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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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仰望天空四十五度角,梁上有一盏豆大的油灯。

    她在想,如果把油灯打下来,那点油够不够将整个柴房点了。

    不是她不想活了,而是当真别无它法了。

    她从前不知作过什么大死,老天爷要一次次这样玩她。

    一场穿越把她前二十六年的奋斗化为乌有之后,在她放下节操准备去傍权贵的时候,徐太太又突然对她发难,将她扔进柴房里。

    试问,相逢却不相见,便是她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勾引霁王爷?

    此刻她尚不知徐太太为何为难她,想来跟昨日员外调戏她未遂脱不了干系。

    徐太太想处理掉她,约莫还顾忌徐员外的面子,所以趁家里来了贵客,徐员外注意力不在内宅,才把她拘起来。

    霁王爷在府里只待三五日,想必徐太太会在这三五日之内处理掉她。

    生死关头,姚鸢没有吓得糊涂,倒也难得。

    她十分清醒地算计着,现下这般光景,别说勾引霁王爷,便是勾引徐员外都没机会了。唯有借着贵客在此,制造点混乱,趁机逃出徐府,往后山高水阔再做其他打算。

    这混乱怎么制造?

    柴房在后院,离客房倒近的很。

    她若点了柴房,危及王爷的安危,府里肯定热闹起来!

    不过这火候得控制好,倘若整个柴房都烧起来,人还没来救火,她这条小命就被自己作死了。

    细细思量一番,她先揣着一根长约一米的柴棍踩着柴堆爬高,将屋顶捅出一个窟窿,让新鲜空气能进来,等到火烧起来的时候,也能把火苗往上吸,烟雾往上走,最快得让府里人发现。

    而后扯下一只袖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豆大的火苗,衣料是棉麻的,极易点燃,顺顺利利将火引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要点燃柴堆了,点之前她踌躇着是否要找块湿布蒙住口鼻,免得被烟雾呛死。可徐太太将她发落时,大约没想给她活路,并未给她留下口粮和饮水,难不成她要学那电影里用自己的尿……

    姚鸢握着半只烧的欢快的袖子,内心无比惆怅。

    生命面前,别的都是浮云。

    默念三遍,她才下定了决心。

    于是另一只袖子很快浸湿了尿液,光荣地晋升为她的临时‘口罩’。

    姚鸢慢吞吞点着柴堆,一时不想去用它。

    柴堆下面有零星麦秆,火很快就烧起来了。

    原本夜里寒凉,此时渐渐烤的周身发热,火势还没大到可以引人注意,可她已然没出息地开始害怕。

    慌乱间也顾不得嫌弃,弯腰便去拣那自制口罩。

    恰在其时,砰的一声巨响,柴房的门连同一个人重重地摔在她跟前。

    那人肩上有个血窟窿,泉眼似得咕嘟咕嘟往外冒血。

    姚鸢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人家给她撞开了生门,她不能眼睁睁看人家流血而死,下意识地就扑上去捂住了那血泉。

    “你……”受伤的黑衣人诧异地看了姚鸢一眼,刚想说什么,忽然在浓重的血腥中嗅到一丝丝不和谐的气味,下意识地朝她捂住自己伤口的物体上深嗅了几下,而后勃然暴怒,一把将她推开。

    姚鸢重重撞在柴堆上,五脏六腑搅成一团,这才想起自己用那尿浸的‘口罩’捂在了人家伤口上……

    活该,这一下挨得不冤!

    黑衣人受了重伤,若不是被姚鸢刺激,一时间还站不起来。狂怒之下,居然又生龙活虎起来。

    这就苦了他的对手。

    那是个极镇定的男人。

    他立在门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一张冷面不动声色,一把长剑杀气腾腾,一派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冷范。

    越发衬得姚鸢和黑衣人狼狈。

    咦,这立场怎么显得姚鸢和黑衣人是一伙的?

    平心而论,姚鸢宁可和外头那位一伙,毕竟那位没穿夜行衣,占据了正义的制高点,更重要的是——实力看起来更强!

    等等,谁和谁一伙重要吗?

    姚鸢摇摇头,去他的明月和繁星,去他的白衣帅哥,那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意外得来的自由就在眼前,冲啊!

    静谧的对峙被姚鸢爬行的动作彻底打破。

    明明黑衣人才是刺客,却被白衣人追着吊打。

    姚鸢爬到门口的功夫,黑衣人又中了一剑。

    火光下,姚鸢看得清楚,白衣人的剑走位刁钻,给黑衣人吃尽苦头,却偏不要他性命。

    方才这一剑,挑开了他左胸的衣襟,将那白花花的肉划开一个巴掌宽的口子,血顿时就喷涌了!

    扶着门框站起来的姚鸢脚下一软就扑倒了。

    她素来晕伤口。

    偏在这时,巡夜的家丁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火势,远远尖叫起来:“走水啦,柴房走水啦!”

    不消片刻,府里喧哗四起,看样子阖府都被吵起来。

    也是,关系到隔壁霁王爷安危呢!

