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生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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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刚才出门去买早饭，见到福宁路东边那片停了好多警车，听人说这一带的警察几乎全部都出动了，都进了下面废弃的下水道，怕是发生大事了。
后来有得到消息的，传出来说在下水道里挖到了数不清的尸骨。有人说是下面住了妖怪，这些都是被吃掉的人。
小胖子跳了起来，急声问：“那妖怪呢？妖怪怎么样了？抓住了没？”
夏文婧显然被吓得不轻。听人说是下面没找到妖怪的踪影。也有人说是有个厉害的法师出了手，已经将那妖怪除去。还说昨天深夜警局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才找到了这个恐怖的地方。打这个电话的人说不定就是那个法师。
小胖子却很是兴奋，嘴里嘟囔着：“肯定是他，果然是他！”
那帖子里现在也是热闹非凡，大约都已经得到了消息，正讨论得热烈。
我也没去看帖子。我和老竹竿是昨晚系列事情的亲历者，自然知道的比谁都清楚。那猪头人身的妖怪也不知道躲在地下多久了，想来那里面的骸骨都是这东西给吃剩吐出来的骨头。
我又想起最近发生的几起案子，那些无缘无故失踪的人，八成都是进了那东西的肚子。
虽然这事情也引得周围的居民人心惶惶，不过日子终究还得过下去。福宁路剩下几户还没搬迁的，原本有几户是想当个钉子户的，被这一闹，也淡了这心思，只想早早搬离出去。
夏家姐弟因为父母过世得早，这房产上有些模糊的地方，上面需要完全落实清楚后才能搬迁，因此就落到了最后一批。
周末很快就过去。夏文婧又出门上班去了。我时不时用她的电脑上网查一些资料，晚上就跟着老竹竿学些阴阳事理。当然，医院还是必去的。没有阳气补充，我很快就得挂掉。
老竹竿说，可惜本门的传承底蕴不足，不然说不定能找出其他更好的手段来代替这种三流的方法。我笑说也没什么。现在这样还能活着，已经很好了。
关于下水道那东西的事情，媒体方面也没有大肆报道，只是在几个不是很主流的网站上出现了几篇新闻，也是语焉不详。只是说下水道里发现了几具骸骨，有可能是曾经有犯罪团伙在下面聚居，杀了人藏在下面。关于那怪物的事，更是提都没提。
想想也是，如果媒体真的敢堂而皇之的报道有妖怪吃人，那还不得搞得人心惶惶。其实，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的人，或许反而过得更加幸福。
这天，我又趁夏文婧不在偷偷蹭她电脑用。刚登录没多久，就见有一条聊天消息过。点看那跳动的头像，我就惊了一下。是那个大眼珠子！
我立即点开一看，这人给我发了一句看不懂的话。
“工厂，车间，瓦缸，十里地。”
这些个字我全认识，但这句话的意思我真是看不明白。我立即给那人发了信息，问他什么意思。但不出意料的，那人始终也没有半字回复。
不久就见那人的头像黑了，下线去了。我关了电脑之后，琢磨了好一阵，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晚上照旧跟老竹竿去医院。路上听老竹竿提起，说他家的那对母子大约也快要搬到新住处了。他到时候也会跟着他们一起走。住了福宁路这么多年，真有点舍不得。
我跟他混了这么久。当然知道他说的那对母子，就是住在他家隔壁的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九岁的孩子，孤儿寡母的，生活很是艰辛。
听老竹竿说，他原本就是这里人。经过宗望村那件事后，他就洗手不干，在各地流浪了多年之后，在三十多年前回到了这生养他的地方。而那个单身女人，论起来还跟老竹竿沾点亲，应该是远房的孙侄女。
老竹竿已经没有其他家人，就把这女人当做了唯一的亲人。
我安慰他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夏家姐弟想来也差不多了，说不定跟他们家同个时间搬迁，到时候大家还是住在附近。
老竹竿笑着说也是，等搬迁了，他也跟着住住好房子。
一路说笑，快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熟人。
穿着一件藏蓝色的衬衣，黑色休闲裤，身材高大，腰身笔直，头发染了星星点点的白霜。虽然是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了，但却充满着成熟的魅力。
是闵叔。
我记得他说是有事路过这里，没想到还滞留在这里。我一见到他，就想起他告诉我叶家的事。我至今还没能回去焦阳一趟，回去亲自看看。
但他应该没有骗我的理由。一想到这个，我就眼圈发红，但是流不出泪。
就在这时，老竹竿突然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快看。
