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烤馍X借憩X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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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朱胜文又摇头说道：“应该不是的吧？我进去看过，看屋内的陈设，应该是个猎户。他床头还有《曾文正公全集》，能看得懂曾文正公的文集，应该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于理本不会寻上我们这帮穷苦人晦气的。”

    &nbsp:&nbsp:&nbsp:&nbsp:　　蔡谐成肃容道：“还是小心为上，我们进去吃点干粮，饮些水喝，休息片刻就折返回茶行吧！”

    &nbsp:&nbsp:&nbsp:&nbsp:　　朱、黄、马三人点点头，走到竹楼前，推门进去，把背篓都放进屋内走道旁边，合上了门。

    &nbsp:&nbsp:&nbsp:&nbsp:　　朱胜文已经看过屋内的陈设，其他三人则同他先前进来一般，好奇地四下里探看，房间厅里瞧个没完。

    &nbsp:&nbsp:&nbsp:&nbsp:　　黄逦在一堆工具里发现了一个一面有铁丝网、四只铁脚的工具，提着对大家说道：“这里有烤网呢，要不出去弄点柴来，我们把带的馒头烤一烤再吃，味道又好，又热乎乎的，行不？”

    &nbsp:&nbsp:&nbsp:&nbsp:　　三人一致拍手赞同，然后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nbsp:&nbsp:&nbsp:&nbsp:　　黄逦眼珠一转，笑道：“要不我们来做个游戏，我数三下，我们同时指一个人，得票最多的那个就出去找柴，怎么样？”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点了点头。黄逦于是倒数道：“三，二，一，开始！”然后只听得厅中哄笑一团，蔡、黄、马三人笑得前仰后合。

    &nbsp:&nbsp:&nbsp:&nbsp:　　朱胜文看了看三人，苦笑起来，赶情这三人一起指向自己。没话说了，只得坐起身来，走到门口，又推门出去找柴。刚刚准备去松林那边寻点掉落在地的松枝，余光一扫，原来门口旁边的屋沿上整齐地摆放了一圈已经劈好的干柴禾。这下开心得不亦乐乎，省得要去寻树枝去，搬一些进去就行了。

    &nbsp:&nbsp:&nbsp:&nbsp:　　于是把柴禾抱了一满怀，开门进去。屋内三人惊呼他这么快就弄来了柴禾，朱胜文也不说破，笑呵呵地又出门寻了些枯叶枯枝，放到烤火台中，开始打火刀火石引火。一会儿的工夫，青烟四起，呛人咽喉。烟雾过后，火焰蒸腾，烧得枯枝噼叭作响，干柴也开始燃着，火势越来越大。黄逦架好烤网，把馒头从肚子处撕成两半，放在网上，开始烤制馒头。大家也依葫芦画瓢，如法炮制起来。一时间，食物的香气四溢。大家不停采集野山菇，忘了时辰，早就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这会闻香更加觉得肚饿，几乎咕咕作响。

    &nbsp:&nbsp:&nbsp:&nbsp:　　朱、蔡、马三人拿起烤得两面焦香的馒头，正准备往口中塞，黄逦一看，拦道：“喂，喂，喂！那能就这样吃啊？”三人闻言一楞，心想还能怎么吃呀？

    &nbsp:&nbsp:&nbsp:&nbsp:　　黄逦笑呵呵颇为神秘地起身到门口自已竹篓中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几张油纸包住，再解开来看，是一些厨房里用来给工友下饭用的青椒雪里红肉末咸菜。于是大家也笑呵呵起来，连声称赞黄逦有想法，做得棒。马蔓丽笑道：“你什么时候拿的？我怎么没看到？这玩意儿在这个时候可真是好东西啊！”

    &nbsp:&nbsp:&nbsp:&nbsp:　　黄逦面有得色，笑道：“就在你装馒头的时候，没注意吧？呵呵呵呵！”一边说，一边把咸菜用小刀拨到四人的烤馒头上，并示范将另一片烤馒头盖在上面，双手捏紧，送到口中大快朵颐起来。马蔓丽见过她这么干过，不太稀奇。朱、蔡二人则眼前一亮，也如此一夹，放到口中大嚼起来，一边嚼，一边好象吃到山珍海味一般大赞好吃。黄逦见大家吃得开心，心中也倍觉香甜，拿出皮水囊慢慢喝起温水来。

    &nbsp:&nbsp:&nbsp:&nbsp:　　大家吃完简便午餐，蔡谐成礼让黄逦、马蔓丽到房间里面去休息，二女遂入房闩好门上床休息。朱胜文则挑旺了柴火，和蔡谐成在火台边面朝柴火席地而睡。

    &nbsp:&nbsp:&nbsp:&nbsp:　　暖暖的火光印照在朱胜文并不俊朗而既瘦又黑的脸庞上，如同一个精力旺盛的舞者，时而旋转抖动，时而高高跃起，时而伏倒在地。同样都是人，旁边火光印照出来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蔡谐成虽然没有其叔般风姿卓越，但却还是很俊朗，皮肤也挺嫩生，不象农家子弟黑糙。朱胜文与其相比，当真是老鸹遇到孔雀，没法比。

    &nbsp:&nbsp:&nbsp:&nbsp:　　就算同样都是柔如水的女子，容貌肤色身姿气质却也是大相径庭天差地别，好比东施艳羡西施之美，妄学西施叉腰蹙眉之仪态一般。可见人自打在娘胎里就已然注定此生不会公平，更休谈后天成长环境教育程度为人处事运气好坏的千差万别，哪里可能奢望这人世间会有什么绝对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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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nbsp:&nbsp:&nbsp:　　火光中的朱胜文眉心拧成一团，脸色也时而舒展，时而愁苦，口中还喃喃自语着些什么。腿也紧绷着，不住抖动、痉挛。

