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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震惊(天啊小熙熙惹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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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呦,两位爷久等了。”门口忽然出现凌碧落的身影,笑意盈盈,方才的窘迫和为难一扫而空,“紫吟绛月都在,醉生梦死阁有请。”

    我看了百里靖一眼,便又挂上邪魅风逸的笑容,轻展扇子,道,“有劳碧落姐姐。”

    没有走多久,便到了,醉生梦死阁门外,紧闭的格门上一块暗色紫檀的匾,匾上却空无一字。

    凌碧落神色恭敬,敛眉道,“爷,两位公子到了。”话毕,冲我们一笑,便识礼的退了下去。

    百里靖轻推开格门,屋内弥漫着一股极品龙诞香与上等女儿红的味道,果然是足够的奢侈和靡废。这两种香味交相混杂,竟然真的有如醉生梦死一般。

    房中并未显得有多么精致华丽,设置简单,却看得出来都不是凡品。重重纱幔,灯影绰绰,明明灭灭中依稀只见内阁榻上卧着一道人影。

    而,那里也是这浓重酒气的源头。我知道,他就是这我要找的人。

    “一人独饮,不觉无聊么?”百里靖勾唇一笑,眼底却是犀利深邃。幕后之人武功非比寻常,这般浑厚的气息在江湖上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静,冷寂的安静,之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纱幔被一双纤纤玉手卷起,敛眉低目的女子一身玫瑰紫的衣裙,花面妖娆,眉间一点朱砂更衬得人妩媚之极,想必这就是碧落苑的花魁之一的紫吟了。

    随着纱幔渐渐掀开,卧榻上的人也缓缓展露出了他的面容。

    云若熙和百里靖面色未变,但两人心中却是激起了惊涛骇浪。

    那般魅惑妖谜的容颜,白希如玉的面颊上一弯勾魂摄魄却又邪冶妄佞的笑,纯澈如同初升的新月,孤独如同舔血的狼,而阴柔却如同有毒的罂粟花。

    一瞬间,我不知如何思考,南宫天,为什么会是南宫天?

    而一边的百里靖却并不知道此时云若熙的震惊,眼前之人他并不陌生,在他登基帝位时,巫月国派出的使臣便是这个人,巫月国真正的掌权者,名副其实的暗帝,巫月丞相,公子祭。

    南宫天微抬了抬眼眸,对上百里靖的眼神,这个器宇轩昂,气度非凡的男子不是池中之物,但即在他曼殊城,无论是谁,也不能忤逆他的规矩,略略看了一眼,扫向他身边白衣之人,却是移不开眼了。

    一身如雪白衣不沾染半分尘埃之气,眼波浩淼之中灿若九曲银辉,容颜堪称倾国倾城,绝丽无双。只是站在那里,便仿佛是天地间的一抹皎然灵气,让周遭的一切无端端自惭形愧。

    南宫天眼眸幽暗,一丝疑惑。这个男子怎么会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这样倾绝天下的人物这样的凭空出现,他有点意外。

    他不是喜欢好奇的人,但对这个人,他真的很想了解。嘴角噙着的似有若无的笑,居然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让他的心有了一丝异样,该死,他怎么会对一个男子有这样的感觉。

    南宫天暗自懊恼,面上却是脸色未变。挥了挥手,跪地捶腿的蓝衣少女识礼的起身退去,一抬头,容颜竟也是如同方才的紫衣女子一般的美艳动人,看来,这个就是那另一个花魁了。

    两个女子皆齐齐退出房间,并安静的带上门。

    南宫天就着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仍旧倚在榻上没有起来的意思,自打他们进入曼殊城,他就知道了他们,这里面有识得阵法的高手,而他们的目的,他也是了解的。

    “无聊惯了,再多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南宫天兀自清傲的笑道,“曼殊城里十五年没有人见过千蝶槿了,你们看来要白跑一趟。”千蝶槿早在十五年前就随着南宫家化为了一片灰烬,就连他要找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它有。”我定定看向南宫天,想在他的眸中找到半点蛛丝马迹,“对么?”他果然是什么都知道,南宫天,你到底是何样的身份?难道曼殊城的规矩真的是由你一手操控的?

