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抱憾离世 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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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热闹的畅音阁，一息间，就只剩下齐太后和周复二人。
齐太后已经从那种人前疯魔的状态下走出来了。她被捆缚着双手，闭着眼，似是认了命，神情平静。
周复却不放过她，“母亲说我是个笑话，母亲就不是个笑话了么。你这一辈子活在周哀帝的阴影下，被迫生下周哀帝的遗腹子，你这个作母亲的，自己无能也就罢了，还要迁怒于自己无辜的孩子。我无论怎么讨好你，你对我都是冷若冰霜、不假辞色。”
齐太后冷笑打断：“你可不是我的孩子。”
周复痛苦道：“母亲当年可不知道我不是你的孩子，你还不是依旧如此冷冰冰地待我。”
齐太后冷笑：“要是当年，我知道你不是我孩子，我肯定会一刀杀了你，免得日后你变成一个畜生，绝情绝义、冷酷无情。”
“我冷酷无情？我有你这个作母亲的冷酷无情么？我怎么说，也当了母亲这么多年的儿子，母亲一不高兴，对我还不是说杀就杀。呵——”
周复奇怪地笑道：“我有一件事，一直不想告诉母亲的，怕告诉你，你会伤心难过。”
齐太后冷笑。她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能伤心难过的了。
周复捡起狼将军的血淋淋的头颅，直接扔进齐太后怀里，神经兮兮轻声呢喃：“母后不要怕，把他抱紧点。他可是——”
“你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呀。哈哈哈、哈哈哈……”
齐太后听后，表情如被雷劈过一样，“这不可能、不可能——”
齐太后站起来，手一松，狼将军的头颅就滚到了地上。
齐太后倒退几步，根本不敢看狼将军的头颅，“你以为你随便找个人说是我孩子，我就信么？”
周复捡起狼将军的头颅，拿出黄丝绢一点点擦干上面的血迹，魔怔地描摹狼将军的面孔：“母后，你看他轮廓像不像你，眉毛像不像外祖父，鼻子像不像外曾祖父。”
齐太后愤怒道：“你个疯子。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要是不杀我，你就给我滚，滚出去。”
周复伤口隐隐作痛，他早就对这个作母亲的失望了，今日不过是再绝望一回罢了。他扔掉手中的头颅，抛下背后愤怒的齐太后，脚步蹒跚地出了畅音阁。
“陛下，太医已在侧殿等候多时。”
“皇后如何了？”
“回陛下，皇后已回坤宁宫，就是琉渺姑姑有些不妥。”
周复知道皇后看重琉渺，故道：“让太医好好医治。琉渺若有不测，让人好好安抚下皇后。”
***
坤宁宫。
琉渺抓着赫连皇后的手，虚弱道：“奴婢的事一直瞒着娘娘，是奴婢不好。娘娘不要哭。”
赫连皇后哭道：“只要你好起来，你一直瞒着我都行。”
琉渺轻笑，平日甜美的笑容苍白无力：“奴婢其实一点也不想瞒着娘娘，但是怕告诉娘娘，娘娘不相信奴婢。”
“奴婢到娘娘身边前，原名叫刘妙，文刀刘，少女妙。我阿耶刘誉本在海上闯荡，有些名气，也算是一个人物。当年海上生活的，谁不知道我阿耶的名头。我阿耶有一日在海上拣着我阿娘，就有了我和我兄长。我是老幺，家里最小的，我阿耶最疼我，纵的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惹我不高兴的人，我都会带着人去好生教训一番。人人都说我娇蛮刁钻，兄长也不敢惹我。”琉渺笑得甜蜜极了。
“但是我从小就极讨厌一个人，我却没法教训她。”
“我娘虽然和我阿耶有了我和我兄兄，但是经常会独自伤神，伤心难过，后来我才知道我娘在与我阿耶成亲前就有过一个女儿。她没法回去找她。做母亲的，总是会挂念那个不在眼前的孩子。我兄兄再优秀，我再如何调皮捣蛋，我阿娘依旧忘不了那个女儿，时不时为她担心这担心那的。”
