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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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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张氏每天端坐中园指派各路人马忙前忙后、仰着头用鼻孔看人的时候,方妈妈突然回来了。

    不过数日不见,方妈妈完全变了一个人,连张氏猛地看一眼也唬一大跳,头发全白,面如死灰,憔悴不堪,甚至衣裳又脏又皱。

    张氏觉得这副落魄模样与满府的喜色很不相配,不悦道,“回来就好,怎么一去这么多天,这府里有了喜事,事情正多,从早到晚的忙不过来。”

    她不识字,却拿着个单子横看竖看,不知从哪里还找了副老花镜带上,依旧将单子拿倒了。

    方妈妈神色痴呆,软软的跪在张氏面前,扁了扁嘴,突然放声大哭,“老太太,雪妞没了,雪妞死了。”

    张氏吓得倏的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上次见着不还好好的嘛?”

    方妈妈只是痛哭不止,上次见着又何曾好好的了?不也是哭哭啼啼的跑了吗?就是那次跑出去,就再没来过了,只是任张氏疑问,方妈妈也不能说出理由,却叫她怎么说的出口,难道要告诉别人,雪妞因为偷汉子被家里男人察觉出,两人吵吵闹闹的不得安宁,惹来村民围观,雪妞赌气去找情郎却被拒之门外连面也不见,只好回到家中,又被众人指点唾骂,一气之下喝了药?这样的丑事她没脸往外说,就是恨极那王郎耍尽手段哄骗雪妞又弃之不管,也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张氏问了几句是突发急病还是意外伤亡,都没有得到回答,也就不再问了,虽然也觉得雪妞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有些可惜,到底自家得了大喜,正满心欢喜着,受不了方妈妈这样哀痛悲嚎的扫兴,就道,“你年纪也大了,哭多了也伤身体,雪妞虽然没了,梅家总会养着你终老,你跟着我一辈子,我也不能不管你,你别担心这个,先去后面休息休息,我还等着你能给我搭把手,你还不知道呢吧,映雪许了人了,是个四品的太仆寺少卿,可了不得了。”

    方妈妈怔了怔,便慢慢的收了眼泪,哀伤的爬起来,扭曲着脸哽咽道喜,“三小姐好福分,得了贵婿,老奴贺喜了。”想到雪妞惨死,越发的不平,也不能显现出来,知道张氏现在忙着得意,咬碎了牙根,捂着脸避走了。

    金乌复转,明月往返,转眼半月时光过去,除了梅映雪的婚事,一切都平静的如同秋日的湖面。

    梅家恩每天早出晚归、然后聚集郑家人去中园商议备嫁事宜,夜里便宿在北园,至于是大郑姨娘还是小郑姨娘相陪,便不得而知了。

    梅承礼也沉默得像是透明人,就算无端被塞进三个新丫头也未置一词,甚至连面也不露脸,除了去姜先生那上课,就在南园呆着。

    若胭也蜷缩在小院里,连东园也不去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窝在床上,从早到晚的捧着书,也不让春桃和秋分过来服侍,一个人静静的发呆,说是看书,却没看进去多少,多是出神,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夜混乱,寝食消减。

    章姨娘偶然会进来和她说说话,聊一些梅映雪亲事的进度,若胭便安安静静的听着,一句话也不说,眼神却越来越黯淡下去,章姨娘怕她因嫉妒梅映雪而伤了自身,也不敢再多说,除了担心亦无他法,连去告诉梅家恩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心惊胆战的自己悄悄的回去做几件衣裳给梅映雪添箱。

    把书盖在脸上,慢慢闭上眼睛,心里挣扎着、挣扎着,最后筋疲力尽,彻底沉了下去。

    “该死心了。”

    若胭轻轻的对自己说,你这个蠢货!你在等什么?等着一个浪子兑现他一句无心的戏语?这样的话,他不知对多少人说过,只怕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也只有自己这样的傻子才会当真,以为他真的可以因为自己改变,可笑,如今梦醒,便该知道自己多么愚蠢,终究落花对流水,一厢情愿惹人笑,从此相逢不相识,心死即是关山杳。

    “二姐姐可好啊?”

