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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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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映雪吓得直哆嗦,一对上梅家恩那双血红的眼,当即就往后跑,赵氏自持长辈,还想训斥几句,郑姨娘伶俐,拽住她就跑了。

    梅顺娘正要发笑,梅家恩一瞪眼,“你也走!你不是要回去吗?还不回去?”

    梅顺娘见受牵连,正想回嘴,张氏扯住,“还不回去,不想成秀莲的事了吗?惹的老三来气,秀莲可就……”

    梅顺娘脸色一白,扭身就走了。

    贾秀莲站在万年青旁,柳眉深锁,见娘出来,赶上去叫住,“娘,二表妹的亲事,是你……”

    梅顺娘没好气的喝住,“这是你能打听的吗?走,跟我回去。”不由分说拉着就走,却见若胭从远处跑过来。

    贾秀莲轻轻的喊“二表妹”,梅顺娘重重的拍她胳膊,低声喝住,“叫什么叫”,竟错路而去。

    若胭并未注意到她们,飞奔着往中园去,刚才巧云急匆匆赶来,说是杜氏得了周家的消息竟只身去中园了,心中不安,隐隐感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日头偏西,不似正午那般刺眼,渐渐泛红,却是暖暖的曛人欲眠,这样好的春光,在若胭眼里倒成了勒的人喘不上气的网。

    张氏的哭诉、梅家恩的怒吼从屋里传出来,仿佛震得帘子都抖了抖,门口没人,方妈妈和富贵都不在,他们都是聪明的,遇上这样的事,向来都是避开的,不仅是下人们知道避讳主子商议大事的规矩,也是张氏讳忌被人知道自己的形象。

    若胭跨上台阶,伸手掀帘子,就听屋里传来杜氏的声音,“若胭的亲事由我来定,唯有此一件事。”

    张氏的声音有着试探,“连寿儿都不过问一句,倒这样关心一个庶女,谁是你肚子里出来的,都分不出来吗?你可是想好了。”

    “承礼是我亲生,骨肉相连,我怎会不关心,奈何他的亲事可容我一言?也不过是老太太的主张罢了,我自知无力做主,只好放手,他终有长大一日,终有明白一日,若胭虽非我亲生,然而最得我心,我爱惜此女,胜似亲生,她的亲事,我必要亲自相定。”

    手紧攥着帘子,若胭哭了出来,即使没有听到完整始末,只这一句话也足够令若胭感激不尽,一直都知道杜氏待她不同,从来都相信杜氏无害她之意,唯有此刻,隔着帘子,自己才听得真切杜氏肯为她这般付出,“母亲!”推门就进,扑在杜氏怀里。

    张氏双眼凌厉的眯起,梅家恩沉脸,“你怎么来了?”

    若胭不理他,只恭恭敬敬的向杜氏行了个礼,哭道,“女儿感激母亲的庇护之恩,愿一生守护在母亲身边,伺候母亲。”

    这个时候,还管得了梅家恩是谁、张氏是谁,只知道谁心里有我,便我心里有她,至于位高权重者是谁,主宰命运者是谁,都变得十分渺小,宅斗么,成功又如何,失败又如何,不过是看愿意与不愿、取谁与舍谁罢了。

    杜氏微微一笑,笑容欣慰中带有苦涩,只是温柔的看她,没有说话。

    若胭行过礼后,这才回身向梅家恩道,“老爷,一来,若胭是听说母亲来了,特来陪伴,母亲身体不适,女儿陪伴左右,正是孝道;二来,若胭还是要来请求老爷退了亲事,女儿心中不愿,求老爷成全,姑且多留若胭些时日。”

    梅家恩冷笑,“好一个孝顺的女儿!你的亲事我以后也做不了主,用不着求我了,好自为之吧。”

