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指腹为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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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问亭一愣，喝道：“说的什么胡话，我不会同意的。”
双腿跪在凉飕飕的地上，膝盖传来一股刺骨的凉意。蒲如羡双眼通红，“咱们家眼下无人做官，眼看就要落魄了，不靠上周文帝，蒲家能有什么好出路么。”
“而且，宋姐姐也在摄政王府受苦，有人暗地里帮持着，总是好的。圣上不过是要蒲、荣两家联姻，那狼畜阿耶你也是瞧过的，他能欺负我么，我不欺负他，就不错了。阿耶，您不必担心我会过不好，就应了联姻之事吧。”
蒲如羡更是夜夜做恶梦，梦见宋姐姐寻短见。宋姐姐在摄政王府多待一日，她就有种宋姐姐要死的感觉。
荣府的人帮她盯着宋姐姐也好。就算宋姐姐被摄政王毁了，但只要活下去，总有一日会能有自己的幸福。
蒲问亭抚眉长叹，把蒲如羡从地上拉起来，“三娘你还小，投靠圣上的事，不止是联姻而已，这不过是让他们放心的手段之一，并不是非要如此，阿耶再想其他办法就是了，何必委屈你的亲事。”
蒲如羡梗着脖子，反驳道：“明明就有一条直径可走，阿耶却硬是要拐弯。再说了，以前阿耶答应过我，我的亲事，我自己能做主，那今日，我就非应了荣家的亲事不可。”
蒲问亭气笑了。
这种话也就小孩子信了，儿女的亲事，做父母的哪里会真的不干涉。
见蒲如羡又起了蛮劲，蒲问亭狠狠地拍了下案桌，“三娘，回屋去，此事不用再提，你宋姐姐阿耶我自会想办法。”
蒲如羡气呼呼地离开中庭，她满身的火气，一回到小荷院，竟然变脸，直接二话不说，抱着金丝被嚎哭。
蒲如羡转变之快，让纤云、弄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直在小荷院盯着下人干活的邢妈妈，听到哭声，跑回屋，急道：“三娘这是怎么了？”
自宋莹出事后，蒲如羡眉目之间时不时有股戾气，她凶巴巴的，回头道：“妈妈，还不把阿娘喊过来，说我快哭瞎了。”
邢妈妈不知蒲三娘哪里又犯浑了，但是这小祖宗见她不走，一直就哭个不停。邢妈妈只好去崇宁院找范氏。
因为家人无官身，宅子的牌匾、用具也不能逾矩，范氏正在指挥下人，把金漆器具锁回库里。见心肝肉哭了，还挺高兴，“三娘近些日子憋得慌，多哭哭也好。”
虽然说的在理，但是作娘的，看女儿哭了，第一反应竟然是喜。邢妈妈也是哭笑不得。
范氏一进屋，蒲如羡扑到她身上，哽着声音道：“阿娘，阿耶欺负我。”
这些日子，蒲如羡因为宋莹的事心酸悲痛，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娇气，范氏欣喜地抱住蒲如羡。
等听到蒲如羡的话，范氏好笑道：“怎么可能，你阿耶最疼你。”
蒲如羡装作气呼呼的样子，“我喜欢狼畜，想嫁给他，阿耶不让，之前你们不是说了让我做主吗，你们骗我。”
蒲如羡说的时候，脸上微微红，毕竟是在忽悠自己的亲娘。她怕范氏看出什么，就把脸埋在范氏怀里。
范氏一怔，心里发笑。
三娘哪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那狼畜在她眼里，和西狮差不多的地位。蒲问亭自然不应，她也不会应。
范氏面上笑道：“等你成亲还得八年，你和狼畜急不来。要是三娘及笄的时候，还喜欢狼畜，你阿耶要是不应，我就替你兜揽你阿耶。”
八年后，黄花菜都凉了。那时候联姻有什么用。
蒲如羡还要痴缠，范氏就是笑呵呵的，怎么都不应。
蒲如羡沮丧，片刻之后，又玩起了另一招，绝食。
蒲问亭和范氏来劝她，蒲如羡背过身，哼道：“让我嫁给狼畜，我就吃饭。”
气得蒲问亭脸色发黑，范氏也忧愁得慌。
