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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内外之别(求月票)

作者:无语的命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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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渝关,依燕山,傍渤海,形势险要,素来有着“天下第一关”之称。其于洪武十四年筑城建关设卫,因其依山襟海,故名山海关。而这山海关之名,到了乾隆年间则易名为渝关,而这渝关的关城则是一座周长八里的小城,整个城池与长城相连,以城为关。

    甲申年的吴三桂正是打开了这山海关,从而令满清建虏入关,窃居中原,而从那时起,这山海关便成了关内以及关外的分界线,在朝廷的眼中,这渝关以南便是中国,至于以北则是满洲,是他们的地方,断不容汉人染指,于是便了柳条边墙、有了满洲的封禁。

    而驻守于山海关的则是旗营精锐,正是靠着这封禁,两百多年来对那些“闯关东”的百姓勒拿卡要,虽说自同治年间起,迫于沙俄对东北的蚕食和侵占。满清不得不用“移民实边”的政策加以补救,虽说就此驰禁,可这渝关的旗兵却依如过去一般,对“闯关东”的百姓百般勒索,灾民纵是过了关,那也得掉上一层皮。

    昏黄的阳光斜照着官道上,下午时分,在南门门外的大路上。身负着简陋包裹的百姓眼巴巴的望着那城门,而在城门处,已经换上新式军衣的淮军的兵佐则不停的吆喝着。

    “麻利点,包裹打开瞧瞧,夹带烟土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在兵佐们的吆喝声中,那些排着长队、面呈菜色的百姓,无不是惶恐不安的瞧着这些人,偶尔的他们会把视线投向这关城。

    现如今,这曾经的“天下第一关”早已不见了昨日的雄风,在先前的战事中,这座关城却也迭遭横难,虽说在持续十数日的激战中,朝鲜军并未能攻破这关城,可大炮却把关城上的门楼炸了粉碎,那一仗更是惨烈。一仗之后这关城内早已是十室九空,不复往昔的繁华。

    不过对于此,那些淮军兵佐似乎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头,他们依如过去一般的翻寻着百姓的包裹。在那可怜的行李中寻找着银钱,至于另一边则又不断的吆喝着。

    “今日过关,丁口百文,妇孺五十……”

    就在这些面呈菜色的百姓通过城门的时候,另一边却有一只马队正缓缓的从城门洞里通过。那马队中的马车上插着镖旗,扬着号旗,那些常年行走关内外的商号自然不是兵佐会去敲诈的,而在其中的一辆马车上,关少波偶尔会把视线投身车外,做为济世堂的少东家,这是他第一次出关从关外进药,虽说对一切都很好奇,可这一路上因为见多了这流民的关系,心知纵是可怜亦无能为力的他。也就是叹了口气。

    听着少东家在那叹息,赶着车的九贡则笑了起来。

    “少东家,您瞧这些流民瞧着可怜,可走到了这,过了这关城,可就算是踏上活路了!”

    “九贡,瞧你说的, 这过了山海关,到辽河去还有千把几百里那,就是路上碰着好心的。也就是给个大饼,这一路上不知得饿死多少人……”

    九贡的话让年年往关外采办的李景山笑驳了一句,出了山海关的路两边草沟里不知埋着多少饿殍,不知多少人走着走着人便饿没了。

    “这闯关闯关。那鬼门关可是一关又一关啊!”

    车夫和主事两人的话,听在关少波的耳中,却让他迷惑起来,这两人怎么说的话都不一样啊!

    “李主事,您老说的是往年,可不是现在。”

    赶着马车进了城的九贡,朝着主事丢了个您老不知道的眼神。

    “您瞧这渝关,和往年有啥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

    左右看了眼,瞧着两边满眼的断垣残壁,李景山长叹一声道。

    “入目之处,尽是满目疮痍之状,当初叶大人能与此死守十六日,着实不易啊!”

    街道两侧的惨状让李景山忍不住称赞起死守渝关叶志超叶大人了,当初这长城的隘口尽陷,也就是叶大人守住了渝关,令唐逆十万大军不敢入关,只敢偏师入关,逼朝廷签下城下之盟,若不然这大清国啊……

    “那是人家不想打!若是想打,这天下还能有攻不下来的城?”

