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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自己的仇自己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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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棠的葬礼上。

    到处白茫茫的一片,悲凉,惨淡。

    任棠的朋友本来就不多,除家人外的亲戚也是少有往来,所以空荡的灵堂里只有寥寥数人,任棠的黑白画像挂在那里冷静地看着她生前的寂寞和死后的寂寥。

    穿着一身黑的云哲牵着同样穿着一身黑的真希走进了灵堂,任棠的家属们站起来鞠了个躬,真希抬头看着面前黑白的任棠,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任棠的死,真希知道她必须负上一定的责任。如果真希不回来,如果真希不执意报仇,如果真希不对旭炎发烂,如果真希不处处和钟漫姿作对……任棠该是还好好的。

    真希的双眼酸痛得让她头疼,云哲用力地搂了搂真希的肩膀,他在真希的耳边小声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这都是命,不是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但是真希却间接让别人为她付出了宝贵的生命……真希低下头不敢再直视头顶上的任棠,无论如何,终究是她对不起任棠。真希在云哲的搀扶下走到了旁边的座位上坐着,灵堂里安静得就连哭声都没有,任棠的葬礼越是冷清,真希越是自责。

    突然,一阵高傲的高跟鞋声音扰乱了灵堂的冷清,钟漫姿穿着一身火红的连衣裙走进了灵堂里,钟漫姿抬头看着面前黑白的任棠,她冷艳地笑了。

    任棠的弟弟冲到钟漫姿的面前大骂道:“你来做什么,你这个杀人凶手!”

    钟漫姿冷笑着说:“什么杀人凶手,无凭无据的你可不要乱说,不然我可要告你诽谤了。”

    虽然真希和云哲亲耳听到任棠死前说,是钟漫姿让人打任棠的,但是任棠已死,如今是无凭无据又死无对证了,加上打人的三个黑衣男人自动投案并对打人至死的事实供认不韪,他们说这都是他们自己的主意,既然有了人认罪了,警方自然就结案了。

    “你给我走,这里不欢迎你。”任棠的弟弟激动地将钟漫姿往灵堂外推,跟在钟漫姿身后的几个保镖凶悍地推开了任棠弟弟。

    钟漫姿媚笑着瞟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真希,钟漫姿轻抚着平坦的小腹大声地说:“你居然敢推我?万一推坏了我肚子里旭先生的孩子,旭先生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的。”

    一阵闪电劈进了真希的心,孩子?!钟漫姿怀了旭炎的孩子?!

    观人入微的钟漫姿看到了真希紧揣的双手,钟漫姿得意地笑着说:“好了,我也就是过来看看,毕竟我怀着旭先生的孩子,我也不想让这里的乌烟瘴气污了我的孩子,我走了,你们节哀顺变吧。”

    在众人的怒目之中,钟漫姿踩着她那双火红的恨天高离开了灵堂。

    ****

    回程的车厢里,真希一直看着窗外,一直看了很久很久,就在他们将要回到家的时候,真希突然转过头看着云哲。

    “我不能让钟漫姿把孩子生下来。”真希眼里除了仇恨还有嫉妒,还有很多云哲读不懂的情绪。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云哲伸手握住真希的手,他把真希的手掌摊大放在真希的面前,“记得任棠的鲜血在你手心的感觉吗?那种感觉好受吗?”

    许久,真希木然地摇了摇头。

    “既然双手沾血的感觉不好受,你为什么要做让自己不好受的事情?”

    许久,真希又木然地摇了摇头。

    “就算钟漫姿做了多少坏事,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难道你要为了仇恨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吗?”

    许久,真希又一次木然地摇了摇头。

    云哲看着真希的眼眸深处,“如果你为了心中的仇恨和嫉妒伤害了钟漫姿肚子里的孩子,那你和当年的钟漫姿有什么分别?难道你想变成钟漫姿那样的人吗?”

