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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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真经过他姥爷的杖打，他妈的车祸,他爸的搞基事件,深深觉得离他家人越远越好。不过自从那顿饭别,魏兴再没上门打扰，隔几天打个电话问候一下魏真近况。
蒋勤伊约魏真吃过一顿饭，问魏真愿不愿意回家住,魏真当然拒绝，之后蒋勤伊便没了下文。蒋老爷子不用主动联系魏真,魏真最怕他姥爷，每个星期天雷打不动准时六点到家吃饭,大多数他是一个人去,偶尔带着赵大宝露个脸。
这特定的一天等于是家庭聚会,魏兴和蒋勤伊也会到场。
对，这就是魏真想要的相处方式！
魏真也认为他们会一直不咸不淡来往下去,谁知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蒋勤伊拉着皮箱敲开了他家的门。
赵大宝刚放寒假，魏真和赵大宝正躺在被窝里嘻嘻哈哈的打闹。敲门声一响,赵大宝穿着秋裤从被子里出来,披件外套来了客厅。魏真冬天睡觉一向裹得严实,身着一套灰色棉麻睡衣跟在赵大宝身后。
门一开，赵大宝还好，半秒钟的惊讶，魏真石化了，拉着皮箱，这是打算长住么，“妈你怎么来了？”
蒋勤伊手搭在皮箱拉杆上神色自若，“你不回家，我来好了，要不你回家住。”
闻言，赵大宝一把接过了蒋勤伊的皮箱，蒋勤伊顺势进来，她看看鞋柜上摆放的几双男士拖鞋微皱了下眉头，“这拖鞋太丑了。”
赵大宝道，“伊姐你穿自己的鞋吧，明天我给你买了新拖鞋你再换。”
“可我鞋底太脏了..”蒋勤伊低头换上拖鞋，“你们不用管我，今晚我睡沙发，明天你们给我准备卧室...”几句话的时间，蒋勤伊四处看着饶到了卧室，她推开门惊讶的不得了，这房间干净的没有任何杂物，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窗帘大开，“你们是知道我要来吗？都把房间腾出来了？”
魏真预要开口说，那屋本来就没人住，赵大宝抢先了一步，“我同学住了几天，晚上刚走，被套床单还没来得及换，我就没回去睡。”
魏真，“？？？？”
他眼好像没瞎！
蒋勤伊点点头，“讲卫生是好事。”
赵大宝越过蒋勤伊，扯起了床单，“伊姐你先到客厅坐一下，我把这屋床上用品换了你再进来。”
“行，我先去洗手间。”蒋勤伊转身往厅里走，魏真目送他妈进了洗手间，关上了这屋的门，“大宝这套床罩洗了就没人用过啊..”
“哦！”赵大宝不理他，扯完床单，扯被罩。
“大宝..”魏真欲言又止在地上踱着步子，“为什么说..”
赵大宝回头打断，“老魏你出去给伊姐倒杯热水。”
魏真默默地看了看扯枕套的赵大宝走了。
魏真隐隐感觉赵大宝这个谎撒得很怪异，但又想不出怪异在哪里，不过赵大宝不愿意说，魏真也不会再问了。
他家小混蛋说个谎怎么了！
又不影响地球运转！
安顿好蒋勤伊，魏真和赵大宝回到了主卧，屋里只开了台灯，光线有些暗淡，透过窗帘的缝隙可见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飞舞在夜色中。
魏真和赵大宝不约而同望了眼外面，拉着被子躺下了。
“冷不冷把手给我。”赵大宝伸着胳膊去握魏真的手，魏真弯着嘴角笑道，“我明天送我妈回去。”
“没事儿。”赵大宝抓着魏真的手轻声说，“让她住吧，明天我们去那屋睡，这屋有洗手间，你妈住着方便点儿。”
魏真缓缓道，“大宝你不是不愿意别人来家里么？”
我当然不愿意！
可不让她住，她就要抢走你啊！
“老魏真没事儿，我不讨厌她。”
这话是真的，对于蒋勤伊赵大宝并不反感。追根究底赵大宝还是缺乏安全感，有万分之一和魏真分开的可能性，他便使尽全力一掌将这万分之一拍得飞灰湮灭。
魏真垂着眼低沉地笑了笑，小混蛋是不想让他为难吧！
“老魏..”
“嗯..”
“那个..”赵大宝顿了顿，闭眼道，“老魏你不要和别人说我们一直睡在一起..”
嗯？
魏真转头看了赵大宝一眼，“怎么了？”
赵大宝道，“别人会笑话我胆子小的，所以不要说。”
原来是这样！
魏真先前围绕在心头的怪异消失尽无，“大宝你和我妈说谎是因为这个？”
赵大宝睁开眼侧身面对向了魏真，“老魏你答应我不告诉任何人。”
魏真跟着转过了身，俩人脸对脸，魏真看到赵大宝眼里的紧张和皱起的眉头，好像这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魏真想笑，柔声道。
“知道了，老魏不说。”
赵大宝闭上眼猫叫一样地“嗯”了一声，然后很自然的搂住魏真的腰，脸杵在魏真胸口蹭了蹭，魏真摸摸赵大宝的头，笑着呢喃了句，“怎么跟长不大似得。”抬手关了灯。
第二天蒋勤伊一出房门看到了在厨房忙活的赵大宝，她平日除了有演出和开会都会睡到日上三竿，换了环境不习惯早早醒了。
蒋勤伊走到厨房门口奇怪地问，“赵大宝你竟然会做饭？”
赵大宝翻动着锅里的鸡蛋，扭头看了蒋勤伊一眼，“伊姐粥在电饭煲里，你饿了先吃。”
蒋勤伊没有动，注视着赵大宝手中的铲子，觉得这个小孩儿很厉害，可以把鸡蛋煎得看起来很有食欲，“赵大宝我给你带礼物了。”
“啊？”赵大宝没想到蒋勤伊来这么一句，楞了一下道，“谢谢伊姐。”
“一起吃吧。”蒋勤伊淡淡说完向洗手间去了。
赵大宝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儿跟不上蒋勤伊讲话的节奏。
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人，赵大宝和魏真都不习惯，平日饭桌上的嬉笑一扫而空，沉默不语慢吞吞地喝着粥，蒋勤伊看鸡蛋没人夹，疑惑地看着对面俩人，“你们不吃吗？”
赵大宝说，“伊姐你吃吧。”
蒋勤伊没说话，她把三个鸡蛋全部夹到了自己碗里。
接下来的相处，赵大宝觉得蒋勤伊简直是个神人。与世隔绝了一样闭门不出，不出门，蒋勤伊也打扮得跟参加宴会似得，穿的特别讲究，脖子上总挂着不同的项链，还画着妆。
赵大宝无法理解的是，蒋勤伊送了他笔记本电脑，他刚接过笔记本打算研究一下，蒋勤伊把他赶出了家门，让他也买一份礼物送给自己。
赵大宝不知买什么，打电话咨询远在外地的刘伟楠，然后去商场花了八百多买了瓶香水，结果蒋勤伊用来当了空气清新剂，家里到处飘着香甜的气味，包括他和魏真的卧室。
赵大宝倒是不讨厌这个味道，可魏真受不了，每天回来捂着鼻子窗户大开着散味。
魏真实在忍无可忍，跑去和在客厅看电视的蒋勤伊理论，“妈你能不能不要往我屋里喷香水了？”
蒋勤伊肥皂剧看得聚精会神，“那你别抽烟了，我要呛死了。”
魏真无语，“我在我屋里抽烟，怎么会呛到你。”
蒋勤伊盯着电视屏幕淡淡道，“反正我能闻到。”
魏真再次无语的回了自己房间，他和关电脑的赵大宝说，“大宝我妈明天不在的时候，你进她房间把香水偷出来，赶紧扔了。”
“没戏。”赵大宝叹气道，“你妈二十四小时不出门的。”
魏真皱着眉捏住鼻子泄气地坐到了床边，说实话他真想把他妈撵走，可一想他妈的遭遇又不忍心，他没离家出走的时候他爸妈顾忌着他，还能凑合着同床异梦，现如今想想他爸肯定是不回家了。
他妈一个人孤零零在家。
魏真到底是心软。
赵大宝安慰魏真，“老魏你也别闹心了，香水没多大点儿，用不了几天你妈就喷完了。”
魏真捏着鼻子喃喃，“她不会再去买啊...”
