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皮厚三十五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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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于被林西贝亲了一口后的喜滋滋的情绪里的原彦和因为太过于冲动就做了这样不可挽回的事情而懊恼的林西贝，在挂完盐水回学校的路上，双方之间竟是再没别的互动了。
林西贝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过生日，在众人给他唱起生日歌的时候，竟有那么些许感性地鼻子酸了一下。
在众人的起哄下，他不得不装个许愿的样子，一合上眼，却偏偏全是自己下午大着胆子亲了原彦的那一幕，在大伙儿将要把英文版的生日歌唱完的时候，林西贝匆匆地许下“愿原彦前程似锦”的愿望，而后俯下身吹灭了蜡烛。
和原彦过生日的时候一样，林西贝上完第一节晚自习就请假回家了。贾林茜知道他今天要在学校过生日后吵着要让他给她带回块蛋糕，现在估计快在家里等急了。
林西贝刚走到家楼下，抬头看看自家楼层的灯光，莫名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等到走上几层后，就听到楼上传来噼里啪啦地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林西贝担心贾林茜在家出了什么意外，赶紧加快了爬楼梯的速度，打开家门和贾云岚、林成伟碰了个正着后才松了一口气。
“爸妈，你们……回来了啊？”
林西贝边说，边扫视着家里的情况，贾云岚和林成伟猝不及防地回来，想必又和贾林茜闹开了，一想到贾林茜还处于叛逆中二期，林西贝不由得更加头疼了。
显然在他回家之前，家里吵得特别凶，贾云岚捂着嘴，努力想要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原地转了几转后又坐回沙发上，无声地流着眼泪。
林成伟显然还在气头上，指着一点儿示弱的意思都没有的贾林茜的手还微微地发着颤。
贾林茜扬着头，倔强地抹了抹快要落下来的眼泪，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哭音：“我和林西贝在家里住得好好的，你们回来做什么啊？！我不想看见你们！”
“茜茜！”林西贝皱眉，斥责了贾林茜一句。
“我就是不想看见他们！！！”贾林茜拔高了音量，声音听起来甚至还有些尖锐，“他们哪次回来家里是安宁过的啊？每次都说是我做得不对伤到了他们的心，怎么不说是他们逼我的啊？每次回来都要让我在别人面前丢次脸，我现在在小区里走一圈都怕碰见楼上楼下的人对着我指指点点！”
几个月前林成伟和贾云岚强行带着贾林茜去医院检验处|女|膜这件事一直成了贾林茜心里最大的伤疤，虽然偶尔说起来也会笑着自嘲几句，但林西贝最清楚不过自家妹妹的性子，在经受本该是最爱护她的爸妈的怀疑下，贾林茜的心里也是在滴着血的。
林成伟和贾云岚突然的回来，没有让贾林茜有丝毫的防备就再次被揭开了最不愿意面对的伤疤，故而情绪就瞬间变得狂躁不堪，与和林西贝、刘元等人出一块儿时候那个俏皮活泼的少女判若两人。
“把我拎在校门口一顿训，惹得来来往往的同学和家长都停下来围观；不顾我的意愿不相信我把我送到妇保院检查，这些事情你们做得还不够吗？！这回回来打算做什么？欸我看那个水果台的《变形记》好像你们这种做家长的都挺喜欢挺感同身受的，这回要不帮我报个名？既然看我这么不顺眼干脆让我去死算了！”贾林茜越说，情绪变得越激动，说到后面已经口不择言，竟是挑着狠着说。
贾云岚在听到末尾那句话的时候再也绷不住，刹那间哭出了声来：“茜茜，你不要这样子和爸爸妈妈说话好不好……”她自知上回的事一过，他们和贾林茜的关系怕是再也修补不回来了，却也不想让贾林茜将他们当作这世间最大的仇敌，“上次的事情是妈妈错了，我知道你怪我，但是、但是你不要这样子，你……”
