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说网 > 媳妇快长大 > 第22章 五月人倍忙

第22章 五月人倍忙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三界小说网 www.xs3j.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几日,里正和几位村老,天天一早一晚去地里查看,人们的心跟着焦躁起来:老天保佑,千万别下雨。终于有一日,里正和村老检查回来激动的宣布:可以开镰了!老天爷给面子的天天红日头。

    村里人收麦子都是三四家和一起收,今天收你家的,明天收他家的。

    日高不过五尺,能够下田的农人们,不论男女一律把头发梳到头顶,结成发髻用布巾裹了。身上都是半旧裋褐,裤脚一律缠着绑腿,脚上穿着编的密实的草鞋。提着镰刀,推着小车,富裕的人家套着或是驴车、骡车,马车、牛车,该给那家收,就约到那家。家里的壮劳力担起一担,勤劳的妇人早就煮好的粗茶,年少的提个篮子装上三四只碗,一起下地。

    一亩地两三个人一排。有的合伙的劳力少就五六个站成一排,一次能割两三亩;有劳动力多的八、九成十个人站一排一次能割四五亩。一亩地后边就有一个专门扎捆的。站好了等领头的喊一声“开镰了~~~”一起弯腰挥舞镰刀,那麦子便一茬茬倒下。早上还是一片金色麦浪,下午就有一条条深色的土地,间隔在田野,三五日就只剩下一片深色土地。

    那家里的主妇,必然会早早压好一筛子饸饹。用凉森森的井水过几遍,再用熟油调散。把在菜园里摘回来,还顶花带刺嫩黄瓜洗干净了切成细丝,装上半盆;碧绿的芹菜切成不足寸长的节,开水了焯了再装半盆;葱花油油的炒一碗;大蒜拍碎捣半碗。稀稀的绿豆小米汤也要早早晾下,只等地里的人回来,就可以先喝一碗祛暑又解渴。再来两老碗凉饸饹爽口、顶饱。

    我左手上的痂已经慢慢掉了,右手还不行。既不能帮着洗菜,也不能去灶下烧火——没法坐——只能在院子里剥葱,摘芹菜。今天是给田叔家收麦子。他们和张奶奶家、七爷爷家搭成一伙。

    张奶奶和七奶奶踮起脚后跟,把上半身的重量狠狠的,压在粗笨的木制饸饹床两头,那下边各支了两页砖。田婶略吸一口气,两手攥紧饸饹床子的压杆,踮起脚轻轻向前一闪,微微屈腿,用腰腹和着臂力、全身大半的重量压下去。三个人同时使劲,匀称的饸饹就慢慢从床子里落下来,下面的锅里是咕嘟咕嘟的开水。在灶下烧火的,是七奶奶家一个十余岁的小姑娘叫香草的。灶间蒸腾着热气,在这还有点凉意的早上,已经像个大蒸笼。几个人袖子都高高挽起,衣衫的前心后背都汗湿透了。额上的汗珠随着他们使力划过脸颊,跌落下来。案上筛子里,已经有一小堆熟油调散的饸饹。

    我干完活,看着她们压饸饹。眉儿带着弟弟们,去地里帮忙拾麦穗去了。本来我不愿意,好好一个女孩,晒黑了咋办?可是不要说她这样的小丫头,就是将要准备说亲,或者将要嫁人的大姑娘,如金线都下地割麦子去了。村里能跑的除了不懂事的,要么在场畔,要么在自家门口看麦摞子,要么就都挎着担笼、竹篮去拾麦穗。

    我看了一会,去后院给香草抱了半捆柴来。对忙碌的田婶说;“我也去地里拾麦穗。”不等她答话就戴上草帽出门了。

    田婶正憋着一口气压饸饹,等床子里那条面压完了,喜儿都走了。叹口气缓缓劲,田婶摇摇头:“这孩子,就闲不下。”

    张奶奶用手背抹了一下汗:“年纪不大,本事可没几个人有。说起来也是老刘家祖上烧了高香,先是周秀才两口子养了这几个孤儿,现在人家十岁的闺女能养家,还要供文用读书。本事啊。”

    七奶奶双手抓着衣襟扇凉:“可不是,你们说这文用将来要是考中了,他大舅一家后悔不?”

    田婶给锅里舀了一瓢凉水,用筷子划拉下饸饹:“什么大舅家,断了亲就不是了。”

    闲话没几句,饸饹可以出锅了,大大的竹笊篱,一下就可以全捞出来,倒进旁边的凉水桶里。凉透了控干水分,倒在筛子里用熟油调散,就算好了。几个人又开始忙碌下一锅饸饹。

    麦地里,一片火热景象,最好的劳力都在挥舞镰刀割麦子,稍弱些的跟在后边捆麦子再弱些的把捆好的麦子运到地头,拉着竹耙子,把地理零散的麦子耙到一块,什么也做不了的孩子们,则挎着小担笼或者竹篮,在耙过两次的地里拾麦穗。这个时候是不能到别人家里拾,因为地里有挺多,因为天热干燥,一碰就断下来的麦穗。只有在主人家拉走麦捆子,清理完地摊子以后才可以去拾。