    笑嘲一声,家离渝关只有十几里的九贡显然不会像李主事那般夸奖叶大人,甚至因为往来关内外的关系,他甚至生出了迁往关外的念头来。

    “那一仗打过了,这渝关以南,就是李中堂的地方,出了这渝关,便是唐大帅的地盘儿……”

    “嘿,九贡,我说你可别提那乱臣贼子的,若不那姓唐的,大清国至于今天这般嘛,地方上的总督无不是欲求自立,听说这各地今年夏税加了,秋税还要再加什么新政捐、新军捐,我瞧着,这姓唐的就是咱大清国的安碌山!大清国的天下,就坏的这姓唐的手里!”

    李景山的听在九贡的耳朵里,顿时让他脸上露出恼色来。

    “李主事,瞧您说的,就好像这大清国多好似的,你瞧瞧刚才那城门口,那就是您老口中大清国兵,淮军是这样,过去八旗兵也是这样,您老还别说,过去您也见过不是,就是号上,那一年也是按定例交上二百两银子,要不然,也得跟他们一样!”

    嘴上这么说着,李景山又继续说道。

    “少东家、李主事你们可知道,出了渝关往北三里半,就有东北军设的难民营,出关的百姓可在那住下,包吃包住,还包给活做,再朝北走这沿途每隔几十里都有一个供百姓吃食的粥棚,保准饿不死,咱这大清国,我瞧着,也就是唐大帅,把咱老百姓当做人看!若是只有这乱臣贼子的能百姓一条活路,我看这天下当真也得变了,若不然又岂会让乱臣贼子给大家伙一条活路!”

    活路,那些流民之所以来到关东,可不就是为了找一条活路嘛,而在九贡看来,单就是凭唐大帅给那么多人一条活路,他就是不乱臣贼子。若是这样的人都是乱臣贼子的话,那这天下还是天下吗?

    “哦!”

    九贡的让原本按着爹的要求,多听多看少说的关少波好奇起来。

    “九贡。若是唐大帅当真这么做,可真是活人无数的大善人,到时候咱们得去看看,您是不是这个理儿。李主事!”

    “哼,不过只是沽名钓誉罢了!”

    沽名钓誉、活人之善也罢,无论外界如何说,在离渝关不过只有三里半的空地上,有一片占地颇大的木屋。那里曾是第一师的兵营,在进攻山海关的过程中,第一师就驻屯于此,而在第一师撤出之后,这处营地却被移民安置处接管下来,用于救济出关的难民。

    睡上一个踏实觉,吃上一顿热呼饭,对于这些难民而言,根本就像做梦一般的事情,而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竟然还能洗上一个热水澡,直到洗完了澡的时候,李立杰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经历的,而入耳的嘈杂和那些笑容,却告诉他这是真实。

    “别愣着了,快点去餐厅那边排队吧,今个这人可不少!”

    就在李立杰诧异的时候,旁边却有一个人笑着提醒了一声。

    “谢,谢谢大人!”

    听着提醒的李立杰连忙提醒道,不过他的道谢却让那青年笑摆着手说道。

    “别说什么大人不大人。我可不是什么大人,好了,赶紧去吧!哦,对了。还有你若是想干活,4号登计处那里报名,各种各样的活……”

    瞧着站在李立杰身后的两个虎头虎脑的男孩,看到一个步履蹒跚的妇人拖着一个少女,那青年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轻声提醒道。

    “你是一家人过来的?”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青年又提醒了一声。

    “既然是一家人,我建议你去报名报名租地,这租地租的都是熟地,这地是官府的,每年的租税白纸黑字的写在文书上,第一年租税还减半,现在去正是时候,到了地方,领上建房的材料,乡亲们帮衬一下,不出三天就能把房子建起来。”

    注意到李立杰脸上的疑惑与犹豫,青年又加重口气说道,

    “现在关东的地不比过去,这官荒严禁私垦,再说了纵是你去投奔亲友,到最后不还是租地种?就是官荒放垦,你又那来的钱去置办田产、农具?”