等气走爷娘后，蒲如羡实在是饿得不行，肚子里空荡荡的，就像有个小兽在肚子里啃她的肉吃。
蒲如羡摸摸青凤玉佩，“琼姐姐，给我点糕点，我好饿。”
赫连皇后一直在青凤玉佩里，把事情看得明白，也是对蒲如羡绝食很无奈。
赫连皇后本不想给蒲如羡提供吃食，让她饿得发昏，绝了和荣家结亲的念头。
上辈子荣家没什么起色，人丁凋零，老将军死了，荣老夫人也死了，荣傻子确实不傻，但却是个佛祖的性子，无欲无求的。
至于这辈子狼将军进了荣府，赫连皇后也对狼将军看不上眼，毕竟狼将军上辈子可是狗丈夫，实在是配不上蒲如羡。
虽然狼将军这辈子给了蒲如羡三年养育之恩，但也不能把蒲如羡的一生给赔进去。用灵水治好了狼将军的心智，也算是补偿过了。
反正，要是蒲如羡嫁给狼将军，她第一个不同意。
只是赫连皇后也不忍心看着蒲如羡饿得难受，还是软了心肠，从妹妹刘妙的伪福地里偷了糕点，给了她。
蒲如羡自己也不会多吃，如果吃饱了，饿了几天还容光焕发，可不就瞒不住了。
也不知是不是蒲如羡绝食有效果，不几日，蒲问亭就搂着看似气息奄奄的蒲如羡，道：“三娘，荣、蒲两家刚定亲了。”
蒲如羡心里一喜。
“但是，不是你和狼畜，而是拙小郎，或是憨娘。”
蒲如羡一惊，“怎么会这样？”
“范六娘怀孕了，荣、蒲两家指腹为婚。你范六表姐生下男儿，就让憨娘嫁了。生下女儿，就让拙小郎娶了。”
范芸珂？！不是做戏，嫁给荣通判做妾了么。
蒲如羡讶道：“这年纪相差太大了吧，而且她的孩子可不就是庶子？”
“两家商量好了。等她一生，孩子就记荣老夫人名下，算作嫡出。”
蒲问亭狡诈一笑：“而且，等你六表姐孩子长大成亲，怎么也得十五、二十年，时间一长，这联姻之事可不就得再看了么。要是你，这八年时间，还是太短了……”
蒲如羡心里不是滋味，“憨娘还那么小，万一定出去……”她喜爱憨厚的憨娘，不想她随随便便嫁人。
她刚这么一想，就思及自己身上，阿耶阿娘估摸也是不想她随便嫁人，尝此滋味，所以不允她和荣家的亲事吧。
蒲如羡心下又酸又甜，抱紧蒲问亭的脖子。
蒲问亭叹气。自宋家出事后，三娘总算又开始爱撒娇痴缠起来。
***
狼畜一到荣府，就是拼了命地要往外头蹿。关在屋子里，还得拿铁链按上，不然屋子也得被他给折腾塌了。
荣通判恭敬地迎戴着罩篱的男人进门，“宁公公，这就是您要找的狼畜。”
宁公公摘下罩篱，眼尾的红痣配上一双妙眼，淡然间又莫名有些气势，“他既然被母狼养大，名就取‘琅’吧。我还得多谢你，收留他进荣府。”
荣通判抱拳道：“十几年前，宁公公的救命之恩，一直就没报答过。而且荣琅身骨强健，又不怕血腥，仔细教养，在战场上必能有一番作为。比我家二郎更适合战场。”
荣家其实有俩孙，是双胞胎。只是头一个是真傻，第二个却是个见不得血腥的。荣通判眼看将军府后继无人，也是心塞。
宁公公缓缓道：“你出去吧，我和荣琅有话要说。”
荣琅还是个吐字不清的小子，也不知有何可说的。只是面前宁公公一是他救命恩人，二也是周文帝身边最得力的心腹。荣家投靠圣上，以后要仰仗宁公公的，多得是。
荣通判听话地撤了，宁公公走近狼畜，狼畜警惕地看着他。
看着狼畜轮廓像极了生母齐岚，宁公公眼神迷茫，突然一叹，“你母亲可是希望你能考中探花，看你如今这样，估计也是不成了。”
这狼畜生于野间，以后能识字读书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考的中探花。看来，只能辜负他亲生母亲的一番期待了。
宁公公早知荣琅不服驯，趁荣琅不备，把他按倒，好生绑住。再一揭荣琅的上裳，清清楚楚地看见荣琅背上的“周”印。
一薄刃亮起，手起刀落，迅速地削掉，荣琅背上的“周”印。
荣琅痛得闷哼，吐字不清道：“疼、疼、疼，喵喵喵……”
宁公公将“周”印的皮，仔细收到素帕上包好，再从怀里给荣琅，轻柔上药。
宁公公半晌迟疑道：“你既然没了前周复国的重担，就好生按你娘的意思，还是好好考探花。我暂且抽空，多教教你。以后见到你娘，你文武双全，我也能有个交待。”
