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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初玩香草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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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二人雅约在先,再也无心别事,匆匆敷衍个早餐便上了湖堤一径北去。

    此时,他们左面是可以随意远眺的香草湖,右面畛畦分明的嫩绿色水稻田连成万里平畴。大堤两坡一路茂盛着几排速生杨,高高耸起的葱翠树冠,严严实实挡住了下射的阳光。他们行走在舒爽的阴翳里,感受着湖面扫过来的阵阵凉风,真如飘逸在仙乡!

    脚步轻快之下已来至牛振华那幢美楼前。同昨日照样的音乐声自纱门内传出。

    香妹正寻思要不要岔进围墙去打声招呼,恰见那扇绿纱房门无声一开,只见郁金香穿件与年龄不符的艳橙色奶褂,一手扶住门框,一脚骗出门槛来要去套插地上一双拖鞋。

    香妹打住步,仰起喜盈盈的脸来想要叫她------却见郁金香目光很古怪地朝他们身上闪烁几下,随及火速缩身回去再不不见出来!

    香妹心中重重地“咯噔”了一下,便随二平欣赏起围墙上的瓷板画来。

    二平评价说:那主景荷花、莲叶虽画得详实,但明显有一种媚俗的工匠病。远、中、近景不和谐,虚、实之间没过渡,白云不能渲染蓝天。尤其那几只鹤,所站的位置不对,姿势不美,羽毛像被滚水烫过没生气,爪子像被蒸煮熟了没精神。------也怪不得,我们这一带本就无鹤,那画匠大概生来也没见过鹤。

    “那就是说,你能比这个画得更好。”

    “至少能比他画得更生动、更艺术!再说,我的画和它没可比性,我的是文人画,侧重借物抒情,我不会这样写实。”

    香妹眼睛朝他一个忽闪:

    “这我懂了。只是,当初牛叔怎么没请你来画?”

    “他是个大老粗!能懂艺术吗?”

    香妹一直用余光睃着那扇门,始终不见郁金香露面,她就一直隐忧着。

    二平想带她去赏赏楼后那塘荷花,扬手让香妹跟上,她无趣在此久留,别脸示意二平继续前走不要拐弯逗留。无人处香妹才告诉心里的不快:

    “刚才婶子的举动叫我好生奇怪!分明看见我了-----她又是那样热心有情的人----为什么装作没看见?也不招呼我一声或等我一声招呼,就那样一缩身子进房去了!这不合常理,我一直忐忑在这里。现在我犹如芒刺在背,好像觉得她在后窗眼子里盯着我们似的。弄不懂她怎么会这样呢,所以我只有催你快走。”

    二平素无防心:

    “兴许那音乐闹得她根本就没注意到你,只不过是你自作多情,想象她扫见了你一眼。”

    “但愿如此。我们讲别的吧。”香妹一笑释然。“我已看到远处湖上那红红绿绿的一大片,闻到那顺风捎来的荷花香味啦!喏!那洲子上的鸟音闹闹囔囔的一片震天动地,细分来听又是你一言我一语、你一问我一答,南腔北调、长唱短吟的几多好听!那拖长嗓音叫喊着的是丹顶鹤吗?”

    “不是。那叫‘割禾’鸟,我不知它书名,只晓得叫声就是它的名字。它有鹤的颜色形状,比鹤瘦小多了。你不见电视里鹤的嗓音是‘鹅唳------呖哇’那样滚动着舌尖的?我们这边没鹤,真是可惜!-----依过去那几万亩草荒鱼杂的盛况,应该是有鹤迁来歇脚的,偏生老班子也没见过鹤!我若是鹤,就要住到这滩上来享福!”

    二平联想到自己处境,不觉落下几颗惜泪。接下去他又把话题扯远了:

    说他前生大约是鹤,自小喜欢湿地,平时也爱画湿地,但遗憾他始终不敢画鹤,因为他没亲眼见过就画不出那野趣飘逸的风采□□。

    他一直想骑个单车去几千里外的鄱阳湖看鹤,终因钱袋不鼓作了罢,如今还深愧对不起鹤,满腹懊恼在这里.......