赵大宝一想，非常有可能！
“哎，我去做饭了，老魏你忍一忍吧，我觉得挺好闻的，真的你习惯就好了。”
“好闻个屁！”
魏真往床上一倒，蒙住了头。
赵大宝要被这母子俩笑死了。
门没关严，客厅里的蒋勤伊隐约听到了屋里的谈话，但她不管他们，依然稳稳地坐着看电视。赵大宝从卧室出来，蒋勤伊胳膊一抬，关了电视问赵大宝，“赵大宝每天都是你做饭吗？”
赵大宝随口“恩”了声，往厨房去了。
蒋勤伊起身来了魏真房门前，门半开着，但是蒋勤伊没有直接闯入，她站在门后敲了敲。躺在床上的魏真坐直了，“进来吧妈。”
蒋勤伊向前几步，不缓不慢关上门，转过了身，“小真你从来不做饭不做家务吗？”
魏真心想他妈又抽的哪级风，问这个干嘛，“怎么了？”
蒋勤伊认真地看着魏真说，“你收养赵大宝的目的是什么？”
魏真不由得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蒋勤伊郑重其事道，“收养孤儿是做好事，可你每天把他当全能保姆来用，性质就变了，你懂吗小真？被别人知道是要受谴责的。”
魏真低头冷笑了声，拿过床头柜上的烟叼了一根在嘴里点燃，吐着烟雾抬眼看向了蒋勤伊，“妈我问你别人是谁？”
蒋勤伊往后撤了撤，她不喜欢烟味，“别人就是外界。”
魏真懒懒地给了一句，“他们和我有关系么？我认识他们么？”
蒋勤伊，“....”
“我们的父子情和做饭，做几顿饭，谁收拾屋子谁洗碗没半毛钱关系，我们的生活也用不着外界评价，我们过的开心就行了，关别人屁事儿，妈你要是看不惯明天就搬走。”
蒋勤伊闭上嘴走了。
于是第二天出现了这一幕，魏真还在和赵大宝睡觉，蒋勤伊已在厨房煎起了鸡蛋和培根，赵大宝从卧室出来猛柔眼睛，他真的惊到了。
女人下厨正常不过，但赵大宝觉得这个女人一大早站在厨房是让他意想不到的。
关键是这个女人根本不会做饭！
赵大宝瞟了一眼，垃圾桶里最少有五六个糊了的鸡蛋和三片焦了的培根，而蒋勤伊正在煎的鸡蛋好像也快糊了。
“伊姐我来吧。”
蒋勤伊太专注锅里的鸡蛋，没注意到赵大宝，闻声顿了顿坚定道，“不用，赵大宝我可以的，你去洗脸刷牙吧。”
“伊姐你还是出来吧。”
“你去洗脸刷牙，我很快就好了。”
蒋勤伊话落锅里的鸡蛋糊了，其实煎鸡蛋有多难，可蒋勤伊追求完美，她既要把鸡蛋煎得完完整整又要不老不嫩色泽好看，这就有点儿要求下厨人的手艺了。
赵大宝看到蒋勤伊面无表情将锅里的鸡蛋倒入垃圾桶，又打了颗进去。
“赵大宝我真的可以，你要相信我。”蒋勤伊回头强调了一遍她没问题。
赵大宝看蒋勤伊坚持，没往里走也没去洗手间，坐到了餐桌前。赵大宝要等到鸡蛋所剩无几的时候，想办法把蒋勤伊弄出厨房。
然而蒋勤伊竟真煎出了完整又黄灿灿的鸡蛋。
蒋勤伊的面部表情向来没多大波动，说话也是淡淡的平稳有条理，她本身也属于那种冷气质形，可此刻她因为一颗鸡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激动得像她造出一座大厦一样，难以平静。
“我成功了！赵大宝你快看我成功了！”
赵大宝望着她甩着头发大呼小叫的样子，没忍住噗嗤笑了，“伊姐我来吧，你休息一下。”
“不，赵大宝你先吃，我再煎几个。”蒋勤伊在精神病与冷气质之间切换得游刃有余，上一秒还笑得像朵花儿欢呼着，下一秒一本正经冷傲地说着，“我就说做饭怎么会难倒我。”
蒋勤伊将鸡蛋盛出递给赵大宝又返回了厨房。赵大宝品尝着盘里的鸡蛋，不自觉得吸了吸鼻子，他闻到了一股焦味，不是鸡蛋的糊味，赵大宝打算进去看看，魏真从房间出来了。厨房是半敞式，魏真站得角度看不到里面是个什么情景，以往这个点儿他妈一般是坐在餐桌前等着吃。
“大宝我妈呢？”
赵大宝指了指前面，“伊姐在做饭。”
“做饭？”
魏真正疑惑地探身往里瞧，厨房传来嘭地一声东西落地的响动，随之是蒋勤伊的尖叫，“天啊我的粥！”
赵大宝和魏真无语的对视一眼，同时往厨房走，蒋勤伊抓着地上捡起的锅盖拦住了他们，“你们不要进来，我可以搞定。”
说完蒋勤伊又自信满满的进了厨房。
魏真发愁地挠着头小声道，“大宝怎么办？我快被我妈折磨疯了！”
赵大宝看了一眼在厨房里折腾的蒋勤伊，抿嘴笑了笑，“算了老魏，伊姐想做饭就让她做吧。”
对付着吃完早饭，魏真一走，闭关的蒋勤伊也出门了。
赵大宝在厅里拖地看到蒋勤伊提着两大袋衣裳出了卧室，主卧有洗手间也有晾衣服的落地台，赵大宝从不进蒋勤伊房间，他不知道蒋勤伊洗不洗衣服。
看这情况这个女人应该是不洗衣服，要把这些送到干洗店。
赵大宝握着墩布竿站直道，“伊姐你放下吧，我来洗。”
蒋勤伊穿上鞋，不满地努了努嘴，“你真当伊姐是笨蛋呢，衣服都不会洗，这些不能手洗，我才送回家让保姆干洗。”
听她这么说，赵大宝继续弯腰拖地，“那伊姐你路上慢点儿。”
蒋勤伊拉了拉披肩打量着拖地的赵大宝，她发觉这孩子除了学习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好像没别的娱乐活动了。
不过又要学习又要管这一摊子还哪有时间玩儿！
蒋勤伊本想问赵大宝为什么从来不出去玩，一想到这儿，嘴张了张道，“赵大宝快过年了，不买衣服吗？”
赵大宝随口答着，“等过几天和老魏一起买。”
蒋勤伊道，“别只顾着做家务，出去找同学玩吧，不过别耽误了学习。”
赵大宝想有什么可玩儿的，有那点儿时间他去找老魏了。
“好的伊姐。”
蒋勤伊点点头，转身开门之际想起什么似得又转过了头，“赵大宝不想学习也不要勉强自己，开心最重要。”
赵大宝抬头看着蒋勤伊认真严肃的表情，笑着点了点头。
蒋勤伊这一走，天快黑了才回来，她给赵大宝打电话让赵大宝下楼接她，赵大宝以为蒋勤伊出了什么事儿，不然又不是没长腿干嘛还让人接。
赵大宝急匆匆跑下楼，只见蒋勤伊打开汽车后备箱往出拿东西，赵大宝走近一看，后备箱塞满了菜和各种杂七杂八的肉.海鲜。
赵大宝和蒋勤伊把这些东西拿上楼，放到厨房，蒋勤伊轰着赵大宝走，并且警告赵大宝，这个地方以后是她的，没她的允许赵大宝不可以踏足。”
赵大宝对这个女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蒋勤伊知道自己不会做饭，可她也不会向会做饭的赵大宝请教，一本食谱在手，钻进厨房自己慢慢研究。做出来的饭怎么说呢，能吃，不过也只能用能吃来形容了。起初几天魏真和赵大宝都吃不惯，但看她兴致那么高又固执的坚持也不好阻拦。
这天魏真吃着碗里的菜，问了一句，“大宝今天是你做的饭吧？这么好吃！”
赵大宝笑了声，“伊姐做的。”
魏真略惊讶的抬头看了他妈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吃饭，他看到了她妈眼里的泪光。
魏真嚼着饭，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说，“妈你辛苦了。”
蒋勤伊凝视着儿子头顶的黑发，放下筷子往自己房间走。
赵大宝歪着头瞅了眼，边走边抬手抹脸的蒋勤伊，回过头看了看猛扒拉饭的魏真，放下筷子向主卧去了。
“老魏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魏真跟着放下了筷，她妈肯定是进房间哭去了，可他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妈。
蒋勤伊面朝窗外静静的坐在黑暗中，背对着门，赵大宝也看不清蒋勤伊的神情，跨坐在床边道。
“伊姐你没事儿吧？”
蒋勤伊摇摇头，“赵大宝后天就过年了，明天我们去逛街吧，我想给小真买套衣服，你别说是我买的，我怕他不穿。”
赵大宝肯定道，“老魏会穿的。”
蒋勤伊说，“赵大宝过了年我就搬回家了，我知道你们不欢迎我。”
“没有伊姐，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这句话赵大宝脱口而出，根本没过脑子，说完赵大宝自己都有点儿惊讶。
“那好，我以后和你们一起住了。”
赵大宝，“....”