我吃了一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闵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东边那家咖啡厅的门口。在他身边是一个穿着藕色长裙的女人。她此时正背对着我，像是在跟闵叔说话。
她的头发没有扎着，自然地垂到肩部。裙子应该是那种亚麻料的，小圆领，褶边。脚下是一双粉黄色的尖头小皮鞋。由于裙子并非长袖，所以露了一大截雪白的手臂在外面。
我看到一只翠绿的镯子，就戴在她的左手上。
我一颗心砰砰的乱跳，死死地盯着那女人的背影，口干舌燥，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闵叔一直低头听着她说话，不停点头。后来抬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后来，那女人就离开了。走的时候，侧过了半边脸。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真的是她！
那一抹藕色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中。反倒是闵叔，开始朝我们这边走来。
老竹竿脸色大变，低吼一声：“赶紧走！”拉了我就跑。
一口气就逃出去好远，已经到了人流稀疏的地方。我偶一回头，头皮立即炸了一下。闵叔居然还缀在我们身后。
他就是那么随意地走着，不徐不疾。但我们跑了那么久，竟然没能摆脱他！真是见了鬼了！
从刚才见到我姐的那刻起，我就像醍醐灌顶，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这闵叔，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邻家大叔。这人，跟我姐是一起的！
老竹竿大概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所以才会脸色大变，催着我赶紧逃离。
但不管我们怎么卖力，这人却一直不近不远地在后头缀着，阴魂不散。
我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连续拐过几个小巷，一看身后总算是暂时把人给甩脱了。老竹竿说赶紧回去避避风头，以后不要轻易出来了。
我深有同感，等气稍稍喘匀了，就准备到路边看看能不能搭个顺风车。然而我刚一转身，身子就僵在了那边，再也迈不动步子。
那闵叔竟然神不知鬼不觉，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我们身后。我整个人一下子就绷紧了，一颗心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强自冷静，一拍老竹竿说：“困死了，赶紧回去睡觉了。”装着没看见这人，拉了老竹竿就要快步离开。
却被闵叔给拦下了。
“年轻人这么早就困了，身子骨不行啊。”这人看看天色，似笑非笑地说。
我知道是躲不了了，硬着头皮冲着他问道：“闵叔，我叔叔伯伯、哥哥姐姐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叔叔伯伯？”闵叔淡淡地哦了一声，说道，“你是说老叶家那些人？不是告诉过你，他们都死了。”
我手指用力地掐了下手心，死命不让自己大叫出来。
“是不是你害死他们？”我死死地盯着他。
闵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笑了一下，说：“我只来转告主人一句话。”
他看了一眼在我旁边的老竹竿，目光落在我身上。
“之前的事情你不要在意。跟闵叔走，他会保你活命。”
闵叔说完，补充了一句：“这是主人原话。”
“也算你运气。有主人这句话，你就用不着在这里像乞丐一样吸些死人的阳气苟延残喘。”
我感到老竹竿暗中推了我一把。老竹竿曾经说过，他的能力有限，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让我天天跑医院，从死人身上得些阳气续命。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方法就不管用了。我随时都可能阳气耗尽而亡。
这闵叔口中的主人，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谁。但十有八九跟我姐有关。
有能力夺舍的人，当然也有办法给我续命。如果我想活命，跟着他走，或许就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
但那又怎么样呢？
我又不是一只狗。只要别人给我根骨头，我就要冲他摇尾乞怜。
我推了一把老竹竿，说：“你到底走不走啊，我真的困了。”拉了他就走。
