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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太子尚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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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整个承阳殿都震惊了。

    原本在一旁安静侍候的宫人宦官们都纷纷下跪,为首的宦官总领带头哭喊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太子纵然有负陛下厚望,可他若有什么闪失,江山将后继无人啊!”

    “陛下息怒!”裴渊也跪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些说么,生怕说一句错一句。

    荀欢实打实地摔在了地上,只觉得屁股胳膊都硌得生疼,未忍住,就哭喊了出来。

    “哇——哇——”

    本来,秦徽也慌了神,可他也不能跟众人解释说是自己手滑了。这会儿,一听到太子哭声震天,他的心又放了下来,于是泰然自若道,“怕什么,朕摔都摔了。”

    “陛下,前人有鉴,想那蜀主刘备就是摔了儿子,结果……”总领公公停了下来,不敢继续说了。

    结果摔出个傻子来!荀欢心里头已经替他喊了出来。

    裴渊见皇帝不肯放下架子,一边的宫人们又都噤若寒蝉、不敢动弹,眼下太子还无辜地躺在地上哭,裴渊心头一软,向前蹭了蹭膝盖,将太子抱了起来。

    “罢了,此事到此为止,朕不会再摔太子。快请太医去吧。”秦徽挥挥广袖,不忍再看痛哭不止的太子。他心中也是默念,还好太子无恙,不然他真是愧对东秦国的列祖列宗啊。

    太医们来了承阳殿,一一察看过太子,都认定太子并无大恙,连皮肉伤都没有。可荀欢暗自不爽,她依旧装作痛不可耐,哭声震天。太医们束手无策,商讨一番后,向秦徽回禀,“陛下,老臣们已经检查了太子的前胸后背和四肢,都安然无恙。可太子依旧痛哭,恐怕是摔倒了屁股……太子千金之躯,老臣们不敢僭越……”

    “看!摸!尽管来,务必确定太子没事!”秦徽见这团太医忙来忙去,也没个头绪,不禁发怒。

    荀欢怔愣住,什么?这些老头子要摸我的屁股?

    当然不可以!

    她思忖了片刻,立刻扯开嗓子嚎啕起来,在太医接近她时,又蹬又踹,毫不安分。

    太医们也不敢用强的,怕伤了太子,只好又面面相觑。

    裴渊见状,连忙上前,解释道,“生人太多,太子许是受了惊吓,请陛下准许微臣试试。”

    秦徽默许,荀欢这才稍稍安分下来。所以裴渊要来看本太子的屁股了么,被男神看了屁股,好羞。如果她会跑,此刻一定会捂脸遁走的。看来荀欢是真的忘了,她现在根本是个活脱脱的男儿身啊!

    裴渊的动作十分轻柔,在太医的嘱咐下,好好按了一番太子的屁股蛋。

    这么好的手法,原来太子太傅也是按摩师啊!荀欢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全然陷入了享受。

    “各位大人,太子好像并无淤症。”裴渊重新裹好太子,放下心来。

    太医便只开了几副温和的外贴方子,交给裴渊,让他回去给太子按时敷拭。

    看着裴渊万分谨慎地向太医们询问敷药的关窍,荀欢暗笑,想做太子太傅,光有复读机的技能可差的远了。

    方才哭过劲儿了,荀欢有点累,就在回东宫殿的路上睡着了。

    这一睡,迷迷糊糊,摸爬滚打,就是三年过去了。

    三年后,太子已经四岁,再也不是襁褓中咿呀学语的婴儿了。三年里,荀欢时时刻刻观察裴渊,并未发现他有任何的异动。三年的接触,裴渊尽职尽责,将保姆太傅的精神依然发扬光大。荀欢可以肯定,裴渊的温柔根本就是长在他骨子里的,并非是奸臣在装样子。

    既如此,事情就麻烦了。史书记载,在太子秦翊六岁那年,秦徽撒手人寰,秦翊尚小却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只得登基。而裴渊就是在秦翊登基后的次年,大权在握,独揽朝政,把东秦国折磨得腥风血雨。

    如此算来,再有两年,就是大转折的时刻了。

    可两年是那么短暂,左右不过七八百天,难道裴渊真的会在这段日子里身染失心疯,性情大变?

    荀欢越来越觉得,或许裴渊之事,当真是史书的谬误了!

    她端坐在书案前怔然出神,手上握着细细的狼毫笔,墨汁在厚宣上晕染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有察觉。

    “阿翊?”裴渊只外出片刻,再回来就看见太子在神游。

    “哦……师傅我在想……”荀欢抬起头,撂下毛笔,与裴渊对视。唉,这个妖孽真是出落的愈发英俊了,荀欢心里止不住地花痴。

    “太子在想什么?”裴渊也沿着书案坐下,伸手习惯性地覆上了荀欢的头,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种宠溺的动作都是小意思了,荀欢早已习惯,她慢条斯理地问道,“师傅,梁武帝萧衍早年英明神武,为何晚年吃斋念佛,甚至落得个朝臣花钱从寺里赎他的下场?还有,蜀将蒋琬,分明是个贪杯误事之人,为何最后又能担当大任?他们为何会变化如此之大?”

