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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有时候爱会成为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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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孕后的温情明显变得懒惰了,比如往日都能早起,最近一段时日却根本醒不过来。

    等到她从床上爬起来时,外头早已是天光大亮。

    岑夏听到动静快步进了房间,温声唤道:“姑娘,醒了?”

    温情看了眼旁边空荡荡的位置,随口问了句,??“庭深呢?”

    岑夏说道:“世子在书房,今日有人快马加鞭给世子送了封信。”

    温情“哦”了一声,又道:“夏夏,帮我取衣服过来,起了。”

    岑夏脸上含着笑容道:“欸。”转身便往衣橱走去,边取衣物边道:“对了,姑娘,??昨日夜里发生了件大事。”

    “……恩?”

    岑夏将衣物取了过来,伺候温情穿衣,??“是绣坊那边的事。”

    “绣坊?绣坊什么事啊?进山那边的足踏机这么快就做好了送过去了?”温情张开双臂,看了眼复杂的衣物,蹙了蹙眉心,“夏夏,今天感觉有点儿凉,帮我换件薄棉的过来,我穿着舒适。”

    岑夏又去衣橱里重新拿了件橘红色的长衫,是绣坊新做的棉衣,穿在身上即保暖又轻快。

    温情现下怀孕了,最要紧的就是穿得舒适,行动方便。

    她把衣服穿好,才道:“你继续说。”

    岑夏回应道:“哪是沈匠头那边啊,是高匠头女儿的事情,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坞堡都在传这事呢,奴就听了一耳。”

    温情不觉好奇起来,“高喜?她什么事啊?”

    岑夏说:“高喜不是喜欢沮渠队长嘛,??可高匠头不同意高喜嫁给沮渠队长,??于是托人说了坞堡上的一家农户,叫…叫顾……文,对,叫顾文。昨天白天的时候顾文和高喜在绣坊门口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顾文一身火气,把高喜骂得一文不值,好多人都听到了,骂得可难听了…说……”

    “说什么?”

    “说……”岑夏凝眉思索了下,又道:“说高喜不知廉耻,就是跟另一个男人勾搭……”

    “呵——”不就是自由恋爱那点事?说什么勾搭,这么难听,高喜就不能追求她的爱情?

    温情不屑地撇了撇嘴,淡声道:“继续。”

    “后来正好高匠头回来了,那顾文看到高匠头立马秒怂,但口气里都是置喙高喜的话,高匠头听得心里不舒服,到了绣坊后就把高喜给教训了一顿。

    本来这事吧,已经闹得很不好看了。高喜一天没出门,也没去绣坊做工,??就待在家里。谁想到半夜的时候,顾家人竟然带着农具找上了高家的门。”

    “……为什么啊?”

    “顾家人说高匠头家不仗义,这婚事不愿意就不愿意罢,把他们家顾文打了是怎么回事!听说顾文被打得现下还躺在床上动不了呢,顾文是顾家一脉单传,这顾家人哪里罢休,必须要高匠头说个理出来…可高匠头也是一头雾水啊,她没干过的事哪里能承认?”

    温情听到这儿插嘴评价了句,“一脉单传?有意思。”

    这顾家在坞堡上就是个农户,一脉单传怎么了,家里是有皇位要继承?

    她倒是觉得这顾文就该打!

    谁让他骂高喜,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要说高喜就算有错,不,爱情的事没有对错!他这般骂人就绝壁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这顾文究竟谁打的?”

    “姑娘,且听我说完,”

    “……”

    “顾家和高家闹得不可开交,当场就打了起来,顾家人仗着人多势众,一巴掌扇在了高喜脸上,住得离绣坊近的人家都点了烛火出来看热闹,就是没一个人帮忙的,高匠头那叫一个恨啊,见高喜被打,当场便不给顾家人好脸色看了,上去就扭打了起来。

    闹得不可开交时,突然后边的门被人猛地踹开了,沮渠队长竟然从高匠头家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他阴着一张脸朝着动手的顾家人说,你们谁敢动她们,他就杀了谁!”

    岑夏说得激动万分,听得温情黑眸晶亮,唇上染了笑意。

    她轻笑着总结,“这是要英雄救美啊?”