“那你想要让我怎么样说话？”贾林茜捋捋头发，捏着嗓子故学一派甜美，“爸妈，你们回来了啊，路上一定辛苦了吧，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我就滚出这个家了。”说完后还保持着没有收回那让人看着无比难受的笑脸，“是这样吗？这样说话你们开心了吗？开心的话，那我这就走了哦，省得我们相看两相厌。”
贾林茜想要略过林成伟径直往门外走去，却被林成伟挡住出路：“你今天敢走出这个家门一步试试看！”
贾林茜卯足了劲儿地推开林成伟，林成伟猝不及防，竟被贾林茜推开往边上退了两步，贾林茜趁机打开家门就走了出去。
林西贝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冲了出去拉住贾林茜：“贾林茜，你又闹什么？！”
贾林茜奋力想要甩开林西贝的手：“你放开我，从今天开始就当这个家没我这个人！你们管我去哪儿，是死是活，都跟你们没想干，反正我贾林茜从来就没人疼！”
这话说出口，林西贝更是不可能放开贾林茜：“你忘了上回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了吗？明明说好了以后再也不闹了，也不会离家出走了，你现在怎么还连断绝关系都说出来了？！贾林茜，你不是最看不惯那些说话跟放屁似的人了吗？你现在又和他们有什么差别？”
贾林茜停下了挣扎，眼泪争相涌出：“我做不到……”林西贝松开了手，贾林茜双手捂着脸，无力地坐在楼梯上，轻声地哭着，“我做不到跟他们好好相处，我也很想和我的同学那样，能够跟爸妈快乐融洽地生活，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他们觉得我做不到他们心中满意的样子，而他们也一点也不像理想中能够和我有说不完话的爸爸妈妈。林西贝，我真的做不到……”
林西贝心下柔软一片，也跟着坐了下来，摸着贾林茜的头：“乖。”
贾云岚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站在二人身后，想是贾林茜的絮语她都已经听进去了。
她对自己的两个孩子，心中都有所愧疚，故而一直都在试图给满足他们物质上的需求，以此来拉近彼此的距离，可偏偏于事无补，还弄巧成拙。她始终不能够明白，林西贝亦或者贾林茜心里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林成伟靠在门前，他不太善于表达情绪，只是闷着不说话，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林西贝回头看到贾云岚，站起了身，有意给贾云岚腾了位置，让贾云岚陪在贾林茜身边，方便母女俩聊聊天，他则让林成伟进屋，试图给林成伟做疏导工作，让他也能和贾林茜之间打开心结。
楼梯间的声控灯的灯光昏黄不清，就像这一家子里的所有人此刻晦暗不明的情绪。
“我和你爸的生意刚起步的时候，借了不少外债，好几次你哥的奶粉钱都快要拿不出来了，最困难的时候，还天天有人上门讨债。”他们家早年是做外贸生意的，前期需要的好几百万都要自己咬着牙垫着，等到出货、对方验收后才能收到回款，很多时候还会遇到找茬的或者赖账的情况，日子过得很不安定，“后来家里情况稍微稳定了，我和你爸一商量就觉得要了你。但是生意还是得做，光做外贸一行也行不通，至少在a市走得太难了，所以我们决定去z市闯闯。”
“又要带孩子，又要做生意，肯定是吃不消的，大家都劝我把两个孩子都放在a市找人代养。当时我们都想，男孩子情感不比女孩子敏感，留在a市让你外婆带着也没多大关系，但是女生长大了之后要是爸妈不陪着总是要多想的，就说要带着你一起去z市。”
“我和你爸都想得太简单了，其实不管男孩儿女孩儿，爸妈不陪在身边孩子心里都会难受，你外婆总说你哥哥性格内向，不太爱说话，也不和同龄人玩儿，怕他们笑自己没有爸爸妈妈陪着。我知道了以后心里当然难受，当时就想干脆把贝贝也接到z市来算了，可是当时生意上又出了问题，让这件事耽搁了，越拖越久，让我每每想起贝贝来，心里都很愧疚。”
贾林茜第一次听贾云岚和她说起这些，当时林西贝说爸妈看着他的眼里都是内疚，她还觉得不信，却不想林西贝通透得很。