    这句话却是实打实的说到了李立杰的心底,为了闯关东他可是祖传的那三亩半祖田给卖掉了,可这一路上也花个差不多了,到了关东又能怎么办?不还是要租地种吗?租上个十几年再用那些年的积蓄,再置下那些田,可这也不过就是一想罢了。

    “兄弟,这,这地当真是官租的?”

    相比于那些不知品性的财东,官府或许更可靠一些,虽说在老家的时候没少受官府的欺压,可官府毕竟还有那么点权威。

    “瞧您说的,这地当然是租官府的,那地是大块的熟地,农具也都是一色新家什,要是你觉得的自己干不了那么多活,还能一并租下一头大牲口来……”

    在那个青年官员的话语中,就连同那牲口的租法也和过去不一样。

    “只要租满两年后,就能分期把这牲口买下来,分成三年的期,可以分三笔,也能分六笔,虽说比直接买牲口贵了一点,可胜在划算不是。”

    别说是工具、牲口可以分期,甚至就连同盖房子的木料、砖瓦,也都是分期的,说白了,都是为了给这些百姓一点生计,官府先垫下银子让他们衣食无忧。

    “大人的定量是36斤,其中面20斤,米7斤,还有9斤粗粮……”

    置身于难民营中,看着那告示上的“安置配给”,李景山有些失神的喃语着,若不是少爷非要来这地方,他绝不会来这乱臣贼子招揽民心的地方。

    可纵是招揽民心,也没有这般招揽的,只要是衣食无着的关内难民,愿意接受官府的统一安置,在明年收粮之前,政府就会提供足够的粮食供其糊口。虽这定量不足够劳力之食,但却又远非糊口之粮所能相比。

    “居然每月还能领鱼干五斤,这唐大帅当真是……”

    感叹着,关少波却是说不出话来,当真是大发善心吗?若是单论这给粮,给肉,其确实是善心,可在京城,又有谁不说其是乱臣贼子,谁人不说这大清国落得今天这步田地,都是他招的祸害。

    但是这关里关外的又是什么模样?

    别的地方不说,单说这山海关,关那边的兵丁恨不得把那些老百姓身上的最后一点油都榨出来,而出了山海关到这里,这边却给其衣食,非但如此甚至还一直张落衣食到他们明年田间收获的那一天。

    “你没看过,这些粮食是借给百姓的,待收获后再行返还……”

    不等李景山把话说完,关少波又指着下一句说道。

    “借粮偿还任由百姓自便,以其民力为准,各地民政厅绝不得催逼,不得加征粮息。”

    这一句话才是关少波真正欣赏的地方,这粮食表面上是借的,可那不过只是顾及着“大家”的面子,这所谓的偿还,非但没有约定还期,甚至还直接告诉百姓,这粮息是不加的,还何时还粮,还多少粮完全由你自己作主,若是你不还……那便不还了。

    “哼,沽名钓誉而已……”

    尽管口气中带着嘲讽之意,但李景山的眉头却皱成了一团儿,现在他真的有些迷惑了,这唐浩然当真是乱臣贼子?当真是据此收买民心吗?可这种收卖,又有何妨?若天下官府皆是如此,这天下又岂会是乱世?

    “李管事,说真的,若是那旗人朝廷也沽这个名钓这个誉,旁人不说,我九贡立马跪下去说皇上圣明,可他们何时又把咱百姓当人看,我看那……”

    九贡的话声微微一扬,环视着周围,瞧着那些因看到希望而面露出笑容,与关内百姓脸上的麻木形成鲜明对比的百姓,心底不由的一热。

    “这天下,到时候早晚得归唐大帅!别人不说,只要唐大帅派兵打过来,咱就给唐大帅的兵带路……”

    “哼,当真是市井奸民,”

    一声冷哼,李景山不无得意说道。

    “你口中的唐大帅的兵,都被李中堂赶到几千里外了,又岂能入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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