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玉麒麟二 > 第1章 衡山来客

第1章 衡山来客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引:《魏史.肃宗实录》开元二年,安平公主驸马、散骑常侍沈绉遇刺身亡,朝野哀之。其年冬,大将陈勉平定永州之乱,首逆不知所踪。次年春,举国行摊丁入亩之法。

    岳阳城内,千福赌坊门外,赌坊伙计殷勤地招呼着一个左眼有条刀疤的汉子:“哟,刘爷!好久不见,您老人家快里面请!”

    一相熟的赌客闻言,回首笑道:“还真是刘疤爷,一年不见,在哪儿闷声发财呢?也不带上咱哥几个。”

    那疤眼汉子显然是千福赌坊的常客,斜乜寒暄的人:“王八孙子,爷挣银子,出的是死力气,可不像你们,尽是坑蒙拐骗的下流手段。”说着从搭在前胸鼓鼓的褡裢中,摸出块碎银子,往赌坊伙计扔了过去。

    伙计接住碎银子,喜不自禁,直冲疤眼汉子拱手:“谢刘爷,您老福星高照,今日定能大杀四方,满载而归!”

    这疤眼汉正是江湖上人称快刀刘二的刘通,嗜赌如命,可惜赌运不济,十赌九输。

    另一相熟赌客见刘通胸前的褡裢鼓鼓的,全是实打实的纹银,不由有些眼热:“我说疤爷,三个月前绿柳山庄为官府铸造的官银在城外被劫,那事儿不是你牵头做的吧?”

    又一赌客接道:“那绿柳山庄庄主柳聚云也算是个头面人物,跟衡山掌门私交匪浅,听说李掌门已经派出众弟子过问此事。”

    “那点银子还入不了爷的眼。”刘通满脸不屑,揭起帘子跨进赌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尽管刘通否认与劫官银案有关,架不住有心人去联想,尤其当他摆上赌桌的银锭底子上烙着官府的印记。

    很快,岳阳府的捕快闻声而动,告密的赌客当面指认刘通。

    刘通见赌坊突然闯进来许多官差,一把抓过褡裢,塞进几块大银锭,转身就奔往窗边,跳窗而逃。

    众官差随后紧追,一时间大街小巷响起了“站住!”“别逃!”的呼喝声。

    刘通一直逃到城外才甩掉追捕的官差,寻了僻静处,清点褡裢,银子已去一半,想起告密的泼皮麻三,只觉得晦气。经过这番折腾,岳阳城是不能待了,附近州县也不安全,得躲远一点,避避风头。计较一定,背起褡裢,往乡野小道行去。

    一个月后,衡山丹霞峰青玉院外,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伴着一袭白影急速辗转腾挪,白影衣袂翻飞,剑身迅疾飘忽,旁人只见一抹若游龙飞舞般白光罩着个白影,白光过处,树叶萧萧而下。

    不知过了多久,白影终于收剑,露出清丽脱俗的姣好面容,正是衡山五子后继者之首,近年在江湖上渐露头角的李月娥。

    李月娥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郁郁地看向远方,娇俏的面上隐隐有一丝凄楚。

    “师姐!”一个红色的身影忽然跳到李月娥身后。

    “师妹,”李月娥回过神来,嗔道,“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走路还这么蹦蹦跳跳,不知道轻重。”

    来者正是衡山掌门独女,李月仙。

    “师姐说的是,你看我都快做娘了,你还没嫁出去,你的终身大事要拖到什么时候?”李月仙借题发挥,旧话重提。

    “我还没想过这事。”李月娥理了理鬓发。

    “骗人,白三侠提亲的时候,我不信你没想过。”李月仙不信。

    “你来有何事?”李月娥打断李月仙的追问。

    “你的那个白三侠又来了,姑姑让你去见见他。”

    “你就说我在闭关练功,不能被人打扰。”

    “师姐,你还是去见见吧,把人打发走,免得姑姑和爹被人说三道四,说他们为了一己私心,怕衡山失去一位成名的高手,不肯放你嫁人。”

    “还是不见的好,终归不会有什么结果。”

    “这白三侠也真是的,长得也不像那种粗皮厚脸的人,偏生每个月都要往衡山跑,提亲被拒后还好意思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师姐死缠烂打。若不是他曾帮过师姐,依师姐的性子早就比剑过招赶出山门了,哪里能让他一再登门烦扰,对不对?”李月娥自顾自言语道。

    “就你知道。”李月娥被逗笑。

    “师姐,外人都道白三侠和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到底白三侠哪里不好,叫你看不上他?”

    “白三侠哪里都好,可惜……”李月娥没有说下去,只是叹息一声。

    “可惜他不是那个人,”李月仙接口道,见李月娥没有否认,又道,“可惜那个人一去六七年,不要说上山来提亲,江湖上也不曾露面,是否还活着都还不一定。”

    “你知道他是谁了?”李月娥问道,却不似真问,发问只是为了确认一样。

    “除了那个狡诈多端的坏小子,还有谁能叫你哭,叫你笑?叫你为他守这么多年不嫁人,还要为他出家?可他呢,你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连个面都没露。师姐,你今年都二十二了,还要等他多久?还能等他多久?”

