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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26|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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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怀瑜盯着虚空后的黑暗,咬着唇忍受着那人在她身上的肆意口凌口辱。

    两行泪在眼角滑落。

    湛清攫住她的脸,盯着那被他吻地甚至流出血的嘴唇,狠狠道:“怎么,委屈了?我们不是夫妻么?有什么好委屈的?”

    项怀瑜摇摇头,仿佛太害怕不敢再发出声音。

    看着她泪水朦胧的眼,湛清忽觉一股更沉重的无力感袭来,再提不起任何兴致,淡了试探她的心思,冷冷放开她,拿过桌上的碧玉短笛,吹出一曲极其尖锐的曲调,项怀瑜顿觉头痛欲裂,痛苦地抱着头蜷缩起身子。

    眼前的女子已疼得面容扭曲,可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湛清顿了顿,眼前忽然浮现初次见到她时,他帮她包扎那被梼杌巨兽差点咬断的手臂,她也是这样,明明疼得冷汗直冒却还是倔强地连声痛叫都没有。

    笛声戛然而止。

    项怀瑜在逐渐消散的痛楚中看着湛清离开的身影,地下室的门被一个法界笼罩住,徒留一室死寂。

    项怀瑜艰难地爬起来,拢起衣襟,缩到角落里,将脸埋在膝盖里,整个过程她的动作僵硬而无力。

    阴暗的地下室里散出一丝温润的光华,映照地整个地下室熠熠生辉。

    刹那之后,室内恢复黑暗,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来。

    萧清流走到她面前沉声道:“你没事吧。”

    方才如果湛清再不收手,他就要出手了。

    湛清的举动出人意料,萧清流也不懂他究竟为何心软。

    项怀瑜抬起脸,面色苍白地摇摇头,眼眶红的厉害,只是再没有流一滴泪。

    萧清流道:“他看出你的伪装了?”

    “应该没有。”她哑声道。

    “跟我回去吧,卫黎君的情况不太好,你的离开导致他心脉受损,他正在修养。”

    湛清索要仙魄,兰握瑾用萧清流事先给他的玉魄代替了仙魄,但是为了以假乱真,还是消耗了不少仙气,紧要关头,眼见项怀瑜随湛清而去,一时心神大乱,反倒受了重伤。

    项怀瑜仰起头,轻轻地悲凉地笑了笑:“我又连累他了啊。”从小哥哥都是沉默寡言的,可对她却是绝对爱护的,只是他无法接受她的感情,被拒婚又如何?永远当他的妹妹又如何?

    若她不强求该多好,就不会一步错步步错。

    “你要继续留在湛清身边么?”

    项怀瑜靠在墙头,眼底有着不可摧毁的决心,她哑声道:“有些事做错了,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我既然种下了因就该承受它的果,我和湛清之间的孽缘就由我来结束吧。”

    “清流上仙,帮我转告卫黎君,从今往后就当没我这个妹妹吧。”

    她闭上眼睛,不再说一句话。

    萧清流默了默,不知如何劝她,只得消失在黑暗中。

    昨夜,训诫宫的法界巨震,墨柯长老赶到时,卫黎君兰握瑾已经打伤了好几名天墉弟子,擅自逃出了训诫宫。

    竹屋上空出现天墉的紫色祥云。

    温画正在屋中照料昏迷的兰握瑾,萧清流暂时未归,温画盯着兰握瑾苍白的脸道:“现在至少不能让这个兰握瑾被天墉的人抓回去。”

    冷星飒道:“我有办法。”

    冷星飒走到屋外造起一座幻景蜃楼将竹屋笼罩进去。

    “我现在不适合出现在其他人面前,我先回避了。”冷星飒向温画微一颔首,身影消失在空气中。

    当墨柯长老带着三十名仙气凛然的天墉弟子降临泉边竹屋时,温画自在地正坐在屋前煮着泉水泡茶喝,一只花狸猫在她脚边卧着睡的正香。

    温画笑着招呼:“天墉的墨柯长老大驾光临,本君没什么可招待的,不如坐下,清茶一壶可否?”

    墨柯长老面色不佳,此刻只抱了抱拳,勉强挤出个微笑道:“不劳烦神君了,我开门见山,不知神君近日可否有见过卫黎君?”

    温画噫了一声,扬起一抹笑:“这十分不巧,本君近来修养身心,不曾见过卫黎君,哦,卫黎君不是被关在训诫宫么?”

    墨柯拿着手里的罗盘,在竹屋前绕了一圈,竹屋四周嫌弃盎然,周遭布满了强大的仙障法界,罗盘上的指针转动急促,显然兰握瑾就在此处!

    墨柯不愿意得罪眼前的女子,依旧客气地保持风度:“卫黎君昨晚擅自闯出训诫宫,我奉执法长老之命,将他押解回天墉。”

    “原来如此,可惜,墨柯长老怕是找错地方了,卫黎君不在我处。”温画给自己倒了一壶茶,宽大的蓝袖遮住了她的手掌,露出的纤长手指轻轻握着那只茶碗,透出一派清风朗月的从容。

    墨柯盯着她的面容,似乎想从中辨出真假,未几,罗盘的指针猛烈地动了一下,墨柯沉声道:“温画神君,不知可否让我搜一搜屋内。”

    温画道:“长老随意。”

    墨柯长老带着那一列天墉弟子中的十人,走进竹屋内查探,屋中空间狭小,陈设也十分清简,根本藏不了人,一名弟子发现屋内还有个小小的隔间,兴奋地推开门却见一红衣少女,香肩外露,长发湿漉漉披在后头走了出来,显然她是刚出浴。

    少女灵眸一瞪,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

    那天墉弟子脸颊“腾”地红了起来。

    柳铃儿嚎啕大哭地奔向温画的怀中,抽抽搭搭道:“姐姐,那个人,那个人偷看我洗澡。”

    “我没,我没有”那弟子结结巴巴竟不知说什么好。

    墨柯问讯赶来,见此情景,自知理亏,忙道:“神君,天墉弟子一向谨言慎行,不是故意唐突这位姑娘的。”

    柳铃儿哭得梨花带雨:“你这老头好不讲道理,难道是我故意脱了给你们看的么?”