蒋勤伊忽然回头笑了一下，“开玩笑的..”
赵大宝借着月光看到了蒋勤伊脸上隐隐的泪痕。
“赵大宝你知道为什么小真一直不和我们联系吗？”
赵大宝静静听着...
“因为我是个坏妈妈.......”
人们都说心可以容纳很多东西，记忆，仇恨，爱，等等.....但当它们装得太满，积得太久，一旦被触碰，便会一泄如故....
蒋勤伊和赵大宝说了很多，她从没和任何人谈起过的话题，因为讨厌自己老公，所以对儿子也不好，魏真受不了压力离家出走，魏真走上歧途当了混混，魏真被敲断了腿。
蒋勤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和赵大宝说这些，但她又能和谁说呢，朋友？她的自尊不允许，家人？她那一辈子都高昂着头的老爹吗？
说完了才发现，赵大宝竟是她最合适的倾述人选，若不是赵大宝年龄小，蒋勤伊一激动连他老公是个只喜欢带把的基佬都能秃噜出口。
实际赵大宝通过那次魏兴领着个男人登门，魏真的厌恶态度，所说的话，饭桌上魏兴看贺凡的眼神，多少猜到了一些，不敢确定，但至少怀疑。
赵大宝自己本身是这类人，在这方面嗅觉要比一般人灵敏。
想到自己对魏真那份暗藏的情，赵大宝头一次因为这份情有了内疚的歉意，但比起得知魏真过往的种种遭遇，和他那永远都不能见光的情，心里那点儿内疚早被冲到大西洋了。
赵大宝回到房间，二话不说扑到床上搂住了正躺着抽烟的魏真，魏真拍着赵大宝的脑袋举高了夹烟的手，“小心烟...”
赵大宝脸杵在魏真颈窝不吱声，就那么紧紧搂着，魏真掐灭烟，右胳膊穿过赵大宝的脖子反搂住了人，“大宝是不是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赵大宝蹭着魏真脖子摇头，“老魏我们一样大就好了，我们是邻居就好了，你不是我爸，我也不是你儿子，我们每天一起上学，一起走路，一起长大，我可以每天给你带自己做的饭，给你背书包，给你写作业，保护你。”
“草！”魏真被逗乐了，“用你帮我写作业，用你保护，咱俩要是同学，不定谁学习好，谁拳头硬呢！”
赵大宝没说话，魏真听不到声，侧头一看，赵大宝闭着眼，浓黑的睫毛爬满了湿漉漉的液体，魏真懵了，想转过身，赵大宝两条手臂像钳子似得紧箍着他，无法动弹，他只得扭头看赵大宝。
“怎么了大宝？”魏真伸手抹着赵大宝眼睛上的泪，“我妈肯定和你说我以前了是不是？大宝真没什么，谁没点儿经历，再说了，没经历那些，我能认识你！你能成我儿子！我能是你爹吗？对不对？”
魏真弄不清他妈讲了多少，可百分之百是说了什么，不然赵大宝不会掉眼泪。
“我不想做你儿子，我真的不想老魏..”
赵大宝头向下，脸埋在魏真肩头，无声的眼泪染湿了魏真的衬衣。
“我知道你不想叫我爸，我也没让你叫啊大宝。”
魏真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这晚，魏真衣服也没脱就这样一动不动搂着赵大宝睡了一晚上。
早上魏真九点多醒来，赵大宝和蒋勤伊已出发去了商场，桌上放着早饭。魏真坐在床上给赵大宝打了个电话，听赵大宝的语气和平日无异放下了心。
赵大宝和魏真通电话时的确是乐呵呵的，不乐也歹装着乐，想到昨晚差点儿没控制住情绪道出，他压抑在心苦恼已久，令他既痛又甜的那份会被所有人唾弃的爱，赵大宝此刻都心有余悸。
不过即便他哪天和老魏说我爱你，老魏估计也不会明白吧，没准老魏还会回他个儿子我也爱你。
赵大宝站在商场摇着头苦涩的笑了笑。蒋勤伊扒拉着衣架上的毛衣扫了一眼赵大宝，“赵大宝你好像不开心。”
赵大宝道，“没有伊姐。”
蒋勤伊指了指赵大宝裤兜，赵大宝不懂什么意思，“怎么了伊姐？”
“你手机响了。”
“啊？”
赵大宝低头掏出手机，震动声嗡嗡地，他竟没听见，是刘伟楠打来的，赵大宝转身接电话。蒋勤伊想，昨天真不该和这个孩子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不过说出来，她的坏心情好像平缓了些。
赵大宝挂了电话，走到了蒋勤伊身边，刘伟楠说从他妈那儿回来了，要找赵大宝玩儿，“伊姐我有个朋友来找我可以么？”
“来啊。”蒋勤伊无所谓道，“有什么关系，还多个人帮我提东西。”
果然是提东西，刘伟楠来了蒋勤伊毫不客气的把刚买的衣服递给他，因为赵大宝手里已经有两袋子了。
提就提吧，刘伟楠郁闷的是，他和赵大宝一小声嘀咕，蒋勤伊就莫名其妙看着他俩说，“咦？你们是怕我听到吗？”
俩人只好闭了嘴，想着等会儿回家再聊，然而这一逛就是一天，整整一天，中午将手上的东西放到车上，刚吃了口饭，蒋勤伊又拉着俩人去了南城的商场。
赵大宝身边没有女性人物做参照，不知道女人逛起街是个怎样的疯狂状态，反正蒋勤伊是让赵大宝长见识了。
光赵大宝的衣裳就买了两套，还有两双鞋，魏真的不用说只会比赵大宝多，加上蒋勤伊蒋老爷子的衣服，真的是提到手软。
幸亏刘伟楠也得了件外套，不然非崩溃不可。
回了魏真家，刘魏楠衣服一撇，把小门一关，倒在了床上，“赵大宝累死我了。”
赵大宝放下手里的袋子，靠在床头道，“我也累。”
刘伟楠翻身手着撑头，小声问赵大宝，“你们家隔音好不好？”
赵大宝瞥了一眼门，“没事儿伊姐听不到。”
“靠，那我就放心了。”刘伟楠撸撸袖子坐起来，“赵大宝那真是魏哥他妈？”
赵大宝道，“恩，怎么了？”
“没什么。”刘伟楠撇嘴道，“感觉和魏哥不像，他妈挺奇怪的。”
“伊姐性格就那样，人还行。”赵大宝又瞥了一眼门，他在想蒋勤伊万一溜达到门口，屋里的谈话还能不能被隔得悄无声息，赵大宝转移了话题，“你在你妈那儿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呗。”刘伟楠不想谈他妈，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谈的，“赵大宝我问你个事儿。”
赵大宝等着他说。刘伟楠嘟嘟囔囔半天，说出句完整的话，“最近魏哥有没有和你提起吴建？”
赵大宝楞了下反问刘伟楠，“你问吴建干嘛？”
刘伟楠纠结地拧着眉，头挠了又挠，“算了赵大宝我和你说实话吧，但你别和学校里的同学说，魏哥你也不能说。”
赵大宝感觉不对劲，黑亮的眸子一下沉了，吴建和刘伟楠能有什么交集？没有！除非有他和魏真在场，俩人才有碰面的机会。
虽然上了初三，他和刘伟楠因为兴趣爱好不同，在学校玩儿不到一块儿了，但在赵大宝心中刘伟楠任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想刘伟楠和吴建有任何瓜葛。
刘伟楠没等赵大宝给他个不泄秘的保证，倒豆子似得噼里啪啦一顿说，“赵大宝你还记得去年过年么，那天咱俩看了小黄片，然后咱们四个都喝多了，你和魏哥去了酒店，就是那天..我把吴建给上了。”
赵大宝，“....”