贾云岚继续道：“那段时间里，我们忙得不可开交，就连你也只能找保姆阿姨带着，能做的也只是忙完一阵后给你多买几个你喜欢的娃娃和漂亮的小裙子，我们以为这样就足够了，却不想着完全和我们当时把你带到z市时的初衷违背了，也因此让在我们身边的你，都和我们之间划上了距离。”
“随着你们渐渐长大，自己的心思越来越多，我们也越来越猜不透你们想要什么。我们一直觉得自己欠贝贝太多了，甚至不敢多加管束他，只要他能够开心就好；而对你，则倾注了太多关心，都说关心则乱，我也忍不住越管越多，多是怕你走上不对的路，尤其是在你执意要留在a市和贝贝同住的时候。贝贝一向管得住自己，我就只能把所有的担心都给你，但你很不喜欢……”
母女俩这个时候都已经泣不成声，贾云岚仍然执意要把心里的话全部倾倒出来：“那天，我真的是急疯了，你从来没有一个月没回过家，甚至连学校都不去，也不肯跟我们联系，我真的很怕很怕你出什么意外……我太着急了，茜茜，真的对不起……妈妈做得不对，对不起……”
“我知道你怪我们怨我们，哪怕是恨，我们也都认了，是我们没能做好为人父母该做的，但是你不要这样子，再这样下去确实能够报复得到我们，可是你自己呢？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给折进去呢？”
贾林茜的头一直埋在膝盖上，因为啜泣着，肩膀一耸一耸的。
在z市的时候，贾云岚和林成伟就对她的要求严格，加上还有个成绩优秀的哥哥，每每都不免要被他们提上几番，饶是她再优秀，他们仍然觉得不够，依旧“你哥哥怎么怎么厉害”“你学着点贝贝”，次数多了，她心里也不禁起了逆反心理。
她总觉得贾云岚和林成伟不关心自己，就总想着作妖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于是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就学着离家出走，那一次，林成伟和贾云岚果然着急了，也意识到了他们问题的所在，开始关心起贾林茜来。这一举措的成功，让贾林茜以为离家出走是有效的，故而到了后来，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
可是这个方法到了后来越来越不管用，甚至那次她出走一个月，知道她给林西贝发过安全消息后，也都没有那么紧张了，更是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不被重视。
到后来，贾云岚还说了很多很多，贾林茜始终一言不发，因为哭得太久，整个人力气透支，竟是靠着楼梯的墙壁睡着了，然而，尽管贾云岚已经剖露心声，贾林茜却就连睡着的时候，姿态也都是充满着防备的味道的。
贾云岚这个时候甚至都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生怕再次点炸情绪十分不稳定的贾林茜，看到林西贝出来后，便让他给贾林茜拿一床被子来，轻轻地把贾林茜给裹严实了。
“不把她抬进去吗？”林西贝问。
贾云岚摇摇头：“就这样吧，我陪她在这里休息。你和你爸也早点休息吧。”
林西贝心情复杂地点点头：“嗯。您晚上注意别着凉了。”说完后就往屋里走。
“贝贝。”临进去前，贾云岚又叫了他一声，“忘了和你说了，生日快乐。”
林西贝勉强地回了个微笑：“谢谢妈。”
林西贝走进厨房的时候，才注意到餐桌上还摆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连包装都没有拆开来，蛋糕的牌子林西贝听贾林茜提起过，是z市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蛋糕店。
林成伟和贾云岚今天是特意从z市开回来给他过生日的。
贾林茜睡到半夜感觉有些渴，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楼梯上就睡着了，身上却还盖着被子。
她感觉边上还有人，偏头一看，却是身上没盖被子的已经睡着了的贾云岚。
贾林茜咬咬嘴唇，还是担心贾云岚会着凉，于是把身上贾云岚特意给她裹紧的被子松开，分了一半盖在了贾云岚的身上。
贾云岚睡眠轻浅，贾林茜一有动作她就醒了过来，但没敢有什么动作，心照不宣的母女二人，裹着同一床被子，在楼梯间里过了一夜。
