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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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布尔人这次连续在我们的土地上屠杀了六个村庄的人,甚至其中一个军营还被他们给端了,据说这次陛下真的震怒了,说是要彻底把德兰士瓦和奥兰治纳入到帝国体系之中了。”乔治对着亨利说道,布尔人的事情,他也只是在报纸上看到过,更多的消息也不清楚,毕竟相隔万里,在这个没有互联网的年代,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实在是太难了。

    不,就算有互联网,想要知道真相或许更难也说不定。

    “是吗?那这事儿跟爸爸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在南非有我们不知道的生意?”亨利点了点头,对于战争他一向不太敢兴趣,无论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他大多数都保持着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唯有牵扯到中国的时候,他才会注意力集中,至于这些帝国主义之间狗咬狗的战争,他是尽量当小说来听的。

    亨利的这个问题让乔治顿了顿,顺便翻了个白眼给亨利,就霍华德的那点出息,能够开一个书店已经很不错了,还在南非有生意,亨利也想的太美了,一旁的大卫解释道:“英雄主义作祟。”

    “哦,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听到大卫的这个回答,亨利就明白了,自己这父亲虽然讨厌当兵的,可对于政治这玩意儿却是格外的热衷,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国家的议员,进入国会中讨论国政,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进去的,不过霍华德显然觉得自己是能够进去的,所以凡是涉及到国家政策的聚会,霍华德是永远也不会缺席的,而且是个彻彻底底的鹰派。

    一个认为军队残暴,认为军队不应该存在的鹰派,不得不说,霍华德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真的没有什么意义。

    “大概会跟他的朋友们一起吃饭吧,今天就我们四个人吃。”乔治笑着说道,对于霍华德的那点生活爱好,这三个儿子都是心知肚明,乔治也曾经劝过他,可没用,就像有的男人喜欢吸烟,有的男人就喜欢注射PCP(一种致幻剂,类似于白粉),而对于霍华德来说,参与政治就是醉鬼的酒,烟鬼的烟,上瘾者的命根子,久而久之,这三个人也算是习惯了。

    “好吧,那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先整理一下,顺便换套衣服,这身穿出去,实在是太招摇了。”亨利点了点头,心中并没有什么感觉,作为一家之主不回家吃饭实在很正常,此时的英国可不是后世那个开放到过分的国家,十九世纪末的英国可是非常保守的,也是非常重男轻女的,男人工作女人照顾孩子,这是大部分家庭的男女分工方式,所以男主人不回家这种事儿,亨利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亨利说完这话,正准备起床脱衣服,可衣服脱到一半,却见乔治和大卫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亨利此时两只手拉着毛衣的下角到了胸肌的位置慢慢的放了下来,看着两人问道:“怎么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乔治看了一眼亨利,又用眼睛看了看关上的门,轻轻的对着亨利说道:“大卫他加入童子军了。”

    “什么!“亨利的瞳孔不自觉的扩大,看着乔治,又看了眼大卫,他有些不太清楚状况了,不是说没想好么,怎么过了一年的时间,他就付诸行动了,这实在是不像大卫的风格啊,被这一吓到,他也没心思脱衣服了,赶紧把衣服穿好,坐回到床上,对着大卫说道:”哥,你这什么情况,怎么突然之间说要加入童子军了?“

    所谓的童子军,可以很通俗的理解成小孩儿组成的军队,他最开始的存在意义就是当国家成年壮丁开始缺乏的时候,便要让小孩儿也承担起保卫国家的责任,而到了现在,大英帝国已然是举世公认的世界第一强国,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大战需要用到童子军的了,不过为了保留下这一尚武传统,童子军的编制也就被保存了下来,并且继续招收不到十八岁的男性公民进行训练,以充当英国军队中未来的军官。

    “我不是突然间决定的,半年之前我就想通了,我想去当兵。“大卫看着亨利,真诚的说道。

    “你到底怎么想的?而且,有必要这么急吗?你可才十一岁啊,距离当兵的年龄还有七年呢。“亨利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大卫到底是哪根筋被戳坏了竟然会想要去当兵,亨利并不是觉得当兵不好,而是觉得大卫实在不是当兵的材料,他是个连鸡都不敢杀,看见老鼠在自己的床底下爬都会啊啊大叫的人,这样的人上战场能打仗么?亨利深表怀疑。

    “我十二了,亨利,而且时间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充裕,甚至我现在都已经晚了,那些童子军里的人,很多都是七八岁就参加了,等到十八岁的时候,他们就都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士兵了,而且时间一长,军营里的军官也就会更加熟悉你,到时候被送入军校中训练的机会就大得多,我要是再晚点,这辈子就只能是个兵了。“

    大卫义正言辞的反驳道,亨利听了他这番话也没话了,此时的军队与现代的军队很不相同,尤其是像英国这样贵族阶层没有被彻底消灭的国家,在一战之前,英国几乎大部分的军官都是来自于贵族家庭出身,平民几乎很少出现在军队高级将领之中。

    不过相比起以前来说,现在的军队要明显好了许多,经过时代的发展,尤其是英国这样一个资本主义快速发展的国家之中,人民所取得的权利开始越来越多,其中自然也包括公民成为军官的权利,而这项权利里的快车道,便是从小参加童子军学习军队之中的技术,然后通过童子军进入国家设立的军校之中学习,如此一来,就可以跳过普通士兵这一关,直接成为一名低级军官。

