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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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端砚赶到她和桑清漪的新房时,玉音正在给桑清漪诊脉。

    看着双眸紧闭躺在床上的桑清漪,赫连端砚似乎是难以置信,昨日还好好的,怎得突然就变成如此这般。

    看着玉音微微蹙起眉头,赫连端砚忍不住开口问

    “玉音,她这是”

    玉音收回诊脉的手,抬头看着赫连端砚,“风寒体虚,忧思过虑,郁结难消”。

    短短十二字,既是病因,也透露了桑清漪近段时日的所有境况。

    赫连端砚沉默了一阵,方才再次开口,“是否严重”。

    玉音从床边站起身,“风寒之症,药石可医,至于其他,实乃心病”。

    赫连端砚自是明白,心病还需心药医,桑清漪的心病,一是她,二是那文弱公子。

    赫连端砚看着面色苍白的桑清漪,“玉音,你先派人去抓药吧”。

    “小姐,小姐,你不要吓雨儿了,快快醒过来吧”

    如雨坐到了床前,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别哭了!”,赫连端砚沉着声音斥道。

    “这全都怪你”,如雨突然冲着赫连端砚吼道,“要不是你,小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说不定现在已经和燕公子成亲了,呜呜”。

    赫连端砚站在窗前,背对着如雨,不曾开口,就那么任由她责骂。

    没过多久,玉音就端着煎好的药回来了,如雨二话不说,上前就抢了过来,而后开始小心的喂桑清漪喝下。

    只是,这连着喂了好几次都没喂进去,如雨一下又急哭了。

    “小姐,你别这样,快喝药吧,喝完马上就好了”

    可是,药汤送到嘴边,直接就从嘴角流了下来,如雨擦都来不及擦。

    一直站在那儿看着的赫连端砚,眉头一皱,坐到床头,直接扶起桑清漪让她倚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小姐!”,如雨伸手就要去拉桑清漪。

    “敢动一下,本王即刻灭了你!”

    如雨一下被赫连端砚的气势给震慑住,竟忘了要作甚。

    “不想她死,就快点把药给她喂进去!”

    赫连端砚低吼一声,如雨猛地回过神,赶紧给桑清漪喂药。

    喂了几次,终于都喂进去了,看着桑清漪唇角残留的药汤,如雨刚要拿起丝巾去擦,却发现上面已经都是药汁,刚要起身去拿一条新的,却发现赫连端砚正用自己的袖子小心的擦去了那些药汁。

    赫连端砚起身把桑清漪放躺下来后,玉音也刚好回来了。

    “爷,药汤和热水都已备好,可以请王妃沐浴了”。

    玉音此话一出,如雨立马挡在了床前,一脸戒备地盯着赫连端砚。

    “你们要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赫连端砚危险的眯了眯眼,“让开!”。

    玉音眼看着赫连端砚上前,如雨虽心有忌惮却仍不移步。

    “王妃风寒严重,需得药浴逼出体内寒气”

    赫连端砚直接伸手把如雨拨开,一把抱起了桑清漪,竟是如此之轻,望了一眼怀中之人,便径直抱到了屏风之后。

    赫连端砚把桑清漪放进空的浴桶之内,抬头之时,玉音也跟着进来了。

    “交给你了,玉音”。

    已快入夏,空气中有些闷热的感觉,让赫连端砚越发感觉心烦意乱。

    站在檐下,背对着房门,举头望着略显灰暗的天空,只觉心中莫名有股怒火涌了上来。

    只听嘭地一声,赫连端砚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柱子上。

    玉音打开房门之时,看到的便是赫连端砚的右拳狠狠地砸向柱子。

    “爷”

    赫连端砚回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玉音。

    “如何”

    “已无大碍,爷不必如此忧心,只是”,玉音看着赫连端砚仍然紧握的右手,“爷需得爱惜自己才是,不然谁来照顾王妃”。

    赫连端砚有些倔强的微微昂起头,“她无需我的照顾”。

    玉音看了眼还敞开着的房门,“爷不进去看看吗?”。

    赫连端砚转头看向别处,并未言语,而后突然转身就离开了。

    玉音看着那个倔强的身影,明明心中挂念,却偏要如此逞强。

    草草地用了早膳,赫连端砚便去了书房。

    从今日开始,赫连端砚便要正式开始学着批阅奏折,而奏折早在下了早朝之后,宣德帝便命人送了过来。

    如此一来,原本的两强太子之争,现在赫连端砚又被无端卷入,朝局瞬时纷争陡增,不少大臣也开始纷纷思忖着另择良木而栖。

    自从封王之日起,赫连端砚便已料到会有今日之势,只是心中却迟迟不愿接受这一事实。

    要知道,权力之争非她所喜,权力之巅也非她所愿,只是现如今怕是身不由己了。

    想及此,赫连端砚更觉心烦意乱,粗略的翻阅了几本奏折,所奏之事大体相似。

    那便是即将开始的科举考试,有关主试之人,不是推举康王赫连端康,就是举荐乾王赫连端乾。

    以她与五哥之关系,必定会选择五哥,父皇不可能不知,却仍交由她处理,用意何在。

    赫连端砚把手中的奏折扔回桌上,身子往后一靠,似是突然想起什么

    “离肆”