“可那次之后，他再不让我碰了，我怎么追都没用，前几天还他和我说他有男朋友了，又高又帅又有钱，让我不要再缠着他。”
赵大宝猛地站起来吼道，“那你就不要再缠着他了。”
刘伟楠，“....”
这也太激动了吧！
“赵大宝你冷静点儿，我就是想问问你，魏哥有没有提过吴建，吴建和魏哥那么铁，肯定什么都清楚。”
“没提过。”赵大宝坐回到床上，冷静了下思维，“老魏知道我讨厌他，从来不和我说他的事儿。”
刘伟楠沮丧的低下了头，赵大宝看看他，又有点儿同情，“刘伟楠你能不能把心思放到学习上，你明天拿着作业来我家，不会的我教你。”
“我不想上学了，我不像你学习好，我不是那块料，高中毕业我要去酒吧唱歌。”刘伟楠缓缓躺下，平静地说了一个不平凡的的梦想，“以后我要当歌星。”
谁没有梦想，可刘伟楠这个梦想...
赵大宝无奈地叹了口气。
“过几天电视台有个歌唱比赛，得了第一有一万块钱奖励，赵大宝你要给我投票。”
“好。”
“赵大宝明天我想和你们一起过年。”
“我和老魏今年去他姥爷那儿，不在家过了，年货都没买。”
俩人沉默了会儿，刘伟楠有些凄凉地说，“赵大宝我发现长大了一点儿都不好。”
赵大宝深表同感的“嗯。”了声。
刘伟楠道，“不过你挺幸福的，有魏哥这个好爸爸疼你。”
赵大宝心道，我的痛苦你永远不懂！
魏真晚上回来，赵大宝还真帮刘伟楠绕着弯儿的打听了一下，他问魏真，“老魏吴建明天在哪过年？”
魏真没说话，面无表情盯着赵大宝看。
赵大宝翻着书像平时闲扯一样又问，“老魏吴建交女朋友了么？”
魏真冷笑，“大宝你是关心吴建的人么？”
赵大宝放下书嘿嘿笑着去开衣柜的门，“老魏伊姐给你买了好多衣服，你试试，我看看穿上帅不帅。”
第二天，魏真穿上了赵大宝帮他挑的新衣裳，一套半正统半休闲的服装，显得魏真年轻又挺拔，当然是在他不走路的时候。
赵大宝在外面贴对联，蒋勤伊穿着大红旗袍，盘着头发，在客厅转悠，她见魏真出来，定住脚步惊讶道，“小真赵大宝给你买的衣服还真合适。”
魏真道，“妈大宝早和说是你买的了。”
蒋勤伊努了努嘴，“我..我还以为你..”
魏真上前揽了揽他妈肩膀，“妈过去的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会孝顺你的。”
蒋勤伊脸别向一边没说话，魏真看他妈肩膀一抖一抖要哭，赶忙用话镇压，“妈大过年你可不能哭，不吉利。”
闻言蒋勤伊抬头笑了笑，“小真你是要出去吗？”
“嗯。”魏真放开他妈道，“我去趟酒店，你带着大宝先去姥爷家，我下午过去。”
魏真是在吃年饭时才到了蒋老爷子家，网吧有几个学生打架，耽误了些时间。
蒋老爷子居住在郊区，带院子的独栋小二楼，这一片有好多这样的房子，都住着老干部，并不是豪华别墅，是他早年分下来的房子，一直住着没搬，年龄大了喜欢清静，空气也好。
家里算上赵大宝七个人，面瘫司机在外面放鞭炮没上桌，蒋勤伊家的保姆来了帮着准备好年夜饭走了，刘妈的孩子在外地，她一年四季几乎住在这里照顾蒋老爷子的生活起居。
这个年过得不算热闹也谈不上冷清，毕竟院子里烟花鞭炮声不断，响了将近一个小时，超大屏液晶电视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偶尔也会有人举起杯说声，生新年快乐。
总之这个年魏真觉得很扯淡。
吃完年夜饭，赵大宝收了三个红包，说了四声谢谢，捧着蒋老爷子送的夜明珠和魏真上了二楼拐角，魏真早年前住的房间。
魏真原本的计划是吃了年夜饭立刻回家，蒋老爷子开口让他明天走，魏真也只得留下。
赵大宝好像挺稀罕那颗夜明珠，关了灯，头朝床尾趴着，搁在手里看，魏真挨着赵大宝趴下和赵大宝一起看那颗夜明珠。
浅绿淡白的荧光照着俩人的脸，赵大宝转头看了魏真一眼，魏真笑着胳膊搭在了赵大宝肩膀，“大宝喜欢么？”
“喜欢。”赵大宝将夜明珠移到魏真脸边儿，歪着头盯着魏真笑得上挑的眉眼和红润的嘴唇，“老魏我帅么？”
“帅。”
“那如果你是女人会喜欢我么？”
魏真，“”
这个问题有点儿奇怪。
魏真正纳闷儿着他家小混蛋问得什么鬼问题，小混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蜻蜓点水般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魏真，“....”
