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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可怜无定河边骨(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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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得儿进来吓一跳,自家少爷这哭的眉眼通红,这下回去怎么解释?柳珣捂脸道,“我去杨大人那,你回去跟我爹娘说,就说我今日和杨大人抵足而眠,不回去了。”

    得得儿回去禀告,乔氏愣了。“珣儿和杨大人的交情好到这种地步呢?能在他家外宿呢?”

    得得儿点头,“少爷和杨大人很是投契。”

    “上次珣儿说让厨娘去学的菜式是不是也是从杨大人府上学的?”乔氏问?

    得得儿点头,“杨大人府上的厨娘手艺很对少爷的胃口。少爷在杨大人府上时,饭都能多添半碗。”

    “行了,明日让管家准备些礼物送到杨大人府上当时感谢。”乔氏说。“你也快去少爷身边伺候着。”

    “或许杨大人家有客房吧?”乔氏不无担忧的说。

    杨峤家有客房吗?当然有,客房比主卧还要舒适,是架子床,不像杨峤卧室里的板子床。但是杨峤没打算让柳珣去睡客房,柳珣也没那个自觉去客房,往地上一躺,手挡着眼睛,一言不发。

    杨峤就着烛光伏案写他的总结,只吩咐厨娘准备几道甜的宵夜待会送过来,等食物的香味传来,杨峤收起纸笔,“现在愿意跟我说说了?”

    柳珣翻个身手支着头就这么趴着看着杨峤,“一个我很亲近的人跟我说让我离你远点。”

    “为什么?”杨峤说。

    “因为你是太子的人。”柳珣说。

    “是和太子有什么利益上的牵扯?”杨峤说,“有一点你大可放心,我是要当诤臣,不是佞臣,如果太子所作所为不符合一国之储君,我也不会一味的袒护。”

    柳珣叹气,又翻身回去躺着了,“要不是感念你对我用心之陈恳,我肯定听那个人的话不和你来往了。”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杨峤问。

    柳珣点头,“很重要,我余生的依靠。”

    杨峤手一顿,“我以为怀玉是当自强的。”

    “嗯,若有人顶在我前头,我也乐的轻松。”柳珣说。

    厨娘准备了酒酿圆子配小炸糕,柳珣独自吃了一盘子的炸糕,杨峤看他奇道,“我见你吃的也不少,怎么不见长肉?”

    “烦心的事太多了,所以吃了也不长肉。”柳珣叹气说,“你说如果有一个人,被判定犯了错,然后大家都说他死了,但是其实他没有死,然后他也没有犯错,犯错的是另有其人,然后他也找到了那些人放错的证据,你说这个时候他该怎么办?”

    “看他犯的什么错?”杨峤说,“如果是小错,照着上次陷害他的人的上级找去就是。如果犯的错是这天下之主决定的,就要想点办法,上面人要面子的。”

    “现在也不知道当时是个什么情况。”柳珣说着眼睛又看着杨峤面前的宵夜了。

    杨峤知趣的把自己的碟子上一开始仅夹的一块炸糕也推向他,“那个对你很重要然后交代你要远离我的人,是你大哥吗?”

    “原永安侯府嗣子,三年前奔赴边关,不听主将派遣,私自行动,然后生死不明的柳璟。”

    柳珣嘴巴里嚼着炸糕,“我来找你,原也没想瞒你。”

    “三年前夷族犯边,主将和后来议和的李天宝都是太子麾下的人,那次成功议和自然也算是太子的政绩,你哥没死,没犯错,那么那次的不听主将派遣就是听从主将派遣行事,只是没想到后来就议和了,不知道主将处于什么考虑把他派遣的这一队人变成私自行动。而后你哥明明活着却不能回来定然是受到某种阻碍,但是最近他能回来了,表示要不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阻碍减轻了,要不然就是你哥手里已经足够翻盘的证据。”

    柳珣不由伸手鼓掌一下,杨峤就着他的只言两语就把事情拼凑的差不离,“证据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只是担心怎么把这事捅出去。”柳珣说。

    “最好的方法其实是拿夷族的一个有分量的人头来敲门。”杨峤说,“圣人对夷族绝对是恨不能除尽,你哥杀了一个夷族有分量的人,之前的私自行动就会变成忍辱负重,保不定当时的主将都要出来替你哥哥背书。”

    “如果不仅是想帮我哥平反,还想让当初陷害他的人都得到惩罚呢?”柳珣问。

    “那惩罚到什么程度你才会满意呢?”杨峤问,“如果圣人没有废太子之心,那注定不会有你希望的程度。”

    “千里长堤,毁于蚁穴。”柳珣说。

    他哥的事,他最后还是没有告诉他爹,心里咬着牙,不出一个月,定要他哥能堂堂正正回来,一家人没有阴霾担忧的团聚。

    柳璟得知大感欣慰,“珣儿,你真的长大了。”

    案件上有了杨峤帮忙,查人都快了很多,柳珣安排人去他哥说的地址去找税银,然后太子底下的人被他七七八八查个干净,圣人不明白这好端端的查税银的事,怎么查到兵部去了,兵部还不打紧,这苗头怎么冲着太子去了。

    圣人召柳珣去见,太子私底下也招杨峤来见,“含章如此是何意?”

    “若是一两个人就罢了,这么多人都有问题,臣实在为殿下处境担忧。”杨峤实话说,“怀玉今日进宫见圣人,臣敢保证,圣人绝对不会阻拦怀玉,反而会让他继续查下去。”

    “柳珣发的什么疯,尽冲着我的人来。”太子说道。

    “殿下,事到如今你还没看明白,有诸臣依附于殿下,殿下获得了关系和供奉,同样殿下也承当了责任,属臣不轨,即殿下不轨。”杨峤说,“殿下之属臣十有*有不轨行为,那圣人是信殿下忠还是不忠?”

    “不过是贪污些银两,怎么就扯到不轨上去了?”太子不解说,“便是父皇的忠臣,又有几个是高风亮节两袖清风,又有谁没有几个横行乡里的霸道亲戚。”

    “殿下对依附之人的所作所为当真不知?”杨峤问。

    “难道他们有做比贪赃枉法更严重的事?”太子问。

    “指使边将于夷族勾结定时犯边已充军功,这事,和殿下无关?”杨峤问。

    “荒唐。”太子拍桌,“我欲除夷族之心不下于父皇,怎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是谁在背后指使此事?其心当诛。”

    “太子想好如何解释和依附人之间的关系吧,好取信圣人。他们的行为确实不是出于你示意。”杨峤说,看着太子匆匆离去的背影,杨峤陷入沉思,太子的品行德仪似乎没有问题,但是这脑经,好像不太灵。

    柳珣和圣人也是如实说,“不关他们背后站着谁,首先都是圣人的臣子,现在做着损害圣人江山的事,难道就不该严查吗?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动摇根本的事,圣人若要我视而不见,就别让臣做这个官,趁早回去做个纨绔,自在的多。”

    “你看看,朕也没说什么,倒是惹来你这一长串。”皇帝说,“我信怀玉之心赤诚,只这官场老狐狸多,我怕怀玉被人利用了去,误伤了别人。”

    “不管怎么着,圣人不是在臣身后把着舵吗?我信圣人,总不会把臣推到坑里去。”柳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