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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氏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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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星月拨开斗篷上的帽子,露出精致的面容,她又惊喜又意外地看着俊如谪仙的崔三郎:“你怎么来了!”嘴上呵出一道白气。

    “快进来吧!”崔三郎道,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点,冻着怎么办。

    车厢里十分暖和,张星月解了斗篷,才看清楚里面的布置,车厢很宽,放了坐具和凭几,崔三郎甚至还着人置了个火炉放在里面,炉里上好的银炭因为燃烧发出嗞嗞的声响,却并不冒出呛人的白烟,而是将整个车厢都烤得暖烘烘的。

    崔三郎将星月的一双小手捂在手里暖了暖,对于他的这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暧昧动作,张星月已经十分适应了,反正他并没有恶意,抑或者反抗根本无效!只好任由他去了!

    “你怎么亲自来了?”她又问道,本来和双生说好在穷人巷双巧置的那个宅子汇合的,怎么他还亲自来接自己了。对于张七郎的心意,她可以感受得到,但她并不想因此而欠他什么。

    崔三郎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怎么?人家眼巴巴在你家后门等了张望了几个时辰,还热脸贴冷屁股了!”

    崔三郎在禁军中待久了,自然什么话都学了点,可是张星月到底是大家闺秀,咋听他说了一句浑话还有点不适用,脸上红扑扑的。

    崔三郎看在眼里煞是心动,把脸凑近了,幽幽说道:“我热脸贴你冷屁股了!你还不给我安抚下!”

    这人好下流!张星月脸红的要滴出血来,拿手推开几乎要凑到她胸前的崔三郎的肩膀。

    崔三郎大笑几声,“逗你呢!整天板着个闺秀脸,累不累?!”

    张星月难得调皮得朝他吐了吐舌头。

    崔三郎笑着道:“好了说正事,那个双巧你打算怎么办啊?”

    张星月脑袋枕着窗户道:“我得把事情弄清楚,夏氏到底把她派来盯着我干什么?如果说是盯着我为周府疏通关系,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周府也没派人或是传消息过来,显然还有别的目的?”

    崔三郎赞同的点了点头。

    张星月接着道:“还有,我的一个故人在周府失联了,虽然我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双巧并夏氏与此有什么关系,但我就是感觉双巧一定知道点什么?”

    “可是双生回禀说,双巧受了刺激,已经有些疯疯癫癫了,你不怕她说的是疯话吗?”崔三郎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聪明的人也许会和你装傻耍心眼,可是一个疯了的人,反而会说实话,我相信,哪怕她说的是几个片段,我也能拼凑出我想要的真相来。”

    他们到达城西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青亮,留给张星月审问的时间并不多。

    双生换了身皂色劲装侯在屋里,此外还有几个身量高大的蒙面男子守在宅子的四个角。

    张星月望着披散着头发、抱着一个枕头发呆的双巧,直接了当地问道:“夏氏到底派你来做什么?”

    双巧还是跟今日下午时一样,看见谁都反应不大,但是看见张星月、听见张星月和她说话时,反应就异常激烈起来。她疯笑道:“夏氏?老夫人?派我来干什么?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是不是,是不是?我偏不告诉你!”

    一旁的王氏被她气的眼冒金星,刚要上前给她一嘴巴子却被张星月摆手制止了。

    双生从怀里掏出一叠信件递给张星月:“禀姑子,奴婢在墙角的树洞里翻出这个,是她与您外祖母的通信,可是奴婢并没有发现你要找的信息。”

    张星月接过信件来看,双巧识字不多,因此信上的内容十分简短,多是询问张星月的日常的。不过,有几封信引起了她的注意,张星月发现,他们的通信次数可以说十分频繁,几乎两三天就有一封信件,而到月中的时候,简短的询问后面还有一两句,“有否?”这看起来很值得推敲,有?否?夏氏是在问什么呢?

    张星月扭过头来,让双生将屋子里的烛火渐次熄灭,只在角落里留一盏不甚清晰的昏黄的灯光,她认真而犀利的盯着双巧,这是她印象中夏氏怀疑和审问人时常常表露出的表情,“有,否?”

    她略带沉重地问道,双巧听着她的话,有些惶恐起来,丢了枕头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道:“老夫人,春巧还没有找到,那东西,那东西藏得很严,奴婢只看了一眼···”

    双巧说出来的话让张星月有些莫名的恐惧,怎么,夏氏派她是来找什么东西的吗?

    崔三郎不动声色地来到张星月身后,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和她说,你已经等不及了,问她还要多久?”

    张星月学着夏氏的口气,问她。

    双巧又诚惶诚恐地答道:“老夫人别急,再给奴婢一点时间,奴婢,奴婢一定能在牡丹花会前,将东西找到!”

    张星月忽然想起她下午被抓住时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姑子,我有秘密···”

    这个,会是她想要告诉自己的秘密吗?

    她来不及多想,又问出了另一个自己非常关心的问题:“八姨娘去哪了?”

    但是这次,双巧没像刚刚那样对答如流,而是又回到之前痴傻疯癫的模样,“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哈哈哈,我就不告诉你!”

