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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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美的香味比刘川的巴掌还好用,她醒的很彻底。

    舔着脸走过去,巴巴看着鱼。

    刘川默默烤了好半天,直到姚鸢咽了咽口水,巴巴的眼神转向他,才冷着脸道:“想吃?可以,去找王爷。”

    “上哪儿找?”

    “上游。”

    “……我没有船,有也不会划。”

    “你水性好。”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水这么凉,万一在水里抽筋,我就活不成了。”

    “你不去,我就杀了你。”

    “你……”姚鸢默默挪了挪屁股,看了眼颐湖,心想我跳到湖里,你个旱鸭子能奈我何?

    刘川一眼就看透她的小算盘,冷笑:“你跑过去的功夫,我手里的刀就能砍断你的脖子。”

    姚鸢打了个寒战,赶紧道:“没要跑!”

    “你下了水,若不往上游去,或者没找到王爷,天涯海角,自有天罗地网等着你,倒时,我叫你生不如死。”刘川说着,将插着烤鱼的树枝狠狠插在姚鸢跟前的草地上,那被烤的焦黄的鱼,死不瞑目地张着嘴,正对着姚鸢的眼睛。

    姚鸢心口一紧,怯怯道:“那王爷要是已经遇刺了呢?”

    “那你便像拖我一般,将他拖到这里。”

    “我的力气是有限的,万一他离得太远……”

    “那你就一天拖一点,我有的是耐心等你。”

    姚鸢无语了。

    片刻后,刘川问:“怎么不吃?”

    姚鸢听到的却是:“快吃,吃饱了好上路。”

    好人难当,一不小心就重演农夫与蛇。

    “即便找到王爷,凭我,又能做什么?难道,你指望我救人?”姚鸢拿着烤鱼,还不甘心,试图表明自己去也徒劳。

    刘川半抬眼皮,阴测测将她盯了半晌,冷声道:“若找到他,你不要靠近,在隐蔽处躲着,看他与谁会面,悄悄回来告知于我。”

    见姚鸢浑身一僵,冷笑一声,道:“再多问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姚鸢克制着没哆嗦,却什么也不敢再说,低头机械地咬了口烤鱼,口舌中却全无滋味,只余内心一片惶惶。

    一时间也无暇思考什么,简单吃了几口,就被刘川踹下湖中。

    料想以他之阴狠,自己若逃了,必会被他天南海北地追杀,只得硬着头皮朝王爷消失的方向游去。

    越往前去,雾气越淡,渐渐又能看清两岸景色,郁郁葱葱中似乎隐匿着些许人影,只是高大非常,不似凡人。

    耀目的太阳挂在正南,却没能照暖湖水半分,姚鸢不敢分心,更不敢离岸太远,以防力尽,随时靠岸休整或……随时逃跑。

    就这样游游停停,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湖的尽头——一座不算高大的山,截断了湖水的去路,一个不大的山洞默默吸纳着湖水,却不见湖水流动,可见是个死洞,而且不够深。

    不见船只,也不见人。

    就这样回去跟刘川汇报的话,他会信吗?

    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姚鸢决心战胜恐惧,进入那个山洞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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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府空空,仙人不在。

    再三确认过,姚鸢才敢涉水而入。

    洞室天然,里面却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不多,只有几十阶粗糙的,高低不同的,蜿蜒向上的石阶。

    石阶中间干燥光滑,两侧青苔一层叠着一层,厚而黏滑。

    踏上石阶,缓步上行,渐渐光线明亮。及至尽头,有一处半径约两米的平台,平台上垒了一个祭台——其实只是两块石墩上盖了个石板,十分简陋古朴,若上面没有那个炉鼎,说是石桌,也是可以的。

    一束极窄的光自高处不知哪个岩缝中射下来,正打在那青铜炉鼎上。

    光线里漂浮的尘埃就像炉鼎中飘出来的烟,让人恍惚有种错觉——一场祭祀刚刚发生过。

    幸而空气中毫无香火的味道,不然左右无人,岂不灵异了?

    姚鸢记起刘川呕吐时,那船公恼火焦急地吼他:水神要生气。

    约莫这就是瀛洲人祭祀水神的地方。可是看祭台上,一无瓜果,二无牛羊,难道这水神只吃香

    火?