荣琅知道面前的人是伤自己的人，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以后对我客气点，喊我容先生。”宁公公往荣琅口里塞了一本《三字经》，淡定道：“今日念《三字经》如何？”
蒲问亭一愣，喝道：“说的什么胡话，我不会同意的。”
双腿跪在凉飕飕的地上，膝盖传来一股刺骨的凉意。蒲如羡双眼通红，“咱们家眼下无人做官，眼看就要落魄了，不靠上周文帝，蒲家能有什么好出路么。”
“而且，宋姐姐也在摄政王府受苦，有人暗地里帮持着，总是好的。圣上不过是要蒲、荣两家联姻，那狼畜阿耶你也是瞧过的，他能欺负我么，我不欺负他，就不错了。阿耶，您不必担心我会过不好，就应了联姻之事吧。”
蒲如羡更是夜夜做恶梦，梦见宋姐姐寻短见。宋姐姐在摄政王府多待一日，她就有种宋姐姐要死的感觉。
荣府的人帮她盯着宋姐姐也好。就算宋姐姐被摄政王毁了，但只要活下去，总有一日会能有自己的幸福。
蒲问亭抚眉长叹，把蒲如羡从地上拉起来，“三娘你还小，投靠圣上的事，不止是联姻而已，这不过是让他们放心的手段之一，并不是非要如此，阿耶再想其他办法就是了，何必委屈你的亲事。”
蒲如羡梗着脖子，反驳道：“明明就有一条直径可走，阿耶却硬是要拐弯。再说了，以前阿耶答应过我，我的亲事，我自己能做主，那今日，我就非应了荣家的亲事不可。”
蒲问亭气笑了。
这种话也就小孩子信了，儿女的亲事，做父母的哪里会真的不干涉。
见蒲如羡又起了蛮劲，蒲问亭狠狠地拍了下案桌，“三娘，回屋去，此事不用再提，你宋姐姐阿耶我自会想办法。”
蒲如羡气呼呼地离开中庭，她满身的火气，一回到小荷院，竟然变脸，直接二话不说，抱着金丝被嚎哭。
蒲如羡转变之快，让纤云、弄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直在小荷院盯着下人干活的邢妈妈，听到哭声，跑回屋，急道：“三娘这是怎么了？”
自宋莹出事后，蒲如羡眉目之间时不时有股戾气，她凶巴巴的，回头道：“妈妈，还不把阿娘喊过来，说我快哭瞎了。”
邢妈妈不知蒲三娘哪里又犯浑了，但是这小祖宗见她不走，一直就哭个不停。邢妈妈只好去崇宁院找范氏。
因为家人无官身，宅子的牌匾、用具也不能逾矩，范氏正在指挥下人，把金漆器具锁回库里。见心肝肉哭了，还挺高兴，“三娘近些日子憋得慌，多哭哭也好。”
虽然说的在理，但是作娘的，看女儿哭了，第一反应竟然是喜。邢妈妈也是哭笑不得。
范氏一进屋，蒲如羡扑到她身上，哽着声音道：“阿娘，阿耶欺负我。”
这些日子，蒲如羡因为宋莹的事心酸悲痛，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娇气，范氏欣喜地抱住蒲如羡。
等听到蒲如羡的话，范氏好笑道：“怎么可能，你阿耶最疼你。”
蒲如羡装作气呼呼的样子，“我喜欢狼畜，想嫁给他，阿耶不让，之前你们不是说了让我做主吗，你们骗我。”
蒲如羡说的时候，脸上微微红，毕竟是在忽悠自己的亲娘。她怕范氏看出什么，就把脸埋在范氏怀里。
范氏一怔，心里发笑。
三娘哪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那狼畜在她眼里，和西狮差不多的地位。蒲问亭自然不应，她也不会应。
范氏面上笑道：“等你成亲还得八年，你和狼畜急不来。要是三娘及笄的时候，还喜欢狼畜，你阿耶要是不应，我就替你兜揽你阿耶。”
八年后，黄花菜都凉了。那时候联姻有什么用。
蒲如羡还要痴缠，范氏就是笑呵呵的，怎么都不应。
蒲如羡沮丧，片刻之后，又玩起了另一招，绝食。
蒲问亭和范氏来劝她，蒲如羡背过身，哼道：“让我嫁给狼畜，我就吃饭。”
气得蒲问亭脸色发黑，范氏也忧愁得慌。
等气走爷娘后，蒲如羡实在是饿得不行，肚子里空荡荡的，就像有个小兽在肚子里啃她的肉吃。
蒲如羡摸摸青凤玉佩，“琼姐姐，给我点糕点，我好饿。”
赫连皇后一直在青凤玉佩里，把事情看得明白，也是对蒲如羡绝食很无奈。
赫连皇后本不想给蒲如羡提供吃食，让她饿得发昏，绝了和荣家结亲的念头。