    墨柯哪里讲得过柳铃儿这样的无赖,带着弟子匆匆道了歉,满腹狐疑地离开了。

    天墉的气息彻底消失后,温画身后的竹屋瞬时支离破碎开来,幻境消散出现了真正的竹屋。

    段无双扶着一人屋中慢慢走了出来,那人眉目俊美至极,正是兰握瑾。

    柳铃儿叉着腰,笑嘻嘻道:“多亏了猎神大人的蜃楼,要不然还骗不到那群人呢。”

    段无双见她衣衫不整,却还光天化日四处乱跑的样子,脸色很不好看,脱了自己的外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快回去,把自己穿穿好。”

    “凭什么听你的!”柳铃儿气得要打他!

    两人顿时在院子里打闹了起来。

    兰握瑾走到温画面前,他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冷漠:“阿瑜呢?”他哑声道。

    “师父会带她回来的。”温画道,但她感觉项怀瑜这个女子或许有自己的想法,萧清流能不能带她回来还未可知。

    “她清醒了是么?”

    “是。我在湛清的笛子里下了回光咒,只要湛清吹了笛子,项姑娘的易神咒就能被自动解除。”

    “那她为什么还要离开。”

    温画轻叹一声,那是他们兄妹之间的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这个外人着实说不得太多。

    温画让段无双拿了一套衣服给兰握瑾,他们两人的身量差不多,只是如今他要暂时改头换面,换上段无双的红衣,用段无双的妖气掩盖住他身上的仙气。

    温画向他道:“从今天起,你要暂时隐瞒自己的身份,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能让别人察觉你就是兰握瑾。”

    兰握瑾苍白的唇微微一抿,点了点头。

    苍茫的竹海牵连起一片绿色的海浪,冷星飒沉默地站在竹海顶端望着那不远处的天际,他拿起一片竹叶放在嘴里轻轻吹起一段清幽的曲调。

    叶笛的声音传出很远,惊起一片寂寥,他从怀中拿出那只紫金色的葫芦,手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精细的纹路,清瘦的脸上有着莫名缥缈的神情。

    忽而,竹海上空腾起一段冰冷的风,无形之间仿佛有无形的气压向他袭来,冷星飒面色剧变,悄然将葫芦收起,转身就要离开。

    一个黑衣黑袍的身影凌空出现,威严的声音不疾不徐道:“星飒,你要去哪里?”

    冷星飒顿住脚步,默了默,转过身,单膝跪下低头恭敬道:“参见义父。”

    黑袍身影的裙裾在风中飘逸,他脚下狂风肆虐,那些竹林却恍若静止了一般,连一片叶子都未曾颤抖。

    “碧落都盛传你被温画杀了是怎么回事?”

    “回义父,那只是一场戏。”冷星飒将事情经过一一禀告。

    黑袍人听完他所说,声音微微凛冽了几分:“你没有杀了她么?我记得我之前有教过你如何重创于她。”

    冷星飒道:“回义父,她现在的确重伤在身。”

    那人道:“那么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

    冷星飒垂首不语,良久才道:“义父,孩儿不能杀温画神君。”

    “为什么?”

    “她是我的对手,我要堂堂正正和她对决一场,我不能趁人之危。”

    闻言,黑袍之下那人的目光幽幽落在冷星飒的身上,淡淡道:“你可知温画神君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她是鬼月姝。”

    “既然如此,你更应该趁现在就杀了她,等到鬼月姝真正苏醒,谁都奈何不得她。”

    空气中的威压膨胀到极点,黑袍人不再多言,他在等待冷星飒的回复。

    “对不起,义父。”冷星飒的回复却只有这一句话。

    “我让你活着的目的是什么?”

    “诛杀鬼月姝。”

    “如果你杀不得她,又该如何?”

    “死。”

    黑袍人伸出一只枯藤般的手掌,掌心聚风如纳百川,锥心的寒气从四方侵袭入体,冷星飒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但他挺直的脊梁已经微微颤抖,清瘦的脸上是青筋直直梗起,双目充血,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滔天的痛楚仿佛在分割他的。

    寒月刀“铮”地一声破空而出,朝黑袍人横斩而去。

    黑袍人抬手一挥,袍袖风舞,寒月刀竟杀气骤失,“铿锵”一声楞楞折在地上。

    黑袍人对准冷星飒的头颅劈出一掌,神力无声,冷星飒已缓缓闭上眼睛。

    谁料半道上竟不知从何处挥出一把折扇,折扇轻巧,回旋一展,一股极其柔和的仙气拂过,那仙气不带任何攻击性,却将他半数神力挡了回去。

    黑袍人收手不及,生生被逼退一步,震荡的帽檐下露出一双古井般无情幽冷的眼,那双眼底映着一名竹色长衫的青年。

    萧清流反手夺回折扇,扇面一打,临风而立,面带微笑:“怎么大家都喜欢见面就大开杀戒,多伤和气?”

    黑袍人怔了怔,久远的过去里一段尘封的回忆浮现脑海,深渊之眸内无数锋芒划过,他近乎不可置信道:“你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