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再天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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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傍晚，在风盔城码头区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里，一个男孩与一条身高及到他胸口的大狗面对面站着，双方身上积攒的雪花说明他们已经这样对峙有一段时间了。狗脸上的皮肉抖动着呲出了它的大牙，低吼的咕噜声从它喉中传出，男孩突然弯腰，下盘猛然下沉但面孔一直向前，保持着视线的针锋相对。这个举动吓到了对方，大狗弓起脊背向后跳了一步，但随后它立刻稳住，侧过身来回渡步审视着男孩。也许是因为他的身躯过于弱小，本来能将落单犬科动物赶走的威胁动作在它身上没有起到多少作用，情况又回到了最初。

    &nbsp:&nbsp:&nbsp:&nbsp:　　狗有的是时间，但男孩就快撑不住了，破旧布鞋前漏出的脚趾，和紧握屠夫短刀不断颤抖的双手都因为严重冻疮呈现出病态的紫色，腹部甚至传出了对饥饿的不满。痛苦是有气味的，是有颜色的，显然对方察觉到他的痛苦，它只需要等待男孩的意志被痛苦消磨殆尽就足够了。

    &nbsp:&nbsp:&nbsp:&nbsp:　　“这是我的！！！”

    &nbsp:&nbsp:&nbsp:&nbsp:　　男孩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他选择孤注一掷，双手将短刀紧握在腰间就这样开始冲锋，上半身的肩膀和小脑袋的位置比刀尖靠前，看上去更像是要用身躯撞上去，结果显而易见，长度寸余的犬牙就这样嵌入男孩肩头薄薄的肌肉。这只是个开始，男孩咬紧牙关忍着彻骨疼痛，趁着敌人还在撕咬将短刀戳向它暴露的腹部。悲鸣环绕在小巷中，狗夹着尾巴一瘸一拐的跑了，刚才向前扑去的双爪救了它的命，胜利者不顾肩上两个深红色小洞还在噗噗的冒血，怀着骄傲的笑容捡起刚才躺在他们中间那条被咬过的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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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我说过，这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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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阿文图斯，别准备明天的早餐了，休息一下吧…”

    &nbsp:&nbsp:&nbsp:&nbsp:　　男孩带着他的战利品回到四处都透着寒风的破屋，他扯了扯开线的衣领试图遮住肩上的伤口，然后走向屋内。瘦弱的女人躺在早已破损稻草漏了一地的床上，她面色惨白瑟瑟发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刻也没有停过。尽管柔弱的生命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但她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是如此温和让男孩充满了安全感。

    &nbsp:&nbsp:&nbsp:&nbsp:　　“可是妈妈…那明天我们…”

    &nbsp:&nbsp:&nbsp:&nbsp:　　“明天你就把那盘子卖了吧，妈妈想通了，有了这笔钱我们大概能吃一段时间的饱饭了。”

    &nbsp:&nbsp:&nbsp:&nbsp:　　说出这句话时女人像是放下了沉重的包袱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当然她儿子知道，粗重的呼吸是因为病重，这说明母亲又开始发高烧了。阿文图斯就像捡到了宝贝一样高举起那条还算新鲜的鲑鱼，自豪的展示起来。

    &nbsp:&nbsp:&nbsp:&nbsp:　　“妈妈，看我带回了什么？今晚我们吃它，你一定会感觉好些的。”

    &nbsp:&nbsp:&nbsp:&nbsp:　　“这不是很棒嘛？！阿文图斯，要是你爸爸看见他会为你感到骄…咳！咳咳…”

    &nbsp:&nbsp:&nbsp:&nbsp:　　“别起来啊，你快躺好我这就去拿药。”

    &nbsp:&nbsp:&nbsp:&nbsp:　　似乎是因为激动，母亲直起上半身都不像以往那样吃力，蜡烛颜色的脸也显露出微弱的的血丝。能够感受到她很快乐，但身体显然不能承载她的情绪，那回光返照般的表现被胸口剧烈的起伏打断，脸也随之褪色，这让男孩略显惊慌，随后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nbsp:&nbsp:&nbsp:&nbsp:　　“阿文图斯，阿文图斯你在家吗？”

    &nbsp:&nbsp:&nbsp:&nbsp:　　也是男孩的声音，阿文图斯认识这个声音，这是他曾经最好的玩伴…那是在一年前母亲病倒之前的事了。

    &nbsp:&nbsp:&nbsp:&nbsp:　　“格瑞姆瓦，我应该说过这个点我还要做饭的。”

    &nbsp:&nbsp:&nbsp:&nbsp:　　“没关系我的孩子，去找他玩吧，这是对你收获的奖励。放在桌子上就好，今天妈妈做饭，做你最喜欢的鲑鱼汤。”

    &nbsp:&nbsp:&nbsp:&nbsp:　　“可你的身体…”

    &nbsp:&nbsp:&nbsp:&nbsp:　　“阿文图斯一直都很努力，妈妈作为大人要是再不做些什么，那也太不像话了呢。”

    &nbsp:&nbsp:&nbsp:&nbsp:　　比柴火还干枯的手轻抚着男孩的头发，毫无血色的脸并不妨碍她散发出母爱的光辉。孩子毕竟是孩子，也许生活艰难让他过早失去了应有的童年，但只需要来自母亲的一句温暖的肯定，一声慈祥的安慰，男孩那早已暗淡的双眼也能再次明亮起来。

    &nbsp:&nbsp:&nbsp:&nbsp:　　“刀是从亚沃那偷的？”

    &nbsp:&nbsp:&nbsp:&nbsp:　　“对不起…妈妈…”

    &nbsp:&nbsp:&nbsp:&nbsp:　　“不用道歉我的孩子，为了活着我们要利用一切东西，哪怕不择手段…只是…别再让自己吃亏了。”

    &nbsp:&nbsp:&nbsp:&nbsp: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阿文图斯不禁张开了嘴，他再次试图用衣服盖住肩膀甚至不敢对上母亲心疼的眼神，显然受伤这件事已经暴露，此时男孩只想逃避母亲的注视，这让他心里非常不自在。

    &nbsp:&nbsp:&nbsp:&nbsp:　　“那我出去了，再见妈妈。”

    &nbsp:&nbsp:&nbsp:&nbsp:　　孩子走下楼梯后，房屋内再度归于平静，女人一直看着儿子离开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的是诀别的不舍，直到被眼眶边缘渗出的红色液体模糊了视线。

    &nbsp:&nbsp:&nbsp:&nbsp:　　“看来，我也到此为止了…是时候来见你…”

    &nbsp:&nbsp:&nbsp:&nbsp:　　连哽咽都如此气若游丝。

    &nbsp:&nbsp:&nbsp:&nbsp:　　“原谅我亲爱的，原谅我对我们的孩子说了那样的话…但是没办法啊！以后他就要一个人…至少最后，还想再为他做一点事啊…”

    &nbsp:&nbsp:&nbsp:&nbsp:　　床上的病人挣扎着试图下床试图再次站起来，盯着桌子上的鱼即使看到的一切都已被染成猩红，可眼中的一切事物都突然旋转起来，最终定格在天花板上。

    &nbsp:&nbsp:&nbsp:&nbsp:　　“诶…奇怪？…”

    &nbsp:&nbsp:&nbsp:&nbsp:　　已经说不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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