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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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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爷,你怀疑我……”

    “不要胡说!”云懿霆不容她继续往下说,迅速打断,指尖顺着她苍白冰凉的脸颊一路抚摸到鬓角,将一缕青丝轻轻勾起,缠绕在指尖,随后,缓缓将头贴过去,极其轻柔缠绵的吻她的额、眉眼、脸庞、嘴唇,久久不肯离开,像是要吻尽她所有的伤痛、恐惧与委屈。

    “你是我的女人,你是否完璧,何须他人妄言。”

    咬着她雪白得近乎透明的耳垂,云懿霆低沉暧昧的轻言细语,声音里是毋庸置疑的笃定、傲然,还有冷厉与不屑。

    若胭身体一颤,感觉自己像一块冰突然之间被置于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上,顷刻消融成水,紧张得凝固僵硬的情绪没有了形体的禁锢,漫天漫地的四下淌开,怎么也收不拢,连同眼泪如缺堤之洪,一泻千里,不可收拾。

    “三爷。”

    润泽滚烫的吻恋恋相随,绵绵不绝的落在她脸上,随之,声音又一次如梦幻玄音般响起,“若胭,你的身体,我比你自己还要懂,因此,从不质疑。”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就是十足的挑逗情话,若胭少不得羞成熟透的果子,此时听在耳中,却忘了脸红与羞涩,长睫之下,泪如雨帘,她紧紧的攀住他脖子,把自己挤压成一只柔软纤薄的白蔷薇,盛开在暮春夜雨的一片袅袅雾霭、盛开在他火热沉稳的胸膛。

    夜半,酸软困倦的若胭于睡梦中翻身,蹙眉嘤咛,习惯性的伸了胳膊去摸身边熟悉的脸庞,手臂抬起又落下,跌在柔软丝滑的锻被上。

    人呢?

    梦中缠绵不休的若胭顿时生出几分凉意,硬生生从旖旎梦境中挣扎醒来,犹自带着残留的迷茫,仓惶而急切的四下乱摸,然后陡然坐起身来,瞪大了眼到处张望,借着低垂的帐外无声燃着的烛光与隔了罗帐、屏风、窗帘和素纸的层层阻挡后只能隐约透进的初秋夜色,若胭心惊的发现,阔大的床上只有自己一人。

    云懿霆呢?

    若胭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有无数面小鼓在自己心口和耳边杂乱无章且急促如暴雨的敲打,她使劲揪住被子,轻轻的喊,“三爷——”

    没有回答。

    夜色沉了沉,烛光微黯。

    “三爷——”若胭鼓起勇气,又轻轻的颤栗喊一声。

    依旧没有回音。

    寒意浸身,夜色森冷。

    若胭颤抖着掀被、挑帐,哆哆嗦嗦的下床,不想惊动下人,光着脚踩过拔步床前的红木彩绘台阶,两腿发软的扶着家具蹑步而行,幸亏云懿霆怕她睡眠不稳,有留一只烛整夜不熄的习惯,此刻,她就在这微弱的烛光下,提心吊胆的往门口去。

    门,突然间开了,无声无息的从夜色中闪进一个人影,带着淡淡清凉的秋夜气息,当门再度关闭,那人影几乎又一次隐身。

    “若胭。”

    “三爷。”

    两人几乎同时低低的惊呼出声,而云懿霆更快一步,瞬间将她抱起,一个箭步,又裹进被子,一只手却顺身而下,握住她□□、清凉的脚。

    “怎么不穿鞋子下床?仔细夜寒伤身。”隔了被子,云懿霆把裹得粽子似的若胭搂在怀里,低斥,明明是责备的话,语气却是满满的疼惜和自责。

    “三爷你去哪里了,我醒来不见你,吓得没了主意。”若胭不顾他反对,挣扎着伸出手揪住他领口,急切的问。

    暗夜里,朦胧迷离的微光下,云懿霆好看的凤目极轻且快的划过一道冷厉的血光,转瞬即逝,不容人察觉,与此同时,他唇角噙了个温柔而无奈的笑,徐徐戏道,“起夜而已,怎么,这个也需娘子批准么?”