    南宫天心中一怔,这样异常坚定执着的眼神,半响,轻笑出声,语气却是分毫毕现的冷冽清寒,“你们要什么我不管,可是如若破了曼殊城的规矩,游戏便是我说了算。”曼殊城这个地方注定是给他发泄和毁灭的,他的醉生梦死,连上天也无法阻止。

    这样的南宫天很可怕,很疯狂。

    云若熙早就知道南宫天没那么简单,不能靠近,但她依旧不能将那个在百里京都琉璃灯火下的浅笑男子同眼前这个阴鹫莫测邪魅犀利的人联系在一起,幸好她是男装打扮,她不能让百里靖知道他就是南宫天,如若不然,后果她想不出来要如何控制,因为,这两个都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人。

    “堡主放心,除了千蝶槿,我什么也不会要,如果这样会违了堡主的规矩,那么…。”我敛了敛眉眼,浅浅笑容,再抬眼看向南宫天时,眸中却是一抹孤傲决绝,“游戏我陪你玩。”有关云沁的生死,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

    南宫天眯起双眸,眼中精光闪动,这个白衣少年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气度姿容不说,但瞬间而起的清傲强势以及睥睨天下的从容无畏竟然让他有丝佩服,这个人,他居然有种想据为己有的冲动。

    “你叫什么名字?”南宫天面上顿时浮现一丝笑意,仍旧冷冽不减。

    我淡淡看向他,想在他的眼里发现哪怕一丝端倪,他果然没有发现我是谁么?淡然笑道,“千蝶槿之槿。”

    “槿公子?”南宫天眼眸微挑,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真名,但没有关系。

    “这样叫似乎也没错。”我悠然笑道,百转千回,依旧是这个称呼,我没有说谎。

    从碧落苑一回来,客栈掌柜黄泉便送来一封信函,没有多说什么,态度恭谨有礼。我知道他是奉南宫天之命而来的。

    碧落黄泉,紫陌红尘。应该都是他所有,南宫天到底是什么身份,煞血宫的势力居然会独拥一座城池么?

    展开信笺,上面并没有一个字,只是一张棋谱,一张诡异的棋谱。

    红蓝黑白四色分明的子,方中拥圆的格局,整整八千一百格,黑格清晰,圆弧隐匿。

    冷轻尘,白明夏,百里靖和陌四人都端看了这棋谱,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你们说,在碧落苑遇见曼殊堡主了?”冷轻尘看了看云若熙和百里靖,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去碧落苑,但必定是熙儿的主张。但是,这个曼殊城的堡主可是稀奇人物,几乎没有多少人见过。

    “是公子祭。”百里靖沉吟,在巫月国也只有他有这样的能力。

    我意外的看向百里靖,公子祭?难道他是认识他的?可,不是南宫天么?我微露诧异,眼角却瞥见手骨攥紧发白的陌,那张白希如玉向来隐忍不露多少情绪的面容上竟是一闪而逝的噬骨的狠厉和阴霾。心下一惊,陌的不寻常是因为方才那个名字么?

    这个公子祭到底是谁?

    我疑惑看向百里靖,示意他继续说。

    “公子祭是巫月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操控着巫月国的朝政,被称为巫月暗帝。”百里靖缓缓开口,眼眸幽暗深邃。有着那样决绝狂傲眼神的公子祭不会是简单人物,而那样的瞳中对云若熙有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掠夺,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云若熙不知道百里靖此时的想法,她只是在吃惊诧异,满腹疑问,公子祭和南宫天,他们到底是面貌相像的两个人,还是如同百里靖一样的怀有两个身份?而真正的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陌流露出那样一种表情?

