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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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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沉着脸将信放在桌子上,无视对方急切等待回复的神色,吩咐方妈妈,“你带着去给安置个屋子休息休息,这一路过来也累了,先喝口水。”

    堂下的汉子焦急的望着张氏,抖抖嘴唇不愿走。

    方妈妈笑呵呵的劝道,“老太太的一番好意,知道你劳累,请你歇会,这样大的事,自然要让老太太好好考虑考虑才是,怎么能说答复你就答复你呢,你也别杵在这里等了。”

    汉子无奈,只好跟着方妈妈退下。

    等来人走后,张氏就狠狠的捶打桌子,咬牙切齿的骂道,“当初是怎么羞辱我的?还指望我们回去看他们,呸,我巴不得他们早些死,还没这闲工夫去热闹,就在这里送一场了。”

    骂一阵,缓了口气,又气哼哼的道,“不是自以为清高,不肯要大房给的钱吗,自己又挣得了几个钱,还不是病死在延津,要有能耐只管花大把的钱来京州请太医,说不定还能救回一条命!”兀自骂了一通,渐渐平复下来。

    方妈妈又折了回来,见她那青一块白一块的脸色,早猜透了她的心思,上前倒了杯茶,笑道,“老太太这是气得什么?依老奴说,不但不该生气,反要高兴才是。”

    张氏就抬眼瞥她,轻轻的哼了一声,脸色就恢复如常了,声音平静的道,“我有什么生气的,也没什么高兴的,这么多年没来往,感情也淡了,不过呢,终归是一家人,再怎样,我心里了还是念着他们跟老太爷是一家子,听说病重,我心里也难受。”说着话,脸上流露出伤心的表情。

    方妈妈明显反应迟钝,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却差点笑起来,若不是自己在张氏身边一辈子了,还不会怀疑她这话是多么违心,这几十年来,张氏可是时常提及当年,痛恨、鄙夷之情毫无掩饰,突然之间倒感怀怜悯起来,真是可笑了。

    张氏也看出方妈妈的不信任,就皱了眉头道,“你去外面看着些,家恩一回来就让他过来。”

    梅家恩这几天连来这中园的时间都短了,嫁妆也不管,大多时间都是在北园,猜也猜得出来做什么,心里对新纳的小郑姨娘就有些不喜,联想到近来郑家的嚣张,越发的堵气。

    “对了,你再去跟马婆子说一声,上次送来的几个丫头都不要了,都退回去,就说看着都不好,没一个合心意的。”

    张氏又叫住她,“你也知道,原本是想着给二小姐做陪嫁的,既然杜氏要自己张罗,那敢情好,我又省了钱,让她自己买丫头去,我倒是正想看看,她这些年究竟背着我和家恩藏了多少私钱,趁着这一次,都叫她吐干净了。”

    方妈妈笑而不语,并未应和。

    看着方妈妈远去,张氏冷哼,一脸烦躁,方妈妈跟着自己太久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少有不知,若是能死心踏地的拥护自己也就罢了,只怕心已经变了。

    不多时,梅家恩就进来,见张氏独坐堂上,神色悲伤,就匆忙过去问缘故。

    张氏指了指桌上的信,梅家恩诧异的取出来看过,惊道,“这是大伯的来信,说三叔病重垂危,希望我们能回去见上最后一眼、安排后事。”

    他对三叔一家没有太多印象,自小张氏就立了规矩,不许去三叔家串门,后来定居京州,就更没有往来了。

    张氏道,“是,是你大伯派人来送信的,你怎么看。”

    梅家恩想了想,正色道,“理当回去,如今若胭和映雪的亲事都定下,衙门里近来没什么要事,我若告些假倒也不难。”

    张氏听他的意思是愿意回去,当即脸色一变,“你是朝廷臣子,哪能说走就走,再说,寿儿马上就要临考,你怎能因这点小事走开?”

