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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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种空茫的眼神,可苏瑞清却能够清楚地从鹤京的眼底深处看到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他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场景怎么会让鹤京陷入恐惧当中,潜意识里应该叫停,可苏瑞清被鹤京所表现出来的感情给镇静住,迟迟也没有叫停。

    直到鹤京忽然冲到城墙上,双手死死地抓在城墙的墙壁上,一双眼睛瞪大,脸色全然退去的时候,苏瑞清才反应过来,临时叫停。

    正斗在激烈处的邵世青与蒋盛不得不停下动作,疑惑地看向城墙上,邵世青回头的时候正巧跟鹤京的视线撞到一块,猛地怔住。

    不期而遇的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邵世青从来就没有见过鹤京流露过这样的表情,那个人一直是冷淡的,哪怕对待人礼貌地笑起,也是带着些疏离,他身边的人会贪恋他的温暖,却又同时会害怕被他心底的冷淡所刺伤。

    而现在的鹤京,爆炸出的感情让邵世青觉着骇然,他似乎隐约觉着有个人藏在鹤京的心里。

    邵世青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以前在湖边所看到的景象,原本只以为是个莫名其妙的幻觉,现在看来却好像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鹤京的突然表现让剧组都陷入了惊讶,几个人害怕鹤京会有什么过激行为没敢靠近,是顾书在第一时间凑到鹤京身边,担心地问他:“怎么了?鹤京,鹤京。”

    连叫了三声鹤京的名字,鹤京才渐渐找到了自己,他忽然急促地喘息了下,眼神露出些微的清明,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顾书的脸上,疑惑地说:“顾书?”这一问才想起来,他现在是在拍戏。

    太原城即将沦陷,而他作为霍子沽应该摆脱心底的挣扎,毅然决然地选择带领城中老弱妇孺逃匿而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溺在过去的记忆里不可自拔。

    手掌刚才太过用力,掌心都被城墙上细小的砂砾刮破了,有些血丝,指甲里挤进去一些泥土,双手脏兮兮的。

    鹤京活动了下手指,缓了过来,揉了揉额头,对一脸关切的苏瑞清说:“抱歉,我失误了。”

    顾书知道鹤京的秘密,心里猜测他这样十有八.九是因为前世记忆的影响,灵机一动,说:“鹤京,你入戏深这个问题对你影响很大,先坐会儿,休息一下吧。”

    苏瑞清恍然大悟,原来是鹤京入戏太深了,演员表演的是一个角色的性格,这个性格可能与他本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区别,一旦入戏太深,就会无法控制地将自己的角色与所饰演的角色糅杂在一起,刚才鹤京会有那样的举动,大概是因为担心李聚的胜负吧。

    瞟了一眼正逐渐走回城墙剧组基地的邵世青等人,苏瑞清眸子沉了沉,暗自猜测着邵世青跟鹤京的关系,像是邵世青那样大牌的人物怎么会主动要求以那么低的条件加入到《夜守孤城》剧组,虽然好奇背后的故事,但到底不是他该管的。

    想到这儿,苏瑞清默默叹了口气,问鹤京:“要不要看看医生,可能是最近戏份强度太大了。”

    “不用,没事的,让你们担心了。”鹤京摇摇头说,“我休息一下就好。”

    “嗯,不要太勉强。”苏瑞清算了下时间,有些耽搁不起,听鹤京这样说也就应了他的要求。

    “还是多休息一下的好。”邵世青插.入两人的对话之间,对苏瑞清微笑着说,“鹤京脸色有些不太好,为了质量还是有充足的休息时间会比较好。”

    话语温和,但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邵世青的这句话让苏瑞清跟鹤京都无法反驳,苏瑞清尴尬地点点头,说:“嗯,邵天王说得在理。就先休息一下吧。”

    “太见外了。”邵世青再一次纠正苏瑞清,“苏导就叫我世青就好。”

    笑容温和,看得苏瑞清一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邵世青莫名其妙地生气了……

    苏瑞清一头雾水,完全闹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邵世青跟鹤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天王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反驳,而且,鹤京在剧组里的人缘很好,平日里很照顾对工作人员,工作的时候也很勤勉认真,这是他第一次因为个人问题而在拍摄过程中出现状况,而且还是因为身体原因,大家都很理解,纷纷慰问他,对这次的意外没有什么怨言。

    等鹤京退回休息室的时候,苏瑞清就跟导演组商量了一下调整了拍摄计划,把后面一部分的戏份都调到前面来拍。

    邵世青一路把鹤京送回了休息室,路上一直保持沉默,压抑的气氛充斥着两人周围,沉默不语的邵世青身上的低气压压得顾书这样平时嬉皮笑脸的人都不太怎么敢放肆。

    走到休息室门口,顾书怕鹤京吃亏,咳了咳说:“邵……”

    “不好意思。”邵世青直接打断了顾书说话,面带微笑着说,“可以占用一下鹤京的私人时间吗?我有些事情想跟他单独谈谈。”

    顾书:“……”他看了一眼鹤京,鹤京也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反对的迹象,犹豫了下,顾书还想说什么,却在邵世青的压力下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邵世青又说:“只是占用一点时间,可以吗?”