    ******

    车轮“吱呀吱呀”的转动,出了偏门,径直往周府去。

    姐妹三人挤着坐在一辆马车上,不一会出了巷子,来到大街上,隔着车帘子,可清晰的听到外面的各种声音,男女老少、各种口音、各种身份,热闹得很。

    梅映雪粉面俏丽,目光闪动,心痒痒的将手悄悄伸到帘子一角,准备掀开一些瞧瞧,又碍着若胭也在,犹豫半天,到底不敢,就不情不愿的缩回来。

    她今天打扮的极为精致动人,一身海棠红的衣裙,用银丝线绣散落着大小不一的海棠花,裙摆上一整圈的立体贴花,俱是一朵朵手工制作的五彩缤纷的绢花,精致、小巧,一头青丝挽了个飞仙髻,中间嵌碧玉,左右分插金歩摇,随着马车的晃动,有律的摇摆,金光闪闪,称着一张桃花脸,真是娇艳妩媚。

    昨天杜氏特意叮嘱三人,装扮不可过于绚丽招摇,只需雅致柔和即可,但显然梅映雪没有听从,只笑道,“总是别叫人家小瞧了梅家才是。”

    杜氏只微敛眉,也就不再多说。

    就是若胭,章姨娘也是兴奋了一晚上,翻箱倒柜的找衣服,差点将女儿装扮的花团锦簇,若胭很是费了一顿口舌才哄得章姨娘收了那一堆衣饰,只选了一身杏黄色衣裳,款式、花样也是中规中矩的,就连杜氏送的那只紫玉凤钗太过耀眼也不曾戴。

    旁边的梅映霜粉嘟嘟的像个瓷娃娃,梳了个双平髻,两边分别系着珠花,齐眉的刘海下,一双灵动的大眼忽闪忽闪,配着一身翡翠色的衣裳,显得整个儿水灵灵、清爽爽的,恰似那小荷才露尖尖角,叫人看了眼前一亮、清新悦目,只是有些拘束。

    若胭笑着打趣,“四妹妹今天打扮的可爱极了,估计啊,一会会有很多人来向我打听这是哪家的女娃娃,怎的生的这样好,姐姐要是回答的嗓子哑了,可得四妹妹亲自泡一壶菊花茶解渴才好。”

    梅映霜清透如玉的圆脸上就飞上两朵绯色,“二姐姐,我这正紧张呢,你倒来取笑。”

    若胭拉过她的手,安慰道,“四妹妹不用紧张,不过是串个门,高兴了就多说几句,不高兴时就不说话,左右没多久就回来了。”

    梅映霜仍有些放不开,到底点点头,梅映雪却一脸郑重的提醒,“虽说二姐姐让你不必紧张,你也不可大意了,我们去的可是顶有权势的周家,而且在场的客人们也个个都是有身份有背景的,我们的一举一动不但不能丢了梅家的脸,还要为梅家争脸才是,不过你还小,也不用你说什么,二姐姐说的对,你只需闭着嘴带着笑即可,一切总有姐姐在呢。”

    若胭诧异的看了眼梅映雪,心觉这话倒是有理的,只是没想到从她嘴里说出来,有些与年龄、性情不相符合,梅映霜听了“丢脸”“争脸”的话显然更紧张了,求救的看向若胭,若胭就挨过去,细细的开解。

    昨天晚上,杜氏特意将姐妹三人都叫过去,细细说了会客的注意事项,自从杜氏第一次吐血,梅映雪将界限划得分明,一步也没跨进东园,可说极是不孝了,不过这种事在梅家也司空见惯了,就连大少爷梅承礼都漠然以对生母,更何况庶女?杜氏不知是习以为常,还是已经清心寡欲到无怒无悲的境界,并不介怀,反而耐心教导,一一告诉她们赴宴的礼节,哪些话说不得,哪些事做不得,梅映霜年幼,瞪着大眼,听的迷茫而认真,若胭也不敢轻视,仔细的记下了,梅映雪却有些神思恍惚,激动的两颊绯红。

    不多时,车就停下来,有婆子走过来,从外面打起帘子,笑道,“三位小姐,到了,请下车吧。”

    若胭点点头,刚要起身,身边的梅映雪兴奋的站起来,当先钻了出去,婆子一愣,倒没多话,只是规规矩矩的扶着她踩上垫脚蹬,一步步下去,若胭随后跟出,最后是梅映雪。

    等三人都下了车,就看见杜氏也扶着婆子从前面车上下来,杜氏今天显然也经过精心的修饰,原本苍白憔悴的面容匀了粉,看上去年轻了十余岁,岁月无情,生活不遂意,使她华发早生,却掩不住精致大气的五官与轮廓,加上简洁却华贵的衣饰,目光淡泊而沉稳,气度雍容中显温婉,竟不像是个六品小官家中失宠的怨妇,倒像个惯看风云的豪门贵妇人。