“我自小就认为自己应该是被家人最宠爱的那一个，我阿娘如果关心兄兄多过关心我，我都会吃醋，更何况那个女儿一直被我娘心心念念在心里。对我而言，那就是个外人。我怎么能忍受我娘疼爱外人多过疼爱我。”
“最不能忍受的是，我娘老拿我和那个女儿做比较。认为我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天天就是和海上的朋友四处玩耍，比男孩子还顽皮。我娘就像是从书画里走出来的仕女一样，会弹琴、吹曲子，下棋、把玩古董，写的字就和画画一样。她教我，我本来不想学。我家就是做海上生意的，学这些，还不如去怎么做生意，怎么行船。”
“但那个女儿在京城才气很大，出了名的书画双绝。我不相信我比不过她，我也认真去学了，但我天生就对这些没天赋，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我娘拿来和那个女儿做对比。我小时候，简直恨死那个人了。”
赫连皇后听了心里一颤，心底涌上一股又甜又酸又痛的感觉，她不敢相信，却隐约觉得那是真的。
“那个人，是、谁？”
琉渺眼睛亮亮地看着赫连皇后：“姐姐，我终于能叫你声姐姐了。”
原来她娘还活着，还改嫁了。赫连皇后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高兴她娘离开了宁国侯府的泥沼，伤心的是为什么她娘从没回头找过她。赫连皇后揪心不已，“你是我妹妹，那为什么不早说？我娘为什么不来见我，我一直都想她回来。”
琉渺把卡在喉咙的血咳出来，面如金纸。她断断续续道：“周文帝和摄政王还掌政的时候，有一年，派军队要收服我们，我阿耶带人投降入了编，就变成了海军的一个将领。后来，姐姐嫁给了周复，阿耶当时本是在周文帝手下管束，后来周复和周文帝争斗的时候，周文帝本给阿耶下令要杀了周复，阿耶因着阿娘和姐姐，就没下手，反叛投了周复，引得海军内乱，后来阿耶和兄长都被杀了，我和娘就逃了出来，我娘身体本就弱，逃跑的时候也没带够银钱，我娘就病死了。”
“我的家可以说是因为姐姐的原因没了，我当时年轻气盛，就想着一定要出现在你面前，将这些事统统告诉你。不能我家因你毁了，你一无所知，却安心享受富贵。”
赫连皇后心痛如绞，泣不成声：“又是周复、又是周复。我到底是上辈子欠他什么了，我偿还了一辈子还不够，我娘他们的命怎么也因为他搭进去了。”
“你们干嘛管我，他周复早死了，我不也是解脱了么。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出现，我一点也不想做这个皇后，不想待在侯府。你们为什么就认为我在那里就过得幸福呢，我不开心，我一点也不幸福。”
琉渺虚弱却甜甜地握着赫连皇后的手，继续道：“后来我到了你身边，我才知道姐姐你也是想娘的，你也过得不幸福。我本来挺高兴的，本想找个机会告诉你，让你更难过的，但有一晚我突然想起耶耶的话，他要我好好活着，而不是带着恨意胡乱作为。”
“我还做梦了，梦见我告诉了你，你难过得要死，娘就气得跳脚，她还拿着鞋板打我。我知道这是个梦，我娘才不会做这么粗鲁的事的。我梦醒后，还是想通了，这个世界，我就剩你这个姐姐了，如果把你给丢了，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下来了。”
琉渺紧紧握着赫连皇后的手，流泪道：“对不起，姐姐，我还是告诉你了。其实我很自私，我心里就是想告诉你这些，不然我死了的话，这个世上，我娘，我爹，我兄长，还有我，都没人会想起，没人会惦念了。”
琉渺紧紧抓着赫连皇后的手，脸上突然有了红晕，她知道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急声道：“姐姐，娘和耶耶都叫我岁岁，你叫下我名字，叫我岁岁妹妹。快叫啊。”
赫连皇后抱着琉渺，在她耳边哽咽道：“岁岁妹妹、岁岁妹妹、岁岁妹妹……”
赫连皇后念叨了许久，在琉渺耳边轻声道：“岁岁妹妹，等姐姐报完仇，我们一家就可以团圆了。”
***
大兴元年，畅音宫宴，狼将军凶性大发，屠杀全场，仅圣上、太后、皇后吉人天相，得以保全。太后事后疯癫，闭门休养。
