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避火

作者:香酥小黄鱼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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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光面无表情,怀中像宝物一般搂着公子,慢慢走在殿间的回廊上,别有一番庄严肃穆之相。

    一路上神鬼辟易,侍女姐姐们全都退了下去,贴心地回避。

    光君双臂挂在惟光后颈,头软软的垂靠在他的颈窝里,一心一意安稳地睡着,绵长温热的呼吸缓缓吹拂在身下人紧绷的颈项曲线上。

    被冷面的贴身侍从小心翼翼地调整过姿势,他匀称修长的双腿微微上抬,勾住了惟光肌肉紧实、劲瘦的后腰。下`身半湿的宽大指贯顺势向下落了一段,完整地露出还穿着摇摇欲坠的木质浅踏、套着湿透的白色布袜的双脚,和一截光裸的莹洁小腿。

    惟光把公子轻轻放下,落在浴房里做洗浴之用的木凳上。

    周遭的数盆热水蒸腾出白茫茫的水汽,在两人间氤氲出暧昧的气氛。

    面瘫脸的贴身侍从已经犹豫了很久,终于哑着嗓子悄声道:“请恕属下僭越。”

    他伸出手,解开了光君束在腰间、蒙着玉片的腰带。

    向来包的严严实实的衣衫一层层褪下,慢慢展现出天鹅般优雅的颈项、圆润白皙的肩头和一横精致深陷的锁骨。薄薄的一层匀称分布的肌肉富有张力,显得柔软又柔韧。

    惟光难以自控,面热心跳,狼狈不堪。他猛地转开视线,手下加快动作,甚至跪下`身,以一种膜拜的姿势,为自家公子去除了鞋袜。

    方形的木勺舀起一瓢瓢稍热的水,缓缓浇在光君莹洁如玉的肌肤上。那仿佛带着香气、泛着微光的一片皎洁,慢慢浮出一层浅浅的粉。

    贴身侍从紧抿着双唇,努力板着脸,转身去取洗浴用品,刚把澡豆抹在米糠袋上,就感觉到背部倾来一点甜蜜的负担。

    原来是光君失了支撑,向前倾倒,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累瘫了的公子稍微捞回了点清醒,但仍自呼吸深沉,只在半梦半醒间,无意识地唔了一声,带着满满的鼻音,简直像在撒娇。

    惟光回转过身,分开光君微微合拢的双腿,置身其间,耐心地搂着他,引导其正面贴伏在自己身上。他掂了掂米糠袋,轻轻抹上公子光洁的背,打出细细的泡沫。

    被泡沫渐渐覆盖的肌肤,似乎比泡沫本身还要柔滑,一不留神,米糠袋就会自肩头滑落到深渊的禁地。

    惟光用上了全部的自制神经,终于勉强完成了这个步骤。

    他把晕晕乎乎的光君一把横抱起来,小心翼翼捧到里间,缓缓浸入木质的浴桶中。温度适宜的水立即从桶中满溢出来,把惟光弄得更湿了一些。

    他毫不在意,扶着光君趴在桶沿,自身后伸手去拆公子的发冠,不提防听见光君模模糊糊地唤了一声:“……惟光?”

    向来缺少表情的贴身侍从面上突然多了一丝惶惑。他屏息凝神,如临大敌,低低嗯了一声。

    光君得到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表达方式,似乎放了心。他向前靠在浴桶壁上,被热水泡得通体舒畅,稍微伸展了下`身体,情不自禁发出长长喟叹,安心地合上了眼。

    惟光一直把细心洗好的长发擦到半干,才横抱起热乎乎软绵绵的公子,将他送回寝殿。

    他在微凉的夜风中穿过回廊。

    怀中人被细心地裹好,雪白的亵衣穿得一丝不苟,浓密光亮的长发满溢出来,直直的垂在空中,流动着,像一匹上好的丝绸。

    惟光艰难地把怀中的公子安放在寝台上。他看着眼前人唇角天然带笑,毫无防备地安睡着,心中莫名激荡起一抹难言的情愫。

    他盯着被雨女吻过的光洁的额头,情不自禁伸出指节宽大的手,想替公子擦一擦。

    但是十指上生满薄茧,会不会弄伤那人新叶般细腻的肌肤?

