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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失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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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氏年少显聪慧,有“女诸葛”之称,可惜所托非人,遇上张七郎这个风流种,耗尽心力,半生聪慧也都变成多疑和刻薄。这番话,要是别人说的,崔氏早在心里将他绞杀了千万遍,但是从自己亲生侄子嘴里说出来,到底冷静了几分。“我与你姑父早已形同陌路,如今诸般忍耐,都是为了至清和精文。”

    崔氏瞬间伤感,保养得宜的脸上凭白显出几根皱纹,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姑姑,崔三郎有些心疼,赶紧捡些好听的话劝慰:“姑姑凡事应多往好处想,精文入国子学,是多少世家子弟羡慕不来的荣耀,过几年靠着张家的祖萌,入仕不成问题;再有父亲提点,张家家主之位料也无虞。”

    此话说中崔氏心中软肋,“我一个出嫁的女人,却总要劳烦娘家哥哥。”

    “嗳,姑姑这话就生分了,父亲待您向来亲厚,我也早将精文当亲弟弟看。姑姑放心,我已和恩师、国子学祭酒王济打过招呼,要他多多教导、关照精文,恩师精通《易经》、《庄子》、《老子》,而且文词俊茂,伎艺过人,在朝中极具声望,精文跟着他,定能有一番建树。”

    崔氏被他说得心潮澎湃,空落落的内心好像又有了冉冉希望。“三郎,真是难为你处处为精文着想。”这时冬日艳阳忽如一道金光从直棂窗里射进来,照在崔三郎脸上,崔氏眯着眼打量,弱冠男子不知不觉生得风姿秀异,“三郎竟长这般大了,我与你父亲都老了,就盼着你早些相姑子,好含饴弄孙。呵呵呵呵。”

    怎么说着说着精文上学的事情,说到自己头上来了,相姑子?依稀记得星月要到明年牡丹花会后才及笄吧,还早着呢。崔三郎摸了摸鼻子,索性不接崔氏的话。

    张星月抬脚才出月亮门,张精文就快加快两步赶了上来,“大姐姐,我与你一同走。”

    少年长袍广袖,衣带当风,双娥心头如小鹿乱撞,紧紧抓着姐姐的手,差一点就要甩脱,好去尽力捉住那轻轻掠过的衣角。他腿长腰细,肌肤白净,挺鼻薄唇,目光明澈含情,如何看都是值得托付一生的良配。

    看二公子上前,王氏和双娇皆低身作福,只双娥一脸醉红,一双大眼如钉在二公子身上,每看一眼,就亮上一分。

    见她一副痴痴呆呆、颇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样,双娇伸肘朝她臂上捅了捅,“发什么痴呆!”双娥这才反应过来,对着二公子慌慌张张行礼道:“婢女双娥见过郎君。”

    张精文闻声眼角不过一瞟,复又和他长姐说起话来。“大姐姐今日怎么想起来看姐姐?”

    “嗳。”张精文突如其来的一问,倒叫张星月为难了,总不能说,是为了讨好你母亲,好将我母亲的牌位放进张家祠堂里吧。对这个弟弟,张星月心里很矛盾,本来他是崔氏的儿子,自从崔氏派赵教习挑起自己和张至洁争执,借机侮辱母亲,他并崔氏就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可是上次他又这样帮自己,在清墨堂处处照顾自己,想要敌视又敌视不起来。只好半是真心,半是假意地回道:“一来听说至清久病,我这个做姐姐的于情于理都要来看看;二来进府那么久,就剩下至清从未见过,心里也十分好奇她究竟长什么样子。”

    张星月嗓音清脆,说话的时候眼珠子总是滴溜溜向右打转,精文觉着十分可爱。“我姐姐吗?她长得和你一般高,脸儿白白的,鼻子尖尖的,嘴唇像樱桃一般红。”

    星月依着他说的在脑海中勾勒至清的样子,没觉着是个美人,倒像只须弥猴。忍不住拿帕子捂着嘴笑,水汪汪的眼睛像两轮弯月,王氏也被张精文的话逗笑了。星月道:“哪有你这样形容人的。”可是精文完全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把大姐姐逗乐了。

    “可能是我很少和姑子接触吧。”张精文伸手挠了挠头,“母亲从小就不让我和至洁她们玩,你是我第一个亲近的人,大姐姐,你知道吗,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很亲切。”