    若胭霎时红脸,羞得只想把头深埋在被中装睡,老天,自己这是要魔怔了吗,连这点小事也不安惊恐。

    翌日,早膳过后,云懿霆平静的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你在家里等我,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伏身在她额前蜻蜓点水般一啄,吩咐哓萱好好照顾三奶奶,不容若胭多问,就大步离去。

    目视他挺拔身影转过影壁,身后一片衣襟随之消失,若胭心里骤然不宁。

    昨天云归暮离去后,就再无消息,除了若胭主动将半缘庵之劫叙述一遍,云懿霆未主动问任何事,似乎有意淡化此事,因若胭心里忐忑,也不敢纠缠追问,两人竟于一番热切缠绵中将事情“忽略而过”,此刻见他出门,若胭强行按压住的疑惑又滋滋的冒出头。

    初夏看她盯着影壁发呆,低低一叹,扶她进屋,昨天自从云懿霆回来,她就再没有机会与若胭单独说话,现下云懿霆不在,她再忍不住要将翻腾了一夜的愤慨倾倒,恨恨的道,“三奶奶,昨儿之事,您心里可有了主意?”

    若胭将漂浮的目光收回,凉凉一笑,“主意?自然要有主意,以前十余年市井生活不说也罢,自从去年进了梅府,到如今嫁到云家,共一年半有余,我自知性子鲁莽、过于耿直不懂周全,却从无害人之心,于人于事都尽可能坦诚、公正,不想屡屡为人不容,娘家的妹妹、夫家的姑子、闺中的密友,一个个都这样……”慨然长叹,心底无限悲哀,原来自己人缘已差到如此境地。

    “三奶奶。”

    若胭涩涩一笑,摇头示意她别担心,缓言又道,“上次在中园,梅映雪意图毁我,我念她年幼待嫁,那也罢了,毕竟在场的只有梅家几人,为了梅府声誉总不会四下散播,可她得寸进尺、不知悔过,嫁到夫家后仍要宣扬我的丑事,这是铁了心要让我无法立足京州、要置我于死地了,我却不知我与她究竟有何天大的冤仇,引她这般执意陷害?将这一年多来的姐妹情分细细回顾,真觉可笑,经此一事,我心里再难念她手足之情,恨不得即刻到她面前,打她满口血牙,奈何她如今身份不仅是梅家姑奶奶,更是齐太太,齐大人何辜娶此恶妇?我若解气将她示于公众,齐大人却要因此面上无光。”

    “那又该如何是好?”初夏情急哭出来,“当时奴婢得知太太善心,成就了齐大人和梅映雪的亲事,就有些忿忿不平,奴婢虽不认识齐大人,但也听说过齐大人清名美誉,只恐梅映雪配不上,后来感念太太苦心,自惭心胸狭窄,如今看来,确实是太太的错,不但累及齐大人颜面扫地,还束缚了三奶奶手脚,难不成三奶奶受此大辱,到最后要因齐大人之故就此罢休了,奴婢为三奶奶抱屈,忍不下这口气。”

    这丫头忠心于若胭,早就对梅映雪强忍着愤怒,眼见若胭终于绝了姐妹情义,再顾不得主仆地位,当下就跟着若胭直呼其名,那“梅家三姑奶奶”之称再不肯叫了。

    “罢休?我虽不愿与人结怨,也绝对容不得这等侮辱,昔日旧恨,不提也罢,这件事,我必不罢休,再说,我若再不出声,容她继续胡言乱语,总有一日,这京州就要遍传我闲言闲语,容我思虑,想个妥当的法子,既顾全齐大人颜面,又可解我恨意、消除影响。”

    “如此方好。”初夏哽咽着抹了把泪,欲语又止,眼神却愈发的愤怒,见若胭目光飘忽苍茫,恨恨的咬牙道,“梅映雪之恶,因顾及齐大人,稍缓也罢,那闵嘉芙又如何?三奶奶待她情同姐妹,她倒这般狼心狗肺!”

    若胭心口闷闷的作疼,梅映雪其人,自己一早就知晓,素来忍让,再说她宣扬的这个事,虽然有真有假,到底有源可溯,真要公堂对薄,自己也难分解个清白;闵嘉芙却真真的伤了自己的心,虽然两人见面不多,自己却真心拿她当朋友,喜欢她心直口快,婚后因守孝之故,自己从未登门闵府,但也时常差丫头探访问候,为的就是不让这份情谊疏淡,想不到她竟背后一刀,直插自己胸肋。

    忽然想起不久前云懿霆曾提醒自己,他早就知道杜氏欲将自己许配许明道之事,也是闵嘉芙透露,若胭心里冷笑,明知我已嫁给云懿霆,却把我婚前定亲的事告诉我丈夫,可见居心了,再恍惚将她几次来瑾之做客的情景回想,更是一阵阵心口发寒。

