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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家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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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时,云懿霆又去了周府,直到次日晚上方回。

    若胭与丫头们一处闲聊,大家拿晓萱的婚事打趣一阵,又细细的商议,初时晓萱害羞,由着她们几人闹,慢慢的放开些,也随着一起嬉闹,烛光下,几颗小脑袋凑在一起,有模有样的帮她规划婚后生活,说说笑笑,融洽得很。

    云懿霆才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阵轻暖的笑声,闻声望去,柔曼的窗纱被烛光映出温暖的橘色,舒缓的荡漾出波纹,一直就荡进了他的心里。

    自生母去世,他就独处此园,幽僻清冷,小小年纪学会了隐藏心思,再大些,就没日没夜的周旋与宫廷、烟花、以及许多无需记住名字只记得死亡的地方,反而,在这个院子呆的时间很少,这里,只是一个让自己冷静、醒酒与处理伤口的地方。

    可是,自从她来到,这里就成了家,灯光、温茶、笑声,还有她,都让他眷念,不舍离开。

    “三爷回来了。”

    若胭最先看到她,扬起脸,干干净净的笑容映在那张干干净净的脸庞上和干干净净的眸子里,她欢快的跑过来,把他拉进屋里。

    丫头们都止了笑,行礼,鱼贯退出。

    一瞬间,他有些抱歉,觉得自己的到来打扰了她的愉悦,可是,下一瞬间,他又理直气壮的告诉自己,她的愉悦理所当然是需要自己陪伴的。

    “老爷子好些了吗?”

    每次回来,她都会这么问。

    “嗯,好多了,我回来的时候,才喝了半碗粥,还说了些话。”

    若胭笑道,“那便好,三爷辛苦了。”扬声吩咐丫头备水备饭。

    等云懿霆沐浴更衣出来,若胭接过帕子,轻柔的为他拭擦沾湿的头发,一边说些家常趣事,时不时的笑两声,清脆无束的笑声和女子身上的馨香一起缠绕飘溢,婀娜的身姿就在眼前,随着拭擦的动作和笑声颤动,每一个弧度和姿势都恰到好处的撩动他身体深处最原始的冲动,却在他刚刚伸手将那腰肢握住,她就笑了,“好了,三爷再去吃些东西。”不由分说把他带到餐桌旁。

    其实一点也不饿,但是看着琳琅满桌的食物与她充满期盼的目光,云懿霆笑笑,欣然入座,顺手把她揽在身边。

    次日,中元。

    中元祭祖,比清明更为盛大,今年清明,侯爷出征在外,赵乾被掳之噩传来,云家惊惶忐忑,又兼云懿华和云懿霆都远归祖籍,在京州的男丁所剩无几,因此祭奠比较简单,说是敬祖,实则祈福祷告是也。

    时至中元,侯爷大胜而归,得赐恩赏,举家欢腾,自然要隆重祭祀。

    不过,对若胭来说,唯一需要她做的,就是与一家众人跪在家庙前磕头,这是若胭第二次来家庙,却也仅仅是够资格进那院子,想进厅堂,是不能了。

    虽说侯爷有言在先,让若胭跟着云懿霆,可是真的行礼时,并不都是跟在他身边,毕竟男女有别,云懿霆大多数时候都在厅内,离若胭很远,要指望他,大约很难。

    何氏当真没来,云懿钧独自而来,神色似有些寥寥,但他素来沉稳寡言,倒也不甚显眼。

    好在还有王氏,若胭松口气,不动声色的站在她旁边。

    若胭入门近一年,见王氏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年后,更是难得相见几回,连最近几次去云归瑶那里也少见着,偶有遇到,总觉得王氏一次比一次沉默、虚弱,今日祭祀,所有女眷都素面无妆,越发的显得她面容消瘦、目光沉暗,病态难掩,若胭极为惊骇,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因是当着众人的面,重复不断的起身、跪倒、磕头,难有机会细问,心中已生疑窦。

