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皇后重生之苍郁纪事 > 第152章 女人都跑了还讲什么道理

第152章 女人都跑了还讲什么道理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阿忆等人追了上来,姬杼察觉,侧首冷声喝道:“退后三丈,不许靠近!”

    “陛下!”阿忆勒住缰绳,又急又怒。急的是怕他体力不支又要倒下,怒的是苍郁又要加重他的病情。

    “你想抗旨?”姬杼冷声道。

    阿忆紧抿双唇,扭头策马缓缓退了三丈,不再言语;其余三人自也不敢再说什么,亦退出同样的距离。

    雪渐渐小了。落下得突然,停止亦突然。

    耳边只余风声。

    苍郁抬眸凝视着眼前的男人,这几日他瘦了些,脸颊微微凹陷下去,双目也比从前更幽深。

    深夜仅有月的微光,然而望进他眼里,却令人仿佛沉溺深海。

    “你不杀我?”她难以置信地问。

    “永不。”姬杼颔首:“若你不信,为你写一道密旨也可。”

    “你疯了吗?我想杀了你啊……”苍郁鼻子一酸:“每一天,我脑子里都想着怎样悄无声息地杀了你,差一点点就得手了……你留我,不怕么?没有任何人指使,只是我觊觎你的位置,一个觊觎你的天下你的权力的人,你敢留?”

    “你连皇后都当不好,怎么会想到要坐我的位置?”姬杼怜爱地轻轻抚摩着她的脸颊,这样严肃的时刻,他却认真地同她探讨起她的“野心”来:“你早上爱赖床,早朝怎么办?你要花很久才记得谁是谁,文武百官怎么认?奏折念给你你都不肯听,怎么批阅?更不用说每年这里水灾那里旱灾,要是个个都来要你想法子,你还不焦头烂额?想要什么样的天下,你告诉我,我帮你实现,何必一定要自己吃这个苦?皇帝这么辛苦的差使还是交给你的男人吧。”

    苍郁哪里想过这么多?她满心只想叫姬杼放弃,他却将话题往歪里扯,复杂的心绪也被他搅得哭笑不得。

    “谁同你说这个?”她羞恼了。让他这样说下去,能否坚持离开的决心,她自己也没有把握。“我害过你一次,就可能害你第二次,我不信你想不到这一点。”她面色冷冽,而他眸中犹有温情。

    “你为什么想要我这个位置?”他轻声问:“阿郁,告诉我。”

    你为什么想要我这个位置?

    苍郁眼眶一热,才止住的泪险险又要落下。

    她要怎么说呢?

    两世的无奈,连陌的牺牲……说出来有谁会信?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怀疑前世只是一场梦,前世的遭遇,连陌的遭遇,一切都是她梦里的奇想。

    你的皇后,本就不该是我……”苍郁知道自己辩不过他,口舌之争上,她从来就没有赢过,所以她不与他争。“你需要的皇后,是能懂得你走得何等艰难的人,能够安安静静地守在你身后,疲累时给你抚慰,为难时给你支持;而我永不可能成为你真正需要的那个人。我们都不是彼此需要的人,放开不合适的,寻找一个更合适的,不好么?”

    她目光清冽,从他追上她以来,从未这样冷静过。

    姬杼轻轻地叹了一声,风太凛冽,湮没了这声叹息。

    “阿郁愿意听故事么?”他举目望向她身后——那是他来时走过的路,雪停了,月明了,马蹄与人的足迹仍旧明晰,交错着,纠缠着。“一个真实的故事。”

    “他们说有一辆马车出城了。所有祁州人都在庆祝他们的胜利,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离开,我知道必是你无疑。怕赶不上,我一刻也不敢停。你在雪里走过,不知是否亦曾感受到前路茫茫的无望。无论多快,无论跑了多远,这条路都仿佛永无止境。我虽带病上城墙,却是做好了一旦撑不下去便立即叫旁人替上的打算;可今夜,在没有追上你之前,我并没有想过若是倒在了半路上该如何是好。肩负着大周江山,我心里很清楚不应当这样冒险,可即使再清楚,我也仍放任自己这样做。我从未放纵过自己……可遇见你以后,却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放纵。”他怕感情原本的模样会吓坏了她,感情原本是炽烈而直白的,兴许只会令她更加退缩。

    他也始终不知道该如何讲故事,只能用他可以做到的方式,将自己的感情捧到她的面前。

    苍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去,披散的发半遮住脸:“我也说个故事吧。”

