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老太爷进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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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妩不欲再浪费时间，直接了当道：“阿娘的十间嫁妆铺子一年收益最少两万银，然近两年大约是经营不善，一年不如一年，去年年底大伯娘送来的帐册上统共只有不到六千两，玉妩想，那十间铺子俱都在御街、马行街这等顶顶繁华地段，便是租给旁人做营生，每年少说也有七八千两进帐，若是转卖，御街上的一间铺子怎么也能卖个三四千两银……”
梁氏和郭氏都被苏玉妩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妩姐儿，你要卖了你阿娘的嫁妆铺子？”
“天哪，那嫁妆铺子可是会下金蛋的鸡，怎么能卖掉！”
苏玉妩回道：“阿娘说过，十间嫁妆铺子我和三哥各五间，我若要卖，也是卖了原本属于我的五间，不过……”话锋一转，露出几分忧郁之态，“现在说这些也是无济于事，娘娘和大伯娘总以阿爹差职没有着落为由，让阿娘把心思放在阿爹和三房琐务上，推脱铺子的事等明年再说……”
“当真是恬不知耻！这脸皮得是多厚，怕是比那城墙拐拐还厚……”郭氏愤恨骂道，好像被霸占的都是她的钱。
梁氏有些觉出苏玉妩的用意了，“妩姐儿这回和你阿娘是来接你三位哥哥回京给苏夫人贺寿的吧？”
苏玉妩点头。
梁氏意味深长的叹道：“过寿可是喜事，又挨着冬至节一块，当真是再好不过……”
苏玉妩一脸的天真娇憨，眨着眼睛问：“的确是喜事，两位婶娘可愿随同我和阿爹三哥一起回京？娘娘喜欢热闹，不若秀姐姐和萍妹妹也一块去吧，娘娘肯定高兴……”
梁氏愁眉苦脸的又叹了叹气，婉言拒绝道：“我和你二婶娘得照看府中上下，老太太如今身子也不爽利，我们是断然走不开的……不过，你堂翁翁倒是可以陪老太爷去京里看看，说起来，老太爷身为朝廷二品大员的阿爹，却一回都没到过京城，也是遗憾……”
苏玉妩等的就是这个，也不枉她忍着疲乏跟梁氏郭氏周旋了大半个时辰。
梁氏和郭氏欢天喜地的领着苏裕秀姐妹俩走了，行色匆忙，怕是急着回去给苏仁达报信，苏玉妩甚至来不及同苏裕秀两姐妹说上一句话。
苏玉妩心情也不错，反而大小王氏神色异样，俱带忧容。
“奴们虽说是下人，不敢置喙三姑娘的事，只是带苏老太爷父子俩进京不是小事，三爷如今尚在府里，他才是一家之主，三姑娘也不同三爷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苏玉妩眉眼弯弯，“要的，我这就去找阿爹商议此事。”
大小王氏：……
这算商议？这明明是先斩后奏……
三姑娘这是欺负她们没念过书么……
苏世良这头也不比苏玉妩轻松，苏仕达才刚领着两个儿子离开半盏茶功夫不到，他还没没得及喝口茶，苏玉妩就领着大小王氏迈进屋内来了。
“阿爹果然还没歇息，青青有话要同阿爹说。”
苏玉妩说完，冲站在苏世良侧下方的林溪眨眼道：“两位婶娘说是备了甜羹和酥饼，林叔不如先去吃些宵夜？”
林溪对苏玉妩明目张胆支开他的举动甚感无奈，只是，他也有很重要的事赶着向苏世良禀报，但苏世良似乎没有开口替他救场的意思，他只好顺从的回道：“多谢三姑娘美意，在下这就去。”
苏玉妩身后的大小王氏也不用吩咐，前后脚跟着林溪一块走了出去，又替父女俩拉上门。
苏世良从磕严的门隙上移回目光，眼神温和的冲苏玉妩笑言：“你的眼光不错，这两人行事稳妥，看着倒是本分。”
苏玉妩甜甜一笑，不欲跟苏世良赘说大小王氏的事，开口就说章管事一事，包括刘喜写给苏夫人的威胁信，以及章管事亲笔书写刘喜如何陷害苏彦的供状书，来龙去脉一一禀知。
苏世良听了，神色不悲不怒，目光久久凝视着苏玉妩，许久后才问道：“青青，告诉阿爹，你所做的这些事可是源于那场奇怪的梦？你以前胆小羞怯，说话都不敢抬头看人，如今倒是沉着大气，却更让人不放心。”
