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峨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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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小鹏。”微云重复了一遍少年的名字。

    对面的男人站在绵绵的黄沙中,眼中闪过阴郁之色:“多管闲事。”

    微云摩挲了一下手中长剑,脱下了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她摸了一下躲在她身后的岳小鹏,他头发脏乱,一绺一绺的紧贴着头皮,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的,似好久没洗了。

    “我就喜欢多管闲事,怎样?”微云轻轻一笑,黄沙掩住了半截长剑。她握着剑柄道:“说吧,你们之间是什么仇怨,非要挖人眼睛才能罢休。”

    她并非热心的人,但是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孩遭受折磨,她也做不到。

    岳小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与这人素不相识,我是被他拐来的。”

    “拐来的,你家在哪?”微云问。

    岳小鹏圆圆的脸鼓胀起来,睁大了小眼睛:“我父母前些年没了,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靠着沿街乞讨活了下来。”

    微云狐疑:“乞讨?”

    她寻思,这岳小鹏长得珠圆玉润,怎么都不像可怜的小叫花子。

    岳小鹏双颊的肉颤了颤,看懂了她眼中的疑惑:“我……从小便是这样,喝水都长肉。”他平日里也是个口齿伶俐的人,若是有人说他胖,岳小鹏一定会眯着眼,叉着腰骂:“我胖怎么了,我胖的匀称。”即使有些胖,也不能掩盖他是美男子的事实。

    但是今日他不敢辩驳,若不是身前的女子救了自己,他恐怕已被对面那疯男人挖下了一只眼睛。

    岳小鹏被吓坏了,他今晨刚到了这个小镇上不久,感到腹中空空,饥肠辘辘,于是又干起了乞讨的活计。他手上捧着破碗,游街串巷,求好心人施舍自己一口。这时,瞎了一只眼的男人走过来,赏了他几文钱,还说要请他吃顿肉。

    岳小鹏一听到肉,双眼顿时放光。他吞咽了一下口水,便跟着这男人走了。可是那男人脚步不停,带着他朝镇子外走去。岳小鹏心中警惕,不肯再走,却被他打晕在地,装入一口麻袋里,带出了镇外。

    岳小鹏恐惧道:“我与他从不认识,也没有什么仇怨。”

    微云一怔,对面那男人躬着背,面目狰狞,一只眼睛蹦出了凶光。他趴在沙丘上,捡起了匕首,冲向了微云。

    微云右手剑尖一挑,将他匕首钉入地上,右手用兰花拂穴手,在他肩膀轻轻一点。那男人顿觉整个手臂都麻了,右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微云吹了吹手指:“现下可以好好与我说话了吗?”

    她秀眉一拧,淡淡道:“既然无冤无仇,为何要挖人眼睛?”

    那男人喘息了两口,惊恐道:“饶命,我挖他眼睛是……为了他好。”

    为了他好?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微云一怔。

    那男人回答:“他这般胖,恐怕没几个人愿意施舍他。若是我挖了他眼睛,或是折断他双臂,人们会对他生起怜悯之心,给的钱也会多些。”

    他剩下的一只眼中透着一股执拗,语气平淡至极,让微云心生寒意。

    他嘿嘿一笑:“钱多了,能买的肉就多了,我这是为他好。”

    岳小鹏打了个寒噤,一屁股坐在了黄沙中。微云悚然:这是什么道理?

    她双眼盯住眼前的男人,用九阴真经中的移魂*催眠他:“你残害过多少小孩?“

    他手掌扭曲,捂住自己瞎掉的眼睛,笑道:“记不清了,只要我遇到在外晃荡的小孩子,就会将他掳来,或是踩断他腿脚,或是反折他手臂,或是削掉他鼻子……若是他乖乖听话,替我去讨钱,我就会让他跟着我。若是不够听话,我就将他卖给别的人。”

    他啧啧叹道:“本来我手上有一对双胞胎兄妹,哥哥被我割去了舌头,打断了双腿。妹妹被我截去了双臂,挖掉了一只眼睛。他们太不听话,想要逃走,被我卖给了别的乞丐。”

    “别的乞丐?”

    “他自称是丐帮八袋弟子,姓秦,细眼阔嘴,右脸有道疤。”

    微云怒气上涌:“为什么这么做”

    男人眼中闪过冷漠,语气平平道:“能赚钱。”他不以为意道:“我的左眼就是被人挖掉的,我替别人挣了许多银钱,如今这些孩子替我赚钱,有什么不对?”