沉浸于被林西贝亲了一口后的喜滋滋的情绪里的原彦和因为太过于冲动就做了这样不可挽回的事情而懊恼的林西贝，在挂完盐水回学校的路上，双方之间竟是再没别的互动了。
林西贝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过生日，在众人给他唱起生日歌的时候，竟有那么些许感性地鼻子酸了一下。
在众人的起哄下，他不得不装个许愿的样子，一合上眼，却偏偏全是自己下午大着胆子亲了原彦的那一幕，在大伙儿将要把英文版的生日歌唱完的时候，林西贝匆匆地许下“愿原彦前程似锦”的愿望，而后俯下身吹灭了蜡烛。
和原彦过生日的时候一样，林西贝上完第一节晚自习就请假回家了。贾林茜知道他今天要在学校过生日后吵着要让他给她带回块蛋糕，现在估计快在家里等急了。
林西贝刚走到家楼下，抬头看看自家楼层的灯光，莫名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等到走上几层后，就听到楼上传来噼里啪啦地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林西贝担心贾林茜在家出了什么意外，赶紧加快了爬楼梯的速度，打开家门和贾云岚、林成伟碰了个正着后才松了一口气。
“爸妈，你们……回来了啊？”
林西贝边说，边扫视着家里的情况，贾云岚和林成伟猝不及防地回来，想必又和贾林茜闹开了，一想到贾林茜还处于叛逆中二期，林西贝不由得更加头疼了。
显然在他回家之前，家里吵得特别凶，贾云岚捂着嘴，努力想要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原地转了几转后又坐回沙发上，无声地流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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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林茜扬着头，倔强地抹了抹快要落下来的眼泪，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哭音：“我和林西贝在家里住得好好的，你们回来做什么啊？！我不想看见你们！”
“茜茜！”林西贝皱眉，斥责了贾林茜一句。
“我就是不想看见他们！！！”贾林茜拔高了音量，声音听起来甚至还有些尖锐，“他们哪次回来家里是安宁过的啊？每次都说是我做得不对伤到了他们的心，怎么不说是他们逼我的啊？每次回来都要让我在别人面前丢次脸，我现在在小区里走一圈都怕碰见楼上楼下的人对着我指指点点！”
几个月前林成伟和贾云岚强行带着贾林茜去医院检验处|女|膜这件事一直成了贾林茜心里最大的伤疤，虽然偶尔说起来也会笑着自嘲几句，但林西贝最清楚不过自家妹妹的性子，在经受本该是最爱护她的爸妈的怀疑下，贾林茜的心里也是在滴着血的。
林成伟和贾云岚突然的回来，没有让贾林茜有丝毫的防备就再次被揭开了最不愿意面对的伤疤，故而情绪就瞬间变得狂躁不堪，与和林西贝、刘元等人出一块儿时候那个俏皮活泼的少女判若两人。
“把我拎在校门口一顿训，惹得来来往往的同学和家长都停下来围观；不顾我的意愿不相信我把我送到妇保院检查，这些事情你们做得还不够吗？！这回回来打算做什么？欸我看那个水果台的《变形记》好像你们这种做家长的都挺喜欢挺感同身受的，这回要不帮我报个名？既然看我这么不顺眼干脆让我去死算了！”贾林茜越说，情绪变得越激动，说到后面已经口不择言，竟是挑着狠着说。
贾云岚在听到末尾那句话的时候再也绷不住，刹那间哭出了声来：“茜茜，你不要这样子和爸爸妈妈说话好不好……”她自知上回的事一过，他们和贾林茜的关系怕是再也修补不回来了，却也不想让贾林茜将他们当作这世间最大的仇敌，“上次的事情是妈妈错了，我知道你怪我，但是、但是你不要这样子，你……”
“那你想要让我怎么样说话？”贾林茜捋捋头发，捏着嗓子故学一派甜美，“爸妈，你们回来了啊，路上一定辛苦了吧，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我就滚出这个家了。”说完后还保持着没有收回那让人看着无比难受的笑脸，“是这样吗？这样说话你们开心了吗？开心的话，那我这就走了哦，省得我们相看两相厌。”