    这下星月更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北方的天气不似庐陵,时时裹着哀愁,一时烟一时雾。但也不是每天都如今日这样,天高云淡,碧澄如洗。温媪从前边伺候完回来,站在东厢房门口,感觉太阳晒在身上有些灼热,就吩咐婢女们将被褥并冬日穿的厚实衣裳都搬到园子里晒。积郁了多时的潮气,碰上耀眼的阳光,慢慢升腾,水汽若隐若现,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香。温媪拿一个竹篾编成的耙子,轻轻拍打被子上的浮尘,嘴里小声哼唱着一首没有词的曲儿。

    快入冬的日头就是如此,逆着光,将人的影子投射得很长。温媪看着地上一道细长的影子离自己愈来愈近,还在猜想是哪个丫头又长了个子,就听身边的婢女恭敬行礼:“婢女见过崔郎君。”接着,一个略显调皮的陌生男子声音传来,“温媪真是让人好找,原来躲在这里歇懒。”回过头一看,来人头戴乌纱,穿天青色绣几何纹小袖衫子,眉眼带笑,好不倜傥。

    “哎呦,郎君来了。”温媪明显有些意外,忙将竹耙子递给丫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出来招应。“郎君好些日子没来了,今日···来看姑子的?”

    崔三郎点点头,“前段时间陛下出巡,实在抽不开身,今日正好来看姑姑,顺道在您这落下脚。”左右环顾了下,“怎么,至清没起来?病好些了吗?”

    温媪转身朝后望了望,东厢房房门半开半掩,还是刚刚自己进出时的模样,略带忧愁道:“还是老样子,原先天气好的时候还会出来晒晒太阳,现在竟是连门都不愿意出了。”

    崔三郎听后也有些担心,“至清内向,温媪凡事多劝解劝解,年轻姑子就该多出来走动走动,老是掬在房里于身体更无益。”说完从袖子里掏摸一个东西,想交给温媪,转念又亲自走到东厢房的窗户前,喊了几声,“至清,你醒着吗?表哥来看你了?”“你醒着叫表哥两声听听啊!”一连喊了几声,房间里仍是悄无声息,崔三郎只好将三个面人搁在窗棂子上,“表哥给你买了好东西,你待会可记得收啊!”过了一会,还是无人应答,崔三郎只好作罢:“那表哥下回得空再来看你!”

    在昏暗中待久了的人,对声音无一都特别敏感,母亲和温媪总觉着自己愁黯,其实,院子里每个人的声音并每天发生的事情,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府里进了新人,是父亲的私生女,扬州乡下来的,那和洛阳岂不隔着十万八千里;母亲容不得人,大姐姐将将进府就派赵教习挑唆张至洁欺负人,要说张至洁真是蠢,说什么不好,偏偏侮辱人生母,吃了个哑巴憋,真是活该;大姐姐如今和弟弟精文、大哥精武一同在清墨堂上课,父亲还命珠姨娘亲自教她跳舞,这下可好了,府里两个最厉害的女人都折在她手里,这个大姐姐可真聪明。至清一个人锁在房里天马行空般乱想,想到高兴的或者有趣的地方,就拿手捂着嘴偷笑,很有种隔岸观火的自在。

    听到表哥的脚步走远了,又隔了好一会,待温媪拍被子的声音再次有节奏的响起,张至清才摸索着床榻边的高低几子慢慢起来,一步一步走到窗前,将三个面人小心翼翼地取下来。至清一直对市集上的这些小玩意很感兴趣,温媪拍完被子进屋的时候,就看见她将面人头上的瓜皮帽摘下又戴上,戴上又摘下,来回不停的折腾,也不觉得厌烦。

    “我都多大了,表哥还给我带这个来。”

    温媪看她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也不揭穿,自己暗自偷笑。“姑子喜欢就好,难为崔郎君常常惦记您,又是送吃的,又是买玩的,您倒好,隔着窗户装睡,也不见人家。”

    至清撇了撇嘴,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从前最爱黏着表哥讲故事和一起玩的人,如今会变得害怕相处。不过,她有自己的方法开导自己,男女有别,到了一定年纪,还是避着些好。“温媪真是的,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不懂?”

    她不说则以,一说温媪一直憋着的笑终于忍不住崩盘,“嫡亲的表兄妹,还避这忌讳!”

    张至清不乐意了,跌跌撞撞摸到床边,钻进了被子里。温媪这才发觉自己有点过了,原本就是个内向多思的人,关切的走到身边,“姑子生气了?老奴不过是想逗你开心。”

    “不然我给你唱个曲儿赔罪如何?”

    卷作一团的被子微微耸了耸。“不要!”心想你那一首曲儿,我早已听了千百回了。

    “再不然陪你玩面人,揉了面团温媪给你做,小兔子、小花猫···”

    “不要!”被子顶端钻出一个脑袋尖,“不然你给我说说大姐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