    我去的时候文用正拉着竹耙子过来,我挑眉看他:草帽下的脸捂的通红,汗水混着土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水印。穿着他爹留下的粗布衣服,不合身宽宽大大的。挽了袖子,扎了腰带,缠了绑腿,也能凑合。我用下巴指指竹耙子。

    文用停下来,用胳膊沾沾额上的汗。放下耙子,在桶里舀了半碗茶,喝了一口才开口说:“我和张爷爷换呢,割会麦子,捆一会,再耙耙地。”说完喝了两口水:“你怎么来了,地里热的。”

    “我在家里也帮不了多少忙”我摆摆左手“我来和眉儿她们拾麦穗。”

    文用喝完水,把碗放到竹篮里平静的看着我:“拾麦穗要蹲着”说完他看了看地里的麦茬又看看我。

    我脸红了,我脸红了。绝对是太阳太热:“我弯腰拾,要你管!”说完昂头挺胸从他旁边经过,去找眉儿几个。

    这一块地,已经割完了,就剩下再拾两遍。眉儿领着弟弟们和张奶奶家的虎子,一遍快要拾到头了。

    我踩着麦茬一路去追眉儿他们。旁边的地理田叔和张奶奶家的四个劳力,七爷爷家的三个劳力在割麦子。狗剩哥和两爷爷在后边捆。

    挽到手肘的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每一次挥下镰刀,肌肉就会鼓起来。年龄大点的人们大都戴草帽,怕晒晕了。少年和孩子们却光着头。

    我戴着帽子,弯腰拾了一会就不行了。戴着帽子好闷好热,一点风都吹不到,滑下来的汗珠蛰的脸都不舒服。索性摘了帽子,要热就热个彻底,要晒就晒个透亮。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我想白居易一定没有亲自下过地,其实这种感觉很痛快。额头的汗珠,还没有滑下来就被太阳晒干,偶尔一阵南风吹来,带走发根的汗湿,那丝凉爽,美妙的难以言喻。

    等到巳午交接的时候,田里的人就收拾起来一起回家。早上的麦捆,开始全部运到家门口或者场畔。

    村里的孩子们空手先回来,半日的劳作,于他们好像没什么。你追我赶,超过一辆辆满载麦捆子的独轮车、牛车,马车、骡车、驴车。高兴了就拍拍车上的麦捆子,大笑着往前跑。你拍了我也要拍。于是挨个拍过去,一串串的笑声洒满归路。大人们,也都是满脸笑容的任他们玩闹。收获是快乐的。

    家里早有几个盆,装着凉水一字排开,旁边是桶热水。添半瓢就能洗了。

    等孩子们洗完手脸,端着家里主妇给调好的饸饹时。老人们就进来了,最后回来的是壮劳力:他们要把车上的麦捆子堆放好。这时候不讲男女之别不说老幼之尊。所有的人都付出了自己力所能及的气力。

    收麦子是有点讲究的所谓‘过午不收’。一来午时太热,二来最主要的是正午的麦子太脆,搭镰容易掉麦穗,掉麦粒。要到未末才去。

    吃完饭,狗剩哥拉了张凉席,放在我家门口柳树下,躺在那里看麦子,顺道打个盹。壮劳力们都吃完饭回家,好好睡个午觉,准备下午再大干。

    领着孩子们回家,这个时候草房顶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厚厚的草顶隔绝了大部分的热,走进去就一阵凉爽。孩子们躺在光席上,嬉闹不了一会就都睡着了。给他们肚子上一人搭一件衣服,我才放心的侧躺着睡下。

    田婶趁我们午睡的时候,已经去自家田里拾了二遍麦穗。估计今天他们家就收完了。

    下午我被田婶留在家里看麦子。他们都去了地里。这实在是一个无聊的工作。我只能轻轻地坐着,或者站着,或者走来走去。既不能做花打发时间,也没小说可看。至于文用的书‘呵呵’我一个理科生,饶了我吧,我宁愿继续无聊。

    村子里静悄悄的,不知道别的看麦堆的在哪里。我站在柳树下无聊的,一片一片摘叶子。

    刘文用已经可以熟练的扎麦捆子,用两把不粗不细割下来的麦子,麦穗那头相交拧几下,放在地上,把割下来的麦子放上去,再把露出来的麦根那两头拉起来,相交拧紧在使劲塞到麦腰里。

    又捆好一捆,注意到田婶要回家做饭了:“婶儿,你带文敬子浩回去看麦子,把子珍换来吧。”

    田婶想了想点点头,领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我觉得自己简直就像刑满释放,一路小跑,去了地里。

    “文用,你不知道,我差点闷死在家里。”

    “嗯”

    “村子里静的只有鸟叫声。”

    “嗯”

    “你说村子里其他看麦子的人呢”

    ······

    “咱们什么时候去县里找房子?”

    “快去拾麦穗,眉儿都拣的比你多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