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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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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柔公主出生,宫中来人报喜送喜礼,据说其中有宸太妃孕期贴身戴的求子囊,这是千百年来的习俗,想要生孕的妇人会亲手缝制一个香囊,一面绣个麒麟送子,另一面绣个送子观音,贴身佩戴,直到临盆才由助产婆摘下,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托盘里,用红布盖着,放在床边,等婴儿平安出生了,就算是这求子囊灵验,可转送与他人,谁要是得了产妇的求子囊,便可解禁一切礼俗约束,求子怀孕,非但不会受人唾弃,反而视为祥瑞。

    听大夫人话中之意,这是宸太妃有心送给自己的,可是,东西到了和祥郡主手中之后,就再无消息了。

    若胭心里骤然冰凉,已然明白是和祥郡主扣下了求子囊,自己虽然不急于生孩子,却无法接受婆母这般作为。

    用意何在?

    若胭的脸瞬间白了又白,心里清凉透骨,倒是凉得清明,话却不好明说,当下面带困惑,道,“二姐姐若不介意,若胭自然愿意,姐妹相称更觉亲近,若胭虽未瞻仰二姐姐神采,心里也早生仰慕,又数次得二姐姐厚爱,赏赐珍奇礼物,不胜感激,只是大伯母适才说的不为孝期所拘,若胭不甚明白,若胭从不知……”话没说尽,意思明了即可。

    果然大夫人讶然问道,“怎么,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惊疑的看向若胭,觉得对方不像说谎,略一沉吟,脸色也变了,扶椅而起,声音明显带了气愤,“我去问问这事……”

    送出的大礼却被人无端扣下,难怪连清静淡泊、与世无争的大夫人也动了怒。

    若胭心中一跳,一字不再追问,也站起来,垂眉敛目,乖觉可怜的应了个“是”,侧身避退,行礼欲走。

    不早不晚,却在这时,紫萍急匆匆入内,看见若胭在,也没慌乱,规矩的行了个礼,没等大夫人问话,就紧声禀报,“大夫人,罗府上来人了,说是罗二老爷病危,请您即刻过去一趟。”

    大夫人面色一沉,问,“人在哪里?”

    “就在前厅侯着。”

    大夫人点点头,对若胭道,“你先回去,我眼下有些事,回头再说。”

    若胭从云懿霆那陆续听说过大夫人娘家罗府的事情,罗老太爷已过世多年,府里一直是太夫人何氏掌着大权,膝下共三子,长子罗秀庶出,一生不受待见,郁郁早逝,唯留一子,是为罗如松,大夫人长婿,因身为庶出一脉,与府上众人不太亲近;次子罗敏与三子罗钰是一胎孪生,罗敏早出生半个时辰,称为兄长,承了父亲的安国公爵位,却自幼体弱多病,一年之中倒有半年时间吃着药,一家子为他这身子也不计花了多少银子,罗钰因此耿耿于怀,常怨父母偏心,宁可将爵位传于个病秧子,也不肯给他,数十年来,愤怨重积,院墙不睦。

    罗敏沉疾,病弱出自胎中,熬到这年岁已是难得,皆是罗家富贵,才供得起这只药罐子,要是普通人家,不消一年半载,就要倾家荡产了,因此说,也怨不得罗钰不满,同是一母所生只因自己运道不好,晚了那半个时辰,便与那代代相传的爵位擦肩而过,况且兄长多病,公中银钱多用去买药,他心头怎么平衡?

    大夫人是庶长女,当年在娘家时亦不得重视,与罗秀倒颇有些惺惺相惜,因此对罗如松格外青眼,平时里关照不说,还将长女云归宇许配给他,自己也极少回娘家走动。

    太夫人何氏出身高门,心高气傲,当年肚子不争气,嫁入罗家多年未生育,以至于长子长女皆为庶出,心里羞愤不平,对几个庶出子女十分冷淡,直到自己一胎双胞,才觉扬眉吐气,偏罗敏体弱多病,功名不成,又无男嗣,让她操碎了心,罗钰倒是争气,自己挣了个仕途,又有嫡子罗如柏俊秀如玉,可惜他成年记恨兄长,吵闹不休,也叫她头疼,比较一番,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反倒不如庶出子孙过得好,也觉颜面无光,益发的不与大夫人等人亲近。

    今日既十万火急差人过来,可见是罗敏灯枯油尽、回天无力了。

    若胭知此事重大,忙退到一旁,道一声“大伯母请便,若胭告退”,便回避而出了。

    大夫人满意的看她一眼,亦带了紫萍匆匆往前去。

    若胭望她背影,心忖,罗家怕是要有暴风雨了。

    快到花墙月门时,忽闻背后有人喊“三嫂”,若胭一怔,回身望去,只见五爷云懿思快步走近。

    双方行礼,云懿思笑道,“好些时日不见三嫂了,三嫂一向安好?”

