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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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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回走时,却见云归雁风风火火的赶来,一把拉住若胭,急声问道,“怎么,你和七妹妹吵闹起来了?要不要紧?”

    这消息传的太快,若胭苦笑,“你怎么知道了?”

    云归雁道,“我刚去瑾之找你,你却不在,得知你来小池喂鱼,就想着过来与你一起玩儿,半道上正撞上四姐姐失魂落魄的样子,听四姐姐说你和七妹妹在亭子里吵了起来,我到小池又不见你,就猜你来了这边,追过来,果然见着,若胭,究竟出了什么事?”

    若胭与她并肩缓行,神色沉郁,“我没有和她吵闹,只是打了她一耳光。”

    “啊?”云归雁惊讶的张大了嘴,瞪着眼问,“若胭,你还动手了?七妹妹做了什么,让你这样忍无可忍?”

    若胭垂首不语,她现在难受的想哭,明知道云归雪只是胡说八道,心却揪的疼痛,仿佛云懿霆就真的应了咒语死于非命。

    云归雁见她不出声,扭身就拉过晓萱,“你来说,细细的说,不许一丁点隐瞒”,晓萱面色沉重的将事由说了一遍,云归雁听罢一窜而起,竖起两道柳眉,气道,“七妹妹实在过分,这样晦气的话也说得出来,怪不得若胭打她,要是我在,也一样打,若胭,你先回去,我再找她去。”说罢,丢开若胭就掉头往存寿堂去。

    若胭拉住,“算了,我已经打过了,接下来让母亲处理吧,你也别去,别叫母亲说你分出亲疏来,你与我不一样,我是三爷的妻子,是七妹妹的嫂子,亲疏长幼有序,我可以打得,你却打不得,三爷是你兄长,七妹妹是你妹妹,该一视同仁的。”

    云归雁气呼呼的,却听了这话没再坚持,若胭说的不错,即使心里最亲近三哥,言行举止上也不能分出差别来,若是为了一句话,就维护哥哥打了妹妹,岂不是明显打了和祥郡主的脸?

    回到瑾之,两人都不说话,各自端着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丫头们都陪着身后,沉默的像是不存在,不知过了多久,若胭道,“归雁,你回去吧,我困了,去睡会。”

    云归雁不动,打量着她问,“若胭,你哄我离开不是,心里难受要自己偷偷的哭吗?”

    若胭笑了笑,“我哪有那么脆弱,有什么好哭的,再说,打人行凶的是我,这样强势厉害,不是该得意吗?”

    云归雁愕然无语,晓蓉劝道,“六小姐先回去也好,奴婢瞧着三奶奶委实有些困倦了,自从三爷离家,这都多久了,三奶奶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一夜夜的熬着,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平时奴婢几个怎么劝也不肯睡呢,难得现在想睡,正好睡一觉,也养养精神。”

    既如此说,云归雁忙站了起来,“那好,你快睡去,等你睡醒我再来,晚膳我就在你这里吃了,以后我都在瑾之吃饭了,我守着你吃。”说毕就出门去。

    迎面却见初夏回来,两人笑着打了招呼,云归雁就问她去了哪里,初夏也不瞒她,据实答道,“周老爷子送了一颗极好的东珠来,三奶奶让奴婢送去宝莊做个坠子。”

    云归雁连说东珠温润,做成坠子正适合若胭,又赞了几句话才走,待她出了门去,初夏才坐过若胭身边,禀道,“陈掌柜说是做个银托,也不用金,也不用玉,干干净净的颜色才最称东珠。”

    若胭点头,“陈掌柜最懂这个了,他说好,自然是好的。”虽是提了提神,仍是兴致缺缺。

    初夏又道,“奴婢此次去,在和晟宝莊门口,恰好见到表少爷。”

    “哦?”若胭淡淡的疑惑,马上就要殿试了,他不在家全力准备,跑珠宝铺子做什么?

