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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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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巧的手一直颤抖着,自从王媪知道了她偷金子的事后,装金子的箱子并库房的钥匙都换了几次,并且王氏从不离身。双巧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公然去抢王氏身上的钥匙。因此她只能换种方式,比如,偷张星月的头面首饰。

    她是张星月的二等丫鬟,职责是铺床并服侍洗漱,算是张星月院里正经的屋内人,因此她进入张星月的寝室并没有人出来阻拦她。

    快过年了,张星月这几天都在张至清院里,和她一起做给张郎君过新年的鞋袜,她挑了个院子里人最松懈的时候进去。然后直奔化妆柜子。她服侍张星月洗漱的时候,偶然看见双娇为她准备梳妆的头面,张星月共有三个头面匣子,里面的首饰琳琅满目,其中还有个屉子里装了几个不常用的金烛台。她先拿一个,张星月应该不会发现吧?

    她的手伸进屉子里,想将三个头面匣子搬出来,未料除了平时的三个匣子,屉子里竟多了个更加精致的描金匣子,掂起来沉甸甸的。她不由打开来一看,竟是一套黄灿灿的嵌红宝石石榴花纯金头面,十二支金钗并戒指、耳环、镯子,最中间是一条华丽至极的包金项链,绚丽殷红的宝石光彩几乎要将双巧的眼眸都点燃,鬼使神差地,她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偷了它,偷了它,偷了它就解脱了!”然后,她真的遵循自己的心意,将那匣子头面都倒到了自己的包袱里。

    双巧一不做二不休,双巧还想再偷那几个纯金的烛台,便伸手往下一个屉子伸去,不过,这次没有刚才顺利,这个屉子上了锁,她使劲摇晃,却怎么也荡不开那把小铜锁。

    这时,原本关着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双娥抬脚进来,与她的脚步声同时发出的,还有她略显得意的声音:“双巧姐姐,你偷偷摸摸在姑子屋里干嘛啊?”

    双巧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出了一窍,抓起自己的包袱就想往外冲,匆忙间,包袱甩到桌上的空匣子,勾出几根金钗散落在地面上。双娥定睛一看,立刻尖声叫了起来,“你在偷姑子的东西!天哪!来人哪,有人偷东西!”

    双娥的尖叫刺激了双巧,她立刻跳了起来,脑上的血管更是跳动得频繁,仿佛随时要爆裂。她想冲过去将双娥的嘴捂住,但是这时门外却冲进来几个婆子和前段时间被姑子罚去大厨房做事的双生,她力气很大,一下子就把双巧摁在了地上,一个婆子拿绳子将她绑了起来,另一个婆子则给她嘴里塞上了臭袜子。

    “人赃俱获,双巧姑娘你还有什么说的!”双娥冷声道。

    双巧被抓现行的时候,张星月正同张至清商量父亲鞋面上的花样,王氏负责打鞋底,双娇在一旁服侍茶水。

    一个小丫头跑进来,附在双娥耳边说了句话。星月余光扫见,再看双娇,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张星月便对张至清道:“今日姐姐有些乏了,就到这里吧。”

    张至清撒娇道:“那明日再做不迟!”

    她带着人回院子的时候,双娥并双生已将人审得差不多了。然而原本已趋于平静的双巧,在看见张星月的时候,却突然激动起来,嘴里喊着:“姑子救我,姑子,我有秘密···”

    双生忙将她的嘴重新用袜子堵上。

    张星月道:“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双娥上前一步,道:“姑子,双巧今日鬼鬼祟祟进到您屋子里,我心想着将将申时的时间,姑子既不歇觉也不洗漱的,她跑进来干嘛,进来一看果然蹊跷,原来她竟偷了今夫人刚赏下来的赤金头面,想逃跑呐!”

    星月看了一眼双娥呈上来的包袱,里面果然散落着一堆首饰。“枉我将你从庐陵带来洛阳,你竟如此见财忘义!”

    双巧忙摇着头道:“没有,姑子,我没有背信弃义,我只是想要金子,你给我金子,我把我知道的秘密告诉你!”

    王氏“呸”了一声,“下贱胚子,你掉到钱眼里去了?”

    一旁不曾说话的双娇却开了口:“姑子,双巧姑娘刚刚好像想说什么秘密?”她低下身来,平视着双巧道:“双巧姐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双巧痴笑道:“我想说,金子不是我偷的,是双娥偷的,她偷了金子想去巴结夫人,好给二公子当暖床丫头!”

    双娇吃了一瘪,又叫她说中妹妹丑事,心中发怒,站起身来抬手就给了双巧一巴掌,“果真是掉钱眼里,魔怔了!”

    双娥回禀道:“姑子,奴婢看双巧姐姐有些神志不清了,快过年的当口,这腌臜事便不要往夫人院里捅了吧,凭白叫人看了我们院子的笑话。”

    张星月看了一眼双娇,意思这事按照惯例如何处理,双娇道:“以往奴婢犯了死罪,也有公子姑子自己处理的。刚妹妹说的一点倒没错,快过年了,这事若是传到夫人和郎君耳里,未免脏了耳朵,也会拖累姑子落个管教不严的名声。”

    星月道:“既是如此,你们便将此人扔出张府吧。”她叹了口气道:“念在我与她主仆一场,乳母取三两银子给她做回乡的盘缠,其余的就看她自生自灭了罢!”

    王氏应道:“是,姑子饶她性命,已是仁慈!”

    双生并两个婆子架起双巧出了门,双生转身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星月,星月颔首。

    除去了双巧,星月似乎十分快慰:“除去了如此大一条蛀虫,院子里终于干净多了。所以说这人心隔肚皮,双巧本是我在庐陵时的贴身丫鬟,如今却是第一个背叛我的,真是世事难料!”

    双娇闻言拉着妹妹诚惶诚恐道:“姑子,奴婢对您可是忠心耿耿,望您明鉴!”

    星月笑道:“你们自是好的,特别是双娥,此次抓住双巧,功不可没!”

    双娥喜滋滋道:“奴婢能为姑子分忧解愁,不胜欢喜!”

    “咦,此事当赏!”王氏接话道,“姑子,奴婢看这次抓住双巧的丫鬟都有功劳,双娥姑娘的功劳最大,那个双生,也使了些力气,奴婢看她摁住双巧,一点都不费劲,不如将她调回院里做二等丫鬟,顶了双巧的缺吧!”

    张星月看似毫不在意道:“乳母做事向来周全,那双娥并双生如何论功行赏,你看着办吧!我有些乏困,要歇着了!”

    夜里,寒风夹冰带雪,万籁寂静,守夜的婢女和守门的小厮,都心照不宣地躲到屋子里烤火去了,廊下空无一人。两个带着斗篷的女人悄悄踱步到张府的后门,门外一辆裹了蓑草保暖的马车早已等待多时,草垫子上积着厚厚的白雪。身量瘦高一点的女子登上马车,立刻有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接着、握住了她雪白、柔软、又略显冰凉的手,男子浑厚的嗓音并身上清冽的气息迎面而来,“星月,多时未见,可想三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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