    他终究不敢造次,只喃喃低语着:“……请恕属下失礼。”

    他轻轻执起随意垂落在床沿的手,牵到唇边轻轻贴了贴。

    寂静的屋舍内,惟光只听得见光君细微绵长的呼吸声,和自己约束不住的纷乱心跳,心下已经很是满足。

    ……

    太子朱雀严格禁欲,向来不苟言笑,不近女色。

    这令弘徽殿女御很是焦心,寻思着莫非是元服夜的变故给了他莫大的打击?不由得对父亲右大臣生出一丝怨怼。她努力招来许多年岁相当、风姿楚楚的下级贵族女子充当东宫的侍女,甚至到处搜罗避火图,希望朱雀能开窍。

    但就在不久前,皇太子宿内出了乱子。太子朱雀报称丢失御赐之物,将所有侍女的私物召集在一间屋子里,由东宫亲自查验,无果。

    弘徽殿女御异常恼怒,借故把这一批侍女都赶出了宫廷。正要再换上一批新鲜的女孩,却被太子朱雀主动要求,希望侍女是成熟稳重型的年长女性,弘徽殿女御虽遂了他的意,但却更加焦心了。

    某天,负责掌管宫中物资的内藏寮禀告道:从唐土运来一大箱避火图。弘徽殿女御顿时奉若至宝地抢了来,全数运到皇太子宿,传话说希望东宫好好学习这些资料。

    太子朱雀不以为意,只作母亲心血来潮又添了新功课。况且他从小也喜欢丹青一类,索性当成故事图册,古井无波般置身其外,随意观看。他完成速度飞快,偶尔还能在旁批注一些评论和批语,讨论姿势是否合理、意境是否动人。

    太子朱雀百无聊赖地托着腮,探手进大箱子里,随机摸出一本,唰的一声快速展开。他漫不经心地定睛一看,慢慢皱起了眉,鲜艳的绯色渐渐染透了苍白的脸颊和耳根。

    他像是被螃蟹叼了手,既羞涩地想丢开,又情不自禁、专注投入地看着。

    谈不上醍醐灌顶,他至少豁然开朗,像是久居密室却突然打开了门和窗,阳光照进了满是深沉阴霾的心房。原来男子之间也可以彼此亲近。那自己之前对光君的种种遐思,应该并不是难以启齿的病症。

    朱雀着迷地看了好几天,直到烂熟于心,还花时间偷偷临摹了一份。再一次去拜访淑景舍时,他偷偷摸摸藏在前襟里带过去,悄悄把原本藏到了淑景舍书房中书橱里的书册中间。虽然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样做是有着怎样的企盼。

    ……

    潮湿的雨夜,异常岑寂。光君在宫中淑景舍值宿,苍抱着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硬是跟了来。

    他单知道光君这家伙是很受女性欢迎的,但是当苍看见,光君一整晚只顾着写一封一封又一封、绵绵不绝的叙情信时,还是免不了有些崩溃,心灰了一片。

    苍强颜欢笑,随手拉开一旁的书橱,半开玩笑道:“我倒颇想看看,你被女子怨恨或者密约幽会的书信呐。”

    光君奋笔疾书,头也不抬,一边把写上情诗的怀纸卷成小卷,系在花枝上,道:“这种东西,恐怕你也从来不缺。若是你肯给我看,我这书房里所有的信件就全部为君开放。”

    苍瞥见一本略微斜出的薄册,在码得整齐的书籍间格外显眼,就伸手按向书脊,取了出来,答道:“像我这种无名小子的交往情信,光君大人恐怕看不上眼的……”翻开书页的手剧烈的震颤了一分。

    终于告一段落的光君,自觉冷落了亲密挚友,主动抬头望向苍,道:“左大臣家的贵公子,如此妄自菲薄真是难得一见。莫非哪位公卿的姬君有如此胆识,敢于给苍少爷吃闭门羹?……你在看什么?”

    苍薄薄的耳垂透如红玉,左眼下的朱红泪痣更是红得发亮。他轻咳了一声,含糊道了句“没事”,不同声色地将手中的小册子插了回去。

    原来男子之间是这样交往的。他注视着缓步走到自己身边、言笑晏晏的光君,突然很想将他双手牢牢束缚在头顶,仰面按在书橱上肆意侵犯。想看见他惊慌失措,霞飞双靥,泪流满面,崩溃求饶。

    之前最绮丽的梦境果然都太纯情了。苍这么想着,自觉眼珠子变成了绿色,再待下去要出事情,依依不舍地告了辞,若无其事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