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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章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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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却也不觉得尴尬,笑着坐到了她身旁来。

    “今天谁来都说这孩子真会挑生日。”

    说到这个,郭圣通也忍不住点了点头道是。

    况儿是二月初四的生日,她是二月初五的生日,现如今她儿子是二月初六的生日,用母亲的话来说真是三世前就注定了要做血脉至亲。

    她问他:“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他嗯了一声,“早就想好了,疆怎么样?疆土的疆?”

    她楞了下,浑身都有片刻的僵硬。

    他奇怪:“怎么了?这名字不好吗?”

    他说着又笑:“若是女儿的话,我也想好了名字。”

    她咬了咬唇,声音有些发飘:“女儿的话要叫什么?”

    “鸾怎么样?”他觉出了她的异常,蹙眉关切道:“怎么了?不喜欢这名字吗?”

    她轻轻摇头,“开疆裂土,好名字,怎么不喜欢?”

    他上前来拨开襁褓,望着不知何时睡熟的孩子:“桐儿是这么想的吗?我倒没想到这个,我只盼着他福寿无疆。”

    她又愣住了,禁不住回头看他。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好,就叫刘疆吧。”

    果然是这样,不管怎么横生枝节,兜兜转转地,总会回到原点。

    她前世时定然没有早产,那会她还在随军呢。

    他摸着她的肚子,告诉她男孩取名疆女孩取名鸾。

    如今一切变了模样,他却还是告诉她同样的打算。

    命运果然很难违抗,可是她还是想试一试。

    她转过头来望着襁褓里的孩子,那么小小一团,裹在襁褓里,软绵绵跟没骨头一样。

    脸皮更是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嫩,轻轻一碰都怕刮伤了他。

    她凝眸望着他,满心都是柔情。

    她会好好护着他的。

    这是她的孩子啊。

    光是这么一想,都觉得有一束强光照破了枯寂的余生,带给她无限温暖。

    她如今真理解了那种恨不得摘天上的星星给孩子的心情。

    真是怎么爱他都觉得不够啊。

    这感情很神奇,汹涌澎湃的一下就来了,悄无声息地填满了她缺了一角的心。

    翌日母亲来后,郭圣通把取的名字告诉母亲。

    母亲笑眯了眼:“好,这名字好。”

    母亲俯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我的小外孙有名字了啊。”

    郭圣通望着母亲和儿子,心底柔软到了极致。

    二月眨眼就完了,进到三月里,廊下向阳处果然见着了姗姗来迟的春色。

    嫩绿的小草在寒风中摇摆着,它头上梨树已经打起花苞。

    雪化得差不多了,但若是仔细去寻,仍能找着些残雪。

    可逢着一天是响晴天,那雪便全化了。

    春终于彻底接管了大地。

    三月初七的时候,郭圣通出了月子。

    她痛痛快快地洗了快半个时辰的澡,才心满意足地从浴池中起身。

    她觉得整个人简直跟脱胎换骨一样,脚步都跟着轻盈起来了。

    她心情好得不行。

    可这份好心情没能保持太久,这日下午母亲屏退了左右,咬牙对她说了件事。

    “生产过后得有三月不能行房,要是秀儿……”母亲顿了顿,不预备细说,“你别生气也别上脸,更别当回事。

    只要他不提,你就当不知道。

    平日里只要他回来,你就要留住他,不叫他往别处去。”

    母亲叹了口气,拉过郭圣通的手,“少年夫妻,最怕的就是离心,你一定得占住了。”

    郭圣通很惊讶。

    她听到前头时,还以为母亲要嘱咐她不如看开脸,寻个模样好的开了脸送过去。

    给夫君送枕席人,听起来似乎扎心的很。

    但越是权贵人家,越把这样的事看得平常。

    大舅母和大舅那般恩爱,还不忘在大舅出征时给他带两个模样不错性子忠厚的婢女。

    因为她们半点都威胁不到大舅母,毕竟大舅既不会叫她们怀上身孕也不会给她们名份,等着大舅回来后还是日夜和大舅母双宿双栖。

    大舅母和大舅都只把那侍寝的侍女当玩意儿,可郭圣通不那么想。

    她不能接受她的夫君在碰过别人后再来碰她,她觉得脏。

    她不敢对人说,觉得这也太善妒了。

    乡间农夫日子富裕起来都想讨小老婆,何况富贵人家。

    刘秀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他身边能少了美人?

    她前世今生从来没有奢望过他会只守着她一个,那可能吗?

    不可能。

    高祖那般宠戚夫人,不也没耽误和别的妃嫔生子吗?

    她一早便在这上面做好了心理准备,脏能怎么样?不乐意又能怎么样?

    或许真是她不对吧,她太嫉妒了。

    可她没想到温良贤淑的母亲竟然会对她说出这么一番话。

    她望着母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亲笑,“傻孩子。“

    她拉过郭圣通的手放到膝上拍拍:“你以为我要教你贤惠,教你给刘秀纳妾?

    我是你母亲,又不是你婆母。”

    她顿了顿,目光越过郭圣通望向窗纱。

    “我和你父亲一世一双人,怎么说得出叫我女儿贤惠得话呢?”

    她缓缓收回目光来,语气中多了鄙夷。

    “而且什么叫贤惠?

    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奉养双亲,这都不叫贤惠吗?

    非得把他推到美人堆里去,才叫贤惠?

    谁的心都是肉长得啊,我的桐儿啊,那些贤惠夫人日子长了可能麻木了,但是谁见着夫君和别人恩爱会不难过呢?”

    郭圣通惊讶过后便是笑。

    母亲和二舅还真是姊弟俩,说起惊世骇俗的话来道理一样的足。

    依着母亲这么说,她嫉妒才是正常的吧。

    那些贤良夫人,都不像有活气的人。

    她靠到母亲肩上,“母亲的话我记住了,刘秀啊,不要说纳妾,就是侍女都不要想沾。”

    母亲满意地颔首,又忍不住叮嘱她:“你面上也不要做过了,该装的样子还是得装。”

    郭圣通嗯了一声,心下涌起浓重的悲哀。

    该装的样子……

    也就是说世俗社会中绝大多数人还是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可为什么这样就是对的?

    女性权贵养几个面首就得被唾弃千年?

    而男子妻妾成群便是权势的象征?

    为什么这世道一定要叫女子要做那攀附的菟丝花呢?

    喜怒哀乐都寄托在男子身上的日子,真的很不好过。

    你的心没有一刻是踏实的,始终都忐忑不安着。

    为什么男女不能真正地平等起来?

    我爱你,但是为什么不能势均力敌?

    吕后那样人物,都得在高祖生前忍气吞声。

    天之骄女如阿娇,都得眼看着卫子夫生下武帝的第一个孩子。

    她不是不想放下所有心防去尝试爱刘秀,但是她终究没勇气。

    她怕粉身碎骨,她怕飞蛾扑火。

    人之天性大抵都是这样的,再想沉迷仍会保留住最后的理智。

    但愿她的这层理智能更持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