上辈子荣家没什么起色，人丁凋零，老将军死了，荣老夫人也死了，荣傻子确实不傻，但却是个佛祖的性子，无欲无求的。
至于这辈子狼将军进了荣府，赫连皇后也对狼将军看不上眼，毕竟狼将军上辈子可是狗丈夫，实在是配不上蒲如羡。
虽然狼将军这辈子给了蒲如羡三年养育之恩，但也不能把蒲如羡的一生给赔进去。用灵水治好了狼将军的心智，也算是补偿过了。
反正，要是蒲如羡嫁给狼将军，她第一个不同意。
只是赫连皇后也不忍心看着蒲如羡饿得难受，还是软了心肠，从妹妹刘妙的伪福地里偷了糕点，给了她。
蒲如羡自己也不会多吃，如果吃饱了，饿了几天还容光焕发，可不就瞒不住了。
也不知是不是蒲如羡绝食有效果，不几日，蒲问亭就搂着看似气息奄奄的蒲如羡，道：“三娘，荣、蒲两家刚定亲了。”
蒲如羡心里一喜。
“但是，不是你和狼畜，而是拙小郎，或是憨娘。”
蒲如羡一惊，“怎么会这样？”
“范六娘怀孕了，荣、蒲两家指腹为婚。你范六表姐生下男儿，就让憨娘嫁了。生下女儿，就让拙小郎娶了。”
范芸珂？！不是做戏，嫁给荣通判做妾了么。
蒲如羡讶道：“这年纪相差太大了吧，而且她的孩子可不就是庶子？”
“两家商量好了。等她一生，孩子就记荣老夫人名下，算作嫡出。”
蒲问亭狡诈一笑：“而且，等你六表姐孩子长大成亲，怎么也得十五、二十年，时间一长，这联姻之事可不就得再看了么。要是你，这八年时间，还是太短了……”
蒲如羡心里不是滋味，“憨娘还那么小，万一定出去……”她喜爱憨厚的憨娘，不想她随随便便嫁人。
她刚这么一想，就思及自己身上，阿耶阿娘估摸也是不想她随便嫁人，尝此滋味，所以不允她和荣家的亲事吧。
蒲如羡心下又酸又甜，抱紧蒲问亭的脖子。
蒲问亭叹气。自宋家出事后，三娘总算又开始爱撒娇痴缠起来。
***
狼畜一到荣府，就是拼了命地要往外头蹿。关在屋子里，还得拿铁链按上，不然屋子也得被他给折腾塌了。
荣通判恭敬地迎戴着罩篱的男人进门，“宁公公，这就是您要找的狼畜。”
宁公公摘下罩篱，眼尾的红痣配上一双妙眼，淡然间又莫名有些气势，“他既然被母狼养大，名就取‘琅’吧。我还得多谢你，收留他进荣府。”
荣通判抱拳道：“十几年前，宁公公的救命之恩，一直就没报答过。而且荣琅身骨强健，又不怕血腥，仔细教养，在战场上必能有一番作为。比我家二郎更适合战场。”
荣家其实有俩孙，是双胞胎。只是头一个是真傻，第二个却是个见不得血腥的。荣通判眼看将军府后继无人，也是心塞。
宁公公缓缓道：“你出去吧，我和荣琅有话要说。”
荣琅还是个吐字不清的小子，也不知有何可说的。只是面前宁公公一是他救命恩人，二也是周文帝身边最得力的心腹。荣家投靠圣上，以后要仰仗宁公公的，多得是。
荣通判听话地撤了，宁公公走近狼畜，狼畜警惕地看着他。
看着狼畜轮廓像极了生母齐岚，宁公公眼神迷茫，突然一叹，“你母亲可是希望你能考中探花，看你如今这样，估计也是不成了。”
这狼畜生于野间，以后能识字读书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考的中探花。看来，只能辜负他亲生母亲的一番期待了。
宁公公早知荣琅不服驯，趁荣琅不备，把他按倒，好生绑住。再一揭荣琅的上裳，清清楚楚地看见荣琅背上的“周”印。
一薄刃亮起，手起刀落，迅速地削掉，荣琅背上的“周”印。
荣琅痛得闷哼，吐字不清道：“疼、疼、疼，喵喵喵……”
宁公公将“周”印的皮，仔细收到素帕上包好，再从怀里给荣琅，轻柔上药。
宁公公半晌迟疑道：“你既然没了前周复国的重担，就好生按你娘的意思，还是好好考探花。我暂且抽空，多教教你。以后见到你娘，你文武双全，我也能有个交待。”
荣琅知道面前的人是伤自己的人，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以后对我客气点，喊我容先生。”宁公公往荣琅口里塞了一本《三字经》，淡定道：“今日念《三字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