贾林茜想要略过林成伟径直往门外走去，却被林成伟挡住出路：“你今天敢走出这个家门一步试试看！”
贾林茜卯足了劲儿地推开林成伟，林成伟猝不及防，竟被贾林茜推开往边上退了两步，贾林茜趁机打开家门就走了出去。
林西贝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冲了出去拉住贾林茜：“贾林茜，你又闹什么？！”
贾林茜奋力想要甩开林西贝的手：“你放开我，从今天开始就当这个家没我这个人！你们管我去哪儿，是死是活，都跟你们没想干，反正我贾林茜从来就没人疼！”
这话说出口，林西贝更是不可能放开贾林茜：“你忘了上回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了吗？明明说好了以后再也不闹了，也不会离家出走了，你现在怎么还连断绝关系都说出来了？！贾林茜，你不是最看不惯那些说话跟放屁似的人了吗？你现在又和他们有什么差别？”
贾林茜停下了挣扎，眼泪争相涌出：“我做不到……”林西贝松开了手，贾林茜双手捂着脸，无力地坐在楼梯上，轻声地哭着，“我做不到跟他们好好相处，我也很想和我的同学那样，能够跟爸妈快乐融洽地生活，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他们觉得我做不到他们心中满意的样子，而他们也一点也不像理想中能够和我有说不完话的爸爸妈妈。林西贝，我真的做不到……”
林西贝心下柔软一片，也跟着坐了下来，摸着贾林茜的头：“乖。”
贾云岚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站在二人身后，想是贾林茜的絮语她都已经听进去了。
她对自己的两个孩子，心中都有所愧疚，故而一直都在试图给满足他们物质上的需求，以此来拉近彼此的距离，可偏偏于事无补，还弄巧成拙。她始终不能够明白，林西贝亦或者贾林茜心里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林成伟靠在门前，他不太善于表达情绪，只是闷着不说话，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林西贝回头看到贾云岚，站起了身，有意给贾云岚腾了位置，让贾云岚陪在贾林茜身边，方便母女俩聊聊天，他则让林成伟进屋，试图给林成伟做疏导工作，让他也能和贾林茜之间打开心结。
楼梯间的声控灯的灯光昏黄不清，就像这一家子里的所有人此刻晦暗不明的情绪。
“我和你爸的生意刚起步的时候，借了不少外债，好几次你哥的奶粉钱都快要拿不出来了，最困难的时候，还天天有人上门讨债。”他们家早年是做外贸生意的，前期需要的好几百万都要自己咬着牙垫着，等到出货、对方验收后才能收到回款，很多时候还会遇到找茬的或者赖账的情况，日子过得很不安定，“后来家里情况稍微稳定了，我和你爸一商量就觉得要了你。但是生意还是得做，光做外贸一行也行不通，至少在a市走得太难了，所以我们决定去z市闯闯。”
“又要带孩子，又要做生意，肯定是吃不消的，大家都劝我把两个孩子都放在a市找人代养。当时我们都想，男孩子情感不比女孩子敏感，留在a市让你外婆带着也没多大关系，但是女生长大了之后要是爸妈不陪着总是要多想的，就说要带着你一起去z市。”
“我和你爸都想得太简单了，其实不管男孩儿女孩儿，爸妈不陪在身边孩子心里都会难受，你外婆总说你哥哥性格内向，不太爱说话，也不和同龄人玩儿，怕他们笑自己没有爸爸妈妈陪着。我知道了以后心里当然难受，当时就想干脆把贝贝也接到z市来算了，可是当时生意上又出了问题，让这件事耽搁了，越拖越久，让我每每想起贝贝来，心里都很愧疚。”
贾林茜第一次听贾云岚和她说起这些，当时林西贝说爸妈看着他的眼里都是内疚，她还觉得不信，却不想林西贝通透得很。
贾云岚继续道：“那段时间里，我们忙得不可开交，就连你也只能找保姆阿姨带着，能做的也只是忙完一阵后给你多买几个你喜欢的娃娃和漂亮的小裙子，我们以为这样就足够了，却不想着完全和我们当时把你带到z市时的初衷违背了，也因此让在我们身边的你，都和我们之间划上了距离。”
