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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少年,算命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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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策使劲咳嗽两声,总算将苏妩注意力吸引过来,也叫她想起了另外一事,她招了招手呼唤小公主过来,一边问孙策道:“你新得了太史慈,不在帐中庆功,跑出来做什么?你是特意出来找我的?”

    孙策见她摸着小公主的脑袋,也默默地将自己的小红马扯了过来,将那里飞沙晾到了一边,答道:“我本心有意大宴一番,但子义他说此处刘繇余部甚多,他愿意前去招降,领刘繇残部再来献功,定要等到事成之后方肯摆宴。”

    苏妩听到他这话,想象当时情景,不觉低头一笑,心中已是了然:“其他人定然不信,是不是?”

    孙策见她猜中,亦是一笑以对:“不错。公奕、幼平他二人虽未多说,但心里恐怕是有疑虑的,不过……”

    “不过你还是觉得太史慈不会骗你,对不对?”

    苏妩将他剩下的半句话截下,两人目光相对,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天风吹拂,远处水波摇荡,苏妩望着孙策俊俏的脸,只觉得先前晦气散了许多,又嫣然笑问:“好了,你为什么不在帐里我总算是知道了,那你又是怎么找过来的?”

    这个问题苏妩实在是有些好奇,毕竟她全无目的,只是信马由缰乱走,至于会走到哪里,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孙策能够找来,也实在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孙策听得她问,面上也有几分不好意思,眼神游离一下方道:“我方才准备去你帐子里找你,看到了你留的字条,想这里也没什么景致,也就是泾川还有些名气,猜你说不定会来这里……便顺便过来看看。”

    苏妩也不知道他顺的哪门子的便,只是含笑斜睨着他,孙策被她瞧得脸色发红,心也莫名跳得快了,只能刻意将身子挺得笔直,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一边揉着小红马的鬃毛,一边看着苏妩引逗小公主,他平时一向爽直,但今天也不知怎么,几次欲言又止,明明有话要说,却支支吾吾一直不肯开口,苏妩本来静静等着他说,见他急得发窘,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也是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停下了手上动作,忍不住主动问道:“伯符……你是有什么事要说么?”

    孙策本来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被她一句话点出,眉梢微微一抬似是受了一惊,他以手握拳放在唇边掩饰了一番,方才像是做好了心理建设,缓缓开口道:“其实……拿下太史慈之后,我本来是准备再去打严白虎的。”

    苏妩见他憋了许久,说出来的却是这么一句,当即失笑:“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严白虎不过匪盗之徒,你趁新胜之势,将吴郡取下,有什么难?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孙策将苏妩所说正与己意相合,心中惊喜难言,正想接着她的话说,却忽然想到自己本来要说的并非此事,只能硬生生将话拧过来,又道:“唔,我本来也是如此打算……只是今日我忽然收到了母亲寄来的家信,她说我已经许久不曾归家,所以要我回去看一看再走。”

    苏妩此世不知父母名姓,看到孙策提到自己母亲时面上露出的笑意,不由有些艳羡,点点头道:“也对……即便是要打严白虎,倒也不急于一时。”

    孙策见她赞同,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不错,我虽然新得了兵马,但还未经训练,只怕是不能久战,严白虎虽然不足为惧,但若是强攻,只怕己方亦是损失不小,我准备将从刘繇手中收缴的兵重新组队,再去征讨严白虎……”

    他说得起兴,见苏妩只是笑着望他,忙将话头止住,有些忐忑地道:“我一说起这些就停不住了……你一定觉得很无趣吧?”

    苏妩见他眼巴巴望着自己,似乎生怕从自己口中听到不好的回答,笑着摇一摇头道:“怎么会……我倒是觉得很有意思。若是不碍事,你能多说几句么?”

    孙策得了她肯定,心情一振,又神采飞扬道:“会稽人烟阜盛,物产丰足,实在是养兵的好地方,会稽太守王朗又不擅军事,我如今已颇有军马,若再拿下会稽,虎视江东,自然便有了指点天下的底气。”

    他笑一笑,微微垂下了眼睑:“父亲没能做完的事情,就让我替他做完罢!”