    许是心里装了事,这祭祖仪式就显得百无聊赖和漫长。

    若胭在人群中低眉顺眼,倒也不张扬,只是忍不住会不住斜眼去瞟王氏和三太太,与王氏的憔悴相反,三太太近期发福不少,下巴都圆浑起来,显得整个脸都多了些紧致的光泽,然而,胖是胖了,似有怨气在身,不经意的往和祥郡主这边瞥一眼,那半垂的眼底,就有妒忌和怨恨之色拦都拦不住的淌出来。

    应是羡慕侯爷受天恩眷隆、可以世袭爵位了吧,又或者是因为何氏有了身孕,很快就不再是“仅三房有孙”这份独荣了吧。

    终于仪式结束,女眷先行退出家庙大院,肃穆而出,若胭有意无意的追上王氏,轻声道,“二嫂近来在忙些什么?”对这个二嫂,自己虽然不是很亲近,但也不讨厌,比起大嫂何氏,可好了不知几百倍,最重要的是,二嫂让人怜惜。

    若胭总是不自觉的会同情那些看上去柔弱势微的人,就像王氏这样。

    王氏似乎正在出神,听耳边突然有人说话,吓了一跳,很快笑道,“不过是抄抄佛经,给四妹妹做些妆面针线,不忙,不忙。”

    嫂嫂为小姑子准备嫁妆绣活,这是最正常不过了,可是,抄佛经?怎么自己从未听说过王氏信佛?

    若胭诧问,“二嫂也礼佛信……”

    “三弟妹不知?哈哈,连我以前也没想到呢,我这次回来,竟然发现二嫂信佛了,成日里烧香诵经不说,还三天两头去庙里。”云归暮突然凑过来,笑着接过话。

    王氏垂眉而笑,不作声。

    若胭更是惊讶,看王氏神色,隐约有些蹊跷,又分明不愿说破的样子,不好再问,应付两句“礼佛之人自得菩萨庇护,二嫂虔诚,必能感动菩萨,保佑永哥儿健康多福。”

    云归暮笑道,“可不是嘛,二嫂也是这样说的。”

    王氏却眼皮一跳,面色微变,抬了头飞快的瞥了眼若胭,苦笑一声,又低下头去。

    若胭满腹疑惑,辞了往前,追上云归雁,问她可知王氏礼佛之事,云归雁笑着点头,“知道的,我曾几次过去三婶那边,都是见二嫂在抄经,三婶也说,二嫂是被菩萨点化了。”

    “点化?”若胭呐呐问。

    “听三婶说,大年初一夜里,二嫂做了个梦,说是有位菩萨对她说,只要往后潜心礼佛,扫清尘俗纷扰,即可保全家安康、子孙万福。”

    若胭瞠目结舌,她本不信佛道,又想起自己曾和梅映霜“合谋”,假说菩萨入梦托话,引杜氏上山清修之事,越发的认为这不过是三太太和王氏的一个托词,不过,显然除了自己,大家都信了。

    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

    若胭觉得自己跳进了一个坑,没人引路,爬也爬不出来了。

    云归雁笑着邀她,“若胭,晚上祁水河放河灯,你敢不敢去?”

    中元节,自古又有鬼节之说,相传在这一天,地官会放出地府所有鬼魂,让他们回到自己生前的家里,接受子孙后辈的供奉与跪拜,但是,还有很多屈死的冤魂怨鬼或者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他们不能托生,又无处可去、不能享后人烟火,缠绵在地狱,苦不堪言却又不见尽头,据说,如果这些鬼魂能在中元节这一天,有幸得到生人赐予的一盏河灯,就可以从地狱苦境中解脱,重生为人,因此,世人为消除亡魂戾气、净化阴阳两界,纷纷在这一天放河灯,行善积福。

    不论真假,此为善举,世人乐而往之,但毕竟这一天群鬼涌出,阴气大涨,也有很多厉鬼趁机作祟,所以,不少人畏惧异灵恶魂,一到太阳下山,阴盛阳衰,就纷纷闭户避灾,更无胆量跑去冤魂争聚的水边了。

    若胭笑了笑,来了兴趣,点头应下,她不怕这些阴鬼魑魅,自己本就是一缕异世幽魂,机缘巧合得以重生,有什么可怕的。

    云归雁很高兴,大叫,“若胭,我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才不会和那些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一样连放河灯也怕。”

    “若胭不去。”

    若胭笑,还没说话,身后有人毫不客气的□□话来,是云懿霆,他大步进来,一把拉过若胭,瞪了妹妹一眼,轻责,“年年都这么胡闹,父亲不管你,我也由着你,但是若胭不行,她不能去。”

    若胭愕然不解。

    云归雁已经跳起来,“为什么?若胭不怕!三哥,你难道还怕那些东西?”