苏玉妩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苏世良的反应与她的预料全然不同。
任谁听到自己亲娘居然如此居心叵测谋害亲儿子，要么悲痛欲绝，要么气愤填膺，或恨或怨，但都不该是如此波澜不惊，甚至是毫不关心，反而问起她做的那场异梦。
苏玉妩心里对苏世良的态度失望至极，紧抿唇不言不语。
事到如今，她极不愿再谈及梦里之事。
她曾经以为是上天预警，让她提前知晓将来之事，她以为凭着未卜先知的侥幸，能够护住至亲之人，然而事实却狠狠扇了她耳光，让她措手不及。
她不敢想象，若是没遇到谢七，苏彦会落入什么境地。
世间福祸总相依，苏玉妩这两日总在反省自责，许是因果轮回，她幸得天机却将之泄露给姨母和阿爹，上天才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警示她。
“阿爹，你是不是已经知晓了身世？”苏玉妩只能用这个理由，算是替苏世良的冷淡态度开脱，也算是在安慰自个，苏世良不是冷漠无情的人。
苏世良微微有些错愕，随即点头苦笑，“青青也知晓了？又是因为那场梦？”
苏玉妩下意识想点头又顿住，“是铃儿告诉我的。她偷听了白嬷嬷和平嬷嬷说话，她们说你不是娘娘亲生的，说你是妾生子，是庶出，娘娘亲生的三哥儿死了，翁翁就把你抱回了府，让你做了苏家的嫡子。”
苏世良并不说话，神色还算镇定，眼里有苏玉妩看不懂的隐忍复杂，但眼神却很温和，似在鼓励苏玉妩往下说。
苏玉妩鼻头一酸，泪就掉出了眼眶，“怪不得娘娘不喜阿爹，不喜阿娘，不喜我和三哥！可阿爹你又没做错什么，娘娘若是不愿阿爹占用苏家嫡子的身份，大可以将阿爹的身世宣之于众，阿爹，你在乎苏家三爷的身份吗？”
苏世良并不回答，只是将苏玉妩拉到面前，替她揩干脸上的泪意，“青青莫哭，这件事就当你和阿爹的秘密，先不要告诉你阿娘和彦哥儿，可好？”
苏玉妩呆望着苏世良，鼻音浓重的问：“为何？阿爹，苏府后宅阴私诡测，长辈强势不仁，长此以往我们都会有危险，离开好不好，就像以前我们在益州时，阿爹继续做知县，阿娘和林嬷嬷打理家事，我和大哥请西席到府上教我们读书识字……”
苏玉妩不欲再浪费时间，直接了当道：“阿娘的十间嫁妆铺子一年收益最少两万银，然近两年大约是经营不善，一年不如一年，去年年底大伯娘送来的帐册上统共只有不到六千两，玉妩想，那十间铺子俱都在御街、马行街这等顶顶繁华地段，便是租给旁人做营生，每年少说也有七八千两进帐，若是转卖，御街上的一间铺子怎么也能卖个三四千两银……”
梁氏和郭氏都被苏玉妩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妩姐儿，你要卖了你阿娘的嫁妆铺子？”
“天哪，那嫁妆铺子可是会下金蛋的鸡，怎么能卖掉！”
苏玉妩回道：“阿娘说过，十间嫁妆铺子我和三哥各五间，我若要卖，也是卖了原本属于我的五间，不过……”话锋一转，露出几分忧郁之态，“现在说这些也是无济于事，娘娘和大伯娘总以阿爹差职没有着落为由，让阿娘把心思放在阿爹和三房琐务上，推脱铺子的事等明年再说……”
“当真是恬不知耻！这脸皮得是多厚，怕是比那城墙拐拐还厚……”郭氏愤恨骂道，好像被霸占的都是她的钱。
梁氏有些觉出苏玉妩的用意了，“妩姐儿这回和你阿娘是来接你三位哥哥回京给苏夫人贺寿的吧？”
苏玉妩点头。
梁氏意味深长的叹道：“过寿可是喜事，又挨着冬至节一块，当真是再好不过……”
苏玉妩一脸的天真娇憨，眨着眼睛问：“的确是喜事，两位婶娘可愿随同我和阿爹三哥一起回京？娘娘喜欢热闹，不若秀姐姐和萍妹妹也一块去吧，娘娘肯定高兴……”
梁氏愁眉苦脸的又叹了叹气，婉言拒绝道：“我和你二婶娘得照看府中上下，老太太如今身子也不爽利，我们是断然走不开的……不过，你堂翁翁倒是可以陪老太爷去京里看看，说起来，老太爷身为朝廷二品大员的阿爹，却一回都没到过京城，也是遗憾……”
苏玉妩等的就是这个，也不枉她忍着疲乏跟梁氏郭氏周旋了大半个时辰。
