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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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为什么,看文的时候默念未遂两个字可以保平安。

    这章过去后,之后就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日常了,主要是出道进娱乐圈的了,可以期待苏一苏爽一爽

    薄荧生日的前一天,从早上起她就有些心神不宁。

    她坐在书桌前也看不进去书,起身去客厅练琴又总是频频出错,最后她回到卧室尝试着想要睡一会,却只能睁着无神的双眼望着天花板走神。

    她明明没有睡着,从冰冷的床上爬起来时天却已经黑了,薄荧行尸走肉般走到厨房,烧火煮了一个鸡蛋,她呆呆站在小锅边,怔怔地听着锅里轻微的上汽声。

    吃过晚饭后,薄荧看了眼收纳柜上的小闹钟,时针已指向七点,这一天傅沛令不会来了。

    薄荧洗了澡,准备早早上床休息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如果是求爱信出现之前,薄荧一定觉得门外的是傅沛令,然后惊喜地过去开门,但是现在她的脑海中第一个升起的念头却是恐惧。

    她战战兢兢地下床,向着大门走去。

    电子猫眼是亮着的,屏幕上却空无一人。

    薄荧马上向后退,像是门外有着吃人的妖魔鬼怪一样,她恐惧地跑回卧室,手忙脚乱地找出手机拨通了傅沛令的电话。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接通了,但是话筒那方没有传来声音。

    “阿令……”薄荧刚刚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对不起……你能不能现在过来一趟?”

    电话那头久久沉默,薄荧正在疑惑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在电话里响起。

    “俏俏,电话给我。”

    几秒后,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带笑的陌生女声,薄荧以前没有在电话里听过这个声音,但是她话尾微微上翘的娇俏却让她感到了一丝熟悉。

    “……宁滢?”薄荧试探着叫出了这个名字。

    “你的耳朵还不错呀,这么快就听出我的声音了。”宁滢在那边开心地笑了起来。

    “傅沛令呢?把电话给他,我要找他……”

    “别急呀,我们说说那根针的事吧。”宁滢的声音里透着某种悠然:“我曾经怀疑过那枚针是傅沛令指使某个在更衣室的女生去放的,但是后来我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那时候你是先放针,后崴脚呢?”

    “你用自己受伤的脚作为障眼法骗过了老师也骗过了我。”

    玄关处再次响起了门铃声,悠扬悦耳的门铃响彻在死寂的公寓房间里,既诡异又可怕。

    “求你了……把电话给傅沛令吧……”薄荧的眼泪止不住地涌出。

    “你可以装作崴了脚的样子去医务室接受治疗,然后找个机会溜出保健中心,用你那没有任何问题的双脚绕到游泳馆背后,从更衣室那扇在头一天被人悄悄打开的窗户里翻进,在人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把针放进我的鞋里。最后你要做的仅仅是溜回保健中心,并且在某个地方真正崴伤自己的脚。”

    “更衣室里的那扇窗户一直都是从内反锁的,可是在我受伤那天,我敢肯定窗户一定是开着的。”宁滢的声音阴毒不已,像是裹着毒液的冰冷毒牙:“我无权无势,不能让学校调出前一天的监控给我看,但是我肯定在更衣室外面的监控摄像头里,一定拍下了你在事情前一天进入更衣室的画面。”

    “证据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我们都不需要证据,我知道是你做的,你也知道是你做的,这就足够了,免得我送你回礼,你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感谢’你。”宁滢畅快愉悦地笑声在电话那头响起:“你不是要找傅沛令吗?今晚他是接不了你电话了,因为他正忙着照顾出了车祸的徐俏呢,如果你识相的话,就不要打来了。再见——哦,不,再也不见,希望剩下这三个月,你也永远别回顺璟来碍眼。”

    宁滢挂断电话后,对上病床上徐俏复杂的目光,她无所谓地笑了笑。

    “怕什么,电话是我接的,话也是我说的,和你没关系。大不了最后几个月我就不来顺璟了呗,反正都要毕业了,我还怕什么?你知道傅沛令的手机密码是多少吗?我要删通话记录。”

    “……0721,世界冰球大赛的日期。”徐俏说。

    宁滢试了试,显示密码错误,她皱起眉:“不是。快点想,一会傅沛令就要回来了。”

