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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122.121.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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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熙二年二月,元熙帝谢远亲自御驾亲征,收服北地。

    敬王死后,代替敬王谢玉衡谋逆的长子谢瑾然被诛,其余子嗣,牵连谋逆者,罪重者处死,罪轻者杖四十后流放边境,不曾参与谋逆之成年子嗣,圈禁信州,由信王照看。

    其余敬王年幼子女,因不知者无罪,夺其爵位,后代子孙三代之内不能为官。

    然因信王谢秋然与敬王妃江氏高义,大义灭亲,并两次主动上交藩地,故而敬王府江氏名下的嫡子嫡女,继续保留爵位和郡主、公主封号,不与前者同。

    谢远是提前将消息转达给江氏的。

    因此江氏听罢,便将谢寒尽、谢恭然、谢八娘和谢九娘都记在了她的名下,算作嫡子女,也因此不会像敬王的其他庶出子嗣那样,因敬王之故,须得受难。

    谢恭然的生母小马氏,谢八娘和谢九娘的生母潋姨娘,知晓此事后,侍奉江氏更加用心。

    ——想想便知,若非是她们侍奉江氏用心,若非谢恭然一直和这位新皇亲近,谢八娘和谢九娘一直在江氏膝下孝顺江氏,那位新皇哪里会提前告知这些,保下她们的孩子?

    二人自是没有机会见到新皇的,唯有更加用心侍奉江氏,并照料好信王府诸事,令江氏与信王在府中无忧。

    至于死去的敬王……谢远神色复杂。

    虽然敬王谋逆是真,然而其毕竟曾经在元朔帝名下立功无数,自其戍守北地,更是数年之间,一直将突厥守在北地之外,令大庆朝免收突厥之扰……

    敬王功过皆有,且人已身死,因此谢远回到长安后,诸臣在朝堂上吵了整整三日,才吵出个结果来。

    结果就是,保留敬王亲王爵位,封号不增不减,谥号……没有。

    原本朝廷瞧着敬王乃是新皇生父,想要给其想个一般的谥号,结果新皇一摆手,诸臣便放弃了这件事情。

    如此琐事暂且不提,新皇初初登基,就已经将北地收归朝廷,虽仍旧将北地一州给了信王,然信州之军权政权,俱都不在信王手中,如此信州仍旧乃是新皇的地方。

    又有新皇对敬王子嗣的一番处置,看起来新皇颇为客气,然再仔细思量新皇令其子嗣三代之内不得入朝为官,无论男女,如此一来,更是真的将那几个参与谋逆的成丁男子或叛斩首,或叛杖刑后流放,显见是不给其丁点生路……

    新皇对其异母兄弟尚且如此心狠手辣,那么,对更加远了一层的定王府子嗣,还有那根本挨不上边的前朝皇室,是不是会更加狠心?

    如此一来,定王与前朝皇室那里暂且不提,朝中诸臣却是对着这位新皇的种种政令,更加认真听从,少有只因想谏言就谏言的胡乱行为了。

    谢远不意收拾了北地,还能有这等好处,倒也不再收手,和六相一起,将在各地强行推行玉米等作物、严查盐引、渐次行科举一事、严查官员考核并推行每季一考等等政令……

    其中不少政令使得朝臣心中担忧不已,可惜有了前头的事情,诸臣心知这位新皇足够心狠和强势,也根本不在意史官笔墨将他不顾名声杀了同父异母的兄弟的事情,更知晓这位新皇乃是马上皇帝,不但曾经战功赫赫,如今更是上马提枪就能奔去战场……

    其枪下亡魂,不知几许。

    如此情形下,诸臣也就更加老实,纵然有不悦,却也须要捏着鼻子去做事。

    尤其,他们发现,虽然天下还未完全安定,但是,这位新皇已然对朝中那些贪官污吏开始下手,并将盐引之令进一步细化,使得盐税能尽数落得朝廷手中……如此种种之下,诸臣无论心中如何做想,暂时都老实了下来。