    &nbsp:&nbsp:&nbsp:&nbsp:　　大约两刻工夫，朱胜文终于从噩梦中惊醒，翻身坐起，轻声喘气。稍稍平复后，看蔡谐成也已经坐起身。两人轻敲房门，将黄逦和马蔓丽喊醒。两人叠好被子，收拾好行装，大家正要出门，蔡谐成返身回去，灭了火焰，洒上些许水，以免复燃。检查再三，方才带好屋门，和大伙一路说说笑笑地轻松下山而去。

    &nbsp:&nbsp:&nbsp:&nbsp:　　屋后，又露出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子，目送他们四个不速之客离开远去，直到看不到人影，也听不到人声。

    &nbsp:&nbsp:&nbsp:&nbsp:　　四人一路下山返回镇子，快到牌坊的时候，迎面遇到一位白眉慈目，身着旧衲衣，头顶有九个香疤的老僧，左手合十，右手持钵，高唱佛号。四人苦于老僧阻住去路，往右移开，意欲躲过，老僧也左移，继续阻路。四人又往左移开，意欲躲过，老僧也右移，再次阻路。

    &nbsp:&nbsp:&nbsp:&nbsp:　　黄逦怒火顿起，嚷道：“喂！老师傅！您干嘛挡住我们的去路？”老僧微笑摇头，不发一言。

    &nbsp:&nbsp:&nbsp:&nbsp:　　马蔓丽也觉郁闷，说道：“老师傅！请您找别人化缘吧，我们身上可没钱没米的！”老僧微笑摇头。

    &nbsp:&nbsp:&nbsp:&nbsp:　　蔡谐成亦合十朗声道：“老师傅！我们还是小孩子，您应该找大人化缘。要不，我们就布施点竹笋和山菇吧！”老僧微笑摇头，不置可否。

    &nbsp:&nbsp:&nbsp:&nbsp:　　朱胜文看他摇头以为老和尚不要山笋和野菇只要钱，于是在身上摸了半天，摸了一枚光绪重宝，一枚乾隆通宝，咚隆放入老僧钵内，看着老和尚。老僧又微笑摇头，从钵内拿起那枚十文重宝，还回朱胜文手中，笑道：“几位施主今后还会再遇老衲，今日就取一文，权作老衲结此善缘之见证。各位施主再会，老衲先行告退。”说完飘然而去。四人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搔头弄首，半晌方才挪步回厨房。

    &nbsp:&nbsp:&nbsp:&nbsp:　　把竹笋和山菇卸下后，黄逦和马蔓丽留下在厨房帮手挑拣山菇，剥笋衣，朱胜文则和蔡谐成同她们告别后返回宿舍。朱胜文今天心情不错，走到半路，想起那天总办露的那手箫曲及剑法。曲调优美，清新婉转；剑法空灵，圆润回旋。如果每天收工之后跟他学个三两刻时辰也挺不错，无聊的时候也可以打发时间，心情差的日子也可以排忧解愁，学了剑法更可以强身健体，修身养性，说不定还能防身自卫。朱胜文开心地打着如意算盘，让蔡谐成先行回宿舍，自己则拐了个弯一溜烟去了茶行。

    &nbsp:&nbsp:&nbsp:&nbsp:　　进到茶行，来到总办屋门前，正欲推门进去，却看见总办和张管事还有茶厂的几个协管在开会，只得悻悻作罢，退到茶行门口耐心守候，等待总办去吃饭的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开口。

    &nbsp:&nbsp:&nbsp:&nbsp:　　靠在墙上，看着茶行门前来来往往的或垂辫子或盘辫子或包头巾，或锦衣绸褂手戴翠玉板指或棉袄棉裤或破衣烂衫，或一边嗅鼻烟一边谈着生意或推鸡公车或驾驭马车或拉黄包车或肩扛手拉，或年富力强或皮褶老迈的各式各样大清男人，以及着黑色塔夫绸高顶礼帽西装革履蓄着八字翘胡须杵着文明杖叼着镀金烟斗的西洋商人，还有着黑色圆顶毛毡礼帽没有辫子也西装革履留着仁丹胡夹着公文包满脸和气礼貌的东洋商人，还有缎的棉的美的丑的抬的走的姑娘美妇老妪，走马灯般在朱胜文面前踱来晃去。看得久了，人似也懵了，眼似也晕了，竟如同进入浮生幻梦镜花水月一般，哪里还分得清东西南北古今中外？

    &nbsp:&nbsp:&nbsp:&nbsp:　　面前的洋人中有两个人回过头来看他，不过看不清楚是高是矮是男是女。他揉了揉双眼，原来高个英俊金发的男子就是米哈伊尔神父，手上牵着矮个金发的女孩竟是拉伊莎。拉伊莎不是已经长高了，长成大人了吗？怎么还是小女孩？管他呢！是她就好了！朱胜文兴奋地和他们招手叫唤，正待上前同他们把手言欢，一辆飞快奔来的黄包车倏地从眼前飘过，风起尘卷，眼睛一阵眩晕。

    &nbsp:&nbsp:&nbsp:&nbsp:　　黄包车过后，前方依旧行人如织，往来如梭，哪有拉伊莎和神父？怔愣半晌，方回过神来，原来竟是思念成疾，白日发梦。朱胜文心中顿觉怅惘寥落，悲愁欲泣。问此情此景，怎一个苦字了得？

    &nbsp:&nbsp:&nbsp:&nbsp: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只知道腿酸脚麻，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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