    徐俏还没有开口,宁滢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快速地按下四个数字,密码通过,手机上亮出了主菜单画面。

    “0318,那个贱人的生日。”宁滢冷笑道,徐俏神色黯然地没有说话。

    宁滢点出通话记录,迅速找到薄荧刚刚的来电记录选择了删除,做完这些后,她锁上手机屏幕,将傅沛令的电话原样放回床头柜,神色如常地和徐俏说起了话。

    没过几分钟,傅沛令就回来了,宁滢把手机递给他,他看了一眼后放进了兜里:“联系上你父母了吗?”他对徐俏说。

    “已经联系上了,我妈妈正在赶来的路上。”徐俏说。

    “那就好,你的手机被压坏了,可以让他们带一个新的来。”傅沛令道:“入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医生说擦挂不严重,住两天院就能出院。”

    “谢谢你,沛令……”

    “不用,如果不是你推了我一把,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今晚我和你说的话,你再认真想想吧……我们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你当很好的朋友,作为朋友,能帮的我都帮,但是超出这个范围的,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沛令……”

    “好好休养吧,我走了。”傅沛令说完,不看徐俏脸上的泪水,转身走了出去。

    徐俏的眼泪决堤,她攥成拳头的双手狠狠捶在雪白的被子上,哭着说道:“我到底哪里不好?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宁滢低头抚摸着自己的手指甲,沉默不语。

    薄荧看着滑落在地板上,已经显示结束的通话,正要伸手去拿起拨打报警电话,玄关处的电子猫眼里远远地传来一个她熟悉的声音:

    “您好,有人在吗?我是绿野仙踪的送花员——”

    薄荧站了起来,握着手机朝玄关处走去。

    电子猫眼上的监控屏幕的确露着花店青年的脸,他的手里抱着一大束以深红色蔷薇为主的花束,似乎是久等不至,青年在门外的嘟囔声也一同通过通话器传了进来:

    “没人在家吗?都怪送货商这么晚才来,又要害我被扣工资了……”

    薄荧松了一口气,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神色如常地打开了门:“抱歉,我有一点事,来晚了。”

    “没关系,没关系。”青年爽快地说道:“这是您今天的蔷薇花束,您在这里签收一下吧。”

    “你知道吗?”薄荧正在签字的时候,青年忽然说道:“深红蔷薇的花语是‘只想和你在一起’。”

    薄荧的手一抖,签收单上的签名划出一条墨线。她抬起头来,青年已经走进玄关,公寓的防盗门也在他身后咔嗒一声锁拢。

    “是你跟踪我……那些信也是你写的?”薄荧颤抖着后退一步。

    “是呀,本来想慢慢感动你的,谁知道你竟然要搬走了。”青年一步步靠近他,那张没有任何特色的脸上依然露着平易近人的微笑:“是你不好。”

    一切都说得通了,他见过傅沛令,所以傅沛令的反追踪没有用……他是公寓的常客,所以每天出现在薄荧家门口也不会被怀疑,因为每天都出现,所以他才能第一时间发现监控,并停止求爱信……原来不是混混,原来恶魔一直在她身边……

    “不要过来……”薄荧颤抖着后退。

    “你这样会让我更兴奋。”青年笑容里的淫邪越来越多,最终完全覆盖了那张没有任何特色的面孔,融合成一张来自地狱的可怕面容。

    薄荧猛地将手里的深红蔷薇扔向他的脸,青年被蔷薇的花刺刺痛,痛叫一声,薄荧在扔出花束的一瞬间就开始拨打紧急电话,但是电话还没有拨出,她的手机就被青年一巴掌打飞了,青年扑了过来,薄荧尖叫一声,被他按倒在地,青年一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开始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他的全身重量都压在薄荧身上,压得她动弹不得,青年下腹某个坚硬滚烫的东西顶在了薄荧两腿之间,薄荧被迅速涌过头顶的恐惧给淹没,她疯狂挣扎着、踢打着,却只能力不能及地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多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之中。

    空气像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毒、像滚烫的岩浆、像一根一根尖细的银针,无孔不入地侵袭刺入薄荧的身体和心灵。

    谁来救救她……

    谁都好……谁来救救她……

    孟上秋接到电话赶到警局的时候,两名女警正在不断安慰蜷缩在椅子上、呆呆流泪的薄荧。

    她裹着一件黑色的长羽绒服,几缕黑发被泪水黏在惨白的双颊上,满脸泪痕,一双曾经清澈灵动的眼睛盈满泪水,满是被绝望搓揉后的麻木无神,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上,全是鲜血。

    “那个混蛋在哪?!”孟上秋的嘴唇发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一颤一颤的,他的脸色同样惨白,胳膊和双拳都充满了压抑的力量,似乎只是轻轻一碰,他都会因为内部膨胀挤压的愤怒而爆炸:“那个混蛋——他在哪?!”

