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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月下红线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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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晚良久,昏暗的夜晚持续着一阵阵令人晕眩的闷热。一道道幽绿萤火撩动起远近虫豸不安的噪杂。

    四平屋里热烘烘人声鼎沸,傲说着白天的胜事。

    香妹拿把蒲扇出外,在禾坪里默走散心。她上午已与二平约好:等月亮出来之时,他们就一起去拣个安静地方赏月聊天。

    因此她只巴巴望着东方。眼看那月亮的光芒由丝缕之黄渐红一片,继而晕染了半边天,香妹激动得颤栗起来。

    一眨眼工夫,她即看到老大滚圆的橘红色月亮,很痛快明耀地升腾到远天的树屏之上。随着一喷喷很争气的清凉南风的兴起,蚊子立时少了许多,周遭浅浅的禾苗摇曳出沁心发醉的清香。

    等不见二平过来,香妹一路麻着独胆,箭直往他家赶去。

    到得二平家,不见他房间有往常的灯光,从窗户里看他父母房间,也只二老在看一台老旧的黑白电视,再过去看厕所也无人迹。

    她慌了一下神,即刻镇定,猜想他莫不是藏在哪儿作弄自己?抿抿嘴复返行鬼路儿进入洞开的堂屋门,又悄然推开虚掩的房纱门想反吓他一跳。

    房里静得只有老鼠爬屋顶打架的声音,熟识的橱边床角不可能再藏有人。

    她心里一紧,一溜小跑往丽莲家寻去。她家空调房只有一桌打自动麻将的人,问问丽莲妈妈,她竟也不知女儿所踪,四下旋望又无半个人影,香妹鼻子一酸,心里彻底凉透!

    “快打电话!我也要找她去,一直不放心在这里!”丽莲妈郭瑞急口说。

    “还去找什么呀!老早就见他们勾肩搭背的走了!”妒火让香妹无中生有。

    “这个抛婆娘!草狗货!”郭瑞慌不叠往二平家飞脚而去。

    得意之余,香妹仰头静了一静,当下拿手机发了条信息给二平: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再说丽莲连日心神不宁,直感告诉她有事不妙!极有可能将与二平分飞两地,这么多年的情分须得有个交代!

    她几乎不用想就有了个笨办法:今晚一定要把自己唯一的,也是她自认为最宝贵的东西献给她最心爱的人,她要通过这个行之有效的笨法子,向家人、向世俗证明自己爱他,独具慧眼地爱他,她要让他们的爱情由开花结果进而到根深蒂固!她不信在这个月老系红线的夜晚,不食人间烟火的方二平就当真不伸出他的脚趾头来!

    于是晚餐之后她洗浴过,披散了满头香浸浸的湿发,再洒以一身防蚊的花露水,穿了件薄滑的衬衣而且故意不戴乳罩。

    那种有些尴尬的闲聊不到几句,丽莲就珍爱地拿出张旧皱的纸折来,那上头一首诗是他们早年热恋时合写的。她甩落几滴眼泪,在蚊飞蛾闹的应急灯下,展开纸来给二平看。

    二平小心接过看了几遍,随着群蚊嗡嗡舞动,发黄的诗笺在他手头战抖起来,他完全陷入到深沉绵长的思绪中去了。

    那篇诗分为三节:起先每人写一节,最后那节人各一句间花写成。往昔碳素墨水的字迹清晰可爱:

    我想,第一次吻

    悬乎如在半空

    秋千一般晃荡飘逸

    幻影一般神秘招摇

    叫你轻易够不着

    也一时摸不透

    我想,第一次吻

    像一丝新风

    一流温泉

    甜丝丝把一个游子闲散的心牵回

    然后洗浴你、温护你

    使你爽快而充实

    我想,第一次吻

    是一朵热烘烘的牡丹

    一个细玲玲的漩涡

    盛开于你唇边和心海

    一眨眼就消失

    消失了------你却永远也不得平静!

    丽莲摇了摇二平的肩,将他从遥远的迷境拉回:

    “那时候我们纯粹是一对傻蛋!两尊木菩萨!好像我们不能分泌荷尔蒙似的,把那么好的青春年华冤屈掉了!”

    二平也感叹:

    “当初我们之间无半点隔阂,纯玉无瑕,做着那不着边际的幻想-----也可能我们在想渐入佳境,要把最好的留到最后-----那究竟有什么好处呢?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将两张嘴巴贴上去不就尝到鲜了?还费尽那么多想象!”

    丽莲不失时机:

    “你说得跟那喝蛋汤一样轻巧!看你不像是已经超生了的人,还是从前那个呆子,你现在未必敢如你所讲的那样去做!”

    “敢,我真敢!”二平沉浸在过去的幸福里。“又不要交命,怎么不敢?”

    丽莲动情之下挑衅地望着他:

    “我更敢!”

    二平看着眼前那一合香嘟嘟的嘴唇,怯缩了:

    “不过,我不习惯,也没一种原始冲动!那时多美啊,天真无邪,两个都傻得可爱,不带一丝杂念!”