    谢远与六相心中稍安,然而严查贪官污吏一事,却要再查的严苛一些,谢远为此请六相从朝中择出三位清廉公正的能臣,决意令这三人作为钦差,在朝中各地进行严查,并监督玉米番薯等作物耕种情形。

    其他的不提,若是依照孤鸿子所言,天灾将至,那么,除了使得百姓有玉米等有强悍生命力的作物种下外,就是使得各地官员不得贪污太过,朝中发下的救济粮食,也不得被替换,如此一来,提前严查百官,也是必须的事情了。

    谢远的这些政令是在他回朝的二月份依次发出的。

    各种玉米等种子则是提前早已发放被种下。

    大庆朝严查官员的官吏和三名钦差依次离开长安城后,已经到了元熙二年的三月中。

    而直到这个时候,北方多地干旱,滴雨未下。

    南方数个地方,亦是干旱少雨,颇为奇异。

    后又过五个月,北方旱情越发严重,南方连降暴雨,不少百姓流离失所。

    新皇政令不断,严查贪官污吏,更又增加两名钦差在各地巡查,使得百姓得以安稳,不至于被有心人撺掇,以乱朝纲。

    前朝小朝廷因困于三州,偏偏这三州自入夏以来,暴雨不断,粮食也越来越少,这前朝小朝廷终于支撑不住,于元熙二年的年底,被宁远侯江白彻底攻破,并活捉前朝皇室诸人,押解回长安。

    元熙帝依旧不曾有丝毫的心软,凡参与谋逆男丁依旧斩首,其余前朝皇室成年男女皆杖刑后圈禁,年□□女亦被圈禁——元熙帝没有杀他们,却下令将其圈禁致死,并不得令其成婚。

    如此,几十年后,这前朝皇室,哪里还有甚传人?

    朝中臣子倒有人想劝,奈何元熙帝已然下旨,君令再不得更改。

    且大庆朝的天灾越发严重,朝中诸臣帮忙处置这些天灾,令天下安稳尚且还来不及,更无心也无力再去劝圣人施行仁政了。

    ——天灾之中,若仍旧施行仁政,朴实的百姓或许还能知恩,但因天子的仁慈,却更会令无数贪官污吏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等情形下,百姓又能活下多少?

    元熙二年至元熙三年,整整两年时间,大庆朝几乎把如今所知晓的天灾轮了一半。

    幸而元熙帝在此期间,强势刚硬,严查各地官吏,令百姓不曾受多少官员盘剥;更减免了三年粮税,期间还推行了玉米、番薯等能适应干旱和贫瘠土地种植的作物,使得无数百姓靠着这些作物活了下来……

    百姓无不赞叹新皇乃是百年明君,颇有远见。

    纵然是朝臣,在发现新皇的这等可以在史书上写上百字的大功,以及灾年之间,百姓饿死病死的人数为自有记载以来最少的时候,更是激动不已。

    这是新皇的功劳,同样也会有他们的一分功劳。

    纵然只有那些被新皇安排下去做这些事情的人会被提及,但是,新皇犹在,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跟着干,是否有一日,新皇也会再令他们也有被史书记载的一日?可以名垂千古?

    元熙三年十月,天灾终于缓解,田中作物长得极好,百姓也终于换上笑颜。

    十月末,殷王殷守与宁远侯江白联手,攻打定王。

    定王藩地经过两年的天灾,此刻人数大减,本就欲要韬光养晦,谁知殷王与宁远侯联手袭来,直接打了定王一个措手不及。

    不出三月,定王藩地再不复存在。

    元熙四年,正月十六,元熙帝重新开始上朝。

    如今仅剩下的藩王殷王、安阳王、信王俱都入长安拜见元熙帝。

    期间,信王藩地军政皆交由朝中人处置,自无可说;

    殷王则将殷地军政二权上交新皇,并肯定将殷王之位交给侄子,自己则卸下殷王之位。

    诸臣忽然。

    然帝踌躇之后,许殷王将殷地军权交归朝廷,然殷氏忠心,其子弟依旧可以在军中任职;其政权仍由殷王所掌,朝中只派人辅佐。

    至于殷王要将王位给侄子的事情……元熙帝亦允了,并连数殷王数次军功,封其为福王,食邑五千户,赐居皇宫。

    诸臣瞪大了眼睛,心道元熙帝如此,殷王如何会愿意?

