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凌风 > chapter6 荆棘王座

chapter6 荆棘王座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王凝神望着躺在地上的冰冷尸体,塞莉娅的躯体已经僵硬,从白皙的脖颈向下的部分已经开始延伸出一道道青黑的裂纹,像是用力绷紧手臂时突出的血管,但伽那知道那是什么,对于他们这批被神创造出的人而言,他们身体内部流淌的魂路,既是生命,也是死亡,这是魂力反噬的状况,不久之后,魂力便会突破身体的束缚,释放出来,像是膨胀已久的气球一样的爆裂,他不愿看见她破碎的样子,扭过脸去,身体绷得僵直。

    王将颤抖的手按在塞莉娅的额头上,手指的顶断源源不断的散出浑浊的雾,他的脸色愈加的苍白,瞳孔反射不出一丝阳光的温暖,他将身体的全部魂力凝聚在之间,伽那像是知道了些什么,感激的望向他。

    【神赐.新生】

    王低头吻下他按在身上的手指,一股庞大的炙热汩汩的沿着塞莉娅身体的轮廓复燃,磅礴的生命力在帝殿冰冷的地面不断沸腾汹涌,漫溢出来的魂力迅速被身边的石柱吸收殆尽,伽那感到一种温存的热度,像是新生儿般稚嫩脆弱又饱富生机。

    王虚弱的坠倒在一旁,他感觉到身体如同镶嵌在了镜面之中,被凝固的水银禁锢住了身躯,被湿漉的水汽模糊了视线,他的生命被一丝丝的抽去,空洞的躯壳内满当当的全是空落。

    塞莉娅的眼睑微抬,刺目的光使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倦怠的缓一会儿,她的瞳孔里映入帝殿金碧辉煌的空顶,和绚丽夺目的壁绘,上面用极其珍贵的颜料描述着几百年前的那场灾难,和帝国上下的荣耀,然后她就感觉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拥抱,上面覆盖着鲜血和香料的混合气息,她安下心来,眉目间满是安宁。

    伽那深拥住面前的塞莉娅,温暖的脸颊上不知觉的淌下滚烫的泪,他感受着来自面前的温热的呼吸,如若无骨的孱弱的身躯,蓬勃跳动的心脏;和乌黑的发丝间高级香料的清香,白皙透明的肌肤里汩汩的生息,像是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般的爱不释手。

    塞莉娅轻吻着他哀恸的脸颊,轻抚着他宽阔的脊背,瞳孔中满是怜惜,所有的情绪都在一瞬间迸发出来,她从来不知深爱是什么感觉,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可以直面生死,也确实这么做了,但当她独自面对那一片漆黑的深渊时,当她在死亡的回廊中走来走去,四周只剩下空洞幽暗的回声,只能听见自己脚底踩在坚实冰冷的地面时生硬的空响,和伴随而来的未知的汩汩的水流,布满了阴暗雾霾的空气,毫无生息的沉默的回廊,没有任何可以依赖的东西,连身体里都无一丝温度,她才想要回去,回到那个无论任何地方都有人担心她,思念她,为她掺入帝国战争与尸体之上的生命躯壳里,她知道自己可以直面生死,但她无法忍受孤独。

    而对于伽那也一样,他是杀戮之神,他是斩获万人尸首的屠夫,他是无情冷血的杀戮机器,他可能会死在每一个目标的疯狂反击下,他无法拒绝这一切,因为他是创世者启示的一部分,他与塞莉娅的存在便是为了完成帝国的荣耀与安危,他们本身便没有意义,但总要有人生存下去,他,或者她。

    “所有的杀戮与仇恨都应我来承受。”他只说过这么一句像样的情话,在最初面对上一代的时候。当他以为再没机会见到她时。

    所以在面对塞莉娅冰冷的尸体时他深知自己已经无力去难过,因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具冰冷的躯壳,是一副结霜的身体,他们早已在一起直面死亡的威胁,总有一天会被生生剥离,但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他还是违心的哭了,他以为自己的心脏是一块石头,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仇恨,在痕迹上淌满了鲜血,他不知道塞莉娅便是磐石上的那道断裂最深的缝隙,她让所有温热的血液逆流,好维持他冰冷的生命。