    “表少爷问三奶奶安好,并没说别的,就走了。”初夏道,“不过,奴婢问了陈掌柜,倒是知道了表少爷去的原因。”

    若胭以手撑着头,觉得倦意加深,头晕目眩,“什么原因。”

    初夏道,“陈掌柜说,表少爷是去问他六小姐头上的双剑钗是怎么回事。”

    若胭听的也糊涂起来,诧异的道,“不就是我送给归雁的笄礼吗?这事他怎么知道的?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初夏就笑了起来,却不直说,自己去桌上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这才回来接着道,“三奶奶,这事却巧了,表少爷原本是不知这是三奶奶送的,问了陈掌柜才知道,要说这钗与表少爷有什么关系,还真有一段不解之缘呢,陈掌柜说,当初伙计送钗进京时,在城郭外被几个无赖打劫了,正好表少爷撞上,也不知怎么制服了那几个无赖,将钗追了回来还给伙计,故而是见过这钗的,三奶奶说巧是不巧?”

    “这倒是巧。”若胭笑了笑。

    初夏道,“可不是嘛,陈掌柜不说,我们也是不知还有这么一桩奇遇的,只是事情过去几个月不见表少爷问起,今儿无缘无故又想起当初自己的行侠仗义来?”

    若胭略一回想就明白了,上次许明道来云府,云归雁就是戴着那只钗去见他的,想必是许明道看见了又想起往事,路过和晟宝莊时进去问一句,也不足为奇,呵呵一笑,摆摆手,回屋去了,初夏见她脸色难看,追上去要问,晓萱拉住,拐到西次间,低声说了句什么,初夏立时怒起,“一家子的兄妹骨肉,怎有如此恶毒之心?”声音不大,难掩愤怒。

    晓萱沉面不语。

    若胭独自在屋里昏昏沉沉的坐着,也不计时辰,晓萱悄步进来换了几次茶水,见她总是一个姿势不变,出去后就吩咐晓蓉提前去准备晚膳,又亲自去雁徊楼叫来了云归雁。

    有了云归雁,瑾之才又有些生气,若胭闻声出来,晓蓉正过来请示用膳,两人就一起吃了些东西,云归雁不停的劝,若胭知道她好意,不忍拒绝,再没食欲也跟着咽下,却越发觉得身体沉重,支撑到放了筷,又陪着说了几句,到底好言把云归雁哄走,自己囫囵洗漱一把,就软绵绵的歪在床上。

    初夏陪在床边,宽慰道,“三奶奶理那些混帐话作甚!没得自己怄气难受呢,奴婢放肆说句,三奶奶只想想,三爷往常也不知经历多少危险困境,还不都是好好的,谁信不过三爷,三奶奶都该信的,难不成倒要信一个年幼无知的女娃儿的浑话?”

    这话确实是放肆了,毕竟她是仆、云归雪是主,叫人听见总要落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初夏也是气急了,顾不得这些,若胭止住了她,“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哪里就真的信了她的话,不过是心觉悲凉,三爷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何苦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境地?你出去吧,我睡下了。”

    初夏不肯,“往常都不肯睡的,偏今天睡的这样早,天还没黑,怎么就睡得着?三奶奶可是身体不舒服了?”

    若胭摇头,哪有不舒服呢,就是觉得体乏气闷,头痛欲裂,只想什么都不想,让自己沉睡片刻,闭上眼,不停的告诉自己“快睡,快睡,不许多心”,初夏见她阖眼,只好放下帘子,悄悄退出。

    轻薄的帘子隔断不了窗外迟迟不肯散尽的余晖,更阻断不了耳畔嘈杂的声音,丫头们在廊下走动、低语,檐下春燕的啼声,还有恍若来自北漠边城的马蹄疾乱、刀剑争鸣、惨叫呼喊声,声声入耳、声声锥心,若胭被这些声音折磨的几欲尖叫,抱着头在床上翻来覆去,终是无力解脱,不计过了多久,到底是昏沉沉的睡过去。

    不想又做起梦来,一幕又一幕的全是血腥惨状,赫然就是战役结束后的战场,寒风呼啸的荒原,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和兵器,暗红色的血或凝固、或流淌,若胭就这么孤零零的站在尸体中间,头顶是鸦声凄厉、秃鹫盘旋,只惊恐的浑身颤栗,冷汗淋漓,任自己怎么呼喊也不见回音,哆嗦着跨过一具具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极目张望,希望能见到云懿霆,可又害怕见到的只是他的尸体,战战兢兢的边走边张望,精致的绣花鞋早已被遍地的鲜血染红,深深浅浅的血渍将鞋面上原本娇艳盛放的月季花染的扭曲丑陋,更沿着脚踝攀上裙裾,于是飘逸如仙的绫绡上布满张牙舞爪的血迹,分外可怕。