    “有个少女,她十四岁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少年,少年住在桐水巷,少女总是偷偷去看他练剑。在那之后的两年里,少女唯一的心愿便是嫁给他。可她没能嫁成,却进宫做了皇后,为了母亲的安危,不得不听命于当朝权臣。少女自幼生活不安定,便只为安定而活着,岂料竟会遭遇这样的变故?从入宫时起,她的一生就已结束,只是为了母亲才不得不活下去,便浑噩度日,权臣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宫里许多人觊觎皇后的位置,但少女不知道。一位妃子与中宫宫人勾结,将不能生育的药下在她养身的药里,令她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从此不能生养;而另一位妃子与她的贴身嬷嬷合谋,将毒药下在她的饭食里,终令她失了性命。可悲的是,直到临死前,少女方知支撑她活了那么久的母亲,早在她入宫那天便已自缢故去。”

    “可少女至死也未能知晓的是,少年为了寻她,违背组训做了玄甲军的骠骑将军。自从认定命运无法反抗以后,她就慢慢淡忘了少年。她的棺椁便是少年亲自护送去形龙山。山路堵塞,他们走了小路,棺椁因故摔碎了,少年这才知晓少女为何失踪。他伤心欲绝,听闻世上有奇人能令人死而复生,便想法子找到了那人,以一千个日夜的泣血祷祝、永世轮回为代价、换少女一世重生……”

    稚嫩的痴恋早已淡忘,此生所负,唯有愧疚。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将他忘了,若非在生死之间看到,甚至记不起他的模样。

    “若少女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母亲不会死,少年也不必付出任何代价。重生而来的这条命不属于少女,不能轻易失去……可作为皇帝的女人,少女的命运永远只在皇帝手里,所以少女做了一个决定……”

    月光清冷,雪色苍茫。少女语音低沉,故事诡异莫辨,他不爱听故事,却静静听完了全部。“一旦皇帝有了子嗣,就杀了他。”姬杼沉声接话。

    若这就是她的解释,他亦只能接受,无论信与不信。

    他曾以为苍郁想要孩子才着急催他,可依照故事里的说法,她似乎从未有过这种念头。

    “陛下猜得没错。”苍郁颔首:“陛下,这对您而言也许是个无法相信的故事,可它切切实实地发生在我身上。我含恨重生于入宫当日,满心里原本只有怨恨;后来偶然得知重生真相,又背负了愧疚。苍郁是个心很小的人,原本只合作一个小门小户的主妇,天下苍生俱与之无关,她看不到大局,也顾不了大局。可偏偏这样一个人,在没有可能对人生看得通透的年纪遭遇了生离死别,看不破亦放不下,除了怨恨和愧疚,心里装不下别的任何。怎样做才是对,怎样做才算好,即使知道,也做不到。……你再好,蒙尘的心看不到;而你的苦辛,我亦无力慰藉。这样的一个人,留在身边作何用呢?”

    风拂起她的发,衬得她身形更加单薄,他们之间仅有半步,却无法靠得更近。

    “陛下——娘娘光着脚呐——”这时,远处的元乐冲他们大声喊,大幅摇摆的手臂里拽着什么东西。

    隔得远,光也暗,看不清楚。姬杼低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苍郁只有一只脚穿了靴子,顿时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冷的天,你靴子掉了也不知道说?冻坏了如何是好?”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由分说将苍郁打横抱起,往马背上一送,对元乐喊道:“送过来。”

    元乐乖乖照做,下马将靴子递到姬杼手上。

    姬杼一模袜子已经湿了,叫元乐背过身去,他从里衣撕下一大块锦缎,给她当袜子包上,这才重新套上靴子;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

    事情变化得太快,苍郁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此时马都开始跑了。

    “我们还没谈完!”她奋力挣扎,可整个人被他箍在怀里,根本无法反抗,除非她不要命跳下马去。

    元乐吹了声口哨,叶卿一身冷汗,天刑与阿忆满脸愤怒,但也只能服从。

    “姬杼,你不能不讲道理!”苍郁怒道。她好不容易跑了这么远,废了那么多口舌,连真相也告诉他,不是为了要和他一道回去的。

    “女人都跑了还讲什么道理。”他却摆出一幅土匪打劫版不讲理的嘴脸,猛踢马腹令马跑得更快,满口歪理:“你若当真不放我在心里,何必为我解毒,你既对我有情,我就必须负责。都是你的错,你若不那么做,我早就放你走了。”

    苍郁怔怔地望着他,半晌才想起来该反驳:“你……你胡说……”

    马跑得快,更显风烈。苍郁不禁打了个喷嚏,姬杼便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低下头,贴着她的耳朵低语:“你肯定找不到比我更可靠的男人了,看上十年八载,总能看到我的苦心罢?你愿意体贴、或者不愿意,都随你。反正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