    “孟先生,您冷静一些,孩子还没有从受惊中缓过来。”一名五十多岁的男警察走了过来,他轻轻带着孟上秋离远了几步,说道:“现在嫌犯已经被我们控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不会让坏人逃脱法律的惩罚。现在更重要的是稳定孩子的情绪,虽然嫌犯最后没有得逞,但是孩子还是受了很大惊吓,作父母的一定要给予她鼓励支持——我只看到了您一人,孩子的妈妈呢?”

    “她和我吵了架,现在联系不上。”孟上秋不耐烦地说,他穿过男警察,大步朝薄荧走去。

    见到受害人的家属,围在薄荧身边安慰她的两名女警自觉地让开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孟上秋死死地看着她,一话不发,浑身散发出的压抑和愤怒却几乎凝为实质,挤压走了这片空间里的所有空气。

    “跟我回家。”孟上秋的声音绷得像是一根拉到极限的弦。

    薄荧呆呆地,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一阵惊慌失措地声音从警局门口传来,一个衣着简朴、头发半白的中年女性慌慌张张地踉跄着跑来。

    “我的儿子呢……?警察先生,我的儿子呢……?”

    她惶然地抓着其中一个男警察的手臂,无助地四下张望着。

    “路茂涉嫌强\奸未遂,已经被我们控制,但是在受害者反抗过程中,他的右眼受伤,引发大出血,被我们送往医院后现在还在抢救中。”

    男警察扶住脚下一软、无力地往下跌去的中年女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我的儿子不是这样的人,是不是搞错了,警察先生……我的儿子不是这样的人……不会的,不会的……”

    男警察面露同情,将崩溃的中年女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他不是这样的人?你的眼睛瞎了吗?!你没看到受害者还坐在这里?!”孟上秋勃然大怒,梗着青筋毕露的脖子对慌然失措、只知道哭泣的女人怒吼道,两个男警察合力按住他激动的身体,防止他失控。

    中年女人哭着朝薄荧的方向跪了下来:“姑娘,你告诉我,真的是我儿子吗?我儿子高高瘦瘦的,人很好的,认识他的人都说他阳光善良……你告诉我……真的是他吗?”

    “你他妈再胡乱说话?!”孟上秋试图挣扎两名桎梏他的男警察:“不是他是谁?你告诉我是谁——?!”

    “可是……我的儿子真的不是这样的人啊……你们相信我……我的儿子真的不是这样的人……”中年女人惶然的眼睛里流着无尽的泪水,她的声音痛苦、茫然和不知所措,她的心中充满痛苦的疑惑,可是在场众人,却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唯一能够回答她的人正在呆呆地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两手。

    就在几十分钟前,薄荧抓住了一根蔷薇的花枝,将它狠狠插\进了青年的右眼里。

    蔷薇花枝刺穿了青年的眼球,也让薄荧的那只手血流不止,她的心脏也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血液不断流出,不断丧失温度,渐渐成为一个枯萎的空壳。

    她总是在责怪环境,她的心里总是充满痛苦的不甘和丑恶的祈愿。

    为什么每一次受难的都是我?

    世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

    可是她一直都想错了。扭曲的不是世界。错误的不是世界。

    在她到来之前,北树镇只是一个寻常的闭塞小镇,是一个各方面都平平常常的城镇。

    在她到来之前,孟上秋和戚容相知相爱、同甘共苦,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眷侣。

    如果不是遇见她,那位躺在医院急救室里的人说不定也可以阳光善良地过完这一生。

    可是——因为她,全毁了。

    扭曲了她人生的不是屈瑶梅,不是陈厚,不是北树镇的人,也不是孟上秋——

    真正扭曲这世界的——

    风铃声响,在泪光闪烁中,薄荧看见黑衣黑发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微笑。

    “……你才是扭曲这世界的原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