只听到一声冷笑从身后传来：“那就只能让你消失了。”
我亡魂大冒。身边的老竹竿突然双手突然从袖中伸出，飞快地几个交叠，两道用朱砂写就的黄符分别贴到我和他的心窝处。
原来她刚才出门去买早饭，见到福宁路东边那片停了好多警车，听人说这一带的警察几乎全部都出动了，都进了下面废弃的下水道，怕是发生大事了。
后来有得到消息的，传出来说在下水道里挖到了数不清的尸骨。有人说是下面住了妖怪，这些都是被吃掉的人。
小胖子跳了起来，急声问：“那妖怪呢？妖怪怎么样了？抓住了没？”
夏文婧显然被吓得不轻。听人说是下面没找到妖怪的踪影。也有人说是有个厉害的法师出了手，已经将那妖怪除去。还说昨天深夜警局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才找到了这个恐怖的地方。打这个电话的人说不定就是那个法师。
小胖子却很是兴奋，嘴里嘟囔着：“肯定是他，果然是他！”
那帖子里现在也是热闹非凡，大约都已经得到了消息，正讨论得热烈。
我也没去看帖子。我和老竹竿是昨晚系列事情的亲历者，自然知道的比谁都清楚。那猪头人身的妖怪也不知道躲在地下多久了，想来那里面的骸骨都是这东西给吃剩吐出来的骨头。
我又想起最近发生的几起案子，那些无缘无故失踪的人，八成都是进了那东西的肚子。
虽然这事情也引得周围的居民人心惶惶，不过日子终究还得过下去。福宁路剩下几户还没搬迁的，原本有几户是想当个钉子户的，被这一闹，也淡了这心思，只想早早搬离出去。
夏家姐弟因为父母过世得早，这房产上有些模糊的地方，上面需要完全落实清楚后才能搬迁，因此就落到了最后一批。
周末很快就过去。夏文婧又出门上班去了。我时不时用她的电脑上网查一些资料，晚上就跟着老竹竿学些阴阳事理。当然，医院还是必去的。没有阳气补充，我很快就得挂掉。
老竹竿说，可惜本门的传承底蕴不足，不然说不定能找出其他更好的手段来代替这种三流的方法。我笑说也没什么。现在这样还能活着，已经很好了。
关于下水道那东西的事情，媒体方面也没有大肆报道，只是在几个不是很主流的网站上出现了几篇新闻，也是语焉不详。只是说下水道里发现了几具骸骨，有可能是曾经有犯罪团伙在下面聚居，杀了人藏在下面。关于那怪物的事，更是提都没提。
想想也是，如果媒体真的敢堂而皇之的报道有妖怪吃人，那还不得搞得人心惶惶。其实，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的人，或许反而过得更加幸福。
这天，我又趁夏文婧不在偷偷蹭她电脑用。刚登录没多久，就见有一条聊天消息过。点看那跳动的头像，我就惊了一下。是那个大眼珠子！
我立即点开一看，这人给我发了一句看不懂的话。
“工厂，车间，瓦缸，十里地。”
这些个字我全认识，但这句话的意思我真是看不明白。我立即给那人发了信息，问他什么意思。但不出意料的，那人始终也没有半字回复。
不久就见那人的头像黑了，下线去了。我关了电脑之后，琢磨了好一阵，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晚上照旧跟老竹竿去医院。路上听老竹竿提起，说他家的那对母子大约也快要搬到新住处了。他到时候也会跟着他们一起走。住了福宁路这么多年，真有点舍不得。
我跟他混了这么久。当然知道他说的那对母子，就是住在他家隔壁的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九岁的孩子，孤儿寡母的，生活很是艰辛。
听老竹竿说，他原本就是这里人。经过宗望村那件事后，他就洗手不干，在各地流浪了多年之后，在三十多年前回到了这生养他的地方。而那个单身女人，论起来还跟老竹竿沾点亲，应该是远房的孙侄女。
老竹竿已经没有其他家人，就把这女人当做了唯一的亲人。
我安慰他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夏家姐弟想来也差不多了，说不定跟他们家同个时间搬迁，到时候大家还是住在附近。
老竹竿笑着说也是，等搬迁了，他也跟着住住好房子。
一路说笑，快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忽然停住了脚步。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熟人。
穿着一件藏蓝色的衬衣，黑色休闲裤，身材高大，腰身笔直，头发染了星星点点的白霜。虽然是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了，但却充满着成熟的魅力。
是闵叔。
我记得他说是有事路过这里，没想到还滞留在这里。我一见到他，就想起他告诉我叶家的事。我至今还没能回去焦阳一趟，回去亲自看看。
但他应该没有骗我的理由。一想到这个，我就眼圈发红，但是流不出泪。
就在这时，老竹竿突然推了我一下，示意我快看。
我吃了一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闵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东边那家咖啡厅的门口。在他身边是一个穿着藕色长裙的女人。她此时正背对着我，像是在跟闵叔说话。
