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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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眼神微动,神色中却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自嘲。

    “既然我不是他们的目标,想必追杀我时,舍不得用那么多箭吧,而且我四肢完好,游得也快,比你出去多一点生机。”

    说到这儿,姚鸢顿了顿。

    她现在真有点赴死的恐慌了,心里完全不像说的这么轻松和慷慨,乃至声音都开始打颤,不得不暂停稳定心神,方能掩盖。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王爷能否答应我一件事?”她抬起头来,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王爷以沉默代表默许。

    “你曾说,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所以被人利用,做刺客的内应。事实上,我跟刺客毫无关系,但我确实很想找一个依靠。我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无家可归风餐露宿被人欺辱,还差点被卖进妓院,为了找个依靠,我把自己卖进徐府,可惜好景不长,徐太太看我不爽,几次三番想除去我,与王爷初遇时,我被她锁在柴房,因害怕被她卖到妓院,才烧了柴房求出路。而今徐员外已死,徐府我是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我只想重新找个靠山,过安稳日子。”

    她不习惯下跪,在狭窄的石头上,伏身拜倒:“哪怕为奴为婢,但求王爷收留。”

    “你找错人了。”片刻后,头顶传来王爷一贯冷清的声音。

    姚鸢仿佛迎头喝了一口西伯利亚的西北风,透心凉。

    “跟着本王,没有安稳日子过。”

    姚鸢抬起头,在他脸上瞥到一丝苦涩,然则还没来得及好好品读,就一闪而过了。

    他嘱咐道:“若英牧还活着,告诉他,消息本王已知,让他自行撤退。若他已死,你也不必再回来,上岸去等消息吧。”

    那刚才提的要求,您是答应了呢,还是没答应?

    稀里糊涂下了水,姚鸢琢磨来琢磨去,始终没搞清王爷的意思。当一只羽箭擦着耳朵投入水面后,她就再也不敢分心了,除了偶尔钻出水面吸口气,一路小心潜行。

    许是为了王爷的安全着想,英牧没有离得太近。

    游了许久,姚鸢才在湖面上发现一个漂浮不动的白影,血水已在他周围漫开,雪白的衣裳大半浸成了红色。

    她本应该畏惧这具尸体,正如畏惧徐员外的头那样,因为死亡对于一个生活安逸的现代人来说,毕竟是个惊悚的事情。

    可是此刻她内心复杂,充满惋惜,敬佩,难过等情绪,却偏偏没有恐惧。

    那件白衣是早上王爷出门时穿的,想来是为了引开刺客,英牧与王爷替换了衣裳。他明知道刺客环饲,回来报信时九死一生,却宁可把自己陷入必死的局面,也不愿意冒险多靠近王爷一点。

    在刘川的衬托下,他的忠义显得尤为壮烈。

    他的眼睛没有闭上,睁得大大地注视着湖面,似乎临死前仍想看着自己舍命保护的人能安全离开。

    姚鸢游过去,伸手附在双眼上,正要默默念一段超度经,一只冰凉冷硬的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脖子,一个光头刺青男从她背后冒了出来,死死掐着她。

    姚鸢大惊,拼命挣扎,所幸那光头刺青男背上也插了几根羽箭,被姚鸢稀里糊涂踹了几脚后,狂吐鲜血,很快体力不支,松开了对姚鸢的桎梏。

    姚鸢吓得失去了理智,一眼看到英牧身侧的配刀,一把□□,追着那光头刺青男砍过去。

    那人见她如此悍猛,勉强招架了几招,便急游奔逃。

    姚鸢狂追不止。

    在她二人翻腾下,湖面早不平静,羽箭穷追而来。起先姚鸢还举着刀追杀那光头,后来只顾躲逃,刀都不知扔在何处了,不知道游了多久,也不知游到了何处,只知道肺快炸了,胳膊腿快断了,再也支持不下去,只好浮出水面。

    可是刚一露头,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四面八方皆是船,船上密密麻麻站着人,每个人都是光头,一身刺青。

    简直是……掉进贼窝了。

    这群光头刺青男善用弯刀,那一把青铜杀器带着原始的戾气,让人一眼望去遍体生寒,连求饶都不敢。

    姚鸢最是没骨气的人,生死面前向来没节操的,此时此刻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逼人的杀气,那么冷硬无情,不容抗拒。

    不像当初在霁王爷面前,明明那么害怕,心里却总觉得有一线生机。果不其然,他不仅没要她性命,两三天内,还救了她两次。

    这一刻,姚鸢恍然大悟,霁王爷并不是个真正冷厉无情的人,他的本质是心软善良的,所以无论表面如何疾声厉色,都不会让人真正地畏惧。

    正是因为如此,看着他的时候,明明也怕招惹他,却仍然忍不住跃跃欲试地想入非非。

    可惜现在知道这些已经太晚了,哪怕霁王爷是个并不难攀的小山坡,她也没机会去征服了,弯刀划了个漂亮的弧线,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奔向她的脖子。

    可以预见,就在一下秒,她就跟徐员外一样,身首异处了。

    等等……徐员外?身首异处?

    徐员外到底是谁杀的?

