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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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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府,先去存寿堂拜见和祥郡主,却只见到国公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独坐在大厅,满面怒气,一手按在桌上,一手扶着椅子,气息犹自不稳,见两人并肩进来,这才转霁,招手道,“若胭,你过来。”

    若胭微讶,乖巧的上前行了个礼,才道,“父亲终日练兵操劳,今儿难得歇息。”把盏沏了杯茶,双手奉上,对国公爷,她始终心存感激,敬重而亲近。

    国公爷就释了怒意,温和的笑着接过茶,示意她在身边坐下,又打量了一番云懿霆,目光在他俩脸上来来回回,慈爱的端详了好几遍,才又落到若胭身上,问道,“怀柔公主出生时,宫里送来东西,你二姐姐的心意,你收到了没有?”

    若胭乍然惊望,瞬间便恍然,昨天靖哥儿在女眷堆里故意说那一句话,难免有些个爱嚼舌头的夫人太太听了,回去后与自家老爷当个趣事儿说嘴,难免就传到国公爷耳中了,莫不是他这满脸怒容就是为此?一瞬之间,念头转过千万,国公爷素来偏爱自己,只要自己略提几句实情,不必添油加醋,也够和祥郡主哭一场了,只是……

    “多谢父亲记挂,母亲早已交给儿媳,儿媳感念宸太妃与母亲偏爱。”

    斟酌过后,若胭还是决定隐瞒真相,不为和祥郡主,只为国公爷,这位柱国大将已然年迈,却依然为家国而忙,忧心劳力,自己又何忍引他痛怒、枕边失和?他这一生,于国而言,丰功伟绩;于家而言,慈威并重,是一家子的定海神针,可是这样一位了不起的神人,他活得并不畅快,和祥郡主虽然最初是朝廷用来牵制他的一颗棋子,然则这么多年来,生儿育女,痴心可鉴,她早就不再是棋子,只是他的妻子,即便永远取代不了发妻周氏,这份相濡以沫的感情也弥足珍贵,若胭不忍心破坏他晚年的夫妻平和。

    云懿霆侧过脸,不动声色的看她。

    国公爷也在看她,神色却不如儿子平静,明显激动,良久,重叹一息,道,“若胭,你是个好孩子。”

    若胭红脸,反应过来其实国公爷已经清楚真相,不过是探探她的心思,若自己表现出埋怨与委屈,又会如何?

    两人陪国公爷略坐了坐,说了几句宽心话,直到国公爷心情渐渐舒畅,时不时的笑两声,这才起身告辞,国公爷颔首同意,却又道,“老三你先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云懿霆便轻声叮嘱若胭先回,门外的初夏和富贵闻声进来,左右相陪,若胭顺从的退下,心里却纳闷,梅家倾覆离京,大夫人尚且特特地叫自己过去安慰两句,国公爷一向关心自己,竟一字未提,怕是另有缘故。

    一路往回,两仆默默相随,若胭想着心事,忽见一群人呼啦冲了过来,还夹杂着惊慌的尖叫,紧接着,左右两仆齐齐的挡在面前,大呼,“大奶奶,您这是做什么?”

    这阵势,唬得若胭一个激灵刹住了步子,定睛一看,只见何氏满面怨恨的盯着自己,七八个丫头战战兢兢的将她围住,抓胳膊的抓胳膊,抱大腿的抱大腿,唯恐出了意外。

    “大嫂身子日渐沉重,怎么不好好休息?”若胭狐疑,迅速稳了心神,温言笑问。

    何氏目光似刀,恨不得将若胭凌迟,睁不开丫头们的束缚,尖声道,“三弟妹好手段,不但会装狐媚迷惑三弟,还会作巧卖乖哄公婆欢心,明明已经许诺了给我的东西,也被你抢走,你可当真了不得!”

    若胭俏脸一沉,眼睛眯了眯,怒意微显,却没像从前那般针锋相对的反击,心里先转了几圈,将何氏这突然杀出来的恶言恶语猜出了七八分,说自己迷惑云懿霆这种话嘛,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自己刚嫁过来时,府里就传遍了,人人都道自己有什么驭夫妖术,把一个恶名昭著的浪子收服得俯首贴耳,听得多了,自己也厚了脸皮,云懿霆更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只是这哄公婆欢心的话,实在牵强,说句不夸张的话,大约全京州的内眷都听说过何氏恭顺的美名,自己怎么比得了?