    杜氏正与周府的迎客使说话,对方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一身的锦缎、满头的珠钗,打扮极是华贵,言语举止也落落大方,三人就上前见礼。

    杜氏做了介绍,“这是大奶奶最得力的王嬷嬷,你们过来拜见王嬷嬷。”三人依言上前行礼。

    王嬷嬷笑容温和、目光锐利扫过,笑道,“三位小姐个个生的这样好颜色,这真是太太的福气。”

    杜氏就温柔的看过来,淡淡道了谢。

    王嬷嬷见她态度不亢不卑,虽然出身不高,倒是不自卑自怜,也不敢轻慢,当即请了进门。

    若胭这才得暇抬眼打量眼前的府邸,王嬷嬷领着进的是周府的偏门,寻常来客进出皆是偏门,只有皇室或者有功勋封爵者方从正门进入。

    此时进的虽是偏门,那也远比梅府正门气派,灰墙青檐,朱门铜钉,尽显主人家的地位,只一眼就叫人生敬,进了门就见当面一道阔大的白玉影壁,浮雕成八仙过海,重彩上色,栩栩如生,若胭暗暗惊赞,这样高大的影壁又是白玉材质已是稀罕,这雕工更是难得,就是皇宫也不过如此了。

    回神已见有好几个婆子抬了四顶暖轿过来,都盖着藏青色呢子帷布,用暗金色的丝线绣着连珠纹,乍一眼倒是朴素,细瞧一眼就惊叹于绣工不凡,梅映雪更是惊大了眼,刚才可是三人挤在一辆马车里过来的,杜氏只道“让王嬷嬷费心了”,微笑着上了最前面一顶,姐妹三人按齿序都上了车,又见着过来几个婆子,各站在轿子两侧跟着,一个个都穿戴不俗,且不说一身儿衣裳俱是蜀锦,就是发髻上插的那簪子也价值不低。

    上了车,若胭更是惊叹内饰精致华丽,坐垫、靠背皆是一色的胭脂色云锦所制,遍绣梅兰竹菊,轿帷四角垂着胭脂色葫芦形云锦香囊,随着轿子晃动,轻悠悠的摇摆,暖轿已不是寻常人有资格能坐,更别说这等金贵装饰了,云锦历来名贵,有钱也难买,再加上这巧夺天工的刺绣,实在是奢华了,若胭暗叹,不愧是当朝一等一的皇亲贵族。

    若胭很想看看撩开轿帷欣赏府里景色,既是内院的轿子都这般富贵惊人,想来府内风景更是美不胜收了,可惜轿帷垂落,几乎全部遮住,只露出下端两寸许的空隙来,若胭颇感遗憾,到底顾虑形象,如今在外做客,一举一动都关乎梅家、杜氏与自己名声,不敢大意,只从那空隙处往外瞧,一路光洁的青石板路,宽不见边沿,只可见阳光投落下一排整齐的树梢影儿,以及每隔不远就出现的柱子影,从影子看不出材质,猜想是路灯柱台吧。

    不知周府到底有多大,若胭感觉足足有两炷香的功夫,暖轿缓缓的停下、稳稳的降了下来,有婆子在轿外说,“梅小姐,到了。”

    随后有跟车的婆子掀起轿帷。

    若胭就不紧不慢的下了车,一抬眼就见迎面一座大殿,重宇飞檐、琉璃瓦、朱漆柱,描金贴花,重彩精工,端的是金碧辉煌、富贵万象,正中大厅,远远的望着人影憧憧,看不清面容,只隐约可见彩袖拂动、珠翠围绕,更兼时有声音传来,或娇滴软绵,或温和彬彬,想来已是汇集京州名媛,门前宽阶,正对着一条笔直的大道,直达大门,两旁宽阔的空地,对称种着海棠树与两围花圃,若胭猜测这就是内院的正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