    这一恍惚间,山水间变故突生,青山上箭雨破空而来,因为数量太多,空气发出尖锐的叫声,碧水上光头刺青男顿时乱了阵脚,吆喝呼喊着纷纷躲避,然则人在暗中,他们在明,就这么成了别人的活靶子,瞬间死伤无数。

    那飞驰着亲吻姚鸢的弯刀并没有到达她的脖颈,就随它的主人一同跌落在湖里,溅起大片水花,劈头盖脸砸在姚鸢身上。

    于此同时,其他的光头也都跳进水中躲避箭雨,湖面如同沸锅,谁也顾不上谁。

    姚鸢潜到木船地下,看着一个个光头变成刺猬沉下来再浮上去,胆颤心惊,稀里糊涂。

    难道就在此时此刻,就在这片山水间,来了两批不同的人马同时刺杀霁王爷?

    可是,如果两伙人目的相同,为啥不齐心协力一起先把霁王爷拿下,反而相互残杀?

    难道说,两方人马相互误会对方是王爷的护卫了?

    这么说来,只等这两方逗得两败俱伤,王爷便可全身而退?

    这样想,看似合情合理,然则还有一个关键点没法解释——英牧冒死给王爷传递的信息是什么?

    另外,这群光头男身上的刺青带着典型的异域特色,身材长相也不似汉人,这时代民族大融合已经好到这么多外族人入境,都不会引起地方官注意了吗?

    山上那群人就更奇怪了,他们使用的羽箭数量庞大,完全超过了民间团体应有的数量,而质量之高,也完全达到了军备的要求,射箭的精准度,更说明这群人配合默契训练有素,很明显,他们极有可能属于官方。

    姚鸢迷惑极了。

    谁想杀霁王爷?

    这两批人马背后的势力是谁?

    王春来和徐员外,到底是谁做了这个局?

    当然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霁王爷确实身处险境!

    她自己,也刚刚死里逃生!

    一念及此,哪还敢胡思乱想,不待箭雨停歇,趁着光头刺青男注意力还在山上,当即深潜,意图逃跑。

    可惜她刚没入水中,箭雨就停了。

    光头刺青男躲在船下静待片刻,青山上忽然传来鹰哨般尖锐嘹亮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是胜利的号角,顿时令他们振奋起来,挥舞着手臂,大声嚎叫着回应。

    姚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情形,似乎是光头这边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原来他们不光水里有人,连山上也派了人去。

    那些躲在暗处放箭的人,约莫已经被处理了。

    许是因为山上的势力已不足为虑,姚鸢被人提着领子上了插满羽箭的船,几个男人围着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神中充满不加掩饰的□□。

    一个身材更壮,留着络腮胡子的光头推开这几个人的包围圈,用姚鸢听不懂的语言训斥了他们几句,然后一把扯过姚鸢,抓起她的手,用一把骨刀在她手背上刻了三四公分长的月牙。

    鲜血顿时沿着月牙边缘的伤口溢了出来,姚鸢疼得眼前一黑,咬着牙没叫出来。

    即便如此,络腮胡子还是一眼看出她皮娇肉嫩,必定禁不住拷打,便用蹩脚的汉语问:“刘川在哪儿?”

    看来早在他们登船的时候,这群光头就默默盯上了他们,连她与刘川曾共乘一船都知道。

    出卖刘川,对于姚鸢来说是毫无压力的,只是刘川上了岸以后会否老实地待在原地,她就不敢确

    定了。

    当下表示愿意亲自带着他去找刘川。

    络腮胡子见她答应她的痛快,多少有点惊讶,片刻后哂笑道:“汉人女子真是毫无骨气。”

    姚鸢很怂,默念了声对不起广大同胞,害你们背黑锅了。

    络腮胡子带着她,乘船回到刘川藏身的地方,那里犹有烧过的灰烬和吃过的鱼刺,却独独不见刘川。

    络腮胡子下船登岸,亲自检查了一番,却没找到半个脚印。

    划船的光头指了指湖水,络腮胡子却摇头,一味抬头看山。

    姚鸢暗暗心惊,这络腮胡子似乎也知道刘川不会水!

    络腮胡子指挥几个光头沿着任何可攀爬的路线上山搜索,看样子一定要将刘川赶尽杀绝!

    过了约莫一个钟头,总算有人发出信号,表示找到了蛛丝马迹。

    络腮胡子指挥一番,又命小船绕行,不多时竟行进一个山洞中,这山洞由矮又潮,却贯穿整座青

    山。

    片刻之后,姚鸢等人来到了山的另一面。

    出了山洞,是一片茂密森林。

    此时已是黄昏,林中光线昏暗,难以视物。

    络腮胡子的视力却极好,查到刘川痕迹的人留下的暗号,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到,一路跟随。

    行了不知多久,天色终于安全暗下来,姚鸢又累又饿,脚都快断了,却硬生生挺着,生怕满了一步拖了络腮胡子的后退,被他一个不耐烦抽刀砍了。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忽在黑暗中看到一抹亮光。

    络腮胡子脚下一顿,探头看了看,又派人先上前探查了一番,这才提着姚鸢走向那光亮。

    原来也是一个岩洞,洞府颇浅,一眼就能看到里面两个正相互对望交谈的人。

    一个白衣胜雪,仙气飘飘的女子。

    一个一身狼狈,却难掩风华,贵气逼人的男子。

    那女人,姚鸢不认识,那男子,她刚认识,不算太熟——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