    “过去的想悔也悔不回来了,我们应该与时俱进,没必要去悔!何况我们没变多少:你照样纯净浪漫,而我只是成熟了些。”

    二平强直着喉说:

    “只可恨上天把我的雄性激素分派得有点少,而理智又分派得有点多。我真想照过去那样一直延伸过来不改变,但现实偏偏把我们------”

    丽莲凄声说:“又是过去、过去!我替你悲哀了!怎么不说眼前和以后?”

    二平苦涩一笑:

    “这段时间我听你把房子的事谈多了,听得耳顺,今天就不想听你谈别的------猛然间你反过来谈心倒是让我诧异,一时还适应不过来------我只想听你谈房子。”

    丽莲扬动手臂亮起嗓子:

    “君子不和牛斗气,我素来宽宏大量无意和你纠缠。房子的事我一个人会处理好的,我今后再也不跟你提那烦心事了------到时房产证上会写着我们两个的名字,你只要住进去就是主人。如果打工让你感到压抑厌烦,我又何必强求你去打工?我现在无意改变你的现状,你走的那条路本就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以后我放你的闯牛----专心干你自个想干的吧,我永远支持你,愿意做你强有力的后盾!”

    二平满脸疑惑:

    “你这是在讲气话吗?气话和大话我都不爱听!”

    “我要真有气,也不会找你这块冷冰来解决------我会跑到荒地里去叫几声自行消灭!”

    二平忽然怜惜起她来:

    “你有什么具体计划去还清那些房贷?”

    丽莲两眼骨碌碌转几下。说她有一女友在南方一家大工厂前开了家快餐店,兼营外卖,生意一直不错,干了两年已赚四、五十万元。两公婆加在当地请了个熟路送餐的男孩,但三人根本忙不过来,何况她老公现在得了肺病不能干了;看她会炒菜,开摩托也一溜熟,高薪邀去帮忙。

    “那也是个苦差使!”二平叹声气。深想下去又不是太信她话,想她莫不是变着法子在试探自己,也就没把自己去南方的计划告诉她。

    丽莲把主题切得很紧。她滚烫着脸说,很想在出去之前,将二人关系确定敲实一下,免得日后分离开来空空挂牵不舒服。

    二平一听警觉:

    “如何确定?”

    “首先不是.......唉!我也不清楚这个。”丽莲故意地欲盖弥彰。见他还未醒悟,干脆将话补全:

    “今晚我到你家去,我们一整晚有的是时间解释商量。”

    她还特意抓起二平袖口,暗示性地往后拽了拽。

    但是,她这种从来没有过的很不自然的亲热娇羞,反而让二平感觉到一种画蛇添足似的作态!他绝不相信丽莲会怀个孩子出去创业,那样是不符合生活逻辑的!

    他原地稳住脚,用一句诗经来逗她: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缓缓地前行呀,不要动我的佩巾呀,不要招得长毛狗叫。)

    “‘尨’在哪里?”丽莲回头看了看。她已悟出那个“尨”是指她母亲。她忍住没生气,迎合着他笑道:

    “你放心,见我们这几天吵得慌,‘尨’自然没防备,不会跟来。”

    二平舒畅万分!

    “不过,古人有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现在还没做好食人间烟火的准备,不要急在这一阵子,我们往后多的是时间来细嚼慢咽!”

    丽莲用虚笑掩饰着几分隐忧:

    “但是那个古人接着又说了‘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今夜风亲月圆,离七夕不远,我们正好体验那‘胜却人间’是什么滋味。”

    顿一下观察到二平气息颜面尚可,就大胆撞了一下他肩头:

    “况且我还听古人讲‘胸中正,则眸子瞭焉’,我看你目光游离闪烁,原本就不是什么‘胎里素’;现在这么一大坨子热肉摆在你身边,你肯定有些‘淑气催黄鸟’是不?看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是那样‘危樯独夜舟’,今天我还真愿意做你的‘细草微风岸’!我们今晚补偿补偿以前,回头学学少年来疯狂一次,浪漫一回也好!”

    二平乐呵呵:

    “那样好的古诗,竟被你歪解得□□无缝!嘴又快脸皮也不薄!只是可惜我不想争气,这种懒散无热情的生活我早已适应,已到‘习非成是’的地步!我能像拧开关那样调节自己的情绪:‘思之不得,辗转反侧’我会;‘钟鼓乐之,琴瑟友之’我会;目欲其颜,心顾其义,扬诗守礼’我更会!我不是那种‘但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的人,我现在还不至于俗气到像猫科动物那样,在树上撒泡尿打个记号来标明地盘!”

    丽莲吞咽着容忍下他那带着泄积愤的不恭,开□□出几句急腔:

    “你把天理伦常叫成‘俗气’?!你可以不要爱情,但不可不要仔女!”

    “我现在还真没本事考虑下一代。”

    “几时考虑?”

    二平说得口滑:

    “条件不成熟就不考虑。我至今一事无成,自身的问题都不能处理好,就不想也没资格为将来的生活去找一份格外的忙累!”

