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此画谁敢题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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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王有成的字体看上去稚嫩，可是在谢道韫看来却似乎有法度之外的自然意趣。

    &nbsp:&nbsp:&nbsp:&nbsp:　　谢道韫一边抄录，一边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王有成，只见他与族人微笑聊天，似乎对这成绩毫不在意。

    &nbsp:&nbsp:&nbsp:&nbsp:　　“有成，好样的！”王知同深深注视着王有成的眼睛，一张脸上满是心满意足的笑意：“这些年委屈你了。”

    &nbsp:&nbsp:&nbsp:&nbsp:　　“有成，我们谁也想不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才华！”王元朗三人神色激动，不过面对王有成时都有点束手束脚，如果说以前是不屑正眼相看，那现在则是不敢。

    &nbsp:&nbsp:&nbsp:&nbsp:　　“低调，是我一贯的作风。”王有成骚包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厚积而薄发。”

    &nbsp:&nbsp:&nbsp:&nbsp:　　“有成，先前在家中我们对你多有成见，这——。”王知信伸出手想要拍王有成的肩膀，可最终是尴尬地垂下了手臂，兰亭会之后，这王有成一定是一飞冲天，日后与自己等人就判若云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

    &nbsp:&nbsp:&nbsp:&nbsp:　　王有成看他欲言又止，便无所谓地摇摇头道：“各位族叔说来说去，不过也是为了三槐堂，小侄又怎敢怪罪？”

    &nbsp:&nbsp:&nbsp:&nbsp:　　“回去以后，我等一定要当着全族人的面，向你赔礼道歉。”王知信道。

    &nbsp:&nbsp:&nbsp:&nbsp:　　“六叔言重了，长辈赔礼，小侄岂敢生受？”王有成可不是那种得势猖狂之辈。

    &nbsp:&nbsp:&nbsp:&nbsp:　　“今日之后，你定会名传天下了。我们这些老朽，给你这天下奇才第一人道歉，不丢人。”王知信坚决道，抬眼见王有成兴致缺缺，王知信才闭口退到一旁。

    &nbsp:&nbsp:&nbsp:&nbsp:　　围在周围的那些少年少女，都满脸崇拜地看着王有成，甚至有几个年轻的男女还有些局促不安，欲言又止地看着王有成。

    &nbsp:&nbsp:&nbsp:&nbsp:　　终于，有一个身着绿萝裙，盘着发髻，面容姣好的少女捧着一副卷轴，脸色微红地走上前，问道：“先生才华绝伦，当世无双，小女子有个难题，不知先生是否可以为我解惑？”

    &nbsp:&nbsp:&nbsp:&nbsp:　　王有成摆手道：“姑娘言重，我可不是什么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大家都可以一起来探讨一下，我若是能答得出当然最好，若是我答不出，还希望姑娘莫怪。”

    &nbsp:&nbsp:&nbsp:&nbsp:　　那少女粲然一笑，抬起皓腕用手遮住了唇齿：“若是连先生都答不出，那恐怕也没有人能答出了。”

    &nbsp:&nbsp:&nbsp:&nbsp:　　少女将手中的卷轴打开，这是一幅山水画，画中线条简练，只有寥寥几笔，却是茫茫江中，一个渔夫身披蓑衣，手持鱼竿坐在小舟上，山峦只有几个线条勾勒，大量留白显示出正是隆冬季节，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事物。

    &nbsp:&nbsp:&nbsp:&nbsp:　　“这，莫非是山水画？”有人有些惊讶，因为山水画在当朝属于小众文艺，而且也是刚刚萌芽的阶段。

    &nbsp:&nbsp:&nbsp:&nbsp:　　“画风如此简洁，可偏偏有种出世之感，当是大家手笔。”

    &nbsp:&nbsp:&nbsp:&nbsp:　　“不错，虽然完全没有实景，没有细节，可是却让我有种身临其境的感受。”

    &nbsp:&nbsp:&nbsp:&nbsp:　　见大家都对此画作评价甚高，那少女面上也露出一丝得意之情道：“这是家师俞江先生，前些日子的创新之作，他老人家说这幅画总让他觉得少了点什么，但是笔墨线条技法已然难尽其意，故此才让我带着这幅画，来到这兰亭会碰碰运气。”

    &nbsp:&nbsp:&nbsp:&nbsp:　　“原来是俞前辈的大作，难怪难怪！”众人赞叹道。

    &nbsp:&nbsp:&nbsp:&nbsp:　　“这画太过抽象，只有意境，再添诗文恐怕不易。”