    香妹叹息之余,情不自禁叫了起来:

    “那,你以后去看鹤的话,千万记得带上我,两个一起也好有个交流照应!我也骑单车-----那样好自在、好浪漫呦!”

    “加上你,就完全是天界仙游了!”二平心中怦动。“不过,那将是三、四年以后的事了。”

    二平说得口滑:

    “从那时起,我们就去看遍全中国、全世界的湿地------尤其是位在鹤迁徙带上的湿地。”

    香妹朗笑:

    “然后,我们两个可要在他乡路上的香风湿雾里磨老啦!”

    说笑着不觉到了目的地。

    偌大一个洲子阒无人迹。蛙鸣鸟闹之下全然一派鸿蒙原始的荒野。各种美艳元素搭配出一种叫人惊奇到恐怖的效果。

    那摩肩接踵的各式荷叶连缀成巨幅翠幔笼盖住水面,疏密天成有致的荷花星星点点,一如闪烁的灯火,漂浮在这片舞动着香风的翠幔之上,而其中又恰到好处地夹生着褐色的水蜡烛和开着嫩青花穗的菰草,它们共同构成整个湖滩的主景。

    刹那间,他们神志淆乱,不知是来到了天堂还是佛国。一经这样的大美大妙几个颠簸涤荡,他们顿然万欲俱净,仿佛连自家形体也变得渺小和多余了,而精魄则升华万丈!

    脚下即是满坡的荒茅乱草:盛开红、蓝花或白色小花的棘藤在乱树间钩连着,由坡底接向高滩的是冬茅、狗尾、辣蓼、三菱、香藿及苦艾组成的草网------这些证明近些天不曾有人兽光顾过。

    荒草一路顺着湖滩那被水浪常年侵蚀得极不规则的外沿,向湖中蜿蜒伸展而去,犹如一条长满脊毛、在那里摇头甩尾的长龙,环护着整个芳洲。“龙身”弯弯的腰腹之上,错落着数十株歪斜老裂的长丝柳树,柳树间空隙里,依地势高低或疏或密丛簇着好些褐红色野扬。

    一阵一阵被此处豁然开阔的湖面所放大了的风,夹带着水草味和鱼鸟腥味,恣肆着掠动花叶树草向他们扫荡而来,二平高振双臂解襟张口而当:

    “快哉,此雄风!”又拖声感喟:“真乃‘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几乎在与二平发声的同时,香妹忽听不远处“呼哩哗啦”突起一片水荷相激的声响!

    她寻声望见那大片大片的花花叶叶一阵旋风也似大开大合的披靡摇甩-----有群大小杂色的鸟儿恐声叫闹着煽动翅膀纷纷跃出花叶间,在他们头顶盘旋片时,倏忽遁逸四散,他们上空头扬落下好一阵鸟粪鸟羽.......

    当下二平指着正在飞散的鸟群说:

    “你昨天不是说没见过野鸭吗?那一大群子里麻黑的那些个就是!夹杂在它们中间的几个白色晃眼的叫做‘鱼燕子’。”

    他说早十年湖面上随处可见这种鸟,如今都快绝迹了,别处湖面几乎不见,只在这一滩独存。

    “可见它们今天格外高兴:见有贵客,就争先恐后表演起来,暂时谢幕休息去了;慢点儿等我们一走,它们又会在我们身后扯起幕帘来欢送。”

    香妹抱拳向远天笑道:

    “可惜因我们的到来‘惊起一滩鸥鹭’。鸟儿们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二平颔首道:

    “如果古人把那鱼燕子叫做‘鸥’,那边就是‘鹭’了!”