    眨眼之间,离肆就出现在了面前。

    “爷有何吩咐”

    赫连端砚微微抬头,“那文弱公子最近如何”。

    “自上回闯宫之后,便一直被定国公禁足于房中”

    “噢”,赫连端砚右指关节轻敲着桌面,“那就别让他如此清闲了”。

    就在此时,玉音突然走了进来。

    “爷,那离肆先行告退”

    话落,转身就出去了,也未跟玉音打个招呼。

    “她醒了”,赫连端砚看着玉音道。

    玉音唇角微微上扬,“爷是如何得知”。

    赫连端砚坐直身子,“若非如此,来人便不会是你了”。

    “爷不去看看?”

    “我这不正在看奏折吗”,明显的答非所问。

    玉音看着散落了一桌的奏折,“爷既已有了决断,又何须再看”。

    赫连端砚偏头笑望着她,“玉音如斯聪慧,让爷如何是好”。

    看着赫连端砚戏笑的眼神,玉音知道,平日里的那个赫连端砚又回来了。

    “爷这是在自惭形秽?”

    玉音随意挑了本书,而后走到窗边的软塌上坐了下来。

    “不不”

    赫连端砚也随即站起身,走了过去。

    “我是在想,日后若是离了玉音,应当如何是好啊”

    玉音从书中抬头看了一眼赫连端砚,云淡风轻的道

    “此一世,玉音不离”

    午膳过后没多久,赫连端砚就去了上书房向宣德帝回禀评阅奏章一事。

    两个时辰之后,赫连端砚从上书房方一出来,就见已在外等候多时的离肆。

    “爷”

    赫连端砚火速赶回韵彦宫后,就径直奔往桑清漪所在的房间。

    一进屋,就见如雨在一旁哭泣,而玉音正坐于床畔。

    “玉音”

    玉音转头看着急匆匆赶来的赫连端砚,“王妃不思饮食,水米不进,如今五脏皆显虚弱之症,若继续如此”。

    “为何会如此,午时不还好好的!”,赫连端砚转而开始质问起如雨来。

    如雨看着双目紧闭,面色虚白的桑清漪,哭得是梨花带雨。

    “午膳时小姐还是好好的,可后来不知怎的,就喂不进去药,而后小姐就又开始昏迷不醒了”

    “玉音,可有何办法”,赫连端砚期望的望向玉音。

    玉音站起身,轻轻地摇了摇头。

    “若是身染疾病,玉音尚可医治,可倘若病者毫无求生之意,玉音也无可奈何”

    言下之意,便是桑清漪自己不愿活着!想及此,赫连端砚猛地回头,看着无声无息的躺在那儿的桑清漪。

    “你竟是想以此来跟我作抵抗吗?”

    这一日,宫里大大小小的御医都在韵彦宫内进进出出。

    入夜时分,当朝丞相桑朝黎和丞相夫人杨初语也赶到了韵彦宫。

    房间内灯火通明,赫连端砚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双手紧握成拳。

    而玉音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赫连端砚在房门前久久地伫立着。

    “爷,离肆都已安排下去”

    赫连端砚背对着玉音,并未开口。

    “爷当真要如此吗?”

    明知是自己心爱之人,却要拱手相让。

    可玉音却不知,赫连端砚从未曾想过去占有。

    赫连端砚回过身,抬头望着茫茫夜色,过了许久,方才缓缓道

    “玉音,倘若是你,是紧握不放,还是情愿割舍”

    这一夜,桑朝黎和杨初语一直在房中陪着桑清漪,想尽办法去唤醒她。

    赫连端砚就一直在门外站了一宿,而玉音一直陪在她身侧。

    翌日

    玉音再次给桑清漪诊脉,却发现气息越发的微弱,并无一丝苏醒的迹象。

    桑朝黎一脸凝重的站在床前,而杨初语则坐于床畔,不停的掉眼泪。

    玉音回身,看着一直背对着众人看向窗外的赫连端砚,先行退出了房间。

    “出去”,赫连端砚突然沉声道。

    房里的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听到,直到赫连端砚低吼了一声。

    “都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