她的头发没有扎着，自然地垂到肩部。裙子应该是那种亚麻料的，小圆领，褶边。脚下是一双粉黄色的尖头小皮鞋。由于裙子并非长袖，所以露了一大截雪白的手臂在外面。
我看到一只翠绿的镯子，就戴在她的左手上。
我一颗心砰砰的乱跳，死死地盯着那女人的背影，口干舌燥，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闵叔一直低头听着她说话，不停点头。后来抬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
后来，那女人就离开了。走的时候，侧过了半边脸。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真的是她！
那一抹藕色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中。反倒是闵叔，开始朝我们这边走来。
老竹竿脸色大变，低吼一声：“赶紧走！”拉了我就跑。
一口气就逃出去好远，已经到了人流稀疏的地方。我偶一回头，头皮立即炸了一下。闵叔居然还缀在我们身后。
他就是那么随意地走着，不徐不疾。但我们跑了那么久，竟然没能摆脱他！真是见了鬼了！
从刚才见到我姐的那刻起，我就像醍醐灌顶，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这闵叔，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邻家大叔。这人，跟我姐是一起的！
老竹竿大概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所以才会脸色大变，催着我赶紧逃离。
但不管我们怎么卖力，这人却一直不近不远地在后头缀着，阴魂不散。
我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连续拐过几个小巷，一看身后总算是暂时把人给甩脱了。老竹竿说赶紧回去避避风头，以后不要轻易出来了。
我深有同感，等气稍稍喘匀了，就准备到路边看看能不能搭个顺风车。然而我刚一转身，身子就僵在了那边，再也迈不动步子。
那闵叔竟然神不知鬼不觉，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我们身后。我整个人一下子就绷紧了，一颗心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强自冷静，一拍老竹竿说：“困死了，赶紧回去睡觉了。”装着没看见这人，拉了老竹竿就要快步离开。
却被闵叔给拦下了。
“年轻人这么早就困了，身子骨不行啊。”这人看看天色，似笑非笑地说。
我知道是躲不了了，硬着头皮冲着他问道：“闵叔，我叔叔伯伯、哥哥姐姐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叔叔伯伯？”闵叔淡淡地哦了一声，说道，“你是说老叶家那些人？不是告诉过你，他们都死了。”
我手指用力地掐了下手心，死命不让自己大叫出来。
“是不是你害死他们？”我死死地盯着他。
闵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笑了一下，说：“我只来转告主人一句话。”
他看了一眼在我旁边的老竹竿，目光落在我身上。
“之前的事情你不要在意。跟闵叔走，他会保你活命。”
闵叔说完，补充了一句：“这是主人原话。”
“也算你运气。有主人这句话，你就用不着在这里像乞丐一样吸些死人的阳气苟延残喘。”
我感到老竹竿暗中推了我一把。老竹竿曾经说过，他的能力有限，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让我天天跑医院，从死人身上得些阳气续命。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方法就不管用了。我随时都可能阳气耗尽而亡。
这闵叔口中的主人，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谁。但十有八九跟我姐有关。
有能力夺舍的人，当然也有办法给我续命。如果我想活命，跟着他走，或许就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
但那又怎么样呢？
我又不是一只狗。只要别人给我根骨头，我就要冲他摇尾乞怜。
我推了一把老竹竿，说：“你到底走不走啊，我真的困了。”拉了他就走。
只听到一声冷笑从身后传来：“那就只能让你消失了。”
我亡魂大冒。身边的老竹竿突然双手突然从袖中伸出，飞快地几个交叠，两道用朱砂写就的黄符分别贴到我和他的心窝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