    二平指着斜对面远处的湖滩边上几株藏鸦柳树,当时那上头聚聚散散嬉闹着数十只大胆贪玩的小白鹭。

    “可惜不见大白鹭!尽管它们已是一级濒危,但我曾经见过的。”

    话音才落,就有长颈大鸟自柳丝间夹紧翅膀如纺锤般窜出,阳光下发射一道耀眼白光,分明一猛子扎向水中------一眨眼它却站立水中昂首振羽起来,看其直脖甩头,应是鹐鱼到觜了。

    “快看!那就是大白鹭!真是三生有幸,天助我也!盯紧点!”二平生怕惊到它,紧声细语。

    趁它水中独自闹乐之机,二平寻了根断树枝披荆打草下坡,香妹紧随他下到滩头。

    她正自奇怪那些杨柳树从何而来,被告知:那些大个柳树是二平十余年前由别处插枝过来,而那些水蜡烛和菰草群是经他每年早春间苗后所形成。

    “真难为你有这份闲情逸致!还饰弄得那样艺术,妙趣天成!我替树草们谢你啦!”

    他们沿滩边儿向湖中开路过去。

    但见疏朗如竹的几十根芦苇中,丛杂着好些柔软芊绵的细草,它们多被鸟儿肆意踏坏或编制成窝,有的被□□得化为腐土,新新旧旧的鸟粪鸟羽又在上面结成一片厚厚的嘎巴。

    香妹眼尖,她看到在两片斜撑如伞的高荷叶之下,有片嫩绿卷边半展的踏水荷叶,荷叶中央有个精致的柔草团。

    香妹岔过去几步爬开伞荷一看,草团里竟有六枚淡青带有麻点的鸟蛋!伸手一探它们还带着鸟的体温!难怪刚才有只精瘦的鸟由这里窜出,双翅双脚爪从一路稀稀的荷叶杆框中一团雾花似的打着水,撞得荷杆碰碰响地逃向荷叶林子的深处,好半晌,被它扇起的水珠银光闪闪的犹在叶窝里打转儿。

    香妹问这是什么鸟,竟在水边上人畜够得着的地方抱窝?

    “黄白相间还带点黑紫的那一只吗?它叫水雉。”

    “听它起飞时那一串带着抗议的凄厉喉音,就知我们打搅到它了,它很不欢迎。我们还是回头吧,好让那鸟快点回来抱窝孵蛋-----只是,那鸟一飞走,也不知要等到几时才能归窝?这段时间里,那鸟蛋的温度不够,会影响到鸟胎吗?”

    “应该不至于吧!天气这么亢阳,本不输给那鸟的体温-----权当它暂时外出觅食好了!”

    二平掏出手机,对那鸟窝闪了几下。

    再进去数步是个很深的水眼子,它周遭很不成形,像被一头怪兽磙碾着撕咬过。

    水眼子里居辐辏着千条万茎绵长的芡实梗,浑身扎刺的叶子大如伞盖,无数开着紫花的鸡头凌厉森然地昂首水面。

    二平深喜那不可亵侮的傲慢之态,又以手机对准了它。

    香妹求他拿树枝钩几个半老鼓着籽的鸡头上来给她剥芡实吃,二平不忍心破坏那一家子的恬静和谐之美,只推说“水下有寄生虫,而且芡实籽的肉衣所含蓝靛污染手指”搪塞过去。

    水眼子旁边的路也跟着没入水中,直至十来米远才见隆出水面来。

    此处水深未过膝,可见水下泥地附着一层绿茸茸的狗毛草,他若趟过去,脚板不用沾泥很是舒服简快!

    但香妹就遇麻烦了,她当时脱鞋撩起裙子,白生生的赤脚就要去探踩清水下那浅浅绿毛-----二平制止了,他是断不能让一闺女下这种生水的。

    但他们又不能退缩,因为对面数米之外,新露出水面的那干净如洗的硬泥土埂子上,堆满美艳招摇、摄人心魄的莲花!

    它们或便娟含羞,或怒放傲笑,或灼灼迷眼,或慵倦式微,与其间风华正茂、各展风姿的荷叶拼构出一片云蒸霞蔚,更有那老莲对嫩莲、新花笑老花、单叶欺群叶的别样情趣。

    香妹见他脚踩汀线迟疑于水坎边,便问:

    “俺们要过对岸去吗?”

