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无业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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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余之寿喝了口茶，摇了摇头，道：“夫人也不想的啊，自周师傅一病之后，厨艺只能用一泄千里来形容，以至于现在摘星楼冷冷清清，实在是开不下去了啊。”

    &nbsp:&nbsp:&nbsp:&nbsp:　　李思睿暗自发笑，心想，这何止是冷清，这店就像是开在珠穆朗玛峰一样，简直就是人迹罕至啊。

    &nbsp:&nbsp:&nbsp:&nbsp:　　在李思睿看来，从地理位置来说，摘星阁绝对算得是黄金地段，所以，就算生意再差也绝不可能有这样的结局，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没有一个好厨师。

    &nbsp:&nbsp:&nbsp:&nbsp:　　周师傅的厨艺，李思睿尝过。

    &nbsp:&nbsp:&nbsp:&nbsp:　　菜色惨不忍睹。

    &nbsp:&nbsp:&nbsp:&nbsp:　　味道惨绝人寰。

    &nbsp:&nbsp:&nbsp:&nbsp:　　 李思睿也知道，余之寿之所以将自己收留，主要原因就是知道自己会做菜，只要说服夫人，摘星阁就有继续的可能。

    &nbsp:&nbsp:&nbsp:&nbsp:　　只是余叔也没有想到，夫人的想法是如些的决绝。

    &nbsp:&nbsp:&nbsp:&nbsp:　　乘着这会，余之寿也给李思睿说了摘星阁的历史。

    &nbsp:&nbsp:&nbsp:&nbsp:　　这摘星阁原本是由一杜姓大户先辈所创，数代人都是靠经营这摘星阁为生，可以说是百年的老字号了。

    &nbsp:&nbsp:&nbsp:&nbsp:　　二十多年前，摘星阁一直都是京城家喻户晓的酒楼，厨师就有十多人，跑堂的不计其数。可到了这一辈，年纪轻轻的杜老板突然暴毙，摘星阁就交到了夫人手中。

    &nbsp:&nbsp:&nbsp:&nbsp:　　杜夫人完全不会做生意，只能将酒楼交给了侍奉了杜家几十年的余之寿。

    &nbsp:&nbsp:&nbsp:&nbsp:　　听到这里，李思睿知道这恐怕也是导致摘星阁成这个局面关键原因。

    &nbsp:&nbsp:&nbsp:&nbsp:　　虽然与余之寿才认识一天，他也知道余之寿待人过于仁厚，并其它商人相比，没有一点运营心机。

    &nbsp:&nbsp:&nbsp:&nbsp:　　不论任何时候，做生意诚信是重要，可要市场中如果不耍点手段，没有雷厉风行的决策能力，注定也走不太远。

    &nbsp:&nbsp:&nbsp:&nbsp:　　比如周师傅，哪怕是在摘星阁干了几十年，如果不行，可以让他养老，继续做厨师，而且还是主厨，有回头客才怪。

    &nbsp:&nbsp:&nbsp:&nbsp:　　当然，余之寿的管理能力是一方面，周师傅的厨艺也是一方面。

    &nbsp:&nbsp:&nbsp:&nbsp:　　还有一方面就是现在的竞争越来越大。

    &nbsp:&nbsp:&nbsp:&nbsp:　　前两年，隔街的的揽月居突然崛起，直接导致了生意原本就不怎么样的摘星阁日渐式微。

    &nbsp:&nbsp:&nbsp:&nbsp:　　而且那揽月居的老板也大有来头，原是国公胡庆泉府中的一名厨子，进了胡府，才改姓胡的，人称胡员外。

    &nbsp:&nbsp:&nbsp:&nbsp:　　这个胡员外因为有胡国公为靠山，行事不留余地。揽月居开张才几个月，就将摘星阁的后厨团队全部挖走，如果不是小卓子是余之寿侄子，可能也早已去了揽月居。

    &nbsp:&nbsp:&nbsp:&nbsp:　　如此一来，摘星阁在一夜之间，除了桥头氏叔侄，再无一人。

    &nbsp:&nbsp:&nbsp:&nbsp:　　更可气的是，但凡外面的厨师都不敢再到摘星阁做事，听说胡员外曾放话，但凡在去摘星阁做工者，即是与胡员外做对。

    &nbsp:&nbsp:&nbsp:&nbsp:　　 因为请不到人，实在没有办法，余之寿只能又请已经收山的周师傅重掌后厨。

    &nbsp:&nbsp:&nbsp:&nbsp:　　周师傅收山前也是名厨，本来在家颐养天年，但因摘星阁有难，当次回来也算是挺身上助，可由于年老体弱，味觉退化，才导致后来做的菜一般人很难吃的下。

