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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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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这个故事,若胭唯一想的是,看来自己还是应该信一点迷信的好。

    “大娘如何知晓这般清楚?”

    佟大娘微微一叹,“当年的这个事,外人知之者甚少,因老夫人辞世,宫中祭礼颇厚,二夫人入宫觐见太皇太后谢恩,其间哭诉,将缘故尽数托出,老妇从旁听见,才能知这些内情。”

    若胭心中一动,这么说,佟大娘当年是太皇太后宫中的人,而且能近身服侍太皇太后,看来品级不低,怨不得“法力高深”。

    佟大娘又凝视她,语重心长的道,“如今,你该知道大夫人和二夫人的忌讳了,而且从老夫人过世后,两人的讲究避讳越发的多,老爷子许是也觉得自己不顾劝阻,轻率带郭大人回来,致老妻离世,一直抱愧于心,从此不理家事,由着两个儿媳打理,但凡两人有什么忌讳苛刻之处,也都听之任之,老爷子极疼爱三爷,三爷娶妻,老爷子怎么不想见三奶奶?只因三奶奶刚进门就守孝,周家大夫人和二夫人心里必定极为介意,老爷子自愧老夫人之事,这才没有见三奶奶,老爷子的丧事,三奶奶自然也去不得,对了,那郭大人当初去周府时,刚除了岳家母的孝不久,大夫人和二夫人因此对居丧之人格外排斥,万一又算出别的不妥,三奶奶往后就再难进周府大门了。”

    原来如此,若胭暗叫一声阿弥陀佛,万幸自己没有去周家,要不然出点什么事,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云懿霆也护不住自己吧。

    佟大娘望看了眼堂上设的香案,颔首赞道,“三奶奶的孝顺有口皆碑,京州朝野无人不知,街肆民巷、深宅内院都在传颂三奶奶为太太送终尽孝之事,这也罢了,连朝中官员都提起称赞。”

    若胭大惊,“大娘,这个从何说起,母亲待我亲厚,恩重如山,丧事操持算不得我所为,我年轻不知礼仪,凡事都是大娘与静云师太费心,怎么好教我得这美誉,实在受之有愧,唯有守孝一事,为人子女,理所应当,更不值一提,我在瑾之高墙之中,深居简出,实不知外面传成这样,愧不敢当。”

    “有何愧疚,老妇倒觉得这是实至名归。”佟大娘一脸正色,“三奶奶不以为然,是因为本性醇厚,殊不知这些事在三奶奶看来实属本分,可世上肯守这本分的人却不多了。太太膝下子女何止三奶奶一人,缘何事到临头,却只有三奶奶一人?是非善恶,世间自有说法。”

    “大娘怎知朝中……”

    佟大娘朝她微微一笑,并不隐瞒,“听许公子说起,国子监中多是读书人,文章做得好,礼法伦理也都学得好。”

    若胭苦笑不语,心中已是洞明,哪里是因为读书人的缘故呢,分明是许明道的大力宣传,其实许明道这样宣传,也不全是为了抬高自己,而是针对梅家恩,自己早就知道许明道主动请旨进国子监,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打压梅家恩,为杜氏报仇,宣传自己的美德,实际上就是讽刺梅家的无情凉薄。

    想必,梅家恩已经觉得不安了吧。

    “表哥可好?”若胭问,一语双关。

    佟大娘笑答,“仕途平顺,红鸾高照。”就是说,一切都好,事业爱情双丰收。

    若胭笑,“平顺就好。”又将侯府规矩要为先帝守孝一年,子女不婚配的事说与佟大娘,意思是让她转告许明道。

    佟大娘莞尔一笑,“云家的这个规矩不但老妇知道,京州人都知道,却不知许公子先前知晓否,不过,也不必老妇相告,三奶奶不知,六小姐前儿过去,已经亲自说过。”

    云归雁竟然自己跑过去和许明道说这个?

    若胭抚额,哭笑不得,这妮子是有多在乎许明道呢,莫不是怕许明道不肯等她这一年,急巴巴的去解释?