    梅家恩笑道,“就以为三叔奔丧料理后事为由,原是朝廷规定许可的假期,不碍事的,寿儿的事我已经打点好,名牌也早已递交,寿儿只需准时去考场就行,并没有别的问题了。”

    其实,他还有一件事没说,当初自己联名上书赞的是太子的恭孝,不想太子被参,太子也卷入是非边缘,不如借机休假,一则淡化自己在同僚中的印象,二则为长辈奔丧尽孝,也正好显出自己的孝德,弥补太子之事带来的负面影响。

    见儿子已经将事务安排妥当,张氏更是来气,“那也不行!接下来这几天你要好好陪着寿儿,指点他的功课,你要是走了,寿儿肯定要分心,再说朝廷许假是朝廷仁义,你是臣子,怎么能动不动就因为自己的私事耽误公事呢,要是皇上知道了,必然要降罪。”

    梅家恩就不敢再争辩,迟疑片刻道,“那就让杜氏陪着娘回去一趟,带着映霜,左右映霜在家也没什么事,她长这么大还没回过延津老家,趁着这次就带她去看看。”

    “尽是胡闹,越说越不着边际了,我和杜氏各自操办着嫁妆,谁能走得开?难道让映霜一个小姑娘家自己去?”张氏隐约显出怒意。

    梅家恩赶紧解释,“娘别生气,儿子是想着,现在离成亲时间还长着呢,若胭还有半年,映雪还有近八个月,回去一趟也用不了多久,并不耽误的,再说,来福不是回来了吗,先让来福盯着嫁妆的事,映雪那边还有郑家,更不打紧了。”一边轻轻捶着腿一边陪笑。

    张氏双眉竖起,气儿子不理解自己的心思,拔了拔音量,“这样的大事光来福怎么能行?出半点差错就是打梅家的脸,郑家就更不放心了!”

    “那就让来福回去一趟算了。”梅家恩见张氏动怒,慌忙退步。

    张氏仍是不许,“来福刚回来,还没好好歇会,怎么能又让他劳累?再说了,嫁妆的事也离不开他,我不过是在这屋里坐着指派,外出的事可都离不了来福。”

    “从敏可以……”

    梅家恩刚说出口,就见张氏勃然大怒的喝住,“你怎么这样不懂事!家里只这么几个人,现在又是一堆事,哪个又能走得开?但凡少了哪一个,这府里都要乱了套。”

    说了这段,突然意识到自己过于尖利,怒火骤然熄灭,悲伤之情涌上,叹道,“我知道你是个孝顺仁义的,不但孝顺娘,也孝顺老家的叔伯,毕竟都流着梅家的血,都是一家人,你三叔要走了,你想去送一送,这是人之常情,别说你了,就是娘这心里,也很伤心。”说着竟哽咽起来,抬起衣袖抹了抹泪。

    见梅家恩垂首不语,张氏大声哭起来,“就是你三叔当年那样羞辱娘,娘也从没有记恨过,总想着能忍则忍、一家子人要和睦相处,你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你三叔是怎么狠毒,见了咱们家日子过得稍微好些,就说尽量难听话,他心里是全没有你爹这个哥哥,后来这些年,也没再往来,娘受了委屈,也不怪他们,总惦记着他们一家子,希望他们也能过得好好的,现在你三叔病重要走了,我这心里怎么不难过啊?但是难过归难过,这么远的路程,家里又忙不过来,就不必回去了,让人带个信回去,尽一尽孝就行了,只要你以后步步高升,给梅家挣足了颜面,不就是尽了孝吗?”

    张氏一哭,梅家恩立即投降,手忙脚乱的为她擦眼泪,连声道,“儿子都听娘的,儿子什么都听娘的,只要娘高兴就好,娘别哭了,娘这样伤心,就是儿子天大的不孝。”

    张氏见他顺从,也就止了哭,道,“你可别以为娘狠心,娘恨不得立刻就回延津去好好给你三叔操办后事,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只是走不开,也没有办法,娘这才是迫不得已,娘这心里痛啊——”说着,咚咚的擂胸,只吓得梅家恩抓紧她的手,磕头不止。