梁氏和郭氏欢天喜地的领着苏裕秀姐妹俩走了，行色匆忙，怕是急着回去给苏仁达报信，苏玉妩甚至来不及同苏裕秀两姐妹说上一句话。
苏玉妩心情也不错，反而大小王氏神色异样，俱带忧容。
“奴们虽说是下人，不敢置喙三姑娘的事，只是带苏老太爷父子俩进京不是小事，三爷如今尚在府里，他才是一家之主，三姑娘也不同三爷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苏玉妩眉眼弯弯，“要的，我这就去找阿爹商议此事。”
大小王氏：……
这算商议？这明明是先斩后奏……
三姑娘这是欺负她们没念过书么……
苏世良这头也不比苏玉妩轻松，苏仕达才刚领着两个儿子离开半盏茶功夫不到，他还没没得及喝口茶，苏玉妩就领着大小王氏迈进屋内来了。
“阿爹果然还没歇息，青青有话要同阿爹说。”
苏玉妩说完，冲站在苏世良侧下方的林溪眨眼道：“两位婶娘说是备了甜羹和酥饼，林叔不如先去吃些宵夜？”
林溪对苏玉妩明目张胆支开他的举动甚感无奈，只是，他也有很重要的事赶着向苏世良禀报，但苏世良似乎没有开口替他救场的意思，他只好顺从的回道：“多谢三姑娘美意，在下这就去。”
苏玉妩身后的大小王氏也不用吩咐，前后脚跟着林溪一块走了出去，又替父女俩拉上门。
苏世良从磕严的门隙上移回目光，眼神温和的冲苏玉妩笑言：“你的眼光不错，这两人行事稳妥，看着倒是本分。”
苏玉妩甜甜一笑，不欲跟苏世良赘说大小王氏的事，开口就说章管事一事，包括刘喜写给苏夫人的威胁信，以及章管事亲笔书写刘喜如何陷害苏彦的供状书，来龙去脉一一禀知。
苏世良听了，神色不悲不怒，目光久久凝视着苏玉妩，许久后才问道：“青青，告诉阿爹，你所做的这些事可是源于那场奇怪的梦？你以前胆小羞怯，说话都不敢抬头看人，如今倒是沉着大气，却更让人不放心。”
苏玉妩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苏世良的反应与她的预料全然不同。
任谁听到自己亲娘居然如此居心叵测谋害亲儿子，要么悲痛欲绝，要么气愤填膺，或恨或怨，但都不该是如此波澜不惊，甚至是毫不关心，反而问起她做的那场异梦。
苏玉妩心里对苏世良的态度失望至极，紧抿唇不言不语。
事到如今，她极不愿再谈及梦里之事。
她曾经以为是上天预警，让她提前知晓将来之事，她以为凭着未卜先知的侥幸，能够护住至亲之人，然而事实却狠狠扇了她耳光，让她措手不及。
她不敢想象，若是没遇到谢七，苏彦会落入什么境地。
世间福祸总相依，苏玉妩这两日总在反省自责，许是因果轮回，她幸得天机却将之泄露给姨母和阿爹，上天才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警示她。
“阿爹，你是不是已经知晓了身世？”苏玉妩只能用这个理由，算是替苏世良的冷淡态度开脱，也算是在安慰自个，苏世良不是冷漠无情的人。
苏世良微微有些错愕，随即点头苦笑，“青青也知晓了？又是因为那场梦？”
苏玉妩下意识想点头又顿住，“是铃儿告诉我的。她偷听了白嬷嬷和平嬷嬷说话，她们说你不是娘娘亲生的，说你是妾生子，是庶出，娘娘亲生的三哥儿死了，翁翁就把你抱回了府，让你做了苏家的嫡子。”
苏世良并不说话，神色还算镇定，眼里有苏玉妩看不懂的隐忍复杂，但眼神却很温和，似在鼓励苏玉妩往下说。
苏玉妩鼻头一酸，泪就掉出了眼眶，“怪不得娘娘不喜阿爹，不喜阿娘，不喜我和三哥！可阿爹你又没做错什么，娘娘若是不愿阿爹占用苏家嫡子的身份，大可以将阿爹的身世宣之于众，阿爹，你在乎苏家三爷的身份吗？”
苏世良并不回答，只是将苏玉妩拉到面前，替她揩干脸上的泪意，“青青莫哭，这件事就当你和阿爹的秘密，先不要告诉你阿娘和彦哥儿，可好？”
苏玉妩呆望着苏世良，鼻音浓重的问：“为何？阿爹，苏府后宅阴私诡测，长辈强势不仁，长此以往我们都会有危险，离开好不好，就像以前我们在益州时，阿爹继续做知县，阿娘和林嬷嬷打理家事，我和大哥请西席到府上教我们读书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