    王看着他们相拥在一起的身体,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逐渐透明的皮肤之上,虚弱和煦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他靠着晶莹的大殿一角,身体之上的金色纹路流转的愈加的缓慢,刺眼的光晕绽放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宽大的长袍袖口拖在地面,闪亮的袖口花纹上银质古朴的刻痕渗透出金泽,无数密集的金色丝线顺着他的身体内部流出,聚集在那一道道精致的银纹刻痕里,他轻缓的低下头,身体扭曲成一个婴儿般大小的形状,他的身体极度的萎缩,像是夏日里蝉蜕下的壳,一层晶莹透明的薄翼般轮廓,伽那似是发现了这一点,瞬间移动到他面前,他俯下身,仔细聆听着仍然能发出声音的空洞的言语,而塞莉娅则是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逐渐逝去的王。

    伽那认真的辨认着王的每一句话,身体逐渐变得僵硬,他抬起头惊悚的看向塞莉娅,而她一怔,一脸茫然的回望向他

    而另他脸色大变的那句话,是启示录被截止下一半句子的,剩下的内容。

    “生于泯灭,毁于创世。”

    “路西法他,还没有死。”

    【神塚.幽深废墟】

    希斯里醒来时,发现自己正仰躺在一片废墟的石壁当中,他被漫天弥漫的烟雾呛得咳嗽,眼睛里浑浊着浓浓的灰尘,他伸出手揉了揉眼睛上面粘落的灰,才勉强看见整个阴暗中模糊的轮廓,无数连绵不断的石砖砌成的墙壁残骸被巨大堆积成山的骨骼掩埋,四周散发着角落才有的潮湿腐朽的气味,墙壁的缝隙中透出一些光影,像是某种镜面似的物质在反射着头顶稀稀落落射下来的光线,墙壁上精致的刻着莫名的雕文,以及不知所谓的图案,希斯里企图起身看清楚,才发现自己身体的一半被碎石牢牢的砸入地面,血液已经干涸成痂,凝结下殷红色的痕迹。

    希斯里用力的搬动着压在身体上沉重的石块,又重新虚弱无力的趴到在地,他感受着空无一物的身体,哀叹着刚刚连魂力都消耗殆尽,现在一丝魂力都释放不出。

    “白费力气。”黑暗中沉闷的声音像是回响一般从废墟中静默的石壁中鸣起,希斯里猛然的抬起头,他像是从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就在记忆的浅层,在自己意志清晰的最入口处,像是,像是…对,是媒介,是【讯】的传播者,就是那个混沌在幽暗荒原上的阴霾沙哑的声音。

    “你是…你是谁。”希斯里仔细分辨着四周的声音,但是空洞的废墟中只回响着呼啸尖厉的风,却无法辨析声音的出处,“你是那个…传播讯息的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帝国的神殿么。”

    “正如你想,”阴暗中巨大的斗篷露出一角,随后一晃,便迅速的站立在希斯里的面前,那是一个不算健康的身体,宽阔的斗篷甚至都未能掩盖住孱弱瘦弱的身体,在缓步走来时身体踉跄的几乎摔倒,他看到裸露在袖口之外的苍白的手指,腐烂的皮肤剩下一层皮紧贴在细小的骨骼上,希斯里试图辨认出他的年龄,却无法从已经蹒跚或者苍老的肌体上寻找出任何踪迹,他已经不知活过多少个年月,现在他就是岁月本身。

    “我能窥视到你的内心所想,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知晓你所藏匿的那些秘密,比起那些东西,我只是更关心如何驱赶其他人或隐藏这座废墟。”斗篷中的气息愈加的冰冷,如同沉默的冰川迅速的爆裂所散发出铺天盖地的阴冷,“比起秘密本身,我更喜欢人们寻找时所带有的那种好奇和猜疑,这比秘密本身更加令人兴奋。”

    “而且,你所寻找的东西,本来就没有标准的答案,你找的《启示录》,既然为人著,就一定有所篡改和谬论,真正的事实摆在眼前时,人们永远无法接受事态无法阻止或控制的发展,才会有这些掩人耳目的东西。”

    斗篷中的人将一本陈旧的书籍模样的物件塞进怀中,随即转身准备离开,他抬起头,才发现面前站立着一道踉跄的身体,他的肩膀上撘落着一只鲜血淋淋的手,上面的伤痕已经大片的腐烂发炎,伤风化的皮肤淤青一片,黯淡的光线照在上面发射出黝黑的色泽,他定了定神,“没想到你竟然还能站起身来。”