    “呃,好吧。”顾书无奈地点点头,下一刻,邵世青已经拉着鹤京进了隔壁的房间,那是邵世青的休息室,顾书只好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站在门口,抱着手里头的文件夹,摆了个深思的姿势,随后左后看了看,将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偷听。

    可惜的是,为了演员的*,休息室的隔音设施很完善,顾书很难听到里面的声音,只听到一声拉凳子的声音,然后就一片寂静。

    邵世青将房门反锁,拉开凳子,将鹤京推到凳子前让他坐下,找暖水壶给鹤京倒了杯温水,又加了半勺蜂蜜搅拌均匀了递给鹤京,说:“喝点蜂蜜水安抚一下心情。”

    “谢谢。”

    见鹤京喝了小半杯,邵世青吐出一口气,说:“鹤京,你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鹤京依照顾书的意思搪塞邵世青,“入戏太深了。”

    “并不完全如此吧?”邵世青的目光灼热,紧紧地望着鹤京,眼里点燃着快要燃烧成海的火苗,让鹤京不由得心惊,心里凌乱的节奏又开始翻腾而出。

    邵世青抿了抿唇,半蹲下身子,矮着身体与鹤京对视着,他大手按住鹤京的头,按住后脑勺向自己的方向逼近,“城墙下的男人叫了你的名字,鹤京,对不对?”

    “什么?”鹤京一头雾水地反问邵世青。

    邵世青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个幻象是什么,他自己都觉着现在的这个行为莫名其妙,根本就难以理解,可他现在脑子里乱乱的,情绪也不受控制,他不想鹤京的这辈子都由那个人所牵引,不想看到鹤京因为这个人而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

    可问题是,那个人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只出现在他的幻觉里,邵世青自己都说不清楚,又凭什么有什么资本拿来质问鹤京?

    嗓子里干干的,像是有火在烧一样,邵世青所有的问题都堵在胸口,可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说,现在的这个人,优柔寡断,没有主见,还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凭借看到的一点幻觉就在这里胡思乱想,邵世青不想承认,可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舔了舔嘴唇,邵世青说:“我不想看见你再有那样的表情。”伸手抚摸着鹤京的脸颊,清朗的五官,挺巧的鼻梁,指尖轻轻地擦过鹤京略微苍白的嘴唇,邵世青哑着嗓子说,“那样浓重的悲伤,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你这样,是因为他死了吗?”

    “你说的人……”鹤京瞪大了眼睛,意外地看着邵世青,“是邢锋吗?”

    “邢锋……”邵世青咀嚼着这个人的名字,像是在撕咬一块肉一样,恨不得将其撕扯得血肉淋漓。

    “你怎么会知道邢锋?”鹤京咬着牙问道,那是他上一世的事情,邵世青为什么会知道邢锋,他试探地问道,“你知道万花谷么?”

    “万花谷?”邵世青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证明他并不知道这处地方,思忖了下,问道,“是xx的那个旅游景点吗?”

    “不是。”鹤京摇了摇头,看来邵世青并不知道他那个时空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会知道邢锋的存在,还知道他当初为邢锋的死险些心灰意冷,“你是怎么知道邢锋的?”

    “还记得你拍《流云剑》的那个小旅店吗?我们那天晚上一起到山上散步,你白天拍戏的那个湖,你还记得吗?”邵世青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害怕鹤京不记得这些过去。

    鹤京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得。

    邵世青又说:“我就是在湖面上看到的,被攻破的城池,你在城墙上看着一个将军死在敌军的马蹄之下,你为他哭了出来。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邢锋?”

    猛地想到那几天剧组的几个小姑娘都在讨论湖的传说,鹤京的瞳孔一缩,开始怀疑这个湖的传说的真实性。

    邵世青显然把那个事情当真了,鹤京不懂为什么像是邵世青这样一个成功人士会相信那么荒诞不经的事情,也许是他所说的那个幻象太过真实,让邵世青无法忘怀。

    而事实就是如此,那个幻象虽然短暂但是十分清晰,还时常出现在邵世青的梦中。

    正是因为种种机缘巧合,邵世青把越来越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鹤京的身上,目光也就越来越难以从鹤京身上移开,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轻易去关注鹤京这样一个小明星,哪怕鹤京再有才华,在邵世青这样的人眼里也不算什么。

    鹤京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推开邵世青,将手中的水杯放下,蜂蜜水还有小半杯,连被子都还温着,鹤京的手指在杯身上拂过,淡淡地对邵世青说:“我也不清楚,那天我也有这么模糊的记忆,也许那片湖的传说是真的,前世的记忆影响到了我们,但那也只是前世,与这一世毫不相关。”

    “这样的话。”邵世青顿了顿,仍保持着半蹲的动作,仰起头沉着声音询问,“你也不会再为这个人有这样激烈的情绪波动了吧?”

    “嗯。”鹤京点点头,“过去了,都过去了。”

    “好。”

    在邵世青说出这个字的时候,鹤京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怒气消散了,虽然他压根就不知道,邵世青到底在气什么,可邵世青的关心却真实地传达到了鹤京的心底,让鹤京滋生出一股暖意。

    邵世青还想再说什么,鹤京却忽然笑了,他将剩下的小半杯蜂蜜水喝光,温柔地说:“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世青。”

    这句暖心的道谢让邵世青的所有话都被堵了回去,邵世青喉结滚动,到嘴的话拐了个弯,没出息地说了句:“没事,应该的。”

    还是差了点勇气,等鹤京走后,邵世青颓废地坐在椅子上,两腿岔开,双手抱头,手肘抵在大腿上,像是只惨遭打击的大型犬类一样悲哀地叹了口气。

    他好害怕听到鹤京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