    表哥啊表哥,你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得这样好姑娘的痴情?他日你若敢用情不专,我也不饶你。

    笑了一气之后,若胭又问起许明道婚事准备如何,佟大娘一一说了,许老爷子派的那位管家好生了得,抵京不多日就将聘礼准备的丰厚妥帖,只因赶上国丧,这纳征之礼便耽搁了下来,只等三十六日之后,即可纳征与请期同时进行,此一桩事外,那管家又利落的敲定了京州一家名气极大的木器坊,这几天来来往往的商议,已经将大件木活协商妥当,其他的器具也都在采买当中。

    若胭暗暗乍舌,心说许老爷子还真是会挑人,这么个能干的人,一人能顶好几个,许明道也可放心做他的甩手掌柜,只等吉日到了,披红挂彩做新郎就是,略略沉吟,又道,“大娘刚才提起木器,我记得母亲在世时,是为表哥准备了不少。”

    她到底不好明说真实原因,当初杜氏有意把自己许配许明道,因此这女儿的嫁妆也好,侄子的聘礼也罢,杜氏都一手包办、早早准备了,这个事若胭是知晓的,后来若胭选了云懿霆,嫁妆是跟着进了云家,但是为许明道准备的东西该还是在的,若胭记得亲耳听杜氏说过,从蜀中寻了不少好木材,这其中,必是有许明道一份。

    佟大娘不知旧情,点头笑道,“不错,老妇听许公子说起过,太太先前已做了不少,都在庄子里存着,但是许老爷子还想着再做几件,总是一番心意。”

    这倒是情理之中,若胭颔首,又问起置地买院子的事,佟大娘答道,“这个事倒还没说妥,侯爷的意思是,成亲后大可住在侯府,若是小夫妻想单独过活,侯府另有别院,也有几处空闲的小宅院,作为六小姐的嫁妆带过去,她们俩愿意挑哪一处皆可,再不乐意,由侯府来买宅子即是,然而许公子和管家都坚持宅子应由许家准备。”

    若胭心中发笑,侯爷爱女情深,只要女儿高兴,金山银山都使得,买个宅子送女儿又何妨,但许明道是个有尊严的,本身一介外地考生,仕途新秀,因为考得好,挣得一时名头,终究无背景无根基,高娶侯门嫡女已是引人妒忌,怎敢再接受岳家的宅子?

    “侯爷是一片为父之心,心里想的是把最好的都给女儿,我觉得这个事很好处理,只需归雁在侯爷面前几句话撒个娇就好,侯爷爱给几个宅子就给几个宅子,房契收在嫁妆匣里,归雁和表哥心知肚明即可,婚房嘛,还是许家置办吧。”

    佟大娘意味深长的瞧着若胭,片刻,徐徐而笑,“三奶奶竟已知晓撒娇的妙处,可见是成长了。”

    若胭刷的满脸通红,羞得无地自容,只恨自己一时图口舌之快,说话轻浮了,暗悔不迭。

    “三奶奶这样很好,儿女在父母面前撒娇,父母怜爱儿女,自然越发心疼,夫妻之间亦是如此,三奶奶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三爷原本就极疼三奶奶,若是三奶奶再撒娇,三爷必定无不依从,宠极一生。”佟大娘含笑温言,频频点头,目光慈爱欣慰,“老妇回去会提点许公子,尽快找合适的宅子,侯爷这边,怕是要三奶奶和六小姐去说了。”

    “等过几日,周老爷子的后事完妥,归雁回府来,我便去说。”若胭忙应下,见转过话题,大松一口气,又想起一事,转向佟大娘身后的麦冬看了看,“哓萱的亲事已经定下,下个月就成亲,初夏和迎春几个我也都在思量着,你如今跟着大娘,我也要问你一问,你的终身大事,是自己做主呢,还是我和大娘做主呢。”

    麦冬猛不丁的见若胭提起自己的亲事,刷的通红了脸,将头低低的垂在胸口,扭捏了好一阵,轻声道,“奴婢哪里能做主,自然都听三奶奶和大娘的。”

    两人就笑。

    佟大娘说,“麦冬这孩子我很喜欢,她在老妇身边这么久,凡事没有不妥的,老妇心里早有想法,要为她挑个踏实可靠的,只是眼下没有合适人选,三奶奶既有此意,再好不过,三奶奶的眼光一向不错。”

    若胭这几天做红娘也有些上瘾,当即就笑,“我的眼光好不好,还要麦冬自己愿意才好,此刻我也没有人选,只是先问问麦冬自己的意思,麦冬点了头,我才能点上那灯笼去找人呢,总不能委屈了麦冬。”