    希斯里把手从他的肩膀上拿下来,手臂无力的自然垂落,风吹过皮肤时引起一阵灼烧般的痛楚,他点了点头,将巨大的兜帽摘下来,一头乌黑的长发遮盖住了她一半的脸,希斯里只能看见她的轮廓,而无从揣测表情。

    “你竟然是个女人。”希斯里凝重的望着她显然一片灰暗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的嗓音下竟掩盖着晶莹剔透的骨骼。

    “跟我来,不要乱走,这里有很多比上面的怪物可怕的东西。”

    “你很有可能是我要找的人。”走了一段崎岖坎坷的路之后,她在一面石壁前停下,她的之间“嗖”的一声尖鸣,映起摇曳的火光。

    这时希斯里才重新看清她的脸,她的脸上布满了沟壑,像是被蠕虫撕咬过般的磕碰的痕迹密集,血肉干涸的地方留下嫩红的淤血,新生的血肉被牢牢的锁在破碎的肌肤下,不同色泽交错的肌肤粗糙腐烂,在重新生成新的肌肤之间便变成一道道深痕。

    “你…你的脸。”

    “帝国以后用不到你的时候,”她顿了顿,面部一点表情都没有,希斯里才发现原来她的全部面部感官都被完全额破坏,“会让你变成我这副模样的。”、

    “现在,我们重新谈谈关于你的事情。”

    她点点头,将手指猛的按在石壁之上,如同海水般汹涌袭来的魂力迅速将希斯里拉扯过去,他的身体猛击在石壁上,甚至都能听见骨骼咔嚓碎裂的声音,一股烧焦的气味涌入鼻腔,刺的他鼻腔酸痛,在最后模糊的意识中,他又看到巨大顶入云端的神殿,以及神殿顶端,那个幽暗的身影。

    【神殿.神塚入口】

    “神使无非是由祭司创造出来的没有灵魂的怪物,他们所拥有的意志早就不受自身所控制,他们所拥有的不过是那身躯壳,在他们身体中央,有着特殊标示的图腾,这些图腾是他们力量的来源,我们只需要打破那层魂路的源头,就有机会杀掉他。”

    “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瑞恩退回去,冷冷的凝视着女人和神使站立的位置,空气被炙热的温度灼烧的扭曲,瑞恩的身体极度的脱水,手臂上的肌肉一直在不断的抽搐收缩,骨骼的轮廓显露出来,他身体的水分已经几近吸干。

    “既然你说了,神殿创造了这样强大的傀儡,并传告帝殿中有叛国者,那为什么还要借用王爵的手去互相杀戮,直接性的毁灭不是更容易搞定帝国的高层么,反正他们的目的是这个帝国的领地,是权力与王位,完全有更迅速的办法的,他们没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女子从斗篷中摘下面具,露出清秀冰冷的一张脸,面目表情的脸上像是凝结了一层冰霜,“因为我是唯一一个,知道帝国【万魂之源】在那里的人,亚斯克王的目的是保护我,而王爵们的任务,则是守住这个秘密。”

    “你是说,他们想要占据所有的魂力来源?”

    “那本该就是属于我们的”火神使的面颊上覆盖着讥笑,像是看到滑稽的表演一样,“早在帝国的初始,整个体系和社会制度都是由祭司和教皇制定的,而信仰只是制约人们的一种手段而已,而国王的地位也是一样,那不过是个名号,是个看似尊贵的地位,是禁锢与制约人们的方式,我们不过希望全部的人都听命于我们,但是帝国的力量逐渐横亘在神殿与民众之间,我们的力量正在知觉全失,这个帝国没有规则可言了,所以我们要重新创造这个社会。”