什么情况？
魏真认为赵大宝和他这么亲密，亲他一下嘴也不是不正常，只是在这间闪着绿光的昏暗小屋里，赵大宝又问了那么奇怪的问题，还亲的轻飘飘的，他总感觉哪不对劲。
赵大宝回头和魏真微微笑了笑，“老魏我同学过年都会亲他家人，这是过年吻。”
“过年吻？”魏真不记得过年还有这个程序，“真的假的？”
赵大宝垂眼把玩着夜明珠，“真的，老魏你别老土了，老外见面不是还有见面吻么。”
魏真想想好像有道理，他缓缓转过头端详着赵大宝，夜明珠上方的脸半敛着眸，浓密的睫毛在眼底透下一片阴影，自带弯度的薄唇，微微翘着。
魏真温柔地亲了亲那翘着的嘴角，“赵大宝新年快乐。”
赵大宝蓦地睁大眼，夜明珠滚到了床下。
魏真，“？？？？”
这又是什么情况？
魏真经过他姥爷的杖打，他妈的车祸,他爸的搞基事件,深深觉得离他家人越远越好。不过自从那顿饭别,魏兴再没上门打扰，隔几天打个电话问候一下魏真近况。
蒋勤伊约魏真吃过一顿饭，问魏真愿不愿意回家住,魏真当然拒绝，之后蒋勤伊便没了下文。蒋老爷子不用主动联系魏真,魏真最怕他姥爷，每个星期天雷打不动准时六点到家吃饭,大多数他是一个人去,偶尔带着赵大宝露个脸。
这特定的一天等于是家庭聚会,魏兴和蒋勤伊也会到场。
对，这就是魏真想要的相处方式！
魏真也认为他们会一直不咸不淡来往下去,谁知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蒋勤伊拉着皮箱敲开了他家的门。
赵大宝刚放寒假，魏真和赵大宝正躺在被窝里嘻嘻哈哈的打闹。敲门声一响,赵大宝穿着秋裤从被子里出来,披件外套来了客厅。魏真冬天睡觉一向裹得严实,身着一套灰色棉麻睡衣跟在赵大宝身后。
门一开，赵大宝还好，半秒钟的惊讶，魏真石化了，拉着皮箱，这是打算长住么，“妈你怎么来了？”
蒋勤伊手搭在皮箱拉杆上神色自若，“你不回家，我来好了，要不你回家住。”
闻言，赵大宝一把接过了蒋勤伊的皮箱，蒋勤伊顺势进来，她看看鞋柜上摆放的几双男士拖鞋微皱了下眉头，“这拖鞋太丑了。”
赵大宝道，“伊姐你穿自己的鞋吧，明天我给你买了新拖鞋你再换。”
“可我鞋底太脏了..”蒋勤伊低头换上拖鞋，“你们不用管我，今晚我睡沙发，明天你们给我准备卧室...”几句话的时间，蒋勤伊四处看着饶到了卧室，她推开门惊讶的不得了，这房间干净的没有任何杂物，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窗帘大开，“你们是知道我要来吗？都把房间腾出来了？”
魏真预要开口说，那屋本来就没人住，赵大宝抢先了一步，“我同学住了几天，晚上刚走，被套床单还没来得及换，我就没回去睡。”
魏真，“？？？？”
他眼好像没瞎！
蒋勤伊点点头，“讲卫生是好事。”
赵大宝越过蒋勤伊，扯起了床单，“伊姐你先到客厅坐一下，我把这屋床上用品换了你再进来。”
“行，我先去洗手间。”蒋勤伊转身往厅里走，魏真目送他妈进了洗手间，关上了这屋的门，“大宝这套床罩洗了就没人用过啊..”
“哦！”赵大宝不理他，扯完床单，扯被罩。
“大宝..”魏真欲言又止在地上踱着步子，“为什么说..”
赵大宝回头打断，“老魏你出去给伊姐倒杯热水。”
魏真默默地看了看扯枕套的赵大宝走了。
魏真隐隐感觉赵大宝这个谎撒得很怪异，但又想不出怪异在哪里，不过赵大宝不愿意说，魏真也不会再问了。
他家小混蛋说个谎怎么了！
又不影响地球运转！
安顿好蒋勤伊，魏真和赵大宝回到了主卧，屋里只开了台灯，光线有些暗淡，透过窗帘的缝隙可见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飞舞在夜色中。
魏真和赵大宝不约而同望了眼外面，拉着被子躺下了。
“冷不冷把手给我。”赵大宝伸着胳膊去握魏真的手，魏真弯着嘴角笑道，“我明天送我妈回去。”
“没事儿。”赵大宝抓着魏真的手轻声说，“让她住吧，明天我们去那屋睡，这屋有洗手间，你妈住着方便点儿。”
魏真缓缓道，“大宝你不是不愿意别人来家里么？”
我当然不愿意！
可不让她住，她就要抢走你啊！
“老魏真没事儿，我不讨厌她。”
这话是真的，对于蒋勤伊赵大宝并不反感。追根究底赵大宝还是缺乏安全感，有万分之一和魏真分开的可能性，他便使尽全力一掌将这万分之一拍得飞灰湮灭。
魏真垂着眼低沉地笑了笑，小混蛋是不想让他为难吧！
“老魏..”
“嗯..”
“那个..”赵大宝顿了顿，闭眼道，“老魏你不要和别人说我们一直睡在一起..”
嗯？
魏真转头看了赵大宝一眼，“怎么了？”
赵大宝道，“别人会笑话我胆子小的，所以不要说。”
原来是这样！
魏真先前围绕在心头的怪异消失尽无，“大宝你和我妈说谎是因为这个？”
赵大宝睁开眼侧身面对向了魏真，“老魏你答应我不告诉任何人。”
魏真跟着转过了身，俩人脸对脸，魏真看到赵大宝眼里的紧张和皱起的眉头，好像这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魏真想笑，柔声道。
“知道了，老魏不说。”
赵大宝闭上眼猫叫一样地“嗯”了一声，然后很自然的搂住魏真的腰，脸杵在魏真胸口蹭了蹭，魏真摸摸赵大宝的头，笑着呢喃了句，“怎么跟长不大似得。”抬手关了灯。
第二天蒋勤伊一出房门看到了在厨房忙活的赵大宝，她平日除了有演出和开会都会睡到日上三竿，换了环境不习惯早早醒了。
蒋勤伊走到厨房门口奇怪地问，“赵大宝你竟然会做饭？”
赵大宝翻动着锅里的鸡蛋，扭头看了蒋勤伊一眼，“伊姐粥在电饭煲里，你饿了先吃。”
蒋勤伊没有动，注视着赵大宝手中的铲子，觉得这个小孩儿很厉害，可以把鸡蛋煎得看起来很有食欲，“赵大宝我给你带礼物了。”
“啊？”赵大宝没想到蒋勤伊来这么一句，楞了一下道，“谢谢伊姐。”
“一起吃吧。”蒋勤伊淡淡说完向洗手间去了。
赵大宝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儿跟不上蒋勤伊讲话的节奏。
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人，赵大宝和魏真都不习惯，平日饭桌上的嬉笑一扫而空，沉默不语慢吞吞地喝着粥，蒋勤伊看鸡蛋没人夹，疑惑地看着对面俩人，“你们不吃吗？”
赵大宝说，“伊姐你吃吧。”
蒋勤伊没说话，她把三个鸡蛋全部夹到了自己碗里。
接下来的相处，赵大宝觉得蒋勤伊简直是个神人。与世隔绝了一样闭门不出，不出门，蒋勤伊也打扮得跟参加宴会似得，穿的特别讲究，脖子上总挂着不同的项链，还画着妆。
赵大宝无法理解的是，蒋勤伊送了他笔记本电脑，他刚接过笔记本打算研究一下，蒋勤伊把他赶出了家门，让他也买一份礼物送给自己。
赵大宝不知买什么，打电话咨询远在外地的刘伟楠，然后去商场花了八百多买了瓶香水，结果蒋勤伊用来当了空气清新剂，家里到处飘着香甜的气味，包括他和魏真的卧室。
赵大宝倒是不讨厌这个味道，可魏真受不了，每天回来捂着鼻子窗户大开着散味。
魏真实在忍无可忍，跑去和在客厅看电视的蒋勤伊理论，“妈你能不能不要往我屋里喷香水了？”
蒋勤伊肥皂剧看得聚精会神，“那你别抽烟了，我要呛死了。”
魏真无语，“我在我屋里抽烟，怎么会呛到你。”
蒋勤伊盯着电视屏幕淡淡道，“反正我能闻到。”
魏真再次无语的回了自己房间，他和关电脑的赵大宝说，“大宝我妈明天不在的时候，你进她房间把香水偷出来，赶紧扔了。”
“没戏。”赵大宝叹气道，“你妈二十四小时不出门的。”
魏真皱着眉捏住鼻子泄气地坐到了床边，说实话他真想把他妈撵走，可一想他妈的遭遇又不忍心，他没离家出走的时候他爸妈顾忌着他，还能凑合着同床异梦，现如今想想他爸肯定是不回家了。
他妈一个人孤零零在家。
魏真到底是心软。
赵大宝安慰魏真，“老魏你也别闹心了，香水没多大点儿，用不了几天你妈就喷完了。”
魏真捏着鼻子喃喃，“她不会再去买啊...”