    姚鸢百思不得其解。瀛洲上下,对颐湖这么重视,正是因为这里的水,是他们唯一的淡水来源,按道理不该这么虐待他们家水神的。

    不过现下不是考究的时候,找王爷才是正经事。

    这一路游来,直到此处,见不到王爷倒是正常的——他可能已经尸沉湖底了,可是见不到他搭乘的那条船就很奇怪了。就算那艘船也被人凿孔进水,可到底是条木船,顶多翻船,绝不可能沉底才是!

    而船行湖中,一直是沿着湖中央的路线,以姚鸢的视力,倘若还在,固然看不真切,看个轮廓还是不成问题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船靠了另一边岸,她离得太远,没能注意到。

    如此说来,真要给刘川一个交代的话,少不得回去时要靠那边的湖边游一遍。

    一想到这里,姚鸢就头疼万分,恨不得屁股上长钉扎在这里不动了。

    叹息见一抬头,忽见石壁中一点金光一闪,姚鸢忍不住好奇,走近了细看,这才发现,被青苔糊得严严实实的石壁上,其实被人凿了很多空格,格子里摆放着几与石壁混成一色的龛笼,龛笼上留空极小,大多也被青苔糊住了,所以像姚鸢这样的近视眼,粗粗一打眼,是看不出所以然的。

    离得进了,才能看见,龛笼里有东西。

    大多数黑乎乎,像个煤球,看不真切。那金光一闪,痕迹难循,姚鸢便扒着墙壁,上下左右查看了一番。

    原来石壁上龛笼密密麻麻,一个挨一个,根本数不清有多少。

    看着祭台的水平,就知道龛笼里绝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事,姚鸢兴致缺缺,唯独对那金光念念不忘。

    这年代,若没个钱,就算逃出徐家,还是得卖身为奴,不然就得喝西北风、睡大街。

    有钱,才有安全感。

    若无意中发现个金矿,那还愁下半辈子?

    许是这股子执着打动了水神,终于她俯身的时候,忽然发现了那金光的来源,也是在一个龛笼里,不同的是,这个龛笼里的东西还新鲜,那是一个人头,虽然嘴唇和眼皮都已经被割掉,鲜血流了满脸,可姚鸢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颗人头。

    金光,发自那人的牙齿,上门牙正中间右边那颗,金光熠熠,格外耀眼。

    姚鸢还记得徐员外同她说过,四十岁那年最后一次进京赶考,走到淮州时遭遇劫匪,劫匪抢了他所有盘缠,还打掉他一颗门牙,他一路乞讨回来,给自己装了个金牙,从此安享富贵,再不思科考。

    姚鸢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山洞。

    就在洞口,她没能忍住,哇哇地吐了起来,而后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混了她呕吐物的湖水中,飞一般游出去。

    这一次,她好像感觉不到疲惫了,只觉得寒冷异常,冷到手脚渐渐不停使唤,大腿忽的抽筋了。

    她痛苦地佝起身子,试图用手抚平扭曲的筋骨,可是这么一来,她就开始下沉了。

    慌乱间,那些游泳教练教她的法子,她全忘了,窒息时脑子里蹦出的全都是徐员外那张鲜血淋漓的脸。

    那观感实在太过恐怖,最恐怖的地方在于,离得越远,越觉得那张脸如影随形,纠缠不休……

    窒息中,姚鸢猛地转身,没想到真看到一个人影!

    “啊!”心理防线骤然崩坏,她最后一点自保的本能也失效,不自觉地在水中惊叫——几乎同时,嘴被一张大手捂住,汹涌而来的湖水及时地被密实地挡在那手掌之外。

    姚鸢来不及看那手掌的主人,只觉得胸口闷得快要爆炸了,不由自主地剧烈挣扎起来,那人拉着

    她往上浮,却反而被她拽的往下沉了许多,更要命的是,一开始她拼命想将他甩脱,此刻却抓住他死死不放!

    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要死在这儿了。

    那人想了想,将姚鸢扯到面前,渡了些气给她。

    这招极管用,肺泡得救,姚鸢翻了翻眼皮,终于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手脚落了老实,乖乖被人拉着浮到水面。

    然则刚张开大嘴呼吸了两口,又被一巴掌摁倒水下。

    姚鸢再次挣扎,不过因为不再窒息,尚有理智,待看清拉着她的人是谁,渐渐消停下来。

    居然是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