    姚鸢迷迷糊糊地想,她得趁现在赶紧跑啊,叫人逮到了,纵火一个罪名就够徐太太整死她一百回的了。

    可她竟然浑身虚得厉害,连爬的力气都没有。

    火势越来越大,火舌像那个□□熏心的徐员外,跃跃欲试着往她身上凑。

    走不掉就是个死!

    眼前白影一闪,姚鸢悲鸣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扑上去抱住那人的腿,抬起头眼泛泪光,哀求道:“大侠,救我。”

    大侠俯下身来,深深凝视着她。

    不知是因为血液循环不畅,还是月光太美,那一刻姚鸢觉得,世上竟有这么好看的人,一定是上帝派来弥补她的。

    而后后脑勺蓦地一痛,她失去了意识。

    管家吓得脸一白,半句话也不敢搭。

    若叫老爷知道,是他在太太面前打了小报告,太太才发落姚鸢,那他的脑袋肯定立时就保不住。

    幸而徐员外只敢在太太背后逞英雄,绝不敢当真把徐太太叫来对峙。

    “也怪我!姚鸢那么大年纪了,身份来历又说不清道不明,我明知道不能将她呈给王爷,还鬼迷心窍将她买回来!”徐员外发疯似得甩了自己两个耳刮子,吓得管家忙上去拦他:“老爷这是做什么!万万使不得!”

    徐员外悲叹一声,瘫坐在椅子里,满脸悲色:“老伙计,这姚鸢要真与那刺客是一伙的,我可就全完了。”

    “我怎么可能和他一伙!”在后院的客房里,面对同样的质疑,姚鸢极力辩白。

    “喊什么!王爷问话,照实回答便是,若有虚瞒,喊再大声也没人救得了你!”凶神恶煞般的王府护卫立在姚鸢两侧,一听她喊叫,一个给了她一巴掌,一个出言教训。

    姚鸢被打的两眼冒金星,赶紧咬紧牙关,从善如流地点头如捣蒜,表示听话。

    真是才出了龙潭,又入了虎穴。

    倒霉催的和刺客搅合到一起,全身是嘴也难说清。

    但愿王爷不是个徒有外表的王爷,能听她辩白,明辨是非。

    姚鸢巴巴地望着屏风后正在沐浴的人,刚要开口辩白,却听里面的人先开口了。

    “你放火是为了给同伙暗示,让他们准确找到本王起居之处。”那个声音淡的好似心平气和,让人觉得形势没有那么严峻,然而姚鸢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话音才落,她便紧接着接道:“不是,不是!”

    “你认识那个被本王刺伤的刺客,所以一见他受伤,下意识地想救他,便捂住他的伤口。”

    “不是!”姚鸢拼命摇头。

    “然则你是他们放在徐府的暗棋,他们任务失败了,便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所以他一掌拍开你,免得你暴露自己。”

    王爷你脑洞太大了……

    姚鸢欲哭无泪,您能容我插句话不?

    “你不必狡辩,本王不是嗜杀之人,会给你活命的机会。”

    姚鸢挺起身子:“真的?”

    说完就想给自己一耳刮子,麻蛋,这样不等于变相承认自己是刺客吗?

    屏风后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水里站起来,抖了一件袍子将自己裹了,踱步绕了出来。

    生死关头,姚鸢紧绷的心弦颤了颤。

    昨天她曾暗下决心,要榜上这位。那时候她想着,便是他像徐员外一般又老又丑又猥琐,她也认了。

    不成想,长成这连倒贴都不大容易的样子。

    理想总是那么丰满,现实总是这样骨感。

    身家清白年强貌美的姑娘想必都狠难贴得上去,更别提她——狼狈至此,嫌疑未洗。

    哪儿那么容易从老天爷挖的坑里跳出来!

    “你只消告诉本王,为何行刺本王,背后的指使人是谁。”霁王爷在她面前端端一坐,细长的手展开,从一旁的桌子上拈了杯茶,凝神撇了撇茶叶沫子,垂下的睫毛像两扇孔雀尾,华丽丽地遮住那双充满魅惑的眼睛。

    姚鸢打了个激灵,匍匐下去垂着头,颤声道:“我若乱咬一个,王爷会否当真?”

    霁王爷喝茶的动作一顿。孔雀尾微抬,冷幽幽的目光看向她。

    “这世上我只认识徐员外一家人,王爷若非让我说出个指使人,我只能说徐员外……”姚鸢咽了口唾沫,心跳如鼓,“但就算我这么说,王爷也不会信。毕竟徐员外当真要安排刺客,也不会安排我,更不可能安排在柴房里。王爷仔细想想,我并没有主动招惹王爷,是王爷自己……”

    “这世上你只认识徐员外?荒谬!这是变相地栽赃于他了?”王爷并未暴怒,涵养极佳,只是语气越加严厉了。

    姚鸢见越扯越深,恐怕待会儿还得叫徐员外来对峙,倘若徐员外说在集市上几乎没花几个钱就把她买来了,那不嫌疑更大,更难解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