    “拥有神迹的人才是真正的神,你也不过是挂着神的名号罢了。”女子从身体脊背的位置拉扯出一支钢铁灼烧的铁链,铁链上刻着和她身上一样的纹路,复杂反复的痕迹,上面不断的交错生成新的魂路,与女人修长的大腿缠绕在一起,灼热的温度在上面烙出一道道烧痕,“第四使徒.虹痕”虹痕的手臂如同藤蔓般迅速的燃烧缠绕上火神使的身体,麟音锋利的牙齿立刻将他的身体拉扯下一块鲜红的血肉,火焰在肉体上不断的燃烧爆裂,留下黑色的斑纹,瑞恩将魂力凝聚在右手,猛的击向神使,神使的身体僵直,被巨大的冲击撞落在石壁上,石壁裂开无数的碎痕间,涌出熔岩般滚烫的液体,火神使的伤口裂开,殷红的血液不断的流出,手臂直至穿透,在墙壁上留下深深的坑洞。

    “【神迹.末日之血】。”

    “【神迹.末日之血】。”

    两只血手同时从神使和虹痕的胸膛拉扯祭出,巨大的悲鸣声撕裂开阴霾的浓雾,无数黑色的血丝将石壁炸裂开来,麟音感受到灼热的空气剧烈的燃烧,挡在瑞恩的面前,两道黑红的身影在半空中对峙,无数黑色的血丝不断的注入到他们的身体之间,空气里凝集巨大澎湃的魂力,虹痕的双手流淌下血红的鲜血,手臂上的锁链紧紧的将神使的身体禁锢住,血液不断积淀着黑色的沉淀,喂养着噬魂的鬼神。

    瑞恩将一小丝的魂力注入到自己的身体中,灼热的气息不断的冲击着血液和魂路,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脑海,他俯下身干呕,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身体上青筋暴起,血液不断翻涌着炙热的温度,瑞恩望向他们的位置,看到的是神使的将手指伸向自己,手臂上刻满了和虹痕一模一样的刻纹,将自己的脖颈紧紧攥住,一阵窒息的无力感将血液翻滚的感觉压盖下去,他同时看到倒在一旁的虹痕,和不断撕扯其身体的麟音。

    瑞恩将身体努力的挺直,好让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他的瞳孔不断的扩张,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光影,在下一瞬间,一直血红的手臂迅速的攀上神使的身体,在他的身体上不断穿透出无数个孔洞,孔洞中流淌出殷红的鲜血,燃烧的血液不但没有逐渐黯淡,反而愈加鲜艳的绚丽,神使惊愕的看向瑞恩,在最后一刻,他的身体被粉碎成尘埃般大小的碎屑,随着呼啸而起的悲鸣迅速消失在浓郁的血腥气里,他的手臂被延伸上去的锁链紧紧的拉扯下来,留下一道血红的痕迹,而避免被死神切割的命运。

    从他的身上掉落下一枚火漆印章,上面用古老破旧的纹路刻写着繁旧的文字,瑞恩缓慢的用颤抖的手拾起纹章,注入魂力时也依然未在脑海中产生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那种幽暗的恶心感再次涌上来,纹章像是黏住了他的手掌一样,瑞恩匆忙的将其抛掷远处,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挣扎着爬向刚刚扔下的地方,再次审视着那枚破烂不堪的纹章,上面用一种古老的封印遮盖着了原本的信息,刚刚注入魂力时,纹章才只是浅浅的亮动了一下。这些方法,和那个神秘的【笺】的密封方式一样,找到讯的使者,就能解开神殿的秘密。

    【神殿甬道】

    安妮娅走在狭窄的甬道走廊,阴冷的墙壁外透过昏沉的光线将其身影剪切投射在坚实的墙壁上,卡农没有言语,呆望这她的背影出神,她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在她第一次遇见卡农,在那个破败的港口,卡农光着上身,健硕的肌肉上刻满了刀痕和伤疤,因为久日呆在海风下的缘故被晒得光滑小麦色的皮肤,肩膀上画着他们族人特有的古老雕纹,海岸边的人们都在忙碌着运送渔产交换货物,她走到他的面前,卡农还是一脸茫然呆滞的孩子模样,她说你可以跟我走,你是这个国家,亚斯克帝国的使徒人选,他望了望身后那些同样愣住的族人,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从那时起,她便知道世界上还有那样一种人,他们因为活得太过死板和僵硬,因为久日的风吹日晒而渐渐丧失了意志,他们放弃本该坚定不移的信念,而为了生存忙碌而如同死尸般的活在人们的视线之外,那些人们有可能成为帝国最坚硬的后盾,因为他们的脑海中早已无自我的概念,而被人利用与折磨。