    若胭急欲离开此地,又不敢奔跑,在尸体之间小心的跨过,再看着地上那些陌生的毫无生气的面孔,心惊胆战的挂念云懿霆,恰在这时,耳边猛然想起一个尖利的声音“死在乱箭之下!死在乱箭之下!”分明就是云归雪那句话,若胭使劲甩头,再顾不得脚下的尸体,拔腿就跑,却绊上一具尸体,狠狠的扑倒在尸体上,吓得惊叫,手忙脚乱的爬起,可是怎么也爬不起来,却在一低头的刹那,全身血液冻住,心疼的无法呼吸,那具尸体正是云懿霆,他紧闭着眼,一脸的血污,数只长箭贯穿胸背,绛红色的血染透他整个衣服。

    “三爷,三爷……”若胭惊恐的大叫,扑上去抱住他,可惜任自己怎么摇晃,云懿霆都闭目不言,分明已经没了气息。

    若胭疯狂的尖叫,试图抱起他走,无奈他实在太重,自己用尽全力也挪不动半步,绝望的仰天悲嚎,世界在这一刻坍塌,天崩地裂。

    “三奶奶,三奶奶。”有人在遥远的地方呼喊自己,是谁?快来帮我!

    若胭已经失去判断的理智,看不见来人在什么地方,只茫然伸手去抓,却没抓住,急得大哭,寻着声音转身就扑上去,却猛然听见好些人尖叫,随即自己被落入一个奇怪的地方,再回头来看,云懿霆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三爷呢,三爷呢?”若胭大喊,惊恐的爬起来,四下寻找。

    眼前烛光晃眼,整个屋子都映得亮堂,床前站满了人,无一不目光焦急的看着她,若胭呆呆的坐在床上,痴怔的看着眼前一排面孔,抖了抖唇,想说话,只觉得身体疲惫的已经虚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心脏还在怦怦的跳,又急又快,直敲的五脏六腑都疼,一阖眼,又软了下去,满头满脸的汗水。

    初夏一把就托住了,“三奶奶出了这么多汗,衣裳都湿透了,可不能再穿着,快换了干净的。”

    后面早有人捧了衣裳过来,众人七手八脚的扶起来换了,只仍是虚汗不断,初夏又将她捂进被窝,不停的用帕子擦着,哭道,“三奶奶又做噩梦了,这一个月总共也没合眼多久,又总是噩梦不断,可怎么才好呢,再这么下去,等三爷回来,三奶奶也……”

    迎春忙扯她衣角,示意她不可再说,晓萱几个却是少见的沉默,连平素最活泼话多的晓蓉也似乎在沉思什么,一语不发。

    “没事,你们去睡吧。”若胭有气无力的道。

    初夏道,“三奶奶这样,奴婢们哪里还能睡着?三奶奶先起来喝口水,药已经吩咐下去熬上了,一会喝了药再睡吧。”

    “不过是做个梦,何苦大半夜的又熬夜?”若胭道。

    初夏抹了泪,道,“何止是做梦呢,三奶奶还有些发热,这大半夜的,奴婢想着也不必惊动二夫人了,仍是用着上次三奶奶发热的剩的一副药先喝着,等天亮了再请大夫也好。”

    又是折腾了一阵,若胭才换上的衣裳又湿透,只得重新换过,初夏摸了摸,连被褥也都潮了汗,索性里外全换了,再将若胭捂进去,若胭就坚持只盖个胸口,将手脚都露在外头,初夏不依,若胭就道,“你是忘了去年映霜那场病了?不过是些发热,也不厉害,晾着透透气也好,散了周身的热气倒舒服。”

    初夏回忆起来,叹口气,到底没有再劝,这时汤药端上来,滚烫滚烫的,隔着凉水晾了片刻,就差不多温度了,若胭也没拒绝,端起了就喝了个干净,这段时间天天喝安神药、补气汤,早都喝得舌尖麻木,一碗碗的像水似的,连个味道都辨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