    丽莲听得鼻酸:

    “将来我们老了,哪个来接班?难道你不想把你优秀的基因传承下去吗?咱们将来有一个像你一样优秀的艺术家儿子该多好!”

    他们继续朝前走着。看二平昂首挺胸阔步不已,且神情木讷僵呆不为她的抬举所动,丽莲气急败坏又不能发作。她斟字酌句打了一通腹稿,终于鼓起勇气拧了他臂膀一把说:

    “我们的身体尽管这样巴着挨着,但我总感觉两颗心一直在万里之外漂流------这都是因为我们没正确认清自己,也不想低头主动去和对方改进关系造成的。为了几种大同小异的信念,我们一直坚持到了现在,这是很不简单的,也说明了我们是经得起手时间考验的非凡一对。我们如今的问题是,‘温良恭俭’这前四条我们已经做到了,唯独留下一个‘让’字我们做不到。现在我们高雅绅士一点,各退一步,就真是一对完人了!

    “我提议我们不妨先结个婚,都把自己看成是要向对方负责的人,就会虚心行事,那问题就轻易解决了。只有结婚,我们的浪漫才算落到实处,同时也完结了你爸妈一桩心事,两全其美!”

    刚才她还要“吃冷饭”呢,现在又弄出个“结婚”来,她真是有办法啊!二平想。

    又一转念:“莫非她发现了我与香妹的微妙,因而以攻为守?那可要命了!话说回来,如果是在我未遇香妹之前这样决定,我就肯定心甘情愿钻入她毂中去了!”

    二平自认发现了她的真正动机,只是看她满副沉重严肃,才不忍心把她的思谋一棍子打烂。

    “我一直在奇怪,”二平有意转移那令他尴尬狼狈的话题,装着警惕地朝身后看了看,“你妈今天怎么没跟来监管你?莫不是她突然不关心你了?她可是定了性的人,不该如此反常!”

    “我们刚才的话和这个有关系吗?”

    “有!你说‘结婚’,不怕招她兜嘴一巴掌?!”

    丽莲浅浅一笑且诉且编道:

    “我从来不是跟我妈一边的!今天我从家出来,我妈就问我死到哪里去抛野,我当时生气说:‘我这样个大闺女了,命好的人都有孙子抱了,你还这样死管着,不怕人笑掉牙!你一个老婆子,除了玩菜土里的泥巴什么都不懂,还想当救世主?!’当场就把她气哑!”

    二平凄声道:

    “她早已过知命之年了,那种愚顽不灵的习性已成为她一种自然属性和本质,这如同得了最危险恐怖的晚期癌症,是不可逆转的!再说,我们的精力如果都用在去矫正一个歪劣的针鼻子上,那我们还要不要活?”

    丽莲软语轻盈迎合着他:

    “对,我也这样想,那确实不值得!不过,我们刚是不理睬她还太消极,我们要有一个主动钳制她的策略才算明智。”

    “什么策略?”

    “我们只有造成既成事实,才会如同一个糯米粑粑封堵住她嘴巴,连半句反对我们的声音都出不来了!”

    “怎么造成?”二平乜斜着眼,“你究竟想结婚,还是未婚先驮崽?”

    丽莲手指头挑了他脸一下:

    “不傻呀!你想当热饭新郎还是想做冷饭爸爸?不随你的便!这几天是我受孕的最佳时机,我每晚一等她睡着就去你家,跟你颠鸾倒凤弄个够------等你把我肚子弄大了,她就会自认失败,反过来举起双手投我们的赞成票!戏剧吧?”

    说着丽莲手抚他腰,脸靠他肩,温香软玉娇喘微微,难得见的委屈嗔责媚态!

    “治疗她那种人的最佳方案,就是让她被动地接受事实-----尤其这种叫她丢脸的事实,又是她不情愿看到的!到时你用那既成事实去奚落她,报复她,不就扬眉吐气,酣畅痛快了?”

    要承认,二平本非木偶石心,心里也有那柔软的一块。丽莲对她母亲的背叛使他怜心大动,而向他的回归又把他抬得有点晕眩。尽管香妹的趣味远胜于丽莲,但她毕竟是偶然入侵的“外来物种”,前景未卜,远不能和丽莲站在同一架天平之上。

    况兼少年时那美妙的望想,和千猜万析也摸不透的男女间的千百种神秘左右了他的激素水平,他霎时有了一种想释放心间久积能量的冲动!此时只消有人将手指轻轻一点,浪漫的荧屏即将开启-----那样不仅快其朵颐,偿其大欲,逞其天伦,更能得到一种颠覆往昔一切的快感,同时也打消了俗人对他的猜疑和鄙弃。

    恰逢月开东天,崇光万里,月牵情动,血沸于心,加之丽莲那比《檦有梅》更能撬动他胸间恻隐的推波助澜,二平几不能自禁,心内万米长痒,一如飙风惊雷下的热浪波波翻涌,眼看就要喷爆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