    张星月有些慌了,如果错过这个时间这次机会,她不确定父亲或者府里其它想要抓住她把柄的人会寻到这里来,若是他们在这个宅子里找到什么,或者抓住双巧,那么,她无异于授人以柄!

    崔三郎明白她的焦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你不要着急,现在天色尚早,相信我,让我来!”

    屋子里的烛火被重新点亮,甚至因为崔三郎的特别交待,张星月感觉都有些刺眼,可以说亮如白昼。同时,隔壁屋子传来了皮鞭抽打皮肉的声响和人隐隐哀嚎的声音,像是嘴里含着血,说话都说不清楚。

    崔三郎坐在高处俯视着双巧已将凹陷的眼眶道:“你认识百会吗?”

    他不等她搭话就像讲鬼故事一样幽幽讲道:“他的腿接好了,欠赌坊的债我也替他还清了,他就在旁边的屋子里,但我不放他走。”

    双巧喃喃道:“百会!百会的腿好了,太好了,你为什么不放他走!”

    “我不放他走,还要让他吃点皮肉之苦!你听见了吗?他在怨你咒你,都是因为你,他离开了庐陵,都是因为你,他丢了活计,都是因为你,他染上赌瘾被人打断了腿!现在又是因为你,他的命快没了,因为你不诚实,不和我说实话!”

    崔三郎的声音,在空旷的深夜里显得十分幽深,这时候,他不似人前玩世不恭的翩翩公子,也不似星月面前的柔情硬汉,而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张星月听着他威诱双巧的声音,觉得那冰冷温柔的语气犹如一柄极锐利而轻薄的柳叶刀,不动声色地掠过每个人的脖颈,让人不寒而栗。

    双巧眼眶中泛红的眼珠子突了出来,“不会的,我不会害百会,我们还要一起过好日子的。”

    “很好,你想和百会过好日吗?那你现在就离开张府吧,去老夫人找不到你的地方!”

    崔三郎紧紧盯着双巧的一举一动,并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她听了他的话,看上去有些痛苦,整个脸都皱在一起,“我不能离开,我还没有完成老夫人吩咐我的任务,她不会放过我的,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

    “那你把你的任务告诉我,我帮你完成!”崔三郎顺着他的话继续引诱她!

    “你?你要帮我?!你见过那个东西吗?你撒谎,连我都只是远远的看了那个东西一眼!”

    双巧的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崔三郎忙换了一个口气哄着她道:“我没见过,你也没见过,不如我们写信问问老夫人如何?”崔三郎将手伸到空中,双生挑了一张刚刚给张星月看过的信件递上,崔三郎抖了抖,小心放到双巧面前。

    “写信问老夫人?”她嘴里喃喃着,然后将信纸拿起来,不停用手指去点上面的字,“没有,没有到写信的时候!”

    崔三郎看了张星月一眼,张星月发现,双巧并不是用一根手指去点,而是,毫无章法的,用每一根手指都去点信上的字。她脑筋告诉运转,想弄清双巧做这些事的意图,在她看来,双巧绝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些动作。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蹿了出来,她转过来对双生道:“把日期最近的一封,上面有‘有?否?’的那封信找出来给她看!”

    崔三郎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果然,双巧看见那封信后,停止了乱点乱划的动作,用食指指着那两个字道:“有?否?”

    星月和崔三郎看着她的表情,几乎异口同声道:“她不认识字!”

    星月点点头道:“双巧不认识字,她只认识这两个字!”她看着崔三郎,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所以,夏氏并不是派她来盯着我的,她的目的是要找另一个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就在张府!”

    “分析的不错!”

    这也就能说得通,为什么星月答应夏氏的事情没办到,而她却一直没有反应了,她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星月走进双巧道:“你办事不力,现在就要写信给老夫人,不然她不会放过你!”

    双巧抬起头,看着张星月,目无表情。张星月低下身子,抓着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小心试探,“你与老夫人通信,是用哪个手指?嗯?!”

    双巧裂开牙齿,嘻嘻傻笑:“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不告诉你,哈哈哈哈!”

    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微亮,此刻张星月的体力和耐心都达到了极限,她狠狠逼近双巧道:“你快认真回答我!”

    双巧道:“不告诉你!按错三次就不会有人回信了,哈哈哈哈···”

    崔三郎将张星月拉起来,“你不要再逼问她了,现在没时间了,剩下的交给我!”

    他吩咐双生道,“你将她十个手指的指纹都拓印下来,然后将她的手指划破,关起来!”

    双生抱拳应诺,“郎君放心,属下定会将此地收拾得干干净净!”

    上了来时的马车,张星月回望着灯火通明的宅子,问崔三郎:“你打算将他们怎么办?”可是不等崔三郎回答,她就看见,双生从隔壁屋子丢出来一截黑乎乎的东西,院子里的沙皮狗迅速上前,嗅了嗅,继而啃食起来。

    “这是···三郎他罪不至此!”张星月难以置信道。

    崔三郎拿手捂着她的眼睛,“这是他应得的报应,你还是不要看了!”末了他又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轻道:“星月你要记住,任何时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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