    苏妩自然知道他父亲孙坚是为了什么而死,也听得出他口中争竞天下之心,她手上的动作一顿,见孙策侧着脸低着头,鼻梁挺秀,长长的睫毛弧度温柔,不觉心下一软,笑道:“这一天恐怕不会太久。”

    孙策下意识偏头,见她笑盈盈望着自己,心里鼓鼓涨涨的,方才一直憋了许久的话也就顺理成章脱口而出:“……阿妩,你要我一道回曲阿么?”

    他先前想了一大堆话,结果说出来的时候却下意识用了最笨拙的那一句,话刚出口,就觉得说得实在太莽撞,不由有些后悔,好在此时正刮来一阵凉风,让他有空隙眨一眨眼,忙侧过了头,稍微将他的窘迫掩饰一二。

    他抿了抿唇,右手松了又紧,又重新望向苏妩那边:“我弟弟妹妹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啊。”

    “还有我阿母,她最喜欢有人来家里拜访,肯定也很喜欢你……”孙策还在试图举出各种理由说服苏妩,过了片刻才意识到苏妩方才似乎说了话,整个人脑袋一空,片刻才结结巴巴道,“阿、阿妩,你方才是说……”

    苏妩见他整个人都有些发傻,忍不住笑弯了腰,她直起身来随手抚平了自己被风吹散了的头发,偏头时顺便盈盈朝孙策投去一眼,笑道:“我答应啦!你请我去你家,这么热心要招待我,我干什么不答应?”

    孙策心中狂跳,眼中亮晶晶地似乎盈满了群星,他脚上轻飘飘的,只觉得此时比拿下秣陵、收服太史慈还令他高兴得多,只是他拿下秣陵、收服太史慈时自然有人跟他分享,此时的快乐却是隐秘的,是他未曾有过的感受。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是用余光瞄了一眼苏妩,见她面上亦是笑意清浅,感觉心跳声越发得大、越发得快了。

    他偷偷按了按胸口,似乎这样就能掩饰住自己震天响的心跳,这才勉强镇定的道:“我得了刘繇的属地,严白虎、王朗只怕是坐立难安,陆上最近恐怕不会太平,我已安排下船只,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我便坐船回一趟曲阿。你……你到时便同我一道吧。”

    苏妩本来就是四处游历,不拘在什么地方,如今她自认为同孙策成了好友,自然也愿意去他家中走一走,只是她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也不知道孙策为什么吞吞吐吐半天也开不了口。

    她原因归结为孙策面皮太薄太爱害羞,也就不再深究,愉快地给此事定了性。

    孙策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说起话来也轻松了许多,只是他虽有心和苏妩从星星月亮聊到人生哲学,但苏妩惦记着里飞沙,还是建议先回大营为好,孙策默默扯断了自己的马绳,最后也只能强行微笑答应,一手牵着小红马,一手牵着里飞沙,和苏妩默默往大营那边走。

    不过他也低落了那么一小会,很快又打起精神,不失时机地给苏妩介绍自己的家人。

    孙策有四弟一妹,除了幼弟孙朗并非一母所出,其他弟妹都是他母亲吴夫人所生。吴夫人出身世族,只是父母早亡,只留下她与幼弟吴景,早年孙坚求娶时,她母族一边觉得孙坚性情浮浪,对他多有不满,但吴夫人知道孙坚性情坚忍,若是遭拒定会记恨,便主动嫁给了他。孙坚死时,孙策不过十六七岁,次子孙权也才九岁,弟弟妹妹就更不用说,吴夫人一力抚养六个孩子长大,在苏妩看来,这位吴夫人实在是了不起得很了。

    她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即使是在这一世,她的师兄葛玄给她的感觉也是亦兄亦父,听到孙策提到自己的弟弟妹妹,苏妩的感觉实在是很奇妙。

    在谈论弟弟妹妹的时候,孙策平时那种飞扬跳脱的神采消散了许多,更多的是一种掺杂了喜爱和嫌弃的复杂情感,而在几位弟妹之中,孙策提到二弟孙权和妹妹孙仁的次数最多。

    这说起来倒也并不奇怪,妹妹孙仁是家里唯一一个姑娘,自然千娇万宠,二弟孙权则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对他来说,意义自然也不一般,他因为父丧早早离家,几位幼弟他即使有心疼宠,却也碍于距离太远,不免要疏淡一些。

    真要说来,出于各种演义、小说的渲染,苏妩对这两人的好奇也更深一些,问得问题也是格外的多,孙策以为她想要了解自己的家人,说得更是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