    “三奶奶,您说话啊。”初夏看她沉默不语,面色越来越难看,紧张的喊。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若胭低低念道,这是云懿霆的原话,当时迷惑不肯信,此刻大悟。

    “这个事,我要亲自去见闵太太,与她说清楚,当天她也在半缘庵,遇劫之事,她也清楚,现在她养的女儿传出这种话,伤我名誉,她这个做嫡母的,总该有个说法。”若胭缓缓阖目,闵嘉芙再可恨,家中有高堂在,自己只管找闵太太要解释就是。

    初夏信服点头,若是直接与闵嘉芙撕扯分辨,即使赢了,也必定闹得人尽皆知,而且失了身份,不若告到她长辈跟前去,闵太太正为了前太子赵乾出事、仇敌新君登基而惶恐不安,绝不敢再得罪新君重臣侯府,定会小心翼翼的处理好此事,让三奶奶满意。

    “三奶奶准备何时去闵家?奴婢觉得这事越快越好,听三姑奶奶昨天的话,她是前几天周老爷子的丧礼上听说的,目前应该是只在周府暗传,但也过了好几天了,谁知道有没有传出去,时间拖得越长,知道的人就会越多。”

    若胭略一沉吟,“不错,封人之口容易,释人之疑则难,与其弥补解说,不如尽早封了源头,你去安排马车,我即刻就去。”

    初夏应声而去。

    晓萱却堵门而入,沉声道,“三奶奶,主子临走前有话,让三奶奶留在家里,什么都不要做。”

    若胭愕然,“我只做我该做的事……”

    “三奶奶的事情,主子都会处理好,无需三奶奶亲自去做。”晓萱罕见的截住她的话,解释道。

    “我不想永远都躲在他的背后,什么事都等着他来解决,这是我个人的事,事关我的清白,我并不想依赖三爷,他是男子,处理这种事总有不便,我想自己出面。”

    若胭苦笑,作为妻子,任何事情都可以依赖丈夫,然这种泼在自己身上的脏水,还是应该自己来洗清,再把清白展示给他看。

    晓萱躬身,“主子说了,三奶奶所有的事,都是主子的事,三奶奶不需要做任何事。”

    若胭一怔,一股不知名的暖流如初夏时节艳阳映照一整天后的清溪,从心房柔婉慰贴的涓涓淌过,润泽、温和,继而,又从温流中生出缕缕忧虑,好似溪畔纤柔如丝的水草,轻曼漂浮,“三爷准备怎么做?”

    晓萱垂眸,“主子未说,奴婢不知。”

    也罢,事关重大,不如等云懿霆回来,听他意见再说,只是这件关乎自己清白名声之事,总让自己心中惴惴。

    不久,初夏安排好马车再回来,得知若胭改主意等云懿霆回来,抿唇想了想,道,“三爷也不知是个什么态度,昨天掐住三姑奶奶喉咙那会儿,奴婢看着真是骇人,觉得三爷那神色是真准备要三姑奶奶性命的,后来却又没了动静,昨天晚上,三奶奶沐浴之时,奴婢还特意找到三爷将半缘庵之事详细说了,可三爷只撂下一句‘知道了,不要多想’,奴婢情急之下追问三爷是否不信三奶奶清白,三爷却只是看了奴婢一眼,什么话也不说了,奴婢一夜不宁,想着三爷的冷淡,估计不能求三爷做主,只能三奶奶自己出面证明清白才可。”

    若胭心里百味陈杂,难辨是好是坏,苦笑一声,道,“三爷是明理之人,不会像别的夫子那样迂腐。”想起两人昨夜激情缠绵,自己几乎是从头到尾的哭着缩在他怀里,并不见他厌弃暴躁,反而动作十分温柔眷恋,按理来说,如果丈夫真的疑心妻子被别的男子非礼,心头总会有些隔阂,不会再坦然亲昵了吧?

    如此一想,若胭又宽心几分。

    云归暮没有再出现,三房似乎也很安静,没有人过来瑾之为昨天吵闹的事道歉,也没有人来追究晓萱打耳光的罪。

    若胭招近来晓萱,温和的看她,本来想劝她两句以后不要冲动打人,以免惹来祸事,云归暮挨打后没有惩罚,只是因为云归暮心中有鬼不敢张扬,才忍下去这口气,要是换了别人,被下人当众耳光,怎么肯罢休?只是又想到她一向冷静谨慎,也敢冒死打云归暮,何尝不是为了给自己出头?这样一想,劝说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只微微一笑罢,心中却道,丫头们为了护我,纵使有些出格,我总要回头来护住她们才是,这才不负她们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