    关键,还是最后一句“东西被抢走”吧。

    若胭将前后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就知道她指的是求子囊,看来,和祥郡主善后工作没做好呢。

    “外人都说三弟妹至情至性、孝义双全,谁人却知三弟妹这么急着要求子囊,连五个月的小功都熬不下去?如此性情、如此孝义,天下人若知,岂不笑哉?”何氏冷冷一笑,切齿作响,一字一句都毫不掩饰侮辱与讽刺,这般罔顾身份的言词,吓得身边一众丫头们心惊胆颤,纷纷下跪。

    若胭羞怒过后,却是很快冷静,不动声色的将富贵往后拉,拢手于袖中,悄悄打了个手势,淡漠看着激动得颤栗的何氏,“哧”的一声轻笑,又在几个冷汗直下的丫头脸上扫了扫,悠悠道,“你们几个该注意主子的饮食了,时值寒冬,天干物燥,主子总这么肝火旺盛,见人就狂躁失控,可要仔细伤了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有什么差池,你们可担不起责任。”

    丫头们越发的汗如雨下,越发的将何氏紧紧缚住,又不敢使劲拽,诺诺称是。

    何氏更是怒盛,破口大嚷,“你休要拿几个下人吓唬!若非你苦苦相逼,处处压制我,我怎么会肝火旺盛!”忽又“哈”笑一声,面色骤然阴沉可怕,上身往前一探,说道,“别以为有了求子囊就可以肆无忌惮,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你早在为你娘家母守孝期间就有孕了,现在不择手段讨取求子囊,不过是要掩饰你的虚伪与不知廉耻!”

    “大奶奶!”

    丫头们哗啦全部跪倒,一个个面目惨白,初夏更是气得浑身颤抖,一个箭步上前,瞪眼怒斥,“大奶奶,请您自重些,说话要注意身份,我们三奶奶对您从来客气、礼让,您却这般羞辱,实在过分!”

    何氏通红着眼,怎甘被一个丫头呵斥,立时喝道,“你一个低贱下人,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和你主子在此,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快滚一边去!”

    初夏也是个倔性子,一挺背脊,犟脾气上来,杏眼一圆,就要顶撞,若胭迅速将她拉到身后,冷冷的与何氏对峙,“大嫂,我自问对你无愧,你却对我诸多陷害与刁难,不知何故?今日无端拦道,恶语羞辱,我只是百般避退,为的是一家和睦,大嫂却咄咄相逼,若真有冤情,不妨去父亲、母亲面前陈诉,何必在园子里闹这一出,当着下人们的面,不顾自己身份,也有失国公府体面。”

    “好个会装模作样的三弟妹,口口声声让我去找父亲、母亲,这府里却又谁不知父亲偏心你?我自是已经找到她们,奈何母亲矢口不认,父亲又不由分说将我斥出,如此不公平,我有冤也无处伸,还找他们作甚?”何氏恨恨咬牙,继续说道,“我这身份诚然是国公府的大奶奶,可自从你嫁进来,我这大奶奶就百般不讨好,要说这府上的体面,呵呵,体面都是给外人看的,高墙之内,谁看得见里面的龌龊!”

    “闭嘴!”

    何氏正狂暴失态的嚷闹,一声惊天怒喝猛然当空响起,好似青天白日里炸开的巨雷,震得在场众人俱打了个哆嗦,耳如蜂鸣,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大家不由循声望去,却见国公爷沉步而来,一双浓眉高高竖起,怒气冲天,一身铁血煞气,竟遮天蔽日般叫一园日光尽数隐去,霎时间寒意呼啸,如万古冰窖,他身后跟着云懿霆,以及一路小跑的富贵。