    &nbsp:&nbsp:&nbsp:&nbsp:　　余之寿叹了口气，苦笑道：“摘星阁这样的酒楼，在京城来说都不算小了，现在能够买一口气花大价钱买下来的人应该不多。而且，有揽月居虎视在旁，也没有人敢买了之后继续开个酒楼。”

    &nbsp:&nbsp:&nbsp:&nbsp:　　李思睿想想也是，现在这比自己那个年代，像摘星阁这样的黄金地段，抢的人多了。可这个时代不一样，那个胡员外为人霸道，断不会让新接手的人日子好过，

    &nbsp:&nbsp:&nbsp:&nbsp:　　余之寿想了想又道：“对于摘星阁，一般人都不敢冒这个险。眼下最有能力买下摘星阁且不怕揽月居的，也就只有东城的若谷楼和北城的天虚楼，不过我曾跟他们谈过这事，他们并没有这个打算。”

    &nbsp:&nbsp:&nbsp:&nbsp:　　“听你这么一说，是揽月居在打摘星楼的主意？”李思睿皱眉问道。

    &nbsp:&nbsp:&nbsp:&nbsp:　　若真如此，这对摘星阁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一旦没有了竞争，胡员外肯定会将价格压得很低。

    &nbsp:&nbsp:&nbsp:&nbsp:　　余之寿无奈地点了点头。

    &nbsp:&nbsp:&nbsp:&nbsp:　　李思睿呵呵冷笑道：“那胡员外知道摘星阁越拖到后面，你就亏的越多。所以早已给其它两家打好了招呼，那两家不买，其它人更不会买，也不敢买，到时候他就能把价格压得很低？”

    &nbsp:&nbsp:&nbsp:&nbsp:　　余之寿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诧色，道：“想不到你不仅通厨艺，对生意场上的事情也还懂行啊，事实就是这样！”

    &nbsp:&nbsp:&nbsp:&nbsp:　　李思睿笑而不语，生意场上的这种手段在自己那年代，恐怕就连一个卖包子都知道。

    &nbsp:&nbsp:&nbsp:&nbsp:　　余之寿道：“就在上个月，我探了那胡员外的口风，他将钱压至四千贯，比夫人预期少了一半。”

    &nbsp:&nbsp:&nbsp:&nbsp:　　如果真要卖，对于摘星阁目前的现状来说，李思睿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这么亏本的事，那夫人也会卖么？”

    &nbsp:&nbsp:&nbsp:&nbsp:　　“夫人也没有力法，她的意思是再等一个月，如果一月之后真没人敢接手，那也只好贱卖给胡员外了。”余之寿叹道。

    &nbsp:&nbsp:&nbsp:&nbsp:　　看来，自己应该还能在这里住一个月，那么这一个月之内，自己要找点事做，不然到时候又要流落街头了。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nbsp:&nbsp:&nbsp:&nbsp:　　“呃……你们这里还厨师吗？”

    &nbsp:&nbsp:&nbsp:&nbsp:　　“呃……我这里人手已经够了，你还是去别家吧。”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客官，里边请——”

    &nbsp:&nbsp:&nbsp:&nbsp:　　“你们这里还招人吗？”

    &nbsp:&nbsp:&nbsp:&nbsp:　　“正好，我这里招一个跑堂的。”

    &nbsp:&nbsp:&nbsp:&nbsp:　　“哦，真的很巧，请问待遇如何？”

    &nbsp:&nbsp:&nbsp:&nbsp:　　“包吃包住。”

    &nbsp:&nbsp:&nbsp:&nbsp:　　“就这样？没有月银？”

    &nbsp:&nbsp:&nbsp:&nbsp:　　“当然，你还想怎样？”

    &nbsp:&nbsp:&nbsp:&nbsp:　　－－－－－－－－－

    &nbsp:&nbsp:&nbsp:&nbsp:　　“唉，想不到这里的就业压力也这么大，一个小餐馆都只包吃包住，连份基本工资都没有，真是能剥削的。”李思睿呆呆站在河边恨恨不已。

    &nbsp:&nbsp:&nbsp:&nbsp:　　可是见了两家酒楼，要不没前途，要不老板不给前途，这让一向自负的李思睿也有些担忧起来。

    &nbsp:&nbsp:&nbsp:&nbsp:　　“吹饼，卖吹饼……”

    &nbsp:&nbsp:&nbsp:&nbsp:　　吹饼？咦，莫不是武大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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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李思睿自嘲一笑，转头一看，果然不是武大郞，而是一个白头老翁。