    梅映雪一摇三摆,一脸傲然的走进来,径直坐了下来,看着若胭咯咯直笑。

    若胭慢慢将书挪开,下床,在她对面坐下,淡漠的道,“三妹妹今儿登门,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梅映雪盯着若胭左看右看,十分吃惊,随即笑得越发得意,“啧啧,妹妹这几天忙,没顾上问候二姐姐,怎么二姐姐瘦成这样?莫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见妹妹我订了门好亲事,心里妒忌?”

    若胭目无表情的看着她,良久,平静的道,“三妹妹得了佳婿,姐姐也为你高兴,各人有各人的缘分,没什么可妒忌的,三妹妹这是已经绣好了嫁衣,闲着无聊,来找我说话的?”

    梅映雪冷冷的哼了一声,“二姐姐说的话真是好听,不过呢,这妒忌不妒忌呢,可不是嘴上说说,心里想什么可瞒不了别人,更瞒不了自己,这府里都在为妹妹高兴,偏二姐姐一人难受,难道还不是妒忌所致?任谁也看得出来,你就是否认也无用。”

    若胭站起来,“三妹妹要是来说这些话的,那就请回吧,嘴在你身上,任你说去,心也在你身上,任你想去,我困了,不奉陪。”说罢,又躺回床上去。

    梅映雪气得腾的起身,恨恨的道,“怎么,不敢和我说话了?我偏要说,我今天来就是要和你好好说说,你难道忘了我这亲事是怎么来之不易了?要不是你出言相讥,我只怕现在已经过门成了齐太太了,你只当你能破坏我的姻缘,却不知道这是上天指定给我的,就算你破坏一次,还有第二次,是我的就是我的,你再费尽心机也枉然!”

    转又冷笑起来,阴阳怪气的道,“当然了,这也得感谢母亲,要不是母亲把江家的庚帖退回去,我就只能做个江大奶奶,又怎么比得上齐太太风光富贵?哎呀,等母亲回来,我可要好好谢谢她。”

    若胭突然想起半年前进府第一次和她见面,觉得这个妹妹天生丽质、灵巧善语,“我现在也成了妹妹,日后就是淘气些,也情有可原了。”说的极是娇憨可爱,即便后来越发言辞锋利,也不过是孩子模样,再看此时的梅映雪俨然一副诰命夫人的傲慢神态,哪有还有半点小姑娘的纯真,就忍不住轻轻的叹口气,究竟是成长必然的改变,还是富贵扭曲了人的本性?

    “三妹妹,你的确应该好好谢谢母亲,不仅仅是因为母亲为你推掉了江家的亲事,更是因为你现在的这门亲事,也是母亲为你相中的,你只想一想闵太太和母亲的关系,就该知道为什么是闵太太来说媒。”

    梅映雪脸色一变,完全不信,怒道,“你胡说!母亲根本不在家,如何为我相亲?闵太太与母亲关系好不假,可是与齐府也关系好,闵太太自己也说过,齐大人与原配就是她说媒的,必定是上次去云府赴宴,雪菊姑娘和慧姐儿喜欢我,这才让闵太太来说媒,与母亲何干?”

    若胭本来还想告诉她闵太太曾去半缘庵找杜氏一起去普贤寺相看齐大人,略一思虑,又咽了回去,她不肯信便不信吧,即便知道是杜氏牵线,也未必能让她真心感谢,再者杜氏在半缘庵的事情,也不必要叫人知道太多。

    “信不信随你,总之这亲事,你中意便好,母亲原本也是希望你能过得好,既然如此,便够了,但愿你能好好珍惜,嫁过去真的过得幸福。”

    梅映雪死死的瞪着她,然后扭头就走了。

    若胭再度躺回去,将被子蒙在头上,低低的哭出来,心里空空的被掏的干净,只剩下躯壳,冷飕飕的、空荡荡的快让人发疯,使劲将被子抱紧,想把它塞进心口里填满,也许,自己真的需要一个人来聊以安慰,需要一个借口来填满这心。