“随着你们渐渐长大，自己的心思越来越多，我们也越来越猜不透你们想要什么。我们一直觉得自己欠贝贝太多了，甚至不敢多加管束他，只要他能够开心就好；而对你，则倾注了太多关心，都说关心则乱，我也忍不住越管越多，多是怕你走上不对的路，尤其是在你执意要留在a市和贝贝同住的时候。贝贝一向管得住自己，我就只能把所有的担心都给你，但你很不喜欢……”
母女俩这个时候都已经泣不成声，贾云岚仍然执意要把心里的话全部倾倒出来：“那天，我真的是急疯了，你从来没有一个月没回过家，甚至连学校都不去，也不肯跟我们联系，我真的很怕很怕你出什么意外……我太着急了，茜茜，真的对不起……妈妈做得不对，对不起……”
“我知道你怪我们怨我们，哪怕是恨，我们也都认了，是我们没能做好为人父母该做的，但是你不要这样子，再这样下去确实能够报复得到我们，可是你自己呢？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给折进去呢？”
贾林茜的头一直埋在膝盖上，因为啜泣着，肩膀一耸一耸的。
在z市的时候，贾云岚和林成伟就对她的要求严格，加上还有个成绩优秀的哥哥，每每都不免要被他们提上几番，饶是她再优秀，他们仍然觉得不够，依旧“你哥哥怎么怎么厉害”“你学着点贝贝”，次数多了，她心里也不禁起了逆反心理。
她总觉得贾云岚和林成伟不关心自己，就总想着作妖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于是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就学着离家出走，那一次，林成伟和贾云岚果然着急了，也意识到了他们问题的所在，开始关心起贾林茜来。这一举措的成功，让贾林茜以为离家出走是有效的，故而到了后来，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
可是这个方法到了后来越来越不管用，甚至那次她出走一个月，知道她给林西贝发过安全消息后，也都没有那么紧张了，更是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不被重视。
到后来，贾云岚还说了很多很多，贾林茜始终一言不发，因为哭得太久，整个人力气透支，竟是靠着楼梯的墙壁睡着了，然而，尽管贾云岚已经剖露心声，贾林茜却就连睡着的时候，姿态也都是充满着防备的味道的。
贾云岚这个时候甚至都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生怕再次点炸情绪十分不稳定的贾林茜，看到林西贝出来后，便让他给贾林茜拿一床被子来，轻轻地把贾林茜给裹严实了。
“不把她抬进去吗？”林西贝问。
贾云岚摇摇头：“就这样吧，我陪她在这里休息。你和你爸也早点休息吧。”
林西贝心情复杂地点点头：“嗯。您晚上注意别着凉了。”说完后就往屋里走。
“贝贝。”临进去前，贾云岚又叫了他一声，“忘了和你说了，生日快乐。”
林西贝勉强地回了个微笑：“谢谢妈。”
林西贝走进厨房的时候，才注意到餐桌上还摆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连包装都没有拆开来，蛋糕的牌子林西贝听贾林茜提起过，是z市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蛋糕店。
林成伟和贾云岚今天是特意从z市开回来给他过生日的。
贾林茜睡到半夜感觉有些渴，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楼梯上就睡着了，身上却还盖着被子。
她感觉边上还有人，偏头一看，却是身上没盖被子的已经睡着了的贾云岚。
贾林茜咬咬嘴唇，还是担心贾云岚会着凉，于是把身上贾云岚特意给她裹紧的被子松开，分了一半盖在了贾云岚的身上。
贾云岚睡眠轻浅，贾林茜一有动作她就醒了过来，但没敢有什么动作，心照不宣的母女二人，裹着同一床被子，在楼梯间里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