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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较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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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好梦,第二天天亮后,于月梅才起身穿衣下地做饭,先给两个孩子一人打了一碗鸡蛋水端到炕沿,哄着小北叫醒她。

    柜子里的十个鸡蛋是于月梅用海货跟邻村人换的,她不舍得花闺女辛苦赚来的钱。

    “妈,你和妹妹喝吧,我一个大小伙子用不着补。”萝卜坐起来穿衣服,现在看起来他的脸色的确比小北刚来时要好看的多,起码那层菜色没有了,身子骨也结实不少。

    于月梅拗不过孩子只好端起碗,小心的抿了一口,白糖也是最近才买的起,她给闺女那碗多加了一小勺,而她自己的就只搁了一点点。

    好甜啊,就这一点点的甜水,都甜到于月梅的心窝里了,好像小时候姆妈给做的荷包蛋。

    从1965年来北方做知青,她娘家人就没和她联系过,邮去的信都被退了回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姆妈是否还活呢。

    一碗鸡蛋水勾起于月梅心底最酸楚的痛,害怕被眼尖的女儿发现,于月梅借着要去烧火做饭,偷偷蹲在灶坑边上抹眼泪。

    “把碗给我。”穿好衣服下地的苏萝卜手一伸,拿过妹妹喝完的空碗,“你想什么呢?”苏萝卜把手在她眼前晃晃。

    “哦,没什么。”苏小北别过脸慌忙找衣服穿,“我来收拾炕,你先出去开大门吧。”

    她看见于月梅眼角的那颗泪珠儿,妈妈的命太苦了,跟上辈子的林月玲不同,于月梅有爱她的丈夫和孩子,一个人背井离乡独自在陌生地方生活十几年,思乡之情可见一斑。

    小北对妈妈娘家知之甚少,每次问到姥姥家的情况,于月梅都会借故离开或者干脆不说。她又是极重感情的人,这种心思闷在心里头,迟早会生病的。

    小北烦恼的挠着头皮,知道妈妈老家情况的,除了郭勇没别人了,她现在怎么办?已经准备要拿郭勇开刀,撕破脸之后,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妈妈老家任何信息的。

    闷着头收拾炕上的被褥,洗完脸后于月梅也把早饭做好了。

    简单的家常菜,来到北方,于月梅也学会这里烧菜的手法,在秋天时将海带菜带着盐分晾干,这时候吃的话在水里泡发切丝,用开水绰熟后捞出,在凉水里浸泡后沥干水分,用一点点盐和香油拌匀(香油是张淑兰给的),一盘爽口的凉拌海带丝做成。

    烤青皮鱼,苞米粥还有大饼子,三口人吃的从脚底板冒热乎气。

    “妈,一会儿张婶过来找你,加上我哥还有月玲姐,春山哥,咱们一起去县城。你挑自己喜欢的布料做身新衣服,不用管我和哥哥,干妈给买的衣服都穿不完。”

    于月梅比划着说不买,萝卜嚷嚷着说不行,于月梅结婚时做的衣服都穿了15年,样式老旧不说,都洗的看不出原色。

    不一会儿,春山从饲养队借来马车过来接她们,同行的除了张淑兰一家,还有两位和她们关系不错的妇女,一起去县城置办年货,顺便给自己做身新衣服。

    这都得益于小北,要不是她收购海货,她们今年还是和往年一样,手里紧巴巴,想添点啥都要先考虑家里的现实情况。

    马车出了村子,几位妇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身后传来自行车的车铃声,示意林春山把马车往边上赶,让他过去。

    “哟,这两口子是要干啥去啊?”张淑兰回头一瞅是郭勇和魏玉兰,立刻笑嘻嘻的问道。

    “嫂子,我俩去趟县城。你们这是准备买年货去啊?”郭勇跛着一只脚,蹬车子费劲,只好让他老婆驮着他。

    妇女们都在心里笑话这两人,当着面谁也不会表现出来,唯独林月玲装傻充愣,夸张的叫道,“哎呀郭勇叔,你咋还让玉兰婶驮着啊?”

    郭勇黑着脸打着哈哈算是应付过去,小北与他四目相对,发觉郭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里冷笑,也没有一丝畏惧给回瞪过去。

    两口子骑车走远,张淑兰对她闺女嗔怪一句,“死丫头啥话都往外说,没看见你郭勇叔脸都黑成锅底灰了吗!”

    众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位妇女眼尖,惊讶的叫道,“哎呀,这郭勇不是去县城,咋还往东边去了?”

    张淑兰直起身子手搭在眼睛上方,“啧啧,八成是去乡政府,这人咋就没个实话呢?虚头巴脑的。”

    另两位妇女都和张淑兰交好,立即附和道,“昨天才回来,今儿又眼巴巴的去,是不是还有问题没交代清楚啊?”

    小北挑眉,偷听她们说话。

    “不能,去的话也不能带他老婆,也有可能去别的地方,咱别管他,赶紧去县城才是正事。”

    张淑兰打岔把话题转移,偷偷跟小北挤挤眼,惹得一旁林月玲酸溜溜的抱怨,“你和我妈搞地下工作呢?”

    “就你瞎想,听别人耳朵里,还得信思你是不是亲生的呢!”小北揶揄她,两人悄悄说着话,不到半个小时马车就到了县城。

    “婶,你们先去买东西吧,我和春山哥去看看孙大叔,下午一点钟在这里汇合。”

    “好,正好让我们多逛逛,把你妈交给我们就行。”

    于月梅有些舍不得跟闺女分开,自从苏东强去世她统共就来过两次县城,一次是胳膊被刘二楞打折来县医院看病,第二次就是前两天来接小北。

    “妈,放心去吧,想买啥别心疼钱,我和春山哥这面儿完事就去找你们。”小北安慰她妈。

    林月玲不情不愿撅着嘴巴不想和她妈一起逛街,“要不你跟我去孙大叔那儿?”小北问道。

    “不去!我就不能自己到处逛逛,我妈真是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行了吧!我这面结束就找你去,用不了一个小时。”

    劝走林月玲,小北和萝卜坐在马车往孙长友家去,到了石头胡同,巷子口孙铁柱坐在那里卖大白菜。

    “嘿嘿,我爸说你今天准来,我妈早上就给我做了疙瘩汤。”孙铁柱高兴的拍拍肚皮,卷起地上的白菜夹在胳膊底下,“你们的马车栓这儿吧,这块是我的地盘,我给你们看车子。”

    小北可不敢让他一个人看马车,让萝卜跟过来就是有个照应,嘱咐她哥好几遍,小北才放心跟春山往巷子里头孙长友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