    折腾好一阵,张氏这才挥手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备些礼叫你大伯派来的人再带回去,多多少少也算是我们二房的一片心意,你只管放心,我备份厚礼,京州的东西哪一样不是好的,他们在延津连见也见不着,带回去,自然都会当宝贝一样……”

    梅家恩自然是附和不迭,又哄着张氏说了会话,终于见张氏又呵呵直笑,这才心事重重的出来,也不去书房,信步而行,不知不觉一抬头,竟来到东园,叹口气准备折回,又觉得不妥,来都来了,不如问问若胭的嫁妆也好,便迈步而进。

    园子里静悄悄的,唯西次间的窗户透出灯光,进去一看,杜氏带着两个丫头正埋首绣活,昏黄的油灯下,杜氏面容沉静清瘦,白发刺眼,正专注的捧着绷子,桌上放着大堆小堆的绸布,突然觉得心有不安,曾几何时,那个明媚如三月春光的女子韶华不再,明明天炎,油灯下的情景,却显得清凉凄寒。

    巧菱最先发现梅家恩的到来,忙道“老爷来了”,起身行礼,巧云紧随而起。

    杜氏淡漠的看他一眼,缓缓站起,“老爷有何吩咐?”

    梅家恩一怔,恍然夫妻俩已经陌生至此,却责备杜氏太过薄情,才使得两人疏离,忍了忍不悦,走近了,问道,“这是在给孩子们做活?”

    “是的。”杜氏语气清淡。

    梅家恩提醒道,“你平时就偏爱若胭,这会又千方百计不惜和娘争执也坚持把她抬做嫡女,这也随你,反正梅家也没个嫡女,多个嫡女不是坏事,只是你做的这些,可不要再偏心,也要分些给映雪,映雪的乖巧懂事不在若胭之下,我和老太太看着更喜欢些,偏偏你不喜欢,也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好歹映雪也叫你母亲,你就算不管她的嫁妆,也该酌情添箱才是,免得被人看的笑话。”

    杜氏静等他说完,这才冷冷的道,“映雪乖巧,我也从未薄待过她,我偏爱若胭,更是因为若胭孝顺明理,若胭待我更是有目共睹,若胭的嫁妆是老太太交给我的,我自然要细心办好,映雪那边,也自有添箱的准备,倒是难得老爷想的这样周全,却不必提醒我什么。”

    梅家恩被毫不留情的呛了回去,早生了怒,重重的一哼,拂袖就往外走,道门口,终究停下来,道,“刚才老家的大伯来信,说是三叔病危将去,我原本是打算让你回去一趟代我尽孝,是娘怜惜你身体不好不能长途奔波,又操办着若胭的嫁妆走不开,怕你两头为难,累坏了身体,这才让你别去了。”

    杜氏默默的盯着他片刻,然后微微一笑,“多谢老太太这样费心为我着想了,我身体虽然弱些,也不是连车也坐不得,若胭的嫁妆我自可安排好,左右还有半年时间,不急在一时,回去一趟也不用太久,又是为老爷尽孝,这样的大事怎么能推?我便自请回去,索性带上孩子们都去,备上厚礼,也让大家看知道老爷和老太太对三叔是何等重视,老爷以为如何?”

    梅家恩哑口无言,他多少也看出些张氏的心思是不肯给三房面子的,杜氏又特意说要让大家都看到老太太对三叔的重视,估计不太可行,心里越发的烦躁,一语不发就走了。

    到晚饭时再去中园,张氏早知道了他去过东园,就故意问他杜氏说了什么,梅家恩在张氏向来是从无隐瞒的,便将杜氏原话说了。

    张氏大吃一惊,又赶紧哭了一通说了些为难的话和心疼杜氏的话,又说自己已经将人打发走了,才将事情过去,心里自然将杜氏恨得牙痒。

    夜里回到北园,大郑姨娘不在,小郑姨娘迎上来腻言求欢,梅家恩因为三叔病危之事郁郁不快,哪有心思欢爱,小郑姨娘就含羞带臊的道,“下个月大少爷就要考试了,妾看的好生羡慕,妾想为老爷生个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