    然后,他们就瞧见殷王殷守竟是意外的唇角带笑,谢恩之后,还问道:“圣人当真不赐臣其他住处?”

    元熙帝沉吟片刻,才道:“唔,是朕疏忽了。卿长安城中若无住处,将来……成亲时,该如何……”回门?“那就再赐一府,只是,朕与福王交情莫逆,情深不改,若无必要,福王还需住在宫中的好。”

    福王殷守一张冷硬的面容上露出更大的笑容,认认真真的领旨谢恩:“臣遵旨!必不负皇恩浩荡!”

    诸臣:……总觉得哪里不对?

    安阳王赵容见此,心下叹息。

    他倒是不知道谢远和殷守之间的那些……情深不改,但是,他来长安之前,和王府中的谋士还有王妃都深谈了数次,最终明白,这位小舅子削藩之意早已定下,现下不曾真正对他和殷王动手,只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

    如此,他还有甚好说?

    从前小舅子攻打天下时,他除了出了些好马外,几乎没有任何功劳,如今这位小舅子不曾为难他,大约也就是为着他当初的那些马,还有他的妻子。

    赵容深深吸了口气,亦出列,言道要交出藩地兵权。

    谢远微微扬眉,推拒数次,才终于接下此事,并道:“安阳王依旧可以在军中任职,立下军功。”

    赵容自然是跪谢皇恩。

    到了此刻,诸臣中那些最愚笨不堪的都回过味来,知晓如今天下大权,已然尽数握在了这位登基才四年的年纪轻轻的皇帝手中。

    曾经的永和帝熬不过的天灾之年,这位新皇熬过了;曾经的废帝永平帝处理不了的藩王之争和朝中贪官污吏,这位新皇也使大庆朝境内无战事,而剩下的三个藩王,俱都没有了军权,至于贪官污吏,再经历了新帝对朝臣的严苛的监察后,纵然有漏网之鱼,却也无人敢大肆贪污。

    这个天下,真正归一。

    这位新皇,也果真令他们胆战心惊。

    正在他们担忧这位新帝将整个天下收在手中后,会不会因为无数可干,转过来要收拾他们的时候,就听这位新帝转着一枚玉佩忽然开口。

    “朕年纪已大,欲要成婚,诸位以为如何?”

    诸臣:“……”那当然好。

    众人无不恭贺新皇,并摩拳擦掌,想要推拒家族中合适的小娘子。

    “既然诸位说好,那,朕就两个月后,三月十六那日成婚好了。”

    诸臣:“……”难道不需选妃选皇后吗?

    还是谢相年岁大,辈分高,出列询问:“敢为圣人是否以有了皇后人选?”

    谢远笑眯眯的看着群臣,笑道:“自然。”顿了顿,道,“朕方才还令他今后都要进宫与朕同住,并言道与他情深不改,诸位刚刚听罢,就已经忘记了么?”

    然后,谢远就站起身,伸出了左手。

    诸臣俱是一怔。

    谢相也是一愣。

    可是这群臣之中,却有一人突然站了出来,一双眸子漆黑明亮,定定的瞧着那个站在高位的人,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待走至还有一步远的地方,将手放在了那人的手上,尔后,反手攥紧。

    就像是此生都不能再分开一般。

    谢远也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看了殷守良久,才移开视线,和殷守并排站着,看向群臣。

    “这便是朕的皇后。唔,还有,多谢诸位爱卿方才的恭贺。朕与皇后,定然琴瑟和鸣,白头偕老,此生不离不弃。”

    说罢,就拉着殷守的手,二人并排离开。

    诸臣:“……”所以,他们真的只是被通知的对象而已么?

    还有,那些恭贺的话,谁说是说给新皇和那位福王的?两个大男人,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