    国公爷之威名举国闻名,四境动容,一生征伐,双手沾染的鲜血、枪尖萦绕的亡魂不计其数,这样的人,不需言语,往那一站,震慑全场,然他又是个和蔼的父辈,手里不握枪时,总是慈眉善目,极少动怒,今日这声势,不说丫头们都伏地颤栗,若胭也震惊得失神。

    国公爷是她暗中让富贵去请来的,为的是给自己解围,没想到事情发展至此。

    “父亲——”

    若胭刚要下跪,国公爷就抬手阻止,尽量忍住怒气,“若胭,你随老三回去。”

    这是不必听双方辩词就明了是非了?若胭眼角余光扫了下何氏,只见她脸色血色尽退,如痴如呆,默叹一声,顺从的应了个“是”,就退出人群,云懿霆伸手将她捞住。

    再往前走,身后传来国公爷低沉的喝斥,是让何氏随他去存寿堂,别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若胭没有回头,垂首而行,经过这出闹剧,她已然明白刚才存寿堂看到国公爷就满脸不悦的原因,他突然问起求子囊,不是因为同僚间的传言,而是恰好目睹无知的何氏跑去向和祥郡主讨要。

    到瑾之,云懿霆只字未问,只是晓萱端来热水时,他挽袖,亲自润了帕子给若胭洗脸净手,然后拥了上床,柔声道,“累了这一天,睡会吧。”

    若胭心乱,怎睡得着,何氏贤名,京州后宅皆有耳闻,可见其的确曾是个性子温婉的,只是自己这一年多所见,却是与日俱增的阴险与嫉恨,莫非真是如她所言,因国公爷对自己偏厚所致?为媳一年,公公与婆婆一厚一薄、一亲一疏,若胭心知肚明,然何氏也从未受到亏待,何苦就这般不平,泼妇撒野似的口不择言?

    自己小产之事,一直被瞒得紧,若非丁香与香茗勾结换药,连自己这个当事人都不知情,何氏会知道,想必也是丁香泄露,只是她既已知晓,数月之久却不作声,今日脱口而出,可见积怨之深,切齿难容。

    “三爷,刚才大嫂言语失态,在场之人众多……”若胭斟酌着还是问云懿霆,诚然孝期有孕是自己的不对,但是传出去,整个云家都要蒙羞。

    云懿霆拍拍她,“放心,父亲会处理好。”

    如何处理?总是那几个丫头又留不住了吧。

    若胭还想说句什么,恰好晓莲又来禀报,说是绣坊的刘掌柜又来了,若胭愈发头大,心知他这是来讨差事,便叫了富贵进来,隔着帘子吩咐她去招待,叮嘱道,“我将那新盘下的铺子交给了你,里面要怎样装修布置,你看着处理,六小姐也发了话,若有用得上工匠的地方,只管找她就是,往后这铺子要与旁边的绣坊合并一处,人、财你管,接待与上货交给刘掌柜,他如今来了,你代表我,该如何说就如何说。”

    富贵聪明,应声而退。

    若胭将活安排了下去,因此得以清闲,又将思绪整理一番,要与云懿霆说说,他却拍着被子轻哄,“刚才还聪明,知道把事推出去,一转眼就糊涂了,难道有天大的事,父亲扛不住,还用你操心?”

    如此,若胭哑口无言。

    过不多久,富贵来回禀,说是刘掌柜已走,言谈是为两铺合并之事,她已依言相告,现在要去铺子里走一趟,若胭应许,又让晓萱陪同前往。

    转过脸看他,却见他恬然阖目,气息匀长,若胭静看片刻,也慢慢合上眼,气氛倒是宁静温柔,可她眼前始终走马灯似的穿梭着许许多多的人物,回映出曾经阴晴圆缺的画面,又过片刻,她轻轻的道,“三爷,你真的睡着了吗?”

    枕边那人侧过身来,屈臂将她往胸口贴紧,在她额前轻轻一印,“是我疏忽了,该先送你回来。”

    若胭摇头,我总不能一辈子躲在你身后,要你寸步不离的守护,云家不是梅家,嫁过来就无处可逃,面对才是唯一该做的事,我要想一想,如何应对那个已经被妒嫉扭曲了心的大嫂,以及各种层出不穷的排挤与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