    云懿霆冷笑一声,只说,“你想去就去,让晓菱几个跟紧了,早点回来,明天上山。”径直拉着若胭离去,从头到尾,没让若胭说话。

    饶是若胭已经习惯他偶尔为之的霸道,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又是拧了哪根神经?不敢当众驳他,柔顺的跟他回到瑾之,稳了稳神,在脑海中将说辞理了一遍,正准备开口,却见他轻咳一声,主动说话了,“今天,外面不干净,你就在家里,在我身边。”

    这个……若胭傻眼,诧异的打量他,心说云懿霆怎么看也不像是怕鬼的人吧,居然说出这种话,太不敢置信了。

    云懿霆似是看出她的疑虑,想了想,又解释,“我不信那些东西,但是,你还是不能去,以防万一也好。”目光落在若胭脸上,闪动着复杂的光芒,迟疑片刻,低低轻呐,“若胭,我……胆子变小了,我也会怕。”

    若胭霎时心潮涌动,百般情愫含在舌尖,却是笨拙的说不出只字片语,只能主动抱住他,紧紧抱住。

    被他这样紧张的放在心上,感觉真好。

    次日一早,请过安后,一行车马就浩浩荡荡的出府上山,云懿钧和云懿霆策马前行,何氏依然没有露面,云归雁钻进若胭的马车,眉飞色舞的和若胭讲述昨晚她去祁水河放河灯的见闻,祁水河穿过京州,从城西流出,旁边有西山、马场、杏林和百花园,一年到头,景致宜人,与西市相隔亦不远,可谓游乐、购物一条线,云归雁昨晚带着三个丫头就在整个西城游荡了大半夜,兴致高昂。

    一边回忆,还一边瞥若胭,”三哥竟不许你去,你不知道西城河畔的夜景多美,哪有什么恶鬼,倒是彩衣华服满眼都是。“

    若胭笑话她,“你这么凶悍,就算有鬼也被你吓跑了。”

    云归雁羞恼的瞪她,撇撇嘴,居然没有大声的反驳嬉闹,而是轻轻的回了一句,“谁说的,也有没吓跑的。”表情怪怪的。

    若胭细细看她,直看得她靥生红霞,才悠悠一笑,道,“还真有大胆的鬼?既是这样,你就该效仿聊斋,把他带回来。”

    云归雁一把捂住她的嘴,涨红了脸,低声嚷道,“好啊,若胭,我还以为你是书香门第的娴淑女子,竟然也张口就说聊斋,啧啧,你自去对三哥说这些,我只当没听见。”

    若胭也不禁面红,讪讪道,“一时口误,你不说,我不说,这帷帘一遮,谁也不知。”不等云归雁再说话,忙又岔开,“说你呢,又扯我做什么,你接着说放河灯。”

    “不说,说了你要笑我。”云归雁往后仰,娇嗔的道,却沉不住气,自己又蹭过来,期期艾艾的说出来,“我见到许公子了。”

    若胭笑笑,这没什么奇怪的,许明道初至京州,也是第一次见识京州的中元节活动,少不得要出来看看热闹,只挤眉弄眼的笑问,“你们俩一起放河灯了?”

    云归雁吭哧吭哧了好一会,才点头,又声细如蚊音的道,“夜深,许公子送我回来的。”

    若胭“扑哧”就笑了,心说,你这妮子比真汉子还要强悍,用得着谁送?你不去送许明道就不错了吧,不过看她此刻小女儿态,又想这爱恋中的女子最是娇柔,即便是母老虎,也要变成波斯猫,云归雁自然不例外,连说“保护未婚妻本是他职责”,说着,自己再忍不住捂着嘴笑。

    两人就在车上压低了声音,打闹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