    一番话说的麦冬越发抬不起头。

    正巧哓萱过来续茶,几人又拿她说笑几句,哓萱再三谢过佟大娘将院子让给她居住,佟大娘摆手,只问她收拾得怎样了,钥匙既然交给了哓萱,此后她便再没去过,这也是尊重哓萱之意。

    哓萱遂将釆买、布置等情况一一说了,大娘笑道,“这是差不多齐备了,你这丫头也是个有福的,遇上三奶奶这么个仁厚的好主子,这么丰厚的嫁妆,打眼这京州城,老妇也没见着几人,比起正经人家的小姐出阁,也不差了。”

    哓萱感动的直落泪,“大娘说的是,三奶奶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铭记,誓死报答。”

    若胭忙嗔,“好好的又哭起来,我一心要你高高兴兴的出嫁,你倒是三天两头的哭,哪天我见你哭的难舍,又不让你嫁了,那时你才真的要哭呢。”

    大家都笑,哓萱也破啼为羞,麦冬赠了只点翠金簪做为添箱,哓萱念她不在若胭身边,没那么多“油水”,不肯收,麦冬有些着急。

    若胭打圆场,“给了就收下,这有什么,迟早你还得还回去,这种礼尚往来,还能挣了钱去?亏了钱去?不过都是转过手罢了。”

    这话连素来矜持的佟大娘听了,都噗的一声笑,“三奶奶如今说话也有趣了,不过正是这个理。”

    既如此,哓萱收下簪子,又说了些话,佟大娘起身道,“老妇此来,原是怕三奶奶冒然前去周府奔丧,一片孝心,反而引起风波,既然三奶奶心中有数,老妇还是回古井胡同去。”

    若胭舍不得她走,扯袖挽留,“大娘好不容易回来一回,即使若胭不去周府,大娘也可多住些时日,何必记着走。”

    佟大娘携她手,温言宽解道,“三奶奶心意,老妇明白,最近明玉还有些仪礼不熟,再过两个月,老妇将明玉的事处理完,就回来。”

    若胭困惑,许明玉本就举止大方,温婉有度,怎么仍不知足,大有一种“学无止境”、“活到老学到老”的劲头,对这种孜孜不倦的“学霸”,自己除了崇拜还是崇拜。

    然而,学霸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享受学的乐趣吗?若胭隐隐生疑,将往先的一些事回顾,更觉得许明玉其实是有的放矢。

    到底还是没留住佟大娘,让哓萱送了两人出府。

    佟大娘既去,若胭无事可做,意兴阑珊,歪在书房写字。

    却见霁景轩又来个丫头,说是何氏请若胭过去说说话,丫头转达的很客气,“大奶奶说,今儿府里人都过去周府了,合府只剩的大奶奶和三奶奶在,大奶奶和三奶奶都是周老爷子的外孙媳,按说是最该去磕头哭丧的,奈何各有缘故,不能过去,只能留在家中遥托哀思,想大爷和三爷的身份,怎么也要守灵陪客数日不得归,两位奶奶不如坐一处说说话儿,也好打发时间。”

    若胭揉揉太阳穴,这才想起何氏来,丫头这话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如今府里还真是只有自己和何氏了,偏何氏这个时候让自己过去,准没什么好事,勿怪若胭多心,实在是何氏每次找她总有陷阱等着,吃一堑长一智,若胭都吃多少堑了,还能不留点心眼?

    “大嫂好意,我本不该推辞,只是我正好在为老爷子抄经,今儿便不过去了。”

    丫头瞟了眼若胭微微沾有墨汁的手指,心中已信,不再多说,自退出。

    丫头虽走,若胭却皱起眉头苦笑,终是不善撒谎,好不容易撒个慌,还把自己套进去,说什么原因不好,非说抄经,既然话已说出,自然要当真,免得后面不好圆谎,只得复入书房,当真抄起经书来。

    一边抄一边默念,渐渐的心静如水,若胭叹想,当初见杜氏日复一日的抄经,只觉得难以理解,如今自己抄经,心里有了目标,也不觉得枯燥,比如一开始自己只是为圆谎而不得已为之,当真坐下来,一笔一画的写起,又觉得应该如此,自己从未在老爷子面前磕头问安,今生已是遗憾,再无法弥补,抄写经书也可聊表歉意,这么一想,欣然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