    若胭笑答,“劳五弟挂念,一切安好,五弟近来可是进宫上学去了?”

    “正是,宫里学堂停了近两月,太傅怕皇子们懈怠,布置作业尤其多。”云懿思含笑作答,言词流畅清晰,单看他眼下言谈吐,断想不到一年前是个半哑。

    “五弟辛苦了。”若胭抿唇一笑,心想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贪玩,难为他这么懂事上进,忽又想起云懿诺来,自己也一向当他是个孩子呢,心思却重,自从那天他冒失闯进瑾之,言行失常,从此就不见了影。

    思忆起从前他的乖巧懂事,若胭心中一叹,不免牵挂,问道,“四弟也与你一起吧?你们俩在一起作伴,倒是极好。”

    云懿思憨憨笑道,“四哥学业比我刻苦,尤其国丧后复学,经常放学后不回府,就住在宫里,夜以继日的读书,连往日最用功的宏皇子也自叹不如,昨儿宏皇子感染风寒,太傅放了假,四哥也不肯回来。”

    若胭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心疼,斟酌着道,“爱读书是好事,不过还需注意休息,你们这个年纪,还是该多运动运动,锻炼身体,不可久坐,你和四弟要好,有机会就劝劝他,拉他一起走动。”

    云懿思笑眯眯的应下,两人又闲说几句,他便说也知外祖家来人,要过去问问情况,就此别过。

    默默想着云懿诺,垂眸而行,路过霁景轩,恰见着何氏半幅衣裙消失在门口,那掩不住的得意笑声却隔着门墙飞了出来。

    若胭驻步诧异,何氏这段时间为着柳氏母子的身份气恨交加,恹恹卧病,险些早产,今儿倒不知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还能笑得出来,莫不是柳氏的事落实下来了?

    说巧不巧,忽听门后传来个丫头嚼舌头的低语,“二夫人果然说是要给我们大奶奶?可是大奶奶已孕六月,用不着了啊。”

    另一人低啐,“你懂什么,大奶奶用不用得上有什么打紧,总叫别人得不着才是关键。”

    “别人?这府里还有谁?莫不是……”

    “嘘——”

    里面的人警觉,没有再传出声音,若胭皱了皱眉,心忖何氏心性着实可怜,除了嫉妒、陷害自己,这又不知在打谁的主意,听丫头们这话,仅仅是抢了个毫无用处的东西,只因让别人得不着就幸灾乐祸,当真是面目可憎。

    回到瑾之,云懿霆正在书房看书,不知什么内容,若胭远远的瞧他神色,并不舒畅安宁,眉尖微蹙,薄唇轻抿,手指按在书上,似在沉思。

    若胭刚要走过去,他却闻声回神,合上书,一边向她招手笑道,“晓蓉的桂花米糕刚出笼,你快尝尝。”一边起身,顺手将书放回了书架。

    晓蓉每天都能折腾出新花样,各种水果、花瓣、五谷、兽肉……都由着她无限创新组合,若胭嘴馋,尤其喜欢尝鲜,主仆搭档,十分和谐。

    百花争艳,若胭认为牡丹当仁不让为魁首,若是做成吃食,桂花之香却是恰到好处,百吃不腻。

    两块桂花米糕下肚,若胭心头的几朵阴云就消了七成,主动拉着云懿霆说起刚才大夫人找她的事,“果然如你所料,大伯母的确是为梅家之事。心里掂了掂轻重,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三爷,听说怀柔公主出生,二姐姐把她的求子囊送了过来。”

    这个事,云懿霆应该是知道的,因为他当时还颇为暧昧的给了自己一个暗示。

    只是……

    “嗯,我知道。”云懿霆笑容依旧。

    若胭困惑,迟疑的问,“那你知道这个求子囊在哪里?”