    “我不要!”真希冲口而出,她无泪地哽咽着,“但是……我恨……为什么我的孩子要被她害得胎死腹中,她的孩子却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上?如果我轻易地放过钟漫姿肚子里的孩子,我就对不起我的孩子!我不要对不起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一定是个乖宝宝,他不会想看到你难过伤心的,”云哲叹了口气把真希拥在怀中,“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钟漫姿做了这么多坏事,命运不会放过她的。”

    真希紧紧地闭上眼任由云哲抱着,她说过她要报仇,她说过她要让旭炎和钟漫姿也尝尝她承受的痛苦,但是她却总在关键的时刻心软,她恨这样的她……

    但是,如果真希真的伤害了钟漫姿的孩子……

    真希会恨自己。

    ****

    又是一夜无眠,真希躺在床上睁眼看着这个微透着和暖灯光的世界。

    从父母的车祸开始,真希的世界就不是快乐无忧的,父母的死带走了真希对生活的期待,没有期待的日子,真希活着如同行尸走肉,现在的她却怀念着那段没有期待的行尸走肉日子。没有期待的生活虽然充满思念和哀伤,但是起码是简单平静的……相比起现在这些只有仇恨、死亡和鲜血的日子,简单平淡反而变得弥足珍贵了。

    是命运夺走了真希的快乐,是旭炎抢走了真希的平静。

    从那个雨夜遇到那个魅惑的男人开始,真希便注定不得善处了,如果命运给真希一次选择的机会,真希宁愿永远不曾遇过旭炎,永远,永远不要遇到他……如果从来没有遇到过旭炎,现在的她该会如何?

    没有遇到旭炎,就不会有钟漫姿的嫉妒;没有钟漫姿的嫉妒,就没有陈玉珊偷腥的照片,许宗耀就不会自杀;没有许宗耀的自杀,真希就不会为了许宗耀的死而痛心闭门;没有真希的痛心闭门,唯维就不会因为要陪真希而从美国回来;唯维不从美国回来,唯维就不会坐上那班失事的航班……更说不上往后真希胎死腹中的孩子了。

    所以,无论当年让真希堕胎是否旭炎的意思,真希一切悲剧的根源都在旭炎,旭炎难辞其咎……至于钟漫姿,真希从未想过放过她。

    夜很漫长,长得似乎不会再天亮了,但是只要太阳一出,希望就在。

    云哲是真希唯一的希望,但是真希也害怕她会连累了她唯一的希望,就如任棠一样。从床上坐起来,真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

    天亮了,真希也决定了,自己的仇自己报,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尤其是云哲。

    真希坐在梳妆台前精心地化了一个细致的妆容,她希望她看上去精神一点,干练一点,化好妆,真希把头发随意却不随便地盘在脑后,化好妆梳好头之后,真希打开衣柜挑选起了衣服。

    虽然真希嫁给云哲之后要经常出席各类舞会,但是除了舞会之外,真希基本都是在家呆着,所以真希的衣柜里非晚礼服的正式衣服真心不多……多番考量之后,真希穿上了一件白色圆点雪纺衬衫,一条长及膝盖的修身鱼尾裙,简单大方。完美的装扮再加上云哲送给真希的名牌包,十分完美。看着镜中的自己,真希忍不住笑了,原来笑的理由可以有很多,不一定需要是开心。

    真希装扮好走出房间的时候,云哲已经在饭厅里吃着早餐了。

    看到真希的第一眼,云哲差点合不上嘴了,虽然曾经和真希共事多年,但是这样知性装扮的真希,云哲是第一次看到,在真希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在云哲多次劝说真希复出无果之后,真希这样的打扮……是什么意思?