    她冷冷的看着被抬上焰火之上的卡农,只有他经过烈焰的洗礼,才能完全的脱离家族的束缚,并永远不被允许回到族内,他只回头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融入到一片火海之中,火焰燃烧的声音伴随着他皮肤撕裂开的痕迹噼啪作响,她看到他在火焰中倒下,又站立起来,艰难的行过布满铁钉的地面,他身上的纹路被完全烧焦绽裂开来,殷红的血液被瞬间蒸干凝固成血痂,他咬紧牙关,拖着已经焦黑的身体恍惚的站在她的面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她冲着他点点头,并赋予他魂力纹路,那是他崭新人生的开始。

    那时候她不用转身也知道,卡农灼热的眼神正凝视着这个带给他新的生活的人,她也不忍心告诉他,你可能获赠的,只是另一个深渊的邀请函。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将思绪排空,她正在试图感知着什么,莫名的心慌令她感到烦躁与焦急,她讨厌这种不在掌控之中的东西,很多人无知,才会对任何新奇的东西有所渴望,而真正攥握在手心中的,才是神真正意图上的馈赠。

    就在她想着的时候,天空突然阴霾般的撕裂成两半,以帝都的神殿中心为点的大片区域被浓雾与混杂的魂力所笼罩,大量血腥的气息顺着窗户溢进甬道,墙面的壁画纹路不断的变幻着花纹,这里的壁画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早在当时的建设之中便被赋予了古老的魂力,它能感知到一切的魂力波动,在神殿中占据着重要的中央位置,由帝殿通往神殿内层的通道,她要见到神使,只有他们能挽救遮藏在魂雾中的黑暗。她并不畏惧死亡,她活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长久,而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完成,这是要比帝国的安危更为严重的事。她感受到,自己在神识作用下感知到的另一个魂体,也就是另一个“自己”,再也接收不到任何有关其生命的气息了。那个有可能是灵魂的另一半的家伙,凭空消失了。

    【帝殿】

    伽那望着远处阴霾密布的积云出神,塞莉娅平静的看着他,走过去轻抚了下他宽阔健硕的胸膛,黑色的长纱裙摆的下端随着响起的撕裂般的风声扬起,露出修长的大腿和白皙的皮肤,只是皮肤之上雕琢着精湛的银色的纹路,像是交织在一起的密集的网。

    路西法从帝殿的大门中央走进来,屋内一片寂静,只剩下三个人的喘息声和时不时轰隆在耳边的雷鸣,他的身体挺直,胸膛袒露在外面留下温润的水汽,他的身体炙热的燃烧着潮湿的空气,很快屋子中便布满了昭昭的雾。

    他走过来,一脸哀恸的望着地面陷入沉睡的王,他的躯壳透密而洁白,呈现一种佝偻的状态蜷缩在一起,即使在雾气缭绕的阴雨天气中还是一样不断吸收着光线,像是光源那样熠熠生辉,路西法想要走过去亲吻他的脸颊,伽那挡在身侧,漆黑的斗篷压抑在沉重的空气中,沉默的对峙着。

    “你阻止不了我的,”路西法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的瞳孔回归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金色,像是金属光泽的表面闪烁着刺眼的亮度,那是高度集中魂力的结果,他的魂力已经是一种固态的样子,满满溢出杯中的水,缓慢的流动在他清晰的明眸中,闪亮的光点随着血液流动。“即使你是这个帝国最强的王爵也还是不行的,要知道,在很久以前,我毁掉了这座城市的神殿,当然,那都是因为背信弃义的神袛,导致的。”

    路西法转身看了看塞莉娅,她平静的直视着那张依旧年轻的脸,上面有着北海岸接壤的冰雪的风霜,在亚斯克帝国最北的地方,那个沉默的半岛边境,那个风雪与烈焰融积的山峰,在最初的记录上面,有着他叛国的记录的历史。

    “你为什么没有死。”塞莉娅望向他,开口问道。

    “我被释放了出来,是冰之帝国的人,他同样是帝国的罅隙,是冰之帝国渗透进来的原因。”路西法笑着,但伽那总觉得那似明媚的笑容下,掩盖着隐忍的冰雪和沉默的火焰。

    “看来你的速度很快,你获得了【神赐】,才能在短短几天穿梭至城市的中央吧。”