大兴元年，周兴帝推翻后周暴/政，周朝复立，自冕兴帝，国号大兴。同年，周兴帝赐皇后赫连氏“懿明敬德”尊号。
周兴帝虽后宫佳丽三千，但始终对懿明敬德皇后敬爱有嘉。懿明敬德皇后一生无子，后择周兴帝长子养于膝下。
大兴三年，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同年，周兴帝旧疾复发，立弱冠长子为太子。
立太子当晚，赫连皇后去了养心殿，让伺候的人撤下后，就亲手将一杯毒酒喂下了周复的肚子。
周复病得不轻，根本就无力反抗，“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鸩酒。”赫连皇后又拿起一杯，看到周复眼中的惧意，笑道：“本宫从大家登基起，就开始喂你吃丹砂。你费尽心机二十几年得来的江山，坐上皇位不久，身体就一日日衰落下去的感觉如何？如今太子已立，你一点用处也没了。正是你驾崩的好时候。”
周复想破口大骂，却腹痛如绞，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
赫连皇后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对着腹痛如绞的周复轻笑：“这是本宫给自己备下的毒酒，我求死，可不是为了你。我娘家宁国侯府被我整的衰败，没了和太子对抗的实力。你死了后，太子可不会让我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占着他亲生母亲的位子碍事。与其以后要卑躬屈膝、胆战心惊地过日子，还不如现在就此去了的好。”
赫连皇后一口喝下给自己准备的毒酒，很快就腹痛如绞，昏死过去。
赫连皇后本感觉自己身轻如羽毛，到处飘飘荡荡。直遇到一个到处是金光的地方，赫连皇后似是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如有来世，即当为何？
如有来世，即当为何？
如有来世，即当为何？
好像只要她不回答，就不停地在她耳边唱下去似的。
赫连皇后想着，若真有来世，一必寻到阿娘，解了刘家破散之苦；二必不嫁与复郎君，空被斩所有生机。
这么一想完，那唱音终于停了。
刚刚还热闹的畅音阁，一息间，就只剩下齐太后和周复二人。
齐太后已经从那种人前疯魔的状态下走出来了。她被捆缚着双手，闭着眼，似是认了命，神情平静。
周复却不放过她，“母亲说我是个笑话，母亲就不是个笑话了么。你这一辈子活在周哀帝的阴影下，被迫生下周哀帝的遗腹子，你这个作母亲的，自己无能也就罢了，还要迁怒于自己无辜的孩子。我无论怎么讨好你，你对我都是冷若冰霜、不假辞色。”
齐太后冷笑打断：“你可不是我的孩子。”
周复痛苦道：“母亲当年可不知道我不是你的孩子，你还不是依旧如此冷冰冰地待我。”
齐太后冷笑：“要是当年，我知道你不是我孩子，我肯定会一刀杀了你，免得日后你变成一个畜生，绝情绝义、冷酷无情。”
“我冷酷无情？我有你这个作母亲的冷酷无情么？我怎么说，也当了母亲这么多年的儿子，母亲一不高兴，对我还不是说杀就杀。呵——”
周复奇怪地笑道：“我有一件事，一直不想告诉母亲的，怕告诉你，你会伤心难过。”
齐太后冷笑。她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能伤心难过的了。
周复捡起狼将军的血淋淋的头颅，直接扔进齐太后怀里，神经兮兮轻声呢喃：“母后不要怕，把他抱紧点。他可是——”
“你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呀。哈哈哈、哈哈哈……”
齐太后听后，表情如被雷劈过一样，“这不可能、不可能——”
齐太后站起来，手一松，狼将军的头颅就滚到了地上。
齐太后倒退几步，根本不敢看狼将军的头颅，“你以为你随便找个人说是我孩子，我就信么？”
周复捡起狼将军的头颅，拿出黄丝绢一点点擦干上面的血迹，魔怔地描摹狼将军的面孔：“母后，你看他轮廓像不像你，眉毛像不像外祖父，鼻子像不像外曾祖父。”