    李月娥沉默不语。

    “姑姑未必会嫌他没有武功,可他能不能在江湖上立足倒是个问题。总不能叫你护着他一辈子吧,到你像我这样,身怀六甲,无法动手时,仇家再找上门可怎么办?”李月仙见李月娥不出声,以为说到点儿上,要趁胜劝说李月娥改变心意,接受白三侠。

    “我要修道只是因为不想嫁人,也不想咱们衡山派被人说三道四。我与他并无任何约定,他娶谁与我无关。”李月娥说得平静,内心却苦涩不已,那个人,在遇到她时就已娶妻,再娶,妻子仍是别的女子。

    “没有约定是什么话?我倒要问问他,凭什么一句话都没有,就让你为他守了这么多年?我还要问问那坏小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李月仙为李月娥不平。

    “他不知道这些,他一直把我当作师父,是我作茧自缚。”想起已经故去的那个人,想起自己未曾萌出便已夭折的不伦之情,李月娥心中愈加苦涩。

    “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师姐,恕我多一句嘴,莫非那小子是故意装糊涂?那可真是苦了你了,相思难熬,单相思更难熬,害单相思的人……”李月仙说到这里忽然住嘴,据她所知,害单相思的人如果不能遂愿,最后都会郁郁而死,江湖中就有很多这类传闻。

    “师妹,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他确已不在人世,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很快就随师父入紫云观修道。请你转告白三侠,我与他无缘,请他珍重。”李月娥又叹了口气。

    可不是单相思么,如果知道那次离开会成为永别,她为何不挑明说开,让他与她一起远走高飞,或许他会答应呢。

    倘若他顾念家人性命不肯远走,起码知晓了她的心意,她也不会追悔到如今。现在想想,他是早已料到自己的下场了,要护她周全,才急着赶她走。如果她当初留下呢,他是不是就不会死?或许就是死,也有她陪着,她与他今生结合无望,能死在一起也是一种造化,可她竟放弃了。若时光可回头,她就是死也不会离开他的。

    “那小子命硬得很,怎么会死呢?天女山不是说没发现林教主母子尸首的吗?”李月仙问,师姐经常无故叹气,要么就失神发呆,很叫人担心,她得安慰师姐,不能让她垮下,这才说出连自己都不信的话让李月娥宽心。实际上,这话并不能安慰李月娥,因为她不知道李月娥在京城公主府还有过一番经历。

    “不是天女山,我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杀他的人武功个个不俗,不过我一定会查出来,为他报仇。”

    “怪不得这一年多你闭门不出,拼命练剑。可我不明白,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我身子不便都能轻易拧下他的脑袋,怎么值得派出一群高手去杀他?”

    “因为他就是沈绉,那遭人嫉妒陷害的驸马,想取他性命的人太多了。”

    “师姐说沈小七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安平驸马?安平驸马不是沈家独子吗?行一,而沈小七行七,到底他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李月仙大惊。

    “他没说假话,只是高墙大院里的事,外人说不清楚。”

    “怪道这个驸马行事不拘一格,智计才辩异于常人,原来是他。也难怪师姐心心念念放不下他,人家是玉堂金马的贵公子,十个白三侠都比不上。不仅是师姐,他前妻,公主,还有那个江南名妓,都争得打破头了……不过师姐,他是什么身份,咱又是什么身份,莫说人已经没了,就是还在人世,也不能娶你。就算公主不能生产,过了四十岁准予纳妾,江湖女子也入不得驸马府,何况那时你也快四十了……不说这些没用的了,你要为他报仇,可以,但也没必要出家吧?如果嫁给白三侠,以翡翠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说不定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师妹,你不要再劝了,我已经在他墓前起过誓,终身不嫁,为他报仇,若违是言,五雷轰顶。”

    “师姐,你是何苦!”

    “现在我心无杂念,只想早日为他报得大仇,你就代我招呼白三侠这一次吧。”

    李月仙见说不动李月娥,只得应下,转身出院,行了几步又停下:“师姐,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白三侠这次也是为此而来。”

    “何事?”

    “数月前绿柳山庄官银被劫这事你知道吧,不是刀疤眼做的。独行剑邱毅邱大侠,抓住了刘通,后来又给放了,说刘通身上官银的烙印与绿柳山庄被劫的那批不一样,是别处的,你道那官银的烙印是哪里的吗?”李月仙忽然放低声音。

    “哪里的?”

    “永州的。”

    “那不是叛军的老巢吗?”

    “去年三月刘通曾到过京城,随后消失了快一年,现在想想,就是安平驸马被刺的时候。绿柳山庄的人据此怀疑刘通曾行刺安平驸马,已经上报朝廷,并悬赏重金,广邀江湖人士捉拿刘通,白三侠正是受邀而来。我本以为是绿柳山庄无中生有,借此转移视线,他找替死鬼跟咱们可没关系,不过现在知道了沈小七的事,或许师姐可以试试运气,说不定能查到杀害他的凶手。如果跟白三侠一起,两人也好有个照应。”李月仙道,心中却在盘算,只要师姐肯与白三侠一起追寻刘通,二人朝夕相处,说不定可以日久生情,改变心意。师姐钟情于那个坏小子,不就是因为二人终日相对,遇事同心,互帮互助,携手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危难,这才对他芳心暗许的。白三侠也曾救过师姐,再救几次,依师姐有恩必报、不喜欢欠人情的性子,就不好再拒绝他了。

    “好,我见他就是了。”李月娥淡淡地应了一句,内心却汹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