    “感激那些神袛吧。”路西法径直走向神殿的方向,这次伽那并没有动,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处于僵直的状态,身体像是被钉入石中的钢钉一样坚硬的伫立着。“感激他们杀了你,却又让同流合污的人肆机献媚。”

    塞莉娅一瞬间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表情怔住了一下,随后便恢复了自然,“你也获得了神的力量吧,那个孩子的生命力,有一半流淌在你的血液中,你才得以生存下去的是吧。”

    “那就试试看吧。”路西法突然扼住了她的喉咙,猛的将她的身躯砸向王位,她的身体在半空中孱弱无力的飞出,撞在王位上当即涌进胸膛一股灼热的鲜血,沉闷而剧烈的疼痛撕开她的后脊,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充斥着口腔。

    路西法看了看伽那的方向,对着他微微点头,像是默许着他来杀掉自己。

    “来做个毁灭的游戏吧,阻止我,不然我会毁掉这座城。”

    【神殿.幽暗深渊】

    希斯里的头部被撞开一道切口,身体周围也有大片的淤青,他一边嘟囔着“死**”一边爬起身寻找着女人的身影。

    “我听力很好。”女子一边阴沉着脸一边环视着四周,“这样也是唯一能进来这里的方式,还要得益于神使赐予你的魂力标记。”

    “你的天赋,是将一切魂力的能力通过催化进行强行膨胀,所以在他们想要利用你释放魂兽的同时,也赐予你神的力量。”

    “所以呢,你要我去感激他们。”希斯里一边翻着白眼,一边爬起身拍着身上的灰尘。

    “所以你得以摆脱他们,这样一来,你在这里的行动会不至于你丧命。”

    “你刚刚看到那座半身的女神像了吧,那就是我们初代的神袛。我是按照她的原型制造出来的复制品,安森娜。”

    女人的脸突然明亮起来,像是在傲视着他一样的泛动着明媚的光彩。

    “他们制造我的原因,就是将自己更有权威的力量凌驾于王座之上,在很多年前,整片大陆海没有明确的分割,魂力的内质并不包含任何人为的力量也不受控制,各个公国与王国之间的战争还是靠肉体,知道他们的降临,那些教皇与他们的奴隶,祭司与神使,他们充以神的名义将大陆分割为地、火、冰、风四座帝国,将魂力的能力予以分割,四种元素的力量从而经过精密的提炼的以从魂力的混沌中切出,散落在四座帝国,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强大才能将这样蕴含毁灭力量的,在几千年都不为人使用控制的力量分化明细,所以人们憧憬与敬畏的制造了神殿,无数的劳工在这样的建筑中死去,他们的尸体被永恒的熄灭在土壤中,在帝国每一寸土地的血管中流淌,为了使自己的神迹更为稳定,教皇们秘密的精选效忠于他们的帝王,王爵,以及一些上世纪留下的骑士与战士,并创造了【讯】,一个得以窃听所有人心思的阻止,并安插着我们这样的人,由一个巨大容器创造出来的人。那个容器的母体就是那座女神的人像,但远要比她真实的多。”

    “而且,一旦他们遭到了我的破坏,他们的信息与控制就将毁于一旦。”

    “因为他们,最需要隐藏的东西,就是自己是个怪物的事实。安森娜像是寻到了什么路口一般,径直走到一面空荡荡的石壁前边,将自己的脸颊紧紧的贴上去,石壁瞬间开始凹陷出面颊的轮廓,石头的粉末随着凹凸的起伏簌簌的掉落下,夹杂着碎片,落在地上瞬间呈现出琥珀般的晶莹。希斯里凑过去,一道深渊般漆黑的甬道迎着他瞳孔中的恐惧。

    “现在才是真正的深渊甬道,我无法陪你下去,这里一直通到【末路】,那里有我最初来这里时看到的东西,也就是启示录的一部分。”

    “那里记载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魂源【造梦】的地点,你一定会惊讶到底是什么支撑着我们魂力的源头,也会讶异于你所知道的高高在上神使们,在用什么将魂力转化为神迹。”