赵大宝一想，非常有可能！
“哎，我去做饭了，老魏你忍一忍吧，我觉得挺好闻的，真的你习惯就好了。”
“好闻个屁！”
魏真往床上一倒，蒙住了头。
赵大宝要被这母子俩笑死了。
门没关严，客厅里的蒋勤伊隐约听到了屋里的谈话，但她不管他们，依然稳稳地坐着看电视。赵大宝从卧室出来，蒋勤伊胳膊一抬，关了电视问赵大宝，“赵大宝每天都是你做饭吗？”
赵大宝随口“恩”了声，往厨房去了。
蒋勤伊起身来了魏真房门前，门半开着，但是蒋勤伊没有直接闯入，她站在门后敲了敲。躺在床上的魏真坐直了，“进来吧妈。”
蒋勤伊向前几步，不缓不慢关上门，转过了身，“小真你从来不做饭不做家务吗？”
魏真心想他妈又抽的哪级风，问这个干嘛，“怎么了？”
蒋勤伊认真地看着魏真说，“你收养赵大宝的目的是什么？”
魏真不由得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蒋勤伊郑重其事道，“收养孤儿是做好事，可你每天把他当全能保姆来用，性质就变了，你懂吗小真？被别人知道是要受谴责的。”
魏真低头冷笑了声，拿过床头柜上的烟叼了一根在嘴里点燃，吐着烟雾抬眼看向了蒋勤伊，“妈我问你别人是谁？”
蒋勤伊往后撤了撤，她不喜欢烟味，“别人就是外界。”
魏真懒懒地给了一句，“他们和我有关系么？我认识他们么？”
蒋勤伊，“....”
“我们的父子情和做饭，做几顿饭，谁收拾屋子谁洗碗没半毛钱关系，我们的生活也用不着外界评价，我们过的开心就行了，关别人屁事儿，妈你要是看不惯明天就搬走。”
蒋勤伊闭上嘴走了。
于是第二天出现了这一幕，魏真还在和赵大宝睡觉，蒋勤伊已在厨房煎起了鸡蛋和培根，赵大宝从卧室出来猛柔眼睛，他真的惊到了。
女人下厨正常不过，但赵大宝觉得这个女人一大早站在厨房是让他意想不到的。
关键是这个女人根本不会做饭！
赵大宝瞟了一眼，垃圾桶里最少有五六个糊了的鸡蛋和三片焦了的培根，而蒋勤伊正在煎的鸡蛋好像也快糊了。
“伊姐我来吧。”
蒋勤伊太专注锅里的鸡蛋，没注意到赵大宝，闻声顿了顿坚定道，“不用，赵大宝我可以的，你去洗脸刷牙吧。”
“伊姐你还是出来吧。”
“你去洗脸刷牙，我很快就好了。”
蒋勤伊话落锅里的鸡蛋糊了，其实煎鸡蛋有多难，可蒋勤伊追求完美，她既要把鸡蛋煎得完完整整又要不老不嫩色泽好看，这就有点儿要求下厨人的手艺了。
赵大宝看到蒋勤伊面无表情将锅里的鸡蛋倒入垃圾桶，又打了颗进去。
“赵大宝我真的可以，你要相信我。”蒋勤伊回头强调了一遍她没问题。
赵大宝看蒋勤伊坚持，没往里走也没去洗手间，坐到了餐桌前。赵大宝要等到鸡蛋所剩无几的时候，想办法把蒋勤伊弄出厨房。
然而蒋勤伊竟真煎出了完整又黄灿灿的鸡蛋。
蒋勤伊的面部表情向来没多大波动，说话也是淡淡的平稳有条理，她本身也属于那种冷气质形，可此刻她因为一颗鸡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激动得像她造出一座大厦一样，难以平静。
“我成功了！赵大宝你快看我成功了！”
赵大宝望着她甩着头发大呼小叫的样子，没忍住噗嗤笑了，“伊姐我来吧，你休息一下。”
“不，赵大宝你先吃，我再煎几个。”蒋勤伊在精神病与冷气质之间切换得游刃有余，上一秒还笑得像朵花儿欢呼着，下一秒一本正经冷傲地说着，“我就说做饭怎么会难倒我。”
蒋勤伊将鸡蛋盛出递给赵大宝又返回了厨房。赵大宝品尝着盘里的鸡蛋，不自觉得吸了吸鼻子，他闻到了一股焦味，不是鸡蛋的糊味，赵大宝打算进去看看，魏真从房间出来了。厨房是半敞式，魏真站得角度看不到里面是个什么情景，以往这个点儿他妈一般是坐在餐桌前等着吃。
“大宝我妈呢？”
赵大宝指了指前面，“伊姐在做饭。”
“做饭？”
魏真正疑惑地探身往里瞧，厨房传来嘭地一声东西落地的响动，随之是蒋勤伊的尖叫，“天啊我的粥！”
赵大宝和魏真无语的对视一眼，同时往厨房走，蒋勤伊抓着地上捡起的锅盖拦住了他们，“你们不要进来，我可以搞定。”
说完蒋勤伊又自信满满的进了厨房。
魏真发愁地挠着头小声道，“大宝怎么办？我快被我妈折磨疯了！”
赵大宝看了一眼在厨房里折腾的蒋勤伊，抿嘴笑了笑，“算了老魏，伊姐想做饭就让她做吧。”
对付着吃完早饭，魏真一走，闭关的蒋勤伊也出门了。
赵大宝在厅里拖地看到蒋勤伊提着两大袋衣裳出了卧室，主卧有洗手间也有晾衣服的落地台，赵大宝从不进蒋勤伊房间，他不知道蒋勤伊洗不洗衣服。
看这情况这个女人应该是不洗衣服，要把这些送到干洗店。
赵大宝握着墩布竿站直道，“伊姐你放下吧，我来洗。”
蒋勤伊穿上鞋，不满地努了努嘴，“你真当伊姐是笨蛋呢，衣服都不会洗，这些不能手洗，我才送回家让保姆干洗。”
听她这么说，赵大宝继续弯腰拖地，“那伊姐你路上慢点儿。”
蒋勤伊拉了拉披肩打量着拖地的赵大宝，她发觉这孩子除了学习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好像没别的娱乐活动了。
不过又要学习又要管这一摊子还哪有时间玩儿！
蒋勤伊本想问赵大宝为什么从来不出去玩，一想到这儿，嘴张了张道，“赵大宝快过年了，不买衣服吗？”
赵大宝随口答着，“等过几天和老魏一起买。”
蒋勤伊道，“别只顾着做家务，出去找同学玩吧，不过别耽误了学习。”
赵大宝想有什么可玩儿的，有那点儿时间他去找老魏了。
“好的伊姐。”
蒋勤伊点点头，转身开门之际想起什么似得又转过了头，“赵大宝不想学习也不要勉强自己，开心最重要。”
赵大宝抬头看着蒋勤伊认真严肃的表情，笑着点了点头。
蒋勤伊这一走，天快黑了才回来，她给赵大宝打电话让赵大宝下楼接她，赵大宝以为蒋勤伊出了什么事儿，不然又不是没长腿干嘛还让人接。
赵大宝急匆匆跑下楼，只见蒋勤伊打开汽车后备箱往出拿东西，赵大宝走近一看，后备箱塞满了菜和各种杂七杂八的肉.海鲜。
赵大宝和蒋勤伊把这些东西拿上楼，放到厨房，蒋勤伊轰着赵大宝走，并且警告赵大宝，这个地方以后是她的，没她的允许赵大宝不可以踏足。”
赵大宝对这个女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蒋勤伊知道自己不会做饭，可她也不会向会做饭的赵大宝请教，一本食谱在手，钻进厨房自己慢慢研究。做出来的饭怎么说呢，能吃，不过也只能用能吃来形容了。起初几天魏真和赵大宝都吃不惯，但看她兴致那么高又固执的坚持也不好阻拦。
这天魏真吃着碗里的菜，问了一句，“大宝今天是你做的饭吧？这么好吃！”
赵大宝笑了声，“伊姐做的。”
魏真略惊讶的抬头看了他妈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吃饭，他看到了她妈眼里的泪光。
魏真嚼着饭，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说，“妈你辛苦了。”
蒋勤伊凝视着儿子头顶的黑发，放下筷子往自己房间走。
赵大宝歪着头瞅了眼，边走边抬手抹脸的蒋勤伊，回过头看了看猛扒拉饭的魏真，放下筷子向主卧去了。
“老魏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魏真跟着放下了筷，她妈肯定是进房间哭去了，可他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妈。
蒋勤伊面朝窗外静静的坐在黑暗中，背对着门，赵大宝也看不清蒋勤伊的神情，跨坐在床边道。
“伊姐你没事儿吧？”
蒋勤伊摇摇头，“赵大宝后天就过年了，明天我们去逛街吧，我想给小真买套衣服，你别说是我买的，我怕他不穿。”
赵大宝肯定道，“老魏会穿的。”
蒋勤伊说，“赵大宝过了年我就搬回家了，我知道你们不欢迎我。”
“没有伊姐，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这句话赵大宝脱口而出，根本没过脑子，说完赵大宝自己都有点儿惊讶。
“那好，我以后和你们一起住了。”
赵大宝，“....”