    “他送来的是曼殊城的地图。”我看着眼前的棋谱,将所有的疑问一一压下,这些东西我需要自己去查清楚。

    “地图?”冷轻尘转过眼眸,“他会帮我们?”怀疑的语气,曼殊堡主不是这样好说话的。

    我摇摇头,“他是在观望,更或许是在游戏。”南宫天那时候的眼神,她永远无法忘记,那样的决绝阴郁和孤傲狂靡甚至让她早就淡漠冷眼的心都有了一丝颤抖。

    醉生梦死,仿佛是要用一瞬间的绚丽耗尽一生时间的偏执。这样的人比生无可恋的人更可怕,他似乎是要将这世界一起撅进地狱,一起*毁灭。

    “这张图上红蓝是曼殊城的房舍店铺,我们执白,黑子是他。格子和弧线的隐匿显现是能走或不能走的路径,一旦忤逆了规则,我们就会遭到他的惩罚。”我幽幽说着,眉头有一丝纠结,“并且,我们不知道他的惩罚是什么。”

    在一张完全由别人做主的棋局上我们没有丝毫优势,但,我绝对不会认输。

    “曼殊城的布局完全在这里么?”白明夏拿过地图,看了看道,“看上去似乎也没有那么复杂。”全都是按方格建造,十分的规矩有序。

    “曼殊城当初是由南宫无邪一手建起来的,天下第一玄机师的手笔不会像看上去那样简单的。”冷轻尘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笑容,眼底却是清醒冷静。

    “是南宫无邪建的曼殊城?”我惊讶,这个人我并不是不知道,南宫无邪,玄机术的先祖,机关暗术天下第一。但关键是,他是姓南宫的!而他叫南宫天。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我敛眉,“这么说来,曼殊城是南宫家的?那南宫家的后人还在曼殊城么?”

    “十五年前,南宫家由于叛国罪被满门抄斩。”百里靖的声音沉郁响起。“连唯一的独子也不例外。”

    我的心猛的颤了一下,只要触碰江山政治的利益,人命便是如此的轻如草芥,一瞬间,身体微微的发冷,亦是在害怕,我不知道自己所想的对不对,但,我真的希望是我错了。

    “又是十五年前。”冷轻尘开口,关于千蝶槿也是传说在十五年前出现过,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看来,我们要找的东西与这曼殊城原来的主人大有关系。”白明夏半天沉吟道。既然是南宫无邪建了这座城池,那么,栽种千蝶槿的地方也一定是因为南宫家的陨灭而尘封的。

    窗外夜色已经深了,月色迷离,仿佛笼着一片浓浓的阴霾,微微卷进来的风居然有些让人生寒,南方巫月国十月的天气居然也是这样的阴冷。

    我们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各自回房休息了,明天要做什么我没有一点头绪,今晚上所有的事对我来说都太过于意外了,我需要好好理一下。

    而一晚上,陌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沉默,沉默得如同这冰冷的夜色。

    一晚上我都没有睡,睁着一双眼睛呆呆看着绣满紫色失语花的纱帐顶。

    南宫天会是南宫家的后裔么?只有那样刻骨的仇恨才能够拥有那样孤寂绝望和毁灭的疯狂吧,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当我失去连城的时候,我也有那种叫整个天下陪葬的想法。更何况,是所有家人。

    如果这一切我都猜对,那么,公子祭是他在对巫月国的复仇吧。

    一国丞相,巫月暗帝。他到底是花费了多少代价才得到了那样的地位?我不敢想象,他眼中浓重的阴郁和佞妄以及那种渗人的冰冷就像这座鬼魅邪恶的城池,绝望得没有丝毫出路。

    南宫天,难道百里京都的那*只是我的错觉么?

    那个琉璃般瑰丽无瑕的男子,那个衣袂翩跹宛若罂粟花般的男子,只是我在夜色之下的梦境么?