    “好看吗?”真希难得地笑了,无论是否开心,是否由衷,这样笑着总比老是愁眉苦脸好。

    “说好看简直就是对你的侮辱,你这是美若天仙啊!”云哲赶紧狗腿地笑着点头。

    真希浅浅地笑着坐在了云哲的对面,她伸手拿起桌面上的三明治,一边吃,一边说:“我今天想回乔氏集团上班,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应该说是求之不得!”云哲激动得差点要把嘴里吃着的食物全都喷出来了,为了保持形象,云哲赶紧把差点喷出来的食物全都咽下去,然后他大口地喝了一口咖啡算是压惊,不过压的不是惊吓,而是惊喜。

    “虽然我想到乔氏集团上班,但是……乔氏集团有适合我的岗位吗?”现在的真希已经没有了建筑设计的灵感,让她重新做回建筑设计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做项目顾问。”真希的担忧,云哲都知道。

    “项目顾问?乔氏集团不是正在和炎峰集团合作新的地产项目吗?我能做这个合作项目的项目顾问吗?”真希远离建筑设计也有一段日子了,建筑设计这东西和科技一样都是日行千里的,真希害怕她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既然选择了要开始,真希就不想轻易地退缩。

    原本还一脸喜色的云哲顿时间沉默了,沉默了好一会之后,云哲才神色凝重地看着真希,云哲问:“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真希坚定地点头说:“如果我说是呢?”

    云哲无奈又心疼地微微笑着,“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要太勉强自己,好吗?”

    真希放下手中的三明治,她拿起佣人刚刚递来的牛奶小酌了一口,真希说:“这一切对我来说,不勉强。”

    云哲看着陷入沉思的真希,云哲说过,只要是真希想做的,他都会帮她,今天的他不能食言,既然真希真的想这样做,那就让她做吧,让真希有些工作寄托总比把她每天关在家里伤心好。

    于是,那天开始,真希就成为了乔氏集团的项目顾问,重点负责的工作是乔氏集团和炎峰集团合作的地产开发项目拓展,虽然这个地产项目是两个集团共同合作的项目,但是由于这个合作是炎峰集团发起的,也由于钟漫姿一直把重点的工作都包揽了,所以合作的过程中大部分时间都是炎峰集团起主导作用的。

    但是毕竟乔氏集团才是真正的龙头企业,所以炎峰集团对乔氏集团也是不敢怠慢。

    又是新的一周,每周一次的项目报告会议如期举行,地点是乔氏集团总部办公室,参加会议的人员都是乔氏集团的高层和旭峰集团的高管,其中当然就包括云哲、真希、旭炎、钟漫姿了。

    云哲坐在主位,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旭炎还是黑着脸坐在了副位上,钟漫姿随即坐在了旭炎的身边,真希则坐在了云哲的身边。

    真希留意到,钟漫姿身边坐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这个女人看上去冷静干练,和已故的任棠是同一卦的冷艳美人,想必就是钟漫姿新的私人助理了,这个新的私人助理叫麦琳。

    各种例行的进度报告和支出报告后,云哲说:“就我们合作的地产项目,不知道大家还有什么需要报告和讨论的?”

    钟漫姿媚笑说:“地产项目的概念设计已经出来了,图纸就在大家面前的文件夹里,大家看过之后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吧。”钟漫姿出名挑剔,她等待的不是大家的意见,而是大家的赞赏。

    开会的众人拿起各自面前的文件夹认真地看了起来,就在大家还在沉默的时候,真希出声了。

    真希说:“我们这次合作项目所在的位置是新城,据我所知,新城里面正在施工并自我标榜为标志性建筑的项目不下五个,看完旭太太的概念设计,我认为虽然这个堆叠建筑的概念算是新颖,但是和新城在建的其他几个项目的概念差别不大,只是类似的概念穿着不同的外衣罢了,如果我们要让我们合作的项目成为新城里真正的标志性建筑,这样的概念远远不够。”

    真希毕竟曾经是建筑行业内有名的建筑设计大师,她说的话自然是有分量的,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成,这下轮到钟漫姿不悦了,钟漫姿说:“这个概念设计是我在众多投标之中选择的最好的一个,我认为这个设计新颖前卫,一定可以超越其他几个在建项目,成为新城独一无二的地标性建筑的。”

    钟漫姿态度强硬,真希却也不肯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