    这就是童子军的作用,为军队培养后备部队,不过当军官也有坏处,那就是他可不能像普通士兵一样,说要退伍就可以安排退伍,作为军官,要么战死沙场,要么残疾或者是到了年纪离开军队,这也是亨利之所以会不说话的原因,大卫这次的决心,在他看来,无疑是认真的。

    “这件事爸爸妈妈知道吗?“亨利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不知道,签字的是我。“乔治开口说道,这件事原本就他和大卫两个人知道,天晓得为了这个秘密他已经快要被逼疯了,每次在睡觉的时候或者是在激动的时候,他必须得克制自己的情绪,以免自己嘴巴一快把大卫参军这件事情泄露给其他人,现在总算能够找到另外一个人分享,这让他顿时有种宿便排空的舒畅感。

    “好吧,我知道了,你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吧。“亨利的手不安分的搅动着床上的被子,最后低着头喃喃的说道,听他这话,乔治和大卫都有些不敢动作,亨利的那副表情,很明显的就是不开心啊,等过了一会儿,乔治才说道:”亨利,你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吧。“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这是哥哥你自己的选择,我虽然不赞成,但我还是支持你,按照你自己想的去做,不要被别人的思想束缚住,不过也不要因为自己的骄傲而束缚住自己的想法,若是觉得累了,尽管退出就好,没有人会嘲笑你的。“

    亨利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尽管这段时间能够瞒,可到底能够瞒多久呢?一年,还是两年,霍华德必然会知道的,到那个时候大卫会怎样选择,回归家庭,还是前往战场?谁知道呢,亨利突然觉得长大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了。

    “恩,那我和大卫就先下楼了,你换好衣服就下来吧,等会儿妈妈要去买菜,柜台那就交给你了。“听到亨利这番话,乔治和大卫便也放心了,经过一年时间的魔法学习,在乔治和大卫的眼中,亨利成熟了许多,也更加有威信了,即便是哥哥,也更多的会去倾听亨利的意见,这种改变不知不觉,可确实在影响着众人对待亨利的态度。

    看着重新关上的门,亨利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便是一声嗤笑,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跟大卫说话的样子,可真是高傲,简直就像是个过来人在教训一个小孩儿一样,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权利了?或许自己是真的有些自满了吧。

    “就按照他自己想的做吧,谁知道他能走到哪一步呢,要是他真不行,乔治会同意给他签这个字么?难道自己要比乔治更加聪明么?“亨利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太对了,这让他立刻警醒了起来,看来自己以后还真得注意注意了,赶紧穿上衣服,亨利便下了楼,跟索尔告别,便站在了柜台前做起了收钱的工作。

    等到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亨利把自己圣诞节之后要去朴茨茅次一趟的消息告诉给了索尔,索尔对此略微有些诧异,不过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如果是大卫在九岁的时候说要去朴茨茅次,索尔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可亨利不同,作为魔法师,他有足够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索尔只是稍微嘱咐了几句便点头同意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往常,亨利每天早上起来,照常在书店里帮忙,然后应付那些因为魔法而赶过来的小孩儿,他们每每到这里就是为了看一次亨利表演魔法,对此霍华德很是支持,毕竟孩子的钱总是比大人的更加好赚么?对此,亨利虽然心里很是鄙视霍华德对于魔法的理解,可是一想乔治读剑桥需要花的学费,还是忍受了霍华德的这项命令。

    每天早上站在门口给那些来书店的客人们展示一下魔法,这些魔法大多都很低级,不过效果却是不错,只要一有亨利的表演,连带着书店的销售业绩也要翻上一番,这让霍华德很是高兴,自然对于亨利要去朴茨茅次的事情就不是那么的开心了,不过他倒也没有阻止,只是在看着账本的时候会怨念的看一眼亨利,以表示自己的金钱损失而已。

    两天之后,圣诞节来临,伯雷明书店的门口也挂起了充满圣诞节色彩的红绿色装饰品,书店的玻璃墙上也绘制了一些代表圣诞节的纹饰,比如圣诞老人的头像,驯鹿的犄角还有圣诞节快乐,原本亨利是打算用魔法直接画出来的,却被索尔给否决了,在这种事儿上,一定要自己画才有过节的气氛,这是索尔的原话。

    而在家里,则是放了两颗圣诞树,一颗是放在书店的正中央,是一颗很大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袜子、有铃铛,还有彩带,打扮的非常漂亮,还有一颗则是在客厅之中,相比起外面那颗明显小了很多,不过在这颗圣诞树下面,却是有大圣诞树所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十几个礼物盒子,里面装着的是索尔和霍华德还有远方朋友们寄送过来的礼物。

    除此之外,就是一顿丰盛的大餐了,等饭吃完后,众人又到街上看了一场漂亮的烟火表演,圣诞节也就算彻底结束了,三天后,亨利告别了自己的家人,来到了伦敦火车站这座巨大的建筑面前,看着眼前汹涌的人潮和灰色的雪,亨利恍惚之间竟然有种自己在春运的感觉。

    “亨利!”恍惚之间,亨利突然听到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他赶紧转过头去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在那方向的几十米之外的街灯旁,夏洛克和佐迪克,还有瑟鲁正在等着自己,亨利跑了过去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众人则数落他为什么到的那么晚,几人说笑之间,便跟着人群一起走进了火车站中,一场去往朴茨茅次的旅程也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