    我闭上眼睛,一瞬间仿佛又闻到那种醉生梦死的味道,心的一角隐隐作痛。

    第二日,我早早的醒来,出门的时候依旧是男子的装扮,南宫天的地盘上我必须做好我的槿公子。

    白日里的曼殊城与夜色中的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象。

    就仿佛是我们曾在碧落苑呆过的那两间雅阁一样,夜是醉生梦死,日是天上人间。

    白日的曼殊城就如同是一座普通的城郭,街道上铺舍林立,大街上人来人往,仿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市井巷陌。

    可是,我知道是不同的。

    白日里,对面的碧落苑就明显的没有了夜晚的车水马龙,基本是处在打烊的状态。我略略看向窗外,安静的吃着早饭,一碗清粥,两碟小菜,十分简单。

    “我们今日要去哪里么?公子。”九月见我沉默的样子,出声道。昨天晚上没有商议出什么结果,但小姐不会就这样罢手的。

    冷轻尘闻言也看了过来,不论棋局还是机关玄术,熙儿都算是个中高手,虽然昨夜的棋谱看上去很奇怪,但他知道她一定有办法。

    “陌和夜公子呢?”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九月的问题。一大早他们似乎就都没有出现过。

    “都不曾见过,方才去敲门也没有人回答。”九月眨了眨眼,道。

    百里靖一定是去了那里,但是,陌…,我轻皱了皱眉,希望他不要冲动行事。不过,伤痕和蛊毒可以让人治愈解除,可有一些东西却是真的要自己才能够找回的,人,总要学着怎样在摔倒的地方爬起来,虽然会面临再一次摔倒的恐惧,可是毕竟要爬起来。

    云若熙轻轻擦了擦嘴角,再抬起眼眸时,瞳中已经是一片纯澈清傲和睥睨的邪肆。

    “我们去凝殇湖。”凝殇湖,原来南宫家的府邸所在,如今却已经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湖水。凝殇,凝结着南宫家的魂殇。

    凝殇湖在曼殊城北,掩在一弯青山翠竹之中,宁静而阴郁。

    到达凝殇湖的时候,已是接近午时,太阳高起,但凝殇湖畔却是黑压压的一片竹林,虽外面天朗气清,但竹林中行走的云若熙几人却明显感到阴冷异常。竹林内几乎密不透光,深幽诡异,处处弥漫着一种腐烂和生靡的味道。

    看这情景,这里大概是没有几个人会来的。

    穿过茂密的竹林,凝殇湖的烟烟渺渺的一汪碧水就出现在云若熙眼前,整个湖水似乎是不透半点光的,深幽得仿佛一枚翡翠玉,玉上水烟浩淼,似是笼着一种神秘,美是美极,却也阴郁得沁入人心,让人无端生寒。

    这便是曾经的南宫家么?但为什么要让它埋葬在湖底呢?是不是,南宫天不希望任何人去同情怜悯或是由着时间去侵蚀它?那是一种亵渎。

    看到这静静的凝殇湖,它的寒冷怕是及不上南宫天的心吧。

    一时间,我真的猜不透这个人,百里京都的琉璃灯火和永夜露华浓的幻境和血色斑驳里冷厉的杀戮,以及碧落苑醉生梦死阁里阴郁狂肆的味道和此刻迷离幽暗而哀伤决绝的沉寂。南宫天,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沉思之际,陡然传来一阵清冽的笛声,似远似近,悠悠然却包含着一种悲悯通达的洒脱,听得出来,这吹笛之人一定是个性子不羁而淡漠袖手的人。

    冷轻尘转眼山腰,翠竹掩映之中露出一角红檐,笛声所出之处看来就是那里了。不过,这笛声中竟包含暗涌的气息,估计该是江湖中人。

    几人相视,便向那山腰的红漆小亭行去。

    亭中的确有个男子,灰白相间的一件凝袍,发冠随意轻轻挽起,眉眼俊逸而灵动,玉面含笑,一支碧玉短笛横在嘴边,曲调正是从他口中而出。

    而,他的身后却还有一人,坐在亭中石桌边,衣袍飘逸轩致典雅,眼眸深沉不辨喜怒。正是一大早便不知去向的百里靖。

    我知道百里靖是来了这里,既然曼殊城是因南宫家而改变,那么事情多多少少会与它有关,百里靖不会想不到。

    云若熙嘴角噙着一丝丝笑意,缓步上亭。

    才在亭中站定,那人的笛声便停了。

    转过身,一双灵致清冽而眼底却暗波潋滟的眸子不偏不倚看向我,一丝儿不掩的惊艳,一丝儿不着边际的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百里京都南宫天入魔大开杀戒那晚远远观望的那个紫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