    岑夏受温情情绪感染,也跟着乐起来,“是是是,姑娘,就跟那话本子里说的一样。”

    “……”

    岑夏兴奋的脸颊只维持了一小会儿,神情又耷拉了下来,“姑娘,你说,这本来多好的事情啊,高喜喜欢沮渠,喜欢就喜欢呗,高匠头把高喜嫁给沮渠,多好的事情啊,偏偏高匠头不允。沮渠突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还是从高匠头家里走出来的,你是没见着高匠头当时的神情哦,那种……气到说不出话来的表情,和想要杀了高喜的心都有了的样子……啧啧……”

    岑夏说到这儿摇了摇头。

    温情被她描述得那么细致的语言逗乐了,夏夏,你说得就好像身临其境一样啊。

    “然后呢?”

    “然后顾家人就认定高匠头一家在骗他们的感情,说沮渠队长入夜了都已经跑到高匠头家里了,这么明目张胆的,还在骗顾文,高喜这种败坏名声的女人他们是万万不可能娶的!他们就在绣坊门口又哭又笑的,说高匠头家不厚道,两面三刀骗人!……

    高匠头是身上长了十张嘴都说不清啊,她一气之下狠狠扇了高喜一巴掌,高喜哭得不能自已,事情越闹越大。

    高匠头气得直接一头撞在了柱子上,流了一地的血,把所有人都吓到了,特别是高喜,当场晕了过去……

    昨日的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温情听到这儿,不由得正了正神色,担忧问道:“那高匠头人没事吧?”

    岑夏说:“高匠头人已经救了过来,现下还躺在床上。”

    温情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道:“走走,咱们去瞧瞧高匠头,她也真是的,这多大点事啊?沮渠哪儿不好了,又有坞堡之上的三成股份,高喜嫁过去也不愁吃穿,又是高喜喜欢的男人,若是沮渠也喜欢高喜,那就成全他们,岂不是美事一桩?搞得如今那么严重……哎,真是……”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岑夏见温情说风就是雨,火急火燎的,连忙追上去,喊道:“欸——姑娘…姑娘……您朝食都还未用,用完朝食再去也不迟。”

    -

    “干嘛去?”

    岑夏猛地站住了脚步,就见世子迎面走来,长臂一伸,穿过温情纤细的腰身,搂在了怀里。

    温情的脚尖脱离了地面,上半身倚覆在萧庭深宽厚的肩膀上,他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激得她双眸眩晕了下,阳光星星点点地照在他刚毅的脸颊上,覆上了一层柔光。

    温情虽然月份不大,但腰围明显肉了一圈,所以被他这样抱在怀里,有些勒。

    她抗议了下,“庭深,先放我下来。”

    萧庭深也注意到了她的不适,松了松手,只叫她脚能着地,却并不松手,“现在可以跟我说要去哪里了?”

    温情老实交代,“我去绣坊看看高匠头,听说她昨日受伤了。”

    萧庭深将视线朝着岑夏那儿剜了眼,岑夏后脊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紧抿着唇,低着脑袋不敢回话。

    萧庭深深邃的双眸表示赞同,专注地凝视着怀中的小女人,手指情不自禁地摸摸她的头,“乖…去看可以,先吃朝食。”

    温情去捉他的手,“不要老是碰我脑袋,头发都乱了。”

    “乱了可以再梳。”

    “可是太麻烦了…”

    “那就没办法了。”萧庭深唇角挂着宠溺的微笑,带着人往里边走,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温情……

    萧庭深脑袋突然凑过来,贴着她的耳朵说:“做那事的时候我喜欢把手指插到你的发丝里,很顺滑……而且很香……”

    温情微微怔楞了下,瞬间明白他说了什么,不由得张大了黑眸侧目看向他,不经意地撞进他那双黑不见底的黑眸里,里面都是她的倒影,似乎多看一会儿就能将她吸进去似的。

    温情心脏冷不丁地漏跳了一拍,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萧庭深,大白天的你胡说什么呢?”