    &nbsp:&nbsp:&nbsp:&nbsp:　　那白头老翁穿着件有几个补丁麻布衫，身子骨非常硬朗，肩挑竹担，走几步就吆喝一声，慢慢朝李思睿这边走了过来。

    &nbsp:&nbsp:&nbsp:&nbsp:　　闻到吹饼的香味，李思睿的肚子就不自觉地叫了起来。他跑了将近一上午，没吃早餐，更没空去茶馆喝茶。

    &nbsp:&nbsp:&nbsp:&nbsp:　　这年头也没有便利店啊。

    &nbsp:&nbsp:&nbsp:&nbsp:　　饥饿难耐的他，还没等那白头老翁走到他跟前，就急忙迎了上去，喊道：“大爷，你这饼怎么卖？”

    &nbsp:&nbsp:&nbsp:&nbsp:　　白头老翁慈眉善目地笑道：“吹饼一文钱一个，这位小哥买几个？”

    &nbsp:&nbsp:&nbsp:&nbsp:　　还好，那天买酒了还剩一些铜钱，李思睿就买了一个。

    &nbsp:&nbsp:&nbsp:&nbsp:　　白头老翁从箩筐的篮子里拿出一块烤得有些焦黑的烧饼，用草纸包好，递给李思睿。

    &nbsp:&nbsp:&nbsp:&nbsp:　　李思睿接过烧饼，掏出一文钱放在老翁那满是老茧的手中。

    &nbsp:&nbsp:&nbsp:&nbsp:　　烧饼这东西，李思睿也吃过不少，不过这种远古时代的烧饼还真没吃过，所以非常期待地咬了一大口。

    &nbsp:&nbsp:&nbsp:&nbsp:　　哪知一试之下，才发觉这种饼太难吃了。

    &nbsp:&nbsp:&nbsp:&nbsp:　　才咬一口，他就知道这饼不是面粉做的，而是糯糖里加了些剩饭野菜，无糖无盐，一点味道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　　李思睿看着手中的烧饼摇了摇头，本来难以下咽，可真的是有点饿了，只能小口吃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　　李思睿问道：“老大爷，您卖饼的生意好么？”

    &nbsp:&nbsp:&nbsp:&nbsp:　　可能因为李思睿是自己的第一个客人，白头老翁停了下来，放下担子摇头道：“不怎么样，有钱人不会吃，没钱人又说味道不好，一般就只有在码头做工的人买得多。”

    &nbsp:&nbsp:&nbsp:&nbsp:　　李思睿又问道：“一个月多少总能赚点吧？”

    &nbsp:&nbsp:&nbsp:&nbsp:　　白头老翁脸上多少有点得意，道：“也赚不了几个钱，勉强糊口罢了。”

    &nbsp:&nbsp:&nbsp:&nbsp:　　卖这样的都能糊口，真是能说是奇迹了！

    &nbsp:&nbsp:&nbsp:&nbsp:　　此时此刻，李思睿从未有今天这样怀念过汉堡的味道，哪怕一直以来汉堡都被他列为垃圾食品一类，可与这烧饼一比，那比吃山珍海味还好吃。

    &nbsp:&nbsp:&nbsp:&nbsp:　　李思睿瞧着老翁不像那些骗人的奸商，为人倒也憨厚，而且五六十的年纪，还出来讨生活，心中有些不忍，便想给他出出主意。

    &nbsp:&nbsp:&nbsp:&nbsp:　　于是笑道：“大爷，我有个主意，能让您每天多卖几倍，就不知道您敢不敢？”

    &nbsp:&nbsp:&nbsp:&nbsp:　　多卖几倍？这孩子发糊涂了吧。白头老有些疑惑滴看着他，见这年轻的小毛孩又不像要骗自己，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道：“小哥，你莫不是还要再买我几个烧饼？”

    &nbsp:&nbsp:&nbsp:&nbsp:　　李思睿笑着摇摇头，道：“大爷，就算我今天买光您的烧饼，也只能帮您老一次，如果您想天天都有好生意，就得改良一下这烧饼的配方。”

    &nbsp:&nbsp:&nbsp:&nbsp:　　改配方？我这烧饼就那些东西掺合的，还能肿么改？难道要加肉进去，那不是卖多少亏多少？你这小毛孩想害我呢。

    &nbsp:&nbsp:&nbsp:&nbsp:　　想归想，这小毛孩刚才给自己做了生意，也不好拉下脸来，只好给个面子问道：“小哥，那你说怎么配呢？”

    &nbsp:&nbsp:&nbsp:&nbsp:　　怎么配？你当我给你烧饼配种呢？李思睿满脸黑线，谁叫自己嘴贱呢？

    &nbsp:&nbsp:&nbsp:&nbsp:　　好吧，我自找“配”，李思睿深吸了口气，道：“老爷子，想必您也知道这烧饼难以下喉吧，如果每天都将烧饼卖完，就必须在你的饼上做出改变。”

    &nbsp:&nbsp:&nbsp:&nbsp:　　“刚不是说‘配’什么方么，怎么现在又要‘改变’了？”老翁困惑道，“就算朝廷政令改变也没这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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