蒋勤伊忽然回头笑了一下，“开玩笑的..”
赵大宝借着月光看到了蒋勤伊脸上隐隐的泪痕。
“赵大宝你知道为什么小真一直不和我们联系吗？”
赵大宝静静听着...
“因为我是个坏妈妈.......”
人们都说心可以容纳很多东西，记忆，仇恨，爱，等等.....但当它们装得太满，积得太久，一旦被触碰，便会一泄如故....
蒋勤伊和赵大宝说了很多，她从没和任何人谈起过的话题，因为讨厌自己老公，所以对儿子也不好，魏真受不了压力离家出走，魏真走上歧途当了混混，魏真被敲断了腿。
蒋勤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和赵大宝说这些，但她又能和谁说呢，朋友？她的自尊不允许，家人？她那一辈子都高昂着头的老爹吗？
说完了才发现，赵大宝竟是她最合适的倾述人选，若不是赵大宝年龄小，蒋勤伊一激动连他老公是个只喜欢带把的基佬都能秃噜出口。
实际赵大宝通过那次魏兴领着个男人登门，魏真的厌恶态度，所说的话，饭桌上魏兴看贺凡的眼神，多少猜到了一些，不敢确定，但至少怀疑。
赵大宝自己本身是这类人，在这方面嗅觉要比一般人灵敏。
想到自己对魏真那份暗藏的情，赵大宝头一次因为这份情有了内疚的歉意，但比起得知魏真过往的种种遭遇，和他那永远都不能见光的情，心里那点儿内疚早被冲到大西洋了。
赵大宝回到房间，二话不说扑到床上搂住了正躺着抽烟的魏真，魏真拍着赵大宝的脑袋举高了夹烟的手，“小心烟...”
赵大宝脸杵在魏真颈窝不吱声，就那么紧紧搂着，魏真掐灭烟，右胳膊穿过赵大宝的脖子反搂住了人，“大宝是不是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赵大宝蹭着魏真脖子摇头，“老魏我们一样大就好了，我们是邻居就好了，你不是我爸，我也不是你儿子，我们每天一起上学，一起走路，一起长大，我可以每天给你带自己做的饭，给你背书包，给你写作业，保护你。”
“草！”魏真被逗乐了，“用你帮我写作业，用你保护，咱俩要是同学，不定谁学习好，谁拳头硬呢！”
赵大宝没说话，魏真听不到声，侧头一看，赵大宝闭着眼，浓黑的睫毛爬满了湿漉漉的液体，魏真懵了，想转过身，赵大宝两条手臂像钳子似得紧箍着他，无法动弹，他只得扭头看赵大宝。
“怎么了大宝？”魏真伸手抹着赵大宝眼睛上的泪，“我妈肯定和你说我以前了是不是？大宝真没什么，谁没点儿经历，再说了，没经历那些，我能认识你！你能成我儿子！我能是你爹吗？对不对？”
魏真弄不清他妈讲了多少，可百分之百是说了什么，不然赵大宝不会掉眼泪。
“我不想做你儿子，我真的不想老魏..”
赵大宝头向下，脸埋在魏真肩头，无声的眼泪染湿了魏真的衬衣。
“我知道你不想叫我爸，我也没让你叫啊大宝。”
魏真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这晚，魏真衣服也没脱就这样一动不动搂着赵大宝睡了一晚上。
早上魏真九点多醒来，赵大宝和蒋勤伊已出发去了商场，桌上放着早饭。魏真坐在床上给赵大宝打了个电话，听赵大宝的语气和平日无异放下了心。
赵大宝和魏真通电话时的确是乐呵呵的，不乐也歹装着乐，想到昨晚差点儿没控制住情绪道出，他压抑在心苦恼已久，令他既痛又甜的那份会被所有人唾弃的爱，赵大宝此刻都心有余悸。
不过即便他哪天和老魏说我爱你，老魏估计也不会明白吧，没准老魏还会回他个儿子我也爱你。
赵大宝站在商场摇着头苦涩的笑了笑。蒋勤伊扒拉着衣架上的毛衣扫了一眼赵大宝，“赵大宝你好像不开心。”
赵大宝道，“没有伊姐。”
蒋勤伊指了指赵大宝裤兜，赵大宝不懂什么意思，“怎么了伊姐？”
“你手机响了。”
“啊？”
赵大宝低头掏出手机，震动声嗡嗡地，他竟没听见，是刘伟楠打来的，赵大宝转身接电话。蒋勤伊想，昨天真不该和这个孩子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不过说出来，她的坏心情好像平缓了些。
赵大宝挂了电话，走到了蒋勤伊身边，刘伟楠说从他妈那儿回来了，要找赵大宝玩儿，“伊姐我有个朋友来找我可以么？”
“来啊。”蒋勤伊无所谓道，“有什么关系，还多个人帮我提东西。”
果然是提东西，刘伟楠来了蒋勤伊毫不客气的把刚买的衣服递给他，因为赵大宝手里已经有两袋子了。
提就提吧，刘伟楠郁闷的是，他和赵大宝一小声嘀咕，蒋勤伊就莫名其妙看着他俩说，“咦？你们是怕我听到吗？”
俩人只好闭了嘴，想着等会儿回家再聊，然而这一逛就是一天，整整一天，中午将手上的东西放到车上，刚吃了口饭，蒋勤伊又拉着俩人去了南城的商场。
赵大宝身边没有女性人物做参照，不知道女人逛起街是个怎样的疯狂状态，反正蒋勤伊是让赵大宝长见识了。
光赵大宝的衣裳就买了两套，还有两双鞋，魏真的不用说只会比赵大宝多，加上蒋勤伊蒋老爷子的衣服，真的是提到手软。
幸亏刘伟楠也得了件外套，不然非崩溃不可。
回了魏真家，刘魏楠衣服一撇，把小门一关，倒在了床上，“赵大宝累死我了。”
赵大宝放下手里的袋子，靠在床头道，“我也累。”
刘伟楠翻身手着撑头，小声问赵大宝，“你们家隔音好不好？”
赵大宝瞥了一眼门，“没事儿伊姐听不到。”
“靠，那我就放心了。”刘伟楠撸撸袖子坐起来，“赵大宝那真是魏哥他妈？”
赵大宝道，“恩，怎么了？”
“没什么。”刘伟楠撇嘴道，“感觉和魏哥不像，他妈挺奇怪的。”
“伊姐性格就那样，人还行。”赵大宝又瞥了一眼门，他在想蒋勤伊万一溜达到门口，屋里的谈话还能不能被隔得悄无声息，赵大宝转移了话题，“你在你妈那儿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呗。”刘伟楠不想谈他妈，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谈的，“赵大宝我问你个事儿。”
赵大宝等着他说。刘伟楠嘟嘟囔囔半天，说出句完整的话，“最近魏哥有没有和你提起吴建？”
赵大宝楞了下反问刘伟楠，“你问吴建干嘛？”
刘伟楠纠结地拧着眉，头挠了又挠，“算了赵大宝我和你说实话吧，但你别和学校里的同学说，魏哥你也不能说。”
赵大宝感觉不对劲，黑亮的眸子一下沉了，吴建和刘伟楠能有什么交集？没有！除非有他和魏真在场，俩人才有碰面的机会。
虽然上了初三，他和刘伟楠因为兴趣爱好不同，在学校玩儿不到一块儿了，但在赵大宝心中刘伟楠任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想刘伟楠和吴建有任何瓜葛。
刘伟楠没等赵大宝给他个不泄秘的保证，倒豆子似得噼里啪啦一顿说，“赵大宝你还记得去年过年么，那天咱俩看了小黄片，然后咱们四个都喝多了，你和魏哥去了酒店，就是那天..我把吴建给上了。”
赵大宝，“....”