    母亲,回来吧,赶紧给我把亲事定下来,我需要一门亲事来温暖自己。

    不过半年的时间,从坚定的绝不嫁人,到情丝蔓蔓,再到渴望婚事来麻痹自己,蓦然回首,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过一段漫长的心路。

    要是可以不用嫁人,该多好!可是杜氏说,如果不出嫁,女子就只能在娘家终老,当初杜氏问若胭是否愿意由她安排亲事时,就是因为这句话,若胭才意识到自己如果不想一生住在梅府,不嫁人就无路可走。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又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睁开眼却看见似哭似笑、一脸怪异的章姨娘,再细看一眼,还是哭的,而且哭得很伤心,一时怔住,这又怎么了?

    “姨娘……”

    章姨娘正揩着帕子,见若胭醒来,就慌忙擦去眼泪,拉住若胭的手,似乎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憋了一会,又呜呜哭起来。

    若胭越发的惊疑了,坐起来,问,“姨娘,出了什么事这样难过?可是老爷来过,说了什么?”

    章姨娘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到底哭着道,“二小姐,老爷把你许配给云三爷了。”

    什么?若胭脑子一晕,呆呆的看着章姨娘,半晌,艰难的道,“姨娘,您说什么?”

    我这是在做梦吗?肯定是做梦,我再睡一会吧,闭上眼睛又躺了下去,云三爷?这个名字以后还是不要再听到了,永远都不要再听见了。

    章姨娘却拉着她的手不放,哭得直抖,“刚才忠武侯亲自登门来提亲了,说是想求你聘给云三爷,老爷当即就许了。”

    她紧张的盯着若胭,不敢说梅家恩怕她冲出去撒野,令好几个粗壮婆子守在院子小门外。

    “哦。”若胭觉得脑子里全是浆糊,黏糊成一团,耳朵里灌了胶,整个人都懵懵懂懂的如坠云雾,“姨娘,我再睡会。”

    睡吧,睡吧,再睡一觉醒来,梦就会消失了。

    睡了醒,醒了睡,辗转数次,若胭渐渐意识到,这不是梦,却比梦更可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这心里被清除的干干净净,掩了帐幔关了窗,何苦又来敲门?

    忠武侯府倒是速度很快,自当日忠武侯亲自登门征得梅家恩同意后,第二天请了证人纳采送雁,请的证人赫然是位满头银丝、老态龙钟的老妪,忠武侯自己也跟了过来,与其说跟了过来,倒不如说是护送老妪前来。

    梅家恩起初并不识得老妪身份,等听了忠武侯介绍说是安国公遗孀、一品诰命夫人何氏,惊喜交加,差点没当场趴地上。何氏已然念过七旬,早不问世事,她自己出身高贵不说,嫁到罗家,一进门就持掌大局,襄助夫君封侯拜相,成为当朝最为尊贵的安国公,自己也荣为一品诰命夫人,一生荣耀,心性骄傲,多年来闭门不出,大约也是看在罗、云两家姻亲交好的份上,才肯走这一趟。

    第三天,侯府就送来了云懿霆的庚帖,梅家恩则一脸感激的将早已备好的若胭的庚帖奉上,侯爷转身就送去了司天监。

    第四天纳吉。

    第五天,忠武侯亲自带人送了聘礼过来,大箱小箱的摆满了大厅,侯府动作之快令梅家乍舌,而一连数日,忠武侯一步不落都亲自上门,为儿子求亲娶媳,这也实属罕见的。

    梅家恩这几天也不去衙门了,告了假,整天咧着嘴摸着须坐在客厅接待侯府来客。

    齐府前几天已经送过聘礼,接着该是请期,得知侯府与若胭的亲事也在进行,便将请期缓了下来,到底长幼有序,若胭齿序在梅映雪之前,当初若胭亲事未定,齐府无需顾及,现在既然两位小姐的亲事赶到了一起,齐大人很是谦虚知礼,主动将请期按下,只等侯府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