    她故意用眼神示意了他一眼,人家岑夏还在旁边呢,他怎么什么话都说。

    萧庭深手指又摸摸她的黑发,“…就是想了……”

    温情一张脸直接爆红,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了。

    啧——

    这厮大白天流氓!

    …

    …

    朝食挺丰盛的。

    后厨做了新鲜的肉包子,浓稠的小米粥,新制的开胃酸菜,另外还有流油的咸鸭蛋,这咸鸭蛋是真的很有味道,蛋黄吃在嘴里都是沙沙的口感,让人回味无穷。

    都说孕妇有孕期反应,温情好像除了嗜睡一些,就没别的了,吃嘛嘛香。

    快要吃完的时候,萧庭深说道:“刚刚接到北凉的来信。”

    “恩?”温情嘴里包着包子。

    她吃东西的时候,喜欢把嘴里包得满满的,然后慢慢咀嚼,两边的脸颊一鼓一鼓的,特别像仓鼠。

    萧庭深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奶奶要来漠北了。”

    “啊?”温情一怔,连嘴里的吃食都忘了咀嚼。

    萧庭深说:“你不是怀孕了嘛,再过段时日肚子定是藏不住了,所以我打算在年前就将婚礼举办了,父亲被皇帝任命将军,守着北凉城怕是不好过来,所以奶奶过来了,她是长辈,在家族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能够见证我们的婚礼。”

    温情听到婚礼这件事再次怔了下,“年前办婚礼?”

    她一开始听到萧庭深奶奶要来,心里掠过一些惧意。萧庭深的母亲去世的早,她肯定是不可能有婆媳矛盾的,现下萧庭深的奶奶来了……那会不会产生奶媳矛盾啊?

    当然这种念头在她脑袋里一闪而逝。

    “是。”萧庭深点头,伸手去捧她的小脸,幽邃的双眸看着她时,像是在看稀世珍宝,他眸底都是温柔笑意,温声道:“是有点仓促,不过该有的聘礼我都会准备好,也叫底下人去看了黄道吉日,婚服也让人去制了,你就安安心心做新娘便可。”

    温情脸上并没有太多愉悦的表情。

    萧庭深见状,疑惑道:“情情,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愿意嫁给我?”

    温情深吸了一口气说:“庭深,我问你。”

    “恩。”萧庭深洗耳恭听。

    温情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知道刚刚我为什么那么着急去见高匠头吗?”

    萧庭深是真不清楚,他忙着铁矿兵器火药的事宜,忙着匈奴使者要前往北凉见新帝的事宜,一个绣坊的事情哪里值得他关注?

    再者,他也不可能把坞堡上的四坊之事都揽在手里,总要给他的小妻子一些乐子。

    否则依照她好动的性子,定是要跟他闹脾气的。

    他从一开始喜欢的也是她这样的性子,怎可能傻乎乎地将她的乐趣斩断?!

    “为什么?”

    温情就把高杏枝家里的那些事情大致地说了一遍。

    萧庭深听得认真,当即也明白了她再深层次的意思,他轻笑道:“你是怕奶奶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语文理解能力优秀。

    啧。

    温情点点头。

    不是没这种可能,北凉城皇帝都知道她可能假死了,萧家人不可能猜不到!

    萧庭深很有自信,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黑眸凝着她道:“情情,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那要是奶奶也和高匠头一样的要死要活的逼你怎么办?”

    “她若是真的爱我这个孙子,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萧庭深道。

    “那可不一定。你看高匠头独自将女儿养大成人,其中艰辛自不必多说,高匠头定是十分爱她的女儿,她的女儿也背负着这种爱,有时候爱就会成为枷锁,高匠头都要死要活了,高喜更不可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温情头头是道的分析。

    萧庭深噎了噎,一时没想好要如何回答温情。

    但是他心中始终相信,所有的事情都会有转机。

    他点头赞同道:“对,情情,你说得没错,爱会成为枷锁,也正因为有此枷锁,高匠头有一天必定也会妥协。因为那是她深爱的女儿,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真的不幸福?只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也需要沮渠主动。若是一味的将她们母女之间的矛盾自行解决,那沮渠也不值得她女儿托付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