    云懿霆轻轻的笑,看上去对她的窘迫和不安毫无疑心,反而紧了紧她的腰,宽慰道,“你不必想这些琐事,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这下,若胭矛盾要不要告诉她大夫人的话了,闷闷片刻,决定不再说了,他说的对,这种事自己真不适合追问,说多了,会给人急切想要的感觉。

    “罗府来人找大伯母,听说是罗二老爷不太好。”若胭换了个话题,有些担忧罗家风雨将至。

    云懿霆不以为然,“无妨,皇上会处理好。”

    若胭愣了愣,恍然想起皇上是二老爷罗敏的女婿,罗敏无子,爵位承继与谁,既是家事,又是国事,他是个关键人物,处理得好,皆大欢喜,处理不好,必定惹来朝野争议。

    皇上是个聪明人。

    “你休息会,我出去一下。”云懿霆抱了报她,转身往外。

    若胭拉他衣袖,“你去哪里?”

    云懿霆回身一笑,笑颜灿烂温柔,“不是要救郑金安么?我去打点一下。”

    暖意就顺着那句话蔓蔓爬满她一身。

    云懿霆刚走,云归雁就来了,这一回倒没有如平时那般炸炸呼呼,倒像个贴心的大姐姐来安慰受了委屈的小妹,进屋来先说一段自己新宅修整的琐事,慢慢的引入话题,才十分郑重小心的提起正事,“我刚从新宅回来,听街上都在议论,差役今儿去梅府抓人,还定了个大罪,吓了一跳。”

    得,也是这个事!

    若胭苦笑,尚未说话,云归雁又恳切的安慰道,“你别担心,你已不是梅家人,这事再大,也落不到你头上,总还有父亲和三哥顶着呢。”

    若胭大为感动,梅家这个事,完全在自己意料之外,云家几人却并没有趁势嘲讽自己这个攀了高枝、失了娘家的媳妇,反而频频宽心,相较之下,冷暖立见分晓。

    只是,她们怎么都知道自己被逐出梅家了?

    这也是云懿霆所为吧。

    这一下午,若胭连续接待了数人,连祝嬷嬷都来了,说二夫人身体乏怠,就不面见了,打发她来传几句话,让若胭安心云云。

    三房没露面,这也在情理之中,云归瑶出嫁了,云归暮远走了,只剩个二奶奶王氏,不过比死人多口气,除了烧香念佛,静得不存在似的,三太太为着儿女没脸,多时不来大房和二房走动了。

    云懿霆回来时,天色已暗,屋里亮起烛光,若胭情绪低落,靠在软塌上,想着凌乱心事。

    “怎么自己坐在这里,不让丫头们陪着?”

    他没有更衣,先到她跟前,俯身轻问。

    若胭仰头看他,暮色四笼,烛光温润,他的脸庞完美得如同一件精湛无瑕的玉雕,棱角分明而又容色柔和,浮着一层温柔如梦幻的光泽,尤其那双眸子,乌黑幽沉,深不见底,唯觉清波荡漾,引人失神。

    “我在等你。”

    若胭有些费力的收回目光,自然的伸手为他宽衣,对方很配合的将外裳脱下,却没有再穿的意思,直接就挨身坐下。

    “唔,有话要说?”

    “金哥儿有救么?”若胭有些紧张,目光灼灼。

    云懿霆轻笑,“我答应过你的,自然做得到,你就因这个独坐不安?”

    若胭摇头,挪挪身子,问,“三爷何必让大家都知道我被逐出梅家,反正梅家要离开京州了。”

    云懿霆略怔,轻问,“怎么?你不高兴了?有人说了什么?”

    “没有人说什么,我也没有不高兴,只是不解。”

    “水到渠成,理应如此,梅家今日变故,引来全城热议,若不提前让你脱离的消息散出去,难免有流言蜚语波及到你。”

    若胭似懂非懂,“难道如今便无人猜疑我做了什么有损门楣之事才被逐出?”

    云懿霆轻哧一笑,捏了捏她有些圆润的腮,解释道,“消息既然散出,自然就要散出被逐的原因,自去年岳母离世起,梅家就陷入舆论一直无法脱身,贬责讽刺之声,漫及朝野,外人早就知道你因孝敬岳母而被梅家不容,如今被逐出家门,也在世人意料之中,褒贬倒向,早成定局,还有什么猜疑?再说,眼下梅家被世人所指,哪里顾得上辩解,纵有辩解,谁又相信?”

    若胭垂眸暗忖,也知他说的在理,况且他每一步棋皆是为自己着想,遂不再心疑,将梅家之事抛去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