齐太后愤怒道：“你个疯子。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要是不杀我，你就给我滚，滚出去。”
周复伤口隐隐作痛，他早就对这个作母亲的失望了，今日不过是再绝望一回罢了。他扔掉手中的头颅，抛下背后愤怒的齐太后，脚步蹒跚地出了畅音阁。
“陛下，太医已在侧殿等候多时。”
“皇后如何了？”
“回陛下，皇后已回坤宁宫，就是琉渺姑姑有些不妥。”
周复知道皇后看重琉渺，故道：“让太医好好医治。琉渺若有不测，让人好好安抚下皇后。”
***
坤宁宫。
琉渺抓着赫连皇后的手，虚弱道：“奴婢的事一直瞒着娘娘，是奴婢不好。娘娘不要哭。”
赫连皇后哭道：“只要你好起来，你一直瞒着我都行。”
琉渺轻笑，平日甜美的笑容苍白无力：“奴婢其实一点也不想瞒着娘娘，但是怕告诉娘娘，娘娘不相信奴婢。”
“奴婢到娘娘身边前，原名叫刘妙，文刀刘，少女妙。我阿耶刘誉本在海上闯荡，有些名气，也算是一个人物。当年海上生活的，谁不知道我阿耶的名头。我阿耶有一日在海上拣着我阿娘，就有了我和我兄长。我是老幺，家里最小的，我阿耶最疼我，纵的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惹我不高兴的人，我都会带着人去好生教训一番。人人都说我娇蛮刁钻，兄长也不敢惹我。”琉渺笑得甜蜜极了。
“但是我从小就极讨厌一个人，我却没法教训她。”
“我娘虽然和我阿耶有了我和我兄兄，但是经常会独自伤神，伤心难过，后来我才知道我娘在与我阿耶成亲前就有过一个女儿。她没法回去找她。做母亲的，总是会挂念那个不在眼前的孩子。我兄兄再优秀，我再如何调皮捣蛋，我阿娘依旧忘不了那个女儿，时不时为她担心这担心那的。”
“我自小就认为自己应该是被家人最宠爱的那一个，我阿娘如果关心兄兄多过关心我，我都会吃醋，更何况那个女儿一直被我娘心心念念在心里。对我而言，那就是个外人。我怎么能忍受我娘疼爱外人多过疼爱我。”
“最不能忍受的是，我娘老拿我和那个女儿做比较。认为我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天天就是和海上的朋友四处玩耍，比男孩子还顽皮。我娘就像是从书画里走出来的仕女一样，会弹琴、吹曲子，下棋、把玩古董，写的字就和画画一样。她教我，我本来不想学。我家就是做海上生意的，学这些，还不如去怎么做生意，怎么行船。”
“但那个女儿在京城才气很大，出了名的书画双绝。我不相信我比不过她，我也认真去学了，但我天生就对这些没天赋，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我娘拿来和那个女儿做对比。我小时候，简直恨死那个人了。”
赫连皇后听了心里一颤，心底涌上一股又甜又酸又痛的感觉，她不敢相信，却隐约觉得那是真的。
“那个人，是、谁？”
琉渺眼睛亮亮地看着赫连皇后：“姐姐，我终于能叫你声姐姐了。”
原来她娘还活着，还改嫁了。赫连皇后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高兴她娘离开了宁国侯府的泥沼，伤心的是为什么她娘从没回头找过她。赫连皇后揪心不已，“你是我妹妹，那为什么不早说？我娘为什么不来见我，我一直都想她回来。”
琉渺把卡在喉咙的血咳出来，面如金纸。她断断续续道：“周文帝和摄政王还掌政的时候，有一年，派军队要收服我们，我阿耶带人投降入了编，就变成了海军的一个将领。后来，姐姐嫁给了周复，阿耶当时本是在周文帝手下管束，后来周复和周文帝争斗的时候，周文帝本给阿耶下令要杀了周复，阿耶因着阿娘和姐姐，就没下手，反叛投了周复，引得海军内乱，后来阿耶和兄长都被杀了，我和娘就逃了出来，我娘身体本就弱，逃跑的时候也没带够银钱，我娘就病死了。”
“我的家可以说是因为姐姐的原因没了，我当时年轻气盛，就想着一定要出现在你面前，将这些事统统告诉你。不能我家因你毁了，你一无所知，却安心享受富贵。”
赫连皇后心痛如绞，泣不成声：“又是周复、又是周复。我到底是上辈子欠他什么了，我偿还了一辈子还不够，我娘他们的命怎么也因为他搭进去了。”