    “当然要过去!我好想让你站在那片红花绿叶中去拍几张照,体会那种‘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的高古意蕴。这可是我好多年来的愿想了,只可叹往日缺少一位你这样的美女模特-----我慢些回去还要按那诗的意境为你画一副古意仕女画呢!”

    “难怪!出来时你一定要我换上这条荷叶边的葱白裙子。你所言果然有趣!那好哇,你快过来蹲一蹲,把我背过去摆进那帧画里头!”

    听一听就脸红了,二平哪敢背她!

    这时他扭头遥看,见远岸有小划子闲湾着,知是邻队江鸭佬家的,便邀香妹去荡划子来。香妹欣然。

    刚要转身,忽闻背后大堤一阵蛙呼鬼喊:

    “慢点慢点,帅哥美女!先莫急着回头----帮我带几个嫩莲子上来!”回身看见郁金香匆匆走停,她右手举皮荷叶当伞,左手还折叠着一皮扇风。

    她笑说在家冒得味了,想跟过来玩儿,又想得吃莲子,责问香妹为何不等她一下?

    香妹使二平快过水坎去摘了那几个嫩莲蓬过来,二平未及多想,即趟水过去摘得过来。

    等他回头复一审对旧景,便知坏事了:那天然野趣已被他刚才从点睛之处破坏!

    “简直侮辱斯文!她怎么想到要跟我们一块来玩?”二平涨红着脸嘟哝道,把莲子塞给香妹。

    “小声点!”香妹接过莲蓬嘘他。

    “这不叫‘暴殄天物’也叫‘焚琴煮鹤’!”二平硬喉直宣,音量未减。

    “是啊,看她不像什么善人!”香妹附他耳边低声笑慰。“就当俺们‘撒只鱼儿给猫吃-----图个清静嘛!”

    二人上大堤,都不是很情愿地立于树阴下。郁金香客气数声接过莲蓬来,拿那当过伞的蔫荷垫座,飞快熟练地剥那莲肉吃。

    香妹挑眼笑问:

    “婶!您屋背后那塘里没莲子吗?何苦在这大热天里劳神费力走这么远来?得不偿失啊!”

    “有的。刚才我去寻过:老的太老,嫩的太嫩,中吃的早落我肚里了。它又不如这野莲的口味。”

    “刚才俺俩经您屋前过身,您看见了吗?”

    “看见了!一对帅哥美女这样打眼,哪有不看见的?我们这里没个好玩处,就只这片滩子有得看头-----当时好羡慕你们到这里来;我穿那奶褂不雅,想进房换身衣来伙上你们,再等我出来就不见人了。”

    香妹咬咬唇,肃然道:

    “您随口说‘一对’,这要让丽莲听到,我们还讲得清楚吗?!”

    郁金香咧嘴几个“哈哈”:

    “大意了,玩笑!玩笑!”

    二平见她吃完莲犹无离开之意,反而专找些闲聊喂与香妹,心里好些毛杂又无可奈何。

    香妹也懒散地支吾着想尽快与她结束谈话。待她说到口干舌苦、日头烘人之时,香妹便抱歉说不赔她了,要去接鸭划子入荷花中照相,却得到了一个不妙的消息:

    “那小划子吗?我来时就找江鸭佬借过了,他说今天不得空,如今他赶的那棚鸭子都在沟港里歇毛,不久要赶进湖里来趋食。还有,那个臭男人惯讲脏话,对你一个姑娘家去借船这样敏感的事儿,他会随口一句粗话堵得你几天不做声!”

    见香妹有些畏缩,郁金香乘机邀他们去她家里吃杯用荷叶、莲须及金银花和栀子花熬制的凉茶,早已口干舌燥的香妹即口应允并迅疾拉起二平。

    二平苦涩一笑,悻悻地跟在了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