    &nbsp:&nbsp:&nbsp:&nbsp:　　“其实先前我与老师及我族人都为此诗写过题跋，作过诗句，但是都难以与这画作相合。我见兰亭会出现王先生您这样的高才，所以才冒昧相问。”绿裙少女向王有成歉然道。

    &nbsp:&nbsp:&nbsp:&nbsp:　　“不错，此画留白太多，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王有成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盘算，只是面上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用一根食指敲着自己的脑袋道：“我觉的这化作的表达方式，倒是与诗有共通之处。”

    &nbsp:&nbsp:&nbsp:&nbsp:　　那绿裙少女不由点头，一双秋波潋滟的眼睛则已然冒出崇拜的小星星。

    &nbsp:&nbsp:&nbsp:&nbsp:　　“最难在于用诗文来概括此画，且不影响它的遐想空间，同时还不能破坏这幅画出尘的意境。”王有成道。

    &nbsp:&nbsp:&nbsp:&nbsp:　　周围众人听着王有成娓娓道来，一个个深以为然，点头不已。

    &nbsp:&nbsp:&nbsp:&nbsp:　　“王先生，我倒是有一拙作，您听听与这诗相配如何？”与那少女一同来的年轻男子似乎有些不习惯少女对王有成的这种态度，心中有些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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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王有成心道刚要睡觉就有人递枕头，我这孤独一枝，正愁着没人衬托，炫技的效果肯定不理想，听到男子的话登时点头道：“兄台且说。”

    &nbsp:&nbsp:&nbsp:&nbsp:　　“扁舟大江里，渔人待渔钩，山间雪已白，飞絮未曾休。”

    &nbsp:&nbsp:&nbsp:&nbsp:　　“好！”另外几个人都拍手叫好，虽然这首诗及不上王有成的才气，但是能够三言两语写出这画中情景也属难得。

    &nbsp:&nbsp:&nbsp:&nbsp:　　谢道韫见这男子竟然还用上了自己那少不更事的典故，不由有些好笑，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那画作心中也打起了腹稿。

    &nbsp:&nbsp:&nbsp:&nbsp:　　男子见王有成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的诗竟镇住了这位才子，便拱手笑道：“还请王先生多多指正。”

    &nbsp:&nbsp:&nbsp:&nbsp:　　绿裙少女面色一恼，斥道：“就你这等歪诗，哪里入得了王先生的法眼。”

    &nbsp:&nbsp:&nbsp:&nbsp:　　“哎，我这怎么又歪诗了，我觉的挺好的呀！”那男子丝毫没有被训斥后的耻辱感，反而一脸讨好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我也会作诗嘛！”

    &nbsp:&nbsp:&nbsp:&nbsp:　　少女尴尬地看向王有成，见他面上没有愠色，这才苦笑道：“先生，您不用理会他！”

    &nbsp:&nbsp:&nbsp:&nbsp:　　“其实我觉得他写的还不错，只是——”王有成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周围的众人也都竖起耳朵想听一听这位才子的点评，在他们看来，才子的点评肯定比原作的诗要精彩得多。

    &nbsp:&nbsp:&nbsp:&nbsp:　　“先生何以教我？”那男子显然依旧心里不服气。

    &nbsp:&nbsp:&nbsp:&nbsp:　　“你不妨先听一下我的。”王有成笑了笑，环顾四周后又冲那少女道：“我说，你写。”

    &nbsp:&nbsp:&nbsp:&nbsp:　　那少女脸色一喜，将这卷轴铺在一块石头上，拿起早已备好的毛笔。

    &nbsp:&nbsp:&nbsp:&nbsp:　　“住手，老师对这幅画作十分上心，若是他的诗跟这画搭配不上，岂不坏事！”那男子阻止道。

    &nbsp:&nbsp:&nbsp:&nbsp:　　少女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我相信王先生的，出什么问题，回去我自会向老师交代！”

    &nbsp:&nbsp:&nbsp:&nbsp:　　王有成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男子，朗声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nbsp:&nbsp:&nbsp:&nbsp:　　说完两句，谢道韫的眼神就亮了起来，那少女也是看了看画作，心中大感震撼，果然这风范就不一样。

    &nbsp:&nbsp:&nbsp:&nbsp:　　全画中哪里有半只鸟，除了那渔夫，又何来人迹？可这位被尊为先生的王有成，偏偏要从无处着手，不但没有一点突兀，反而更加深了画作中的那种空旷与萧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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