“可那次之后，他再不让我碰了，我怎么追都没用，前几天还他和我说他有男朋友了，又高又帅又有钱，让我不要再缠着他。”
赵大宝猛地站起来吼道，“那你就不要再缠着他了。”
刘伟楠，“....”
这也太激动了吧！
“赵大宝你冷静点儿，我就是想问问你，魏哥有没有提过吴建，吴建和魏哥那么铁，肯定什么都清楚。”
“没提过。”赵大宝坐回到床上，冷静了下思维，“老魏知道我讨厌他，从来不和我说他的事儿。”
刘伟楠沮丧的低下了头，赵大宝看看他，又有点儿同情，“刘伟楠你能不能把心思放到学习上，你明天拿着作业来我家，不会的我教你。”
“我不想上学了，我不像你学习好，我不是那块料，高中毕业我要去酒吧唱歌。”刘伟楠缓缓躺下，平静地说了一个不平凡的的梦想，“以后我要当歌星。”
谁没有梦想，可刘伟楠这个梦想...
赵大宝无奈地叹了口气。
“过几天电视台有个歌唱比赛，得了第一有一万块钱奖励，赵大宝你要给我投票。”
“好。”
“赵大宝明天我想和你们一起过年。”
“我和老魏今年去他姥爷那儿，不在家过了，年货都没买。”
俩人沉默了会儿，刘伟楠有些凄凉地说，“赵大宝我发现长大了一点儿都不好。”
赵大宝深表同感的“嗯。”了声。
刘伟楠道，“不过你挺幸福的，有魏哥这个好爸爸疼你。”
赵大宝心道，我的痛苦你永远不懂！
魏真晚上回来，赵大宝还真帮刘伟楠绕着弯儿的打听了一下，他问魏真，“老魏吴建明天在哪过年？”
魏真没说话，面无表情盯着赵大宝看。
赵大宝翻着书像平时闲扯一样又问，“老魏吴建交女朋友了么？”
魏真冷笑，“大宝你是关心吴建的人么？”
赵大宝放下书嘿嘿笑着去开衣柜的门，“老魏伊姐给你买了好多衣服，你试试，我看看穿上帅不帅。”
第二天，魏真穿上了赵大宝帮他挑的新衣裳，一套半正统半休闲的服装，显得魏真年轻又挺拔，当然是在他不走路的时候。
赵大宝在外面贴对联，蒋勤伊穿着大红旗袍，盘着头发，在客厅转悠，她见魏真出来，定住脚步惊讶道，“小真赵大宝给你买的衣服还真合适。”
魏真道，“妈大宝早和说是你买的了。”
蒋勤伊努了努嘴，“我..我还以为你..”
魏真上前揽了揽他妈肩膀，“妈过去的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会孝顺你的。”
蒋勤伊脸别向一边没说话，魏真看他妈肩膀一抖一抖要哭，赶忙用话镇压，“妈大过年你可不能哭，不吉利。”
闻言蒋勤伊抬头笑了笑，“小真你是要出去吗？”
“嗯。”魏真放开他妈道，“我去趟酒店，你带着大宝先去姥爷家，我下午过去。”
魏真是在吃年饭时才到了蒋老爷子家，网吧有几个学生打架，耽误了些时间。
蒋老爷子居住在郊区，带院子的独栋小二楼，这一片有好多这样的房子，都住着老干部，并不是豪华别墅，是他早年分下来的房子，一直住着没搬，年龄大了喜欢清静，空气也好。
家里算上赵大宝七个人，面瘫司机在外面放鞭炮没上桌，蒋勤伊家的保姆来了帮着准备好年夜饭走了，刘妈的孩子在外地，她一年四季几乎住在这里照顾蒋老爷子的生活起居。
这个年过得不算热闹也谈不上冷清，毕竟院子里烟花鞭炮声不断，响了将近一个小时，超大屏液晶电视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偶尔也会有人举起杯说声，生新年快乐。
总之这个年魏真觉得很扯淡。
吃完年夜饭，赵大宝收了三个红包，说了四声谢谢，捧着蒋老爷子送的夜明珠和魏真上了二楼拐角，魏真早年前住的房间。
魏真原本的计划是吃了年夜饭立刻回家，蒋老爷子开口让他明天走，魏真也只得留下。
赵大宝好像挺稀罕那颗夜明珠，关了灯，头朝床尾趴着，搁在手里看，魏真挨着赵大宝趴下和赵大宝一起看那颗夜明珠。
浅绿淡白的荧光照着俩人的脸，赵大宝转头看了魏真一眼，魏真笑着胳膊搭在了赵大宝肩膀，“大宝喜欢么？”
“喜欢。”赵大宝将夜明珠移到魏真脸边儿，歪着头盯着魏真笑得上挑的眉眼和红润的嘴唇，“老魏我帅么？”
“帅。”
“那如果你是女人会喜欢我么？”
魏真，“”
这个问题有点儿奇怪。
魏真正纳闷儿着他家小混蛋问得什么鬼问题，小混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蜻蜓点水般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魏真，“....”
什么情况？
魏真认为赵大宝和他这么亲密，亲他一下嘴也不是不正常，只是在这间闪着绿光的昏暗小屋里，赵大宝又问了那么奇怪的问题，还亲的轻飘飘的，他总感觉哪不对劲。
赵大宝回头和魏真微微笑了笑，“老魏我同学过年都会亲他家人，这是过年吻。”
“过年吻？”魏真不记得过年还有这个程序，“真的假的？”
赵大宝垂眼把玩着夜明珠，“真的，老魏你别老土了，老外见面不是还有见面吻么。”
魏真想想好像有道理，他缓缓转过头端详着赵大宝，夜明珠上方的脸半敛着眸，浓密的睫毛在眼底透下一片阴影，自带弯度的薄唇，微微翘着。
魏真温柔地亲了亲那翘着的嘴角，“赵大宝新年快乐。”
赵大宝蓦地睁大眼，夜明珠滚到了床下。
魏真，“？？？？”
这又是什么情况？