    微云在二十一世纪时,有个远房亲戚,被她称为表姑。那位表姑只有一个孩子,长得俊秀可爱,是全家的心头宝。一日,这孩子放学后没有回家,而是无缘无故的失踪了,所有人都说那孩子是被拐走了。表姑全家为了找他,耗尽了家产,几乎家破人亡。

    每每想到孩子,表姑就会默默垂泪,令人心酸不已。微云长大后,见过那表姑一面,她已垂垂老去,满脸憔悴。她胸前挂着一个寻子的牌子,游荡在街头,犹如漂浮的灵魂一般,在无尽的地狱里煎熬。

    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与畜生有何区别?微云撤去了移魂*,右手如爪,按在他头顶上。

    微云迟疑了一下,左手捂住了岳小鹏的眼,催动内力,捏碎了他的头骨。北风袭来,漫漫沙尘渐渐地掩上了那男人的尸体。

    微云将岳小鹏抱上白骆驼,牵着缰绳,将他带到了附近的绿洲上。她转身欲走,岳小鹏牵住她的斗篷,小眼睛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拍着大腿哭起来:“我的亲娘哎,我岳小鹏从小命苦,一双眼睛还差点被人挖了。姑娘好人做到底,让苦命的我跟着你。你说往东,我绝不向西。你说养狗,我绝不喂鸡。你要杀人,我给你拖尸。”

    微云高高在上,睥睨他:“你要跟着我?”

    “是,是。”岳小鹏挠挠头。

    “你会做什么?”

    他咬着手指:“打快板。”

    “不错。”微云笑道:“我收你做大弟子怎么样?”

    “大弟子。”他迷迷糊糊,抖了一个机灵,跪在地上:“弟子岳小鹏叩见师傅。”

    他爬起来,讨好地围着微云转:“师傅,你会教我什么?”

    微云看着他圆月般的脸,高深莫测:“当然是武功了。”

    “武功。”岳小鹏一脸向往:“从今往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岳小鹏了。师傅,我们是什么门派啊,你要教我什么武功?”

    微云沉默了一会,摸了摸他的头发,满手油腻。她在骆驼的长毛上擦拭了一下:“峨眉派。”

    “武功不急,我要找人替你打造一样绝世兵器。”

    “什么兵器?”岳小鹏心都要飘起来了。

    微云道:“五环,绝世神兵‘铁锁五环’。”

    岳小鹏满脸茫然,只是听到了绝世神兵四字,喜笑颜开,围着微云叽叽喳喳:“师傅,那以后江湖上都会称我为‘五环大侠’吗?”

    微云和蔼地看着他的银盘大脸,郑重道:“会,你一定会名扬天下,成为一代大侠。”她眼神坚定:“你的铁索五环也一定会传遍江湖,无人不知。”

    岳小鹏紧握双拳,眼神凝重地点头:“我一定不会辜负师傅的期望。”

    将岳小鹏送入了一家客栈,微云只身去寻那姓秦的八袋弟子。

    郭襄母亲黄蓉是前任丐帮帮主,现任帮主叫耶律齐,是郭芙的丈夫,丐帮与郭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是那姓秦的丐帮弟子真敢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她必定要手刃此人。

    她悄悄地跃入丐帮分舵,石阶上躺着几个叫花子,正呼呼大睡。屋内空荡荡的,墙角有一张破旧的木桌,上面点着一根蜡烛。

    蜡烛被风吹过,火苗跳动几下,熄灭了下去。木桌旁的石板被移开,从里面跳上来一个人,是个中年汉子。他长着一张阔嘴,眼睛狭长,右脸的疤痕延到了下巴。

    这汉子出来后,踢了睡在屋外的乞丐几脚:“还睡,要睡死过去么。”

    那几个乞丐爬起来,手中抓着一根竹竿,点头哈腰:“秦舵主。”

    “都提起精神来,若是被别人发现我们做的买卖,小心性命不保。”秦舵主拍了拍他们的肩。

    等到秦长老走远,其中一个叫花吐了一口唾沫:“呸,都是叫花子,神气什么?”

    另一人嘻嘻笑道:“他可不是一般叫花子,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有他在,我们手头的钱何时少过?”

    “也就是他才能想出这般恶毒的主意,啧啧,你若是得罪了他,小心也被关在下面。”

    “呸,你才被关在下面,这姓秦的也不怕遭报应。”

    “怕什么,山高皇帝远,穷乡僻野,谁管的着?我们小心些,别被其他分舵的人知道了就好。更何况,那几个孩子又不是他弄残的,都是他从别人手头买来的。”

    几人嘻嘻哈哈推搡:“秦舵主说,我们明日带着那几个孩子出去乞讨,再赚些钱。等过些日子,把他们杀了,抹去痕迹,谁也发现不了。他发现了一桩新买卖,不用再干这门营生了。”

    “什么买卖?”

    “女人的买卖。”

    微云皱眉听了一会儿,心中大骇,恐怕这秦舵主就是那丧尽天良的丐帮弟子。她纵身跃下丐帮分舵,远远地跟在那秦舵主身后。

    两旁屋子低矮,一轮圆月悬空,泥路上尽是碎石沙土。秦舵主步伐矫健,背后挎着几个麻袋,双腰挎着两把大刀。

    他停住,目露精光,他前方的烂泥路上躺着一位曲线玲珑的女子。她眉头紧锁,两颊生红,衣裳半褪,露出了圆润的肩头。

    秦舵主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腹中热流涌动。

    那女子无意识地动了一下,露出了姣好的面容。她双目紧闭,嘴唇殷红。

    微云怔了怔,瞳孔骤缩,欧阳小妹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