带着人回到了阵中。

    城外的官军开始变阵了,他们在阵前立起了拒马、盾橹,然后留下一部分人进行防守和预警,而其他的人,则原地坐下,一声不吭的休养力气,只待正午日头一过,便展开一场厮杀。

    城头上,程远志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心中满是苦涩,他深知,接下的这段时间,将是他最难熬的半天。

    程远志立刻喝令自己的亲兵集合,这些亲兵,基本上全都来自他的宗族子弟和同乡亲友,因此,在忠诚度上,多少还是有些保证的。

    不过,到了眼前这种田地,同族、同乡之情,到底能不能抵得过晃眼的金子,还真不好说。

    在点齐了亲兵之后,程远志站在他们面前,怆然道:“今天大家也都听到了,朝廷给我的脑袋,开出了百金的赏格。现在,城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睛紧盯着这些金子,恨不能找个机会,将我的脑袋拿去报功领赏。在场的诸人,不是与我同族,便是与我同乡,我今天就跟大家说个爽快话,若是大家念在同族同乡的情谊上,愿与我并肩作战,那我就带着大家去奋勇杀敌,打退官军;若是大家也想图那份富贵的话,我愿将脑袋双手献上,成全大家。反正我早晚难逃一死,与其便宜了外人,倒不如便宜自己人。”

    虽说财帛动人心,但是人们毕竟还是要顾忌面子的,此刻,任谁也不好意思站出来,说自己想要那份富贵。大部分人都站在当地,沉默不语,只有少数性子烈,经不起激将的,纷纷拍着胸脯保证,誓与程远志同生死,共患难,绝不会出卖自己人。

    程远志见状,微微一笑,命人抬过来十余口大木箱,在众人面前打开。众人凝神一看,箱子里装着的,主要是一串串的铜钱,当然,不乏黄金珠玉一类的宝贝。

    “这些都是我平日里积攒下来的财物,现在全都分给大家,也不枉大家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我。”程远志一边说,一边从箱子里拿起一串串的铜钱,亲自塞到亲兵的手中。

    大多数人都默不作声的接下了,这事,一名士兵突然将钱扔到了地上,大声说道:“今天说不定连命要没了,还拿这些钱做什么!程渠帅,我跟着你,可不是为了这些钱!你休要把兄弟们都给看轻了!”

    此话一出,又有几人将手中的钱扔到了地上,其他人见状,想扔又不舍得,一时间显得十分的尴尬。

    程远志赶忙上前,从地上拣起钱来,塞回到那名士兵的手中,苦口婆心的劝道:“大家虽然不是因为钱才跟着我,但是我身为头领,总要为诸位兄弟父老的前程多考虑不是么?今日必有一番恶战,到时候吉凶难卜,胜负尚是未知之数。万一我军败落了,我自然是难逃一死,到那个时候,总得让大家身上留一些钱财,日后也好有个依靠,能有重置产业的资本,不是么?”

    听了程远志的话,数十名士兵齐声喊道:“誓与渠帅同生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叫喊了起来,只不过,就没有那些领头的士兵喊得齐整了。

    散尽了钱财之后,程远志将手下的千余名亲兵,分成了两队,命他们赶往东、南两个城门,将城门的控制权,死死的掌握在手中,防止有人开门投降。

    自然,一个城池有四座城门,光守住两个是不够的,文德嗣把守的西、北两门,也要同样保证万无一失才行。

    程远志点起了五十名亲兵,跨上马,前去找文德嗣,准备给他提个醒,并好好商议一番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