“你们干嘛管我，他周复早死了，我不也是解脱了么。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出现，我一点也不想做这个皇后，不想待在侯府。你们为什么就认为我在那里就过得幸福呢，我不开心，我一点也不幸福。”
琉渺虚弱却甜甜地握着赫连皇后的手，继续道：“后来我到了你身边，我才知道姐姐你也是想娘的，你也过得不幸福。我本来挺高兴的，本想找个机会告诉你，让你更难过的，但有一晚我突然想起耶耶的话，他要我好好活着，而不是带着恨意胡乱作为。”
“我还做梦了，梦见我告诉了你，你难过得要死，娘就气得跳脚，她还拿着鞋板打我。我知道这是个梦，我娘才不会做这么粗鲁的事的。我梦醒后，还是想通了，这个世界，我就剩你这个姐姐了，如果把你给丢了，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下来了。”
琉渺紧紧握着赫连皇后的手，流泪道：“对不起，姐姐，我还是告诉你了。其实我很自私，我心里就是想告诉你这些，不然我死了的话，这个世上，我娘，我爹，我兄长，还有我，都没人会想起，没人会惦念了。”
琉渺紧紧抓着赫连皇后的手，脸上突然有了红晕，她知道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急声道：“姐姐，娘和耶耶都叫我岁岁，你叫下我名字，叫我岁岁妹妹。快叫啊。”
赫连皇后抱着琉渺，在她耳边哽咽道：“岁岁妹妹、岁岁妹妹、岁岁妹妹……”
赫连皇后念叨了许久，在琉渺耳边轻声道：“岁岁妹妹，等姐姐报完仇，我们一家就可以团圆了。”
***
大兴元年，畅音宫宴，狼将军凶性大发，屠杀全场，仅圣上、太后、皇后吉人天相，得以保全。太后事后疯癫，闭门休养。
大兴元年，周兴帝推翻后周暴/政，周朝复立，自冕兴帝，国号大兴。同年，周兴帝赐皇后赫连氏“懿明敬德”尊号。
周兴帝虽后宫佳丽三千，但始终对懿明敬德皇后敬爱有嘉。懿明敬德皇后一生无子，后择周兴帝长子养于膝下。
大兴三年，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同年，周兴帝旧疾复发，立弱冠长子为太子。
立太子当晚，赫连皇后去了养心殿，让伺候的人撤下后，就亲手将一杯毒酒喂下了周复的肚子。
周复病得不轻，根本就无力反抗，“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鸩酒。”赫连皇后又拿起一杯，看到周复眼中的惧意，笑道：“本宫从大家登基起，就开始喂你吃丹砂。你费尽心机二十几年得来的江山，坐上皇位不久，身体就一日日衰落下去的感觉如何？如今太子已立，你一点用处也没了。正是你驾崩的好时候。”
周复想破口大骂，却腹痛如绞，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
赫连皇后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对着腹痛如绞的周复轻笑：“这是本宫给自己备下的毒酒，我求死，可不是为了你。我娘家宁国侯府被我整的衰败，没了和太子对抗的实力。你死了后，太子可不会让我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占着他亲生母亲的位子碍事。与其以后要卑躬屈膝、胆战心惊地过日子，还不如现在就此去了的好。”
赫连皇后一口喝下给自己准备的毒酒，很快就腹痛如绞，昏死过去。
赫连皇后本感觉自己身轻如羽毛，到处飘飘荡荡。直遇到一个到处是金光的地方，赫连皇后似是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如有来世，即当为何？
如有来世，即当为何？
如有来世，即当为何？
好像只要她不回答，就不停地在她耳边唱下去似的。
赫连皇后想着，若真有来世，一必寻到阿娘，解了刘家破散之苦；二必不嫁与复郎君，空被斩所有生机。
这么一想完，那唱音终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