    看着好学上进的太子一脸认真神色,裴渊思索了一番后,答道,“萧衍先学儒,再奉道,最后入佛。这样的帝王,不单单只是帝王,所以不能苛求他终生严守帝王之道。至于蒋琬,贪杯虽多误事,却并不等同于误终生。为能臣者,须有过人胆识,赤诚忠心。贪杯,并不足道尔。微臣并不觉得,这两人有何变化。”

    荀欢陷入深思,片刻后又追问道,“那师傅觉得,什么会让一个人性情大变?比方说,一个原本善良和蔼的人,最后杀人如麻,这是因何?”

    裴渊看着小小的太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若真有这样的人,那他一定是经历了不为人知的苦痛吧。太子怎么对这些好奇了?”

    不为人知的苦痛……荀欢暗暗沉吟。

    “师傅,《列国本纪》我都读完了。”荀欢将最后一摞书卷推至裴渊面前。

    裴渊摊开书卷,见上面有勾勾画画的批注,满意道,“好,明日,微臣带太子去觐见圣上。”

    又要见秦徽了,她现在一想到秦徽就充满了压力,荀欢不满地瘪瘪嘴。

    次日一早,裴渊如约将太子带去了承阳殿。

    秦徽见太子来了,心中暗喜,也放下了皇帝架子,乐呵呵迎了上去。三年过去了,这个小千岁终于朝着他期待的方向成长了。现在朝野上下,都称道太子千岁年纪小,却见识广,说话有条理,根本不像四岁的孩童。

    关于说话的内容,荀欢已经在极力克制了。其实,偶尔说得成熟了倒没什么,装装天才挺好玩,她最怕的还是不小心说漏些现当代用语。记得去年,她终于能说的利索些了,有一天裴渊带着她在殿外的台阶上晒太阳,他和她的身影一长一短地投射在长阶上,她觉得那气氛恰到好处,竟脱口而出,“好基友,傍地走——”

    最后,裴渊为了弄懂太子的话,竟翻遍了东秦国的藏书,也没找出个所以然。

    转眼间,秦徽已经躬身拉起了太子的手,引着他朝自己的龙榻走了过去。

    “来,太子说说,进来都看了什么书?”秦徽笑意眯眯。

    答对秦徽是最难的,荀欢清楚,她不止要一一说书名,还要回答秦徽冷不防的提问。

    于是,她只好尽儿臣本分,用卖萌的童音道,“回禀父皇,儿臣近来读了《列国本纪》。”

    然而,今日奇了,秦徽只是满意点头,将她抱到了怀里。

    “爱卿,三年来你任太子太傅,每日不倦教导阿翊。如今也过了弱冠之年,该娶亲了。”秦徽话锋一转,关注点落在了裴渊身上。

    裴渊也一时未反应过来,竟拱手道,“微臣敬谢陛下惦记。”

    秦徽以为他是默许,便趁势道,“太尉苏抚有一幼女,年方二八,正是待字闺中的年纪。朕想着,近日就为你说这个媒了。”

    裴渊立刻跪下,“微臣薄才,恐配不上苏家小姐。请陛下收回成命。”

    秦徽抚掌哈哈大笑道,“你是裴家之后,怎会配不上苏家小姐。朕看,这是门当户对!”

    裴渊无言以对,心中却感叹,三年前的裴家的确与苏家势均力敌,甚至更胜一筹。可那毕竟是他的父兄裴疏与裴济还在世的时候了……自从他们惨死沙场,裴家失去了两个顶梁柱。如今只剩他与一弟裴涯,如何与如日中天的苏家相提并论?

    听闻秦徽要给裴渊指婚,荀欢已经完全傻了。

    裴渊是她的,从头至尾都是她的,三年的独占,三年的朝夕相处,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跟别的女人走了……

    那他的温柔岂不是要给了别人去?

    “不!不!父皇,翊儿不要师傅成亲!”荀欢一把抱住秦徽的大腿,焦急之余,竟真的流出了眼泪。

    秦徽扶正太子,教训道,“你作为东秦太子,铮铮男儿,哭什么!天塌下来都要你顶着!”

    可本太子不是男儿啊……荀欢的心在嚎啕抽搐,本太子是女人,本太子看上裴渊了啊呜呜呜……

    裴渊长眉微蹙,他心里也不情愿娶苏家人,于是就势道,“微臣还年轻,还能陪伴太子几年。臣的婚事微不足道,教导太子才是重中之重。”

    “父皇,儿臣求父皇了。”荀欢继续软磨硬泡。

    秦徽注视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太子,表面慈祥温和,内心却是一股浓浓的恨他不成器的情绪。他如今正值壮年,也就罢了。若是有朝一日,他去的早了,太子年幼,又这么依赖太傅,江山岂不落到裴渊手里了?

    秦徽的眸色逐渐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