    “到了那里,一切都知晓了。”希斯里舔了一下嘴唇,他感觉到深渊中源源不断的散发着热量,像是随时喷薄而出的火山,他看到安森娜笑了笑,随即抬脚迈进了长廊。

    像是踩在了一团海绵一样的虚无感,随着脚底,瞬间袭满全身,随后,冰冷的、刺入骨骼的深邃直至头顶,无数根冰冷的针刺动着每一条血管,无数爬虫蠕过脉络,****和疼痛交错穿插在神经末梢,他缓慢的移动出去,四周像是没有任何着力点,空洞的像是悬浮在风中,安森娜的面孔浮动在眼前,就像是刻在瞳孔中般的确切,又朦胧的看不清表情。

    他像是听到她的声音,像是感知到身体中那些黑色的斑点在不断的扩散成切实的纹路,无数魂力堆积在身体中,冰冷夹杂着火焰的躁动在身体中随时磅礴而出,无数幻象在脑海中纠缠成一团,莫名的窒息直扼咽喉。

    “这就是神迹。”

    【神殿甬道】

    “卡农。”安妮娅快步走到他的跟前直视着他火红灼热的眼睛。

    “你也感受到了么,那种黑暗的窒息的魂力。”

    “他,那个被冰封在神源的第一王爵。”卡农的身上浮现一丝丝褶皱,像是褪去皮囊的蛇身

    “他,那个被冰封在神源的第一王爵。”卡农的身上浮现一丝丝褶皱,像是褪去皮囊的蛇身,无数细小的角质随着身体灼热的气温不断的掉落,褐色的斑纹随着新肌体细嫩的表层刻画在表面上,像是蠢蠢欲动的毒液流动。“我去阻止他。”

    “他,可能就是知道我另个一【双生灵魂】秘密的人啊。”安妮娅迅速的调动身体深处的魂力,无数污浊的黑色雾霾将狭窄的空间填充的毫无缝隙,空气响起尖锐的嘶鸣,卡农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身体周围的斑点更急促的涌上,像是暴风雨前翻滚着乌云下的黑色海面,大片的雪浪被黑色所淹没,留下光秃秃的岩石泛动着幽深的光泽。

    “你的灵魂。”卡农一脸担忧的神情望向安妮娅,她直视摆了摆手,转身向着幽深的甬道深处走去,“过了这道门就是帝殿了,”安妮娅回过头看着卡农,“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回来,但是,你要知道,当初我选定了你,就是为了你的能力,而不是爱你。”

    安妮娅的身体在雾中模糊的只剩下个影子,消瘦的身形被分割成几个光影的碎片,窗口渗进微弱炫目的红晕,“如果能过了今日,如果..."

    声音像是凝固在了喉咙中一样,卡农吃惊的跑过去,却被呼啸而来的风压抑的无法嘶吼出声音,巨大磅礴的魂力气流将精雕的甬道撞击IDE支离破碎,无数灼热的气息沿着密闭的空间蔓延,安妮娅的身体被硬生生的撕扯开来,尸体燃为灰烬的样子像是一只只翩然的蝴蝶,黑色的雾霾蒸炽着水汽,卡农被一道黑色的影子砸在地面,被扯开的手臂汩汩的烫着坑洞。

    “如果...”

    【帝殿】

    “你不过也和我一样,是神的玩具而已,”伽那紧紧攥住路西法布满金色光纹的手臂,蓬发的血液流动在每一根明细的线条中。

    “是么,可是你能选择,跟从哪一位神的意志。”路西法回过头,看了看瘫倒在王座上的塞莉娅。

    塞莉娅缓缓的站起身,抹掉了嘴角的血液,灼热的唇包裹着尖锐的牙齿,她的魂路正在不断的为其愈合伤口,“通往神殿的路上布满荆棘,需摆脱荒芜与靡乱,才能伫立于王位之上。”

    “对不起了伽那,你不过是我的傀儡。”塞莉娅微微翘起嘴唇,像是在笑,又像是低喃欲语。

    “只是为了王位么。”伽那抬起头,瞳孔是死寂的灰色。

    “你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成为帝国的【猩红使】的,这座荆棘王座只有鲜血淋漓的人才有机会享有。”塞莉娅毫无畏惧的看向他,身体上布满了青灰的尸斑。

    伽那身上的黑色纹路在一瞬间侵蚀全身,无数密集的黑色刻纹缠绕住他暴起的手臂,他用力的将路西法砸向那道纤细的身影,